第0979章 天狐心!我堅信,他會來

滄海傳人不能死!

妖尊的話在天洲修羅處迴蕩。此話一出,整個天洲修羅處一片寂然。其實,所有人都弄不清雪影的立場,更不懂雪影的選擇。

譬如當年,在魔洲修羅界她為什麼把魔棺最後給了阿木,而不是魔主。仙尊、魔尊曾經對決三界,滄海傳人不該是妖尊之敵嗎?

可是,一切就是這樣的不合邏輯。

阿木身負妖尊傳承的天狐舞步,今天命懸一線又是妖尊救了他的命。

「萬萬年,輪迴之門大開!一切都快要結束了,一切都該圓滿!」雪影背對所有人,自言自語。

妖尊的聲音有些飄忽幽浮。那石山棺形與天狐聖像似乎是雪影的聽眾。

一襲白衣,無盡落寞。

莫非,妖尊就是這樣站立這渡過了萬萬年的歲月嗎?

眾人依舊沉默,因為不知說些什麼。

「阿木!」雪影突然喚道。

「弟……子在!」阿木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恭聲道。

其實,無論從那個角度,這一聲「弟子」都不為過。要知道,阿木的身上還有天狐仙步的傳承,而且當年能得到最後一塊殘木和魔棺也是妖尊之功。

何況今日,又是因為妖尊才保住性命。

「滄海何在?」雪影問得簡潔。很顯然,那道魔郎令的滄海魂像也引起了妖尊的一些疑問。

「這?」阿木皺了皺眉,只能老實回答,「弟子不知!」

「哦?」雪影似乎微微一愣,然後隨即釋然,似乎苦笑了一下,「仙尊、魔尊都是讓人看不清楚……關於他們,誰又能說得明白?」

「莫問因果……莫怪滄海……」雪影又嘆息了一聲,「便一切按君所願!」

短暫的沉默!

「聖尊,弟子為求妖棺與天狐心玉而來!」阿木道。

「天狐心玉?」雪影搖了搖頭,及踝的髮絲輕輕舞動。「天狐心,早已碎。又何來天狐心玉?深谷之中,不計歲月。那天狐心玉,不知在多少萬年前便以化為塵埃。」

「嗯?」阿木一皺眉。天狐心玉。竟然早已沒有了。那胡大哥要取浮塵之水、五族之精恢復玉火容顏便已不可能。

胡青神魂一震,玉火神魂倒是安然。

「我以我血,發此詛咒。凡我族類,愛妖者,皆得永愛!……愛魔者。生死無緣!……愛人者,萬載同哀!魔妖之戀,夜夜泣血,淒涼萬古。人妖之戀,一生為奴,其族必滅!」

那遠古妖尊的詛咒,在雪影的口中輕輕說出,自然別有一番淒涼。

或許,曾經同樣身為妖尊,雪影對於這個詛咒根本不在意。甚至不相信。

可是,如今的雪影早已相信。因為,那個詛咒的一切都在應驗。

那停落在雪影肩頭的烏鳥,似乎受了那詛咒的感染。一拍羽翅,小烏鳥凌空飛起。在那月色下,白頸黑羽如一隻月夜的精靈,同時帶著微微的金光。

圍著雪影轉了三圈,小烏鳥又落在其肩頭。然後,它用自己的小腦袋磨蹭雪影的面頰,便如當年落在阿木肩頭時一樣。

「鴉兒」可惜阿木的聲音鴉兒壓根就聽不到。

「胡大哥。玉火姐姐……」說罷那道萬古詛咒,雪影雖然還是沒有轉身,但是聲音柔和了幾分,「天狐九轉。你們受了太多苦!可是,因果之力不可阻擋。」

「同族相愛,遠勝魔妖、人妖之戀。你們縱有天狐九轉之苦,但是畢竟可以生死不離、相濡以沫……」

「同甘共苦,豈不勝過我和離恨的生離死別?」

「想我狐族,天資冠絕三界!族中哪個女子。不是貌美如花,傾國之艷?」雪影的語調鮮活起來。

或許,她想起了狐族興旺時樣子。無數的天狐,在狐巫之谷嬉戲,在天牧草原奔跑。

只是,當年安樂,一去不返。

狐巫之谷,早已不是當年。

此時,唯有雪影知道:在那棺形石山的背後,全是累累白骨,甚至有些連白骨都已化為齏粉。

如今整個狐巫之谷內,除了她與鴉兒,連草木生命都沒有。

當年,魔尊把整個狐巫之谷拘來,或許是怕雪影寂寞。可是,他不知道雪影的神魂在一萬年甦醒後,性情大變。

雪影,出不了天洲修羅界。所有的怨氣,便都發泄在了狐巫之谷內的生命上。

遷怒所有!妖尊之怒,屠盡所有狐族,最後甚至所有生命,直到寸草不生。

滅狐族者,妖尊也!雪影的白衣,曾經被染成血紅。雪影的怒意,曾經讓整個狐巫之谷如同末世。

那是殺神一般的雪影。

唯有雪影自己知道,在一萬年甦醒的最初,那是怎樣瘋狂的妖尊?她的雙手,她的長髮,都染滿了同族的血。

不殺,不能止恨!雪影,那時瘋了。

最後,是無盡歲月,讓雪影的心緒平復。

從暴怒到冷靜,從冷靜到懺悔,從懺悔到平淡……

那是萬萬年光陰的串聯!那是任何人,都不想重來的歲月。

那是與天狐九轉,與魔尊封印,與輪迴轉世萬全不同的苦。那是浩宇之間,最大的一種悲哀與寂寞。

那是等待,沒有方向,且沒有盡頭。

於是,萬萬年的歲月里,雪影終於悟出了許多。她似乎懂了魔尊的最後的選擇,她也擁有了所有尊者可能都不具備的一種情懷。

或許,你曾經承受過萬萬年的寂寞與等待,那麼所有的一切你就都能承受。

他不恨滄海,不怨離恨。那是一種真正的寧靜!

此時,雪影的話,再次短暫的停頓。狐族的過往,如一場美夢。

「可是,再美的花也會凋零;再強大的修士,也會寂滅。只不過,長與短!」雪影又搖了搖頭。

「胡大哥、玉火姐,天狐九轉你們都已經過。那麼又何必執著如花容顏?」

「若是,我可以選擇。我寧願用我的絕世美貌換與離恨****相守、生生世世的痴纏。九死九生,萬千苦難,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便似蜜甜……」

所有人,都看不見雪影的臉。

若是可以。他們定然會看見雪影的眼中滾落了一串淚珠。她的話,如那不知多少萬年不曾撥動的琴弦。

澀而苦!

「可是,我不能!」

雪影的這幾個字,如同砸在心上的悶錘。字字艱難,字字無奈。那及踝的長髮。瞬間揚起,如同羽扇般散開,帶著不甘。

妖尊的一根髮絲,就能要萬千生靈的性命。可是,哪又有什麼用?

尊者,亦不自由!

所以,最後那長發緩緩地落下,伴著雪影微沉的嘆息。

「所以」雪影頓了頓,「胡大哥、玉火姐,你們該幸福才是?復不復那絕世容顏又怎樣?」

「愛心在。美便在!」

說著,只見妖尊雪影輕輕抬起右臂。纖纖素手更勝羊脂美玉,憑空虛結了一道印訣。

一團青芒,在月色下頗顯詭異。

再看那團青芒,直接衝出狐巫之谷,奔胡青、玉火而去。

妖尊的術法,在場任何人都沒有阻擋的可能。

阿木一愣時,那團青芒已然把胡青、玉火的神魂完全裹住。再看胡青、玉火的神魂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復原。

那是怎樣的一種力量?

抬手間,便可再造生靈嗎?尊者的力量,著實不可思議。那兩尊念身如果和雪影真身比起來。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雪影」

「雪影」

隨著神魂的復原,胡青、玉火已然能開口講話。他們不約而同的呼喚雪影。

「胡大哥、玉火姐,方才那道印法雖然不能助你們完全恢復,但是已然把你們的傷害降到最低。天洲之上。你們再隱世修行數千年,便可一切如初!」雪影道。

「雪影,妖棺在哪裡?」胡青問道。

「妖棺!」雪影笑了笑,「妖棺該出現的時候,它自然會出現的!所有棺,都該如此。」

「雪影。誰把你封印在這裡的?當年,到底怎麼回事?」玉火急道。

「當年,是別人!」雪影抬頭看了看那棺形石山和天狐聖像,「現在,是我自己!當年的事,終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其實不知道也罷,都過去了。」

雪影的回答,迴避了很多東西。她不想說,說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

「雪影,你和我們走!」胡青又道。

「不!」雪影搖了搖頭,「除非他來,否則我絕不會離開這裡!」

「離恨?」玉火道。

「嗯!」雪影點頭,很堅定地道,「他不來,我不走!」

「呵呵!」胡青冷笑,「雪影,你為了那魔頭背負了多少罵名?天洲靈族,又經歷了怎樣的苦難?萬萬年了,你竟然還要等他?」

雪影沒有言語。

「雪影,你不能離開此地嗎?」玉火皺眉道。

「曾經不能!現在,是我不想!」雪影嘆息了一聲,「你們不懂離恨。我會在這裡等他,因為他答應過我會來接我!」

「我堅信,他會來!雖然,我知道他被封印在三界聖山!」雪影莞爾一笑。

「是離恨封印你?」胡青臉色一變。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魔尊封印雪影,這完全顛覆了大家的認知。

可是,雪影沒有回答胡青的問題。

「一切的一切,都快浮出水面了!」雪影的聲音再次幽浮起來,「也許,一切都是夢幻。看見的都是虛妄!也許,一切都只是一個開始。所有的死寂,都為了生長!」

雪影的話,莫名其妙。青蒙蒙的霧氣,突然在虛空中湧起。

「阿木!這兩尊執念本不該有。一會兒,你代替我除去。他們從大道光陰中衍生,那麼就在大道光陰中去!」

雪影一抬手,方才那道青芒展開的大門開始漸漸閉合。

「雪影」胡青、玉火疾呼。他們還有很多話想說。

「阿木,這烏鳥回到你身邊吧!可助你一臂之力!」雪影再一抬手。

小烏鳥直接蹦落在她的指尖。

妖尊輕輕地摸了摸烏鳥的羽毛,眼中無盡愛憐,然後在烏鳥的額頭輕輕一吻。

「去吧!我的傳人!你該回到他的身邊!」

單手一抖,一道烏鳴。那小烏鳥,直接從狐巫之谷飛出,直奔阿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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