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棺飛出。

阿木身子一震,心念急轉默運控棺魔訣。魔棺微然一滯,同時被兩股力量鎖在了虛空。而與此同時散著青紫光華的人棺,直接鎮向離恨。

「萬尊之身!」黑衣離恨的目光一閃。他明白了看來他是帶不走魔棺了。

人棺鎮來,紫幽城上的那口天棺大放光華。一時間,那人棺竟然也被定在空中。可是,阿木的手段諸豈止一二?

一揚手,便是一道黑光。

這一次,阿木祭出的不是棺,而是魔郎令。黑黝黝的令牌,古意斑斕。其長不過三四寸,比那匕首還短。

魔郎令出,阿木不是為了召喚,而是直接砸向那口天棺。

那大概是誰也沒想到的戰法。

轟——隆隆——

魔郎令正中那口飄渺的天棺。一時間,氣浪滾滾,天地搖搖。整個紫幽城,似乎都晃了又晃。

那魔郎令,竟然有那樣的威能?

「不好!」

紫幽城主暗叫一聲。

他萬萬沒有想到,阿木除了七棺之外,竟然還有兩件東西能硬撼天棺。而此時魔郎令已經倒飛出去。

可是,不遠處神秘匕首和魔郎令似欲交疊一處。

「離恨,走!」紫幽城主絕對不敢再戰,心念一起。剎那間,虛空中便是一道界門大開。紫霧迷濛,深不見底。

而紫幽城化為一道紫光,瞬間遁入消其中。那一切,只不過是剎那之間。青白之光划過夜空,欲直接跟隨而進。

可是,阿木卻是止住腳步,喚了一聲。

「青白之光,不必追了!」

「嗯?」青魔子、刑飛化為人形站在兩側,有些不解地看著阿木。

「為什麼不追了?」刑飛問道,「紫幽城,竟是天棺!怪不得,我輪迴這一世,竟然毫無收穫。」

「不差最後幾日了!」阿木輕輕地嘆息。他的話,似乎有些莫名其妙。青白之光不由對視了一眼。

「離恨,怎麼會破開封印?」青魔子問道,「鳳凰山巔,不是一直鎮壓著離恨神魂嗎?據說所知,鳳凰絕對沒有失職。」

「青魔,那並不是真正的離恨,而是三界輪迴中世世不滅的魔。怪不得當年慕容荒自稱魔主,狂稱離恨也要臣服。」

「他,還真是魔主。三界之內,魔一真是不死不滅的,甚至每次三界輪迴都會留下種子。那是超越鳳凰涅槃的存在!」

「三界輪迴!」

阿木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破碎的三界聖山,神色頗為複雜。

「只是可惜了離恨。封印了萬萬年,竟然沒有逃過這一劫!」阿木長長地嘆息,話語之中竟有無盡的傷感。

可是,那一刻沒人能懂阿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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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洲,無量山脈。

黑衣冥尊從那座突兀而起天山上一步踏出,此時他已經站在了無量山巔之前。

淡白色的山峰,雲霧環繞,仙意無盡。一窪水池,三間茅屋。冥尊看著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滄海,我來了!可是,你在哪?」冥尊眼中倒映出一切,冷冷地笑。三界聖山,在他眼中都是虛幻。

「阿彌陀佛!貴客來訪,有失遠迎!」無量山巔,三間茅屋前,一道佛影幻化。一聲佛號,萬千慈悲。

「呵呵!」冥尊站在半空,面帶微笑,「鬼尊,咱們終於見面了!」

「恭喜你,借屍還魂!」那佛影道,「可是,三界之內已經沒有鬼尊,只有一個和尚。」

「哦?鬼尊只是一個稱號罷了。」冥尊看著那佛影,「你枯坐無量山中萬萬年,難道還沒有悟到這一點嗎?」

「呵呵,也是!」佛影一笑,「幽冥尊者,真是名不虛傳。此話有理!」

「鬼尊,無論你叫什麼,很多事是不能改變的。」冥尊腳下的黑白輪盤漸漸幻化而出,聲音有些低沉,「比如,我這腳下的輪盤……」

此時,黑白之光,輪輪擴散。整個無量山似乎都在那輪盤之上。可是,那光進不了無量山巔。

「再比如,三界的輪迴不可阻擋。」

冥尊的聲音如似神諭,迴蕩在整個無量山脈。

「呵呵!」無量山巔的佛影卻是一笑,「冥尊,你錯了。茫茫浩宇之內,其實沒有什麼事情不能改變。三界可以破碎,亦可以永生!何必一定輪迴?」

「哈哈哈!破碎,永生?」冥尊仰天大笑,「鬼尊,滄海的話你真的信嗎?」

「那不是信!」佛影回應道,「而是認同。三界輪迴永無止境,周而復始,那意義何在?或許,打破也是新生。」

「滄海錯了!」冥尊冷冷一笑,「三界,不需要改變。三界只要輪迴,永恆的只應該是我們!」

「唉!」佛影一聲長嘆,「冥尊,每一次輪迴都意味著毀滅與遺忘。我們的一切,其實都在輪盤之上,因果沒有任何改變。你不枯燥嗎?」

「枯燥?」冥尊搖了搖頭,「掌控眾生,俯視螻蟻,何來枯燥?」

「掌控眾生?呵呵!」佛影亦搖了搖頭,冷笑一聲,「眾生各自有心,何須操控?眾生,本該平等。你該讓眾生自由,因為誰也不願意被別人操控因果,掌控命運。」

「鬼尊,你中毒太深!滄海之言,不過是一場虛幻。」冥尊看著那道佛影,「我問你,若一切失敗,該當如何?」

「不自由,惜何生?」佛影的回答簡單利索。

「哈哈!」冥尊不以為然,「好一個不自由,惜何生?鬼尊,你不自由嗎?三界之內,輪盤之上你我都可自由!你身為鬼尊,輪盤之上,有你烙印,又有何不自由?」

「自由?」佛影搖搖頭,「冥尊,你懂什麼是自由嗎?你忘了你被封印了萬萬年嗎?你若自由誰能封你?我若自由,我又何必懼怕和你合體的宿命,枯坐無量山。你眼中的自由,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三界外,還有世界。我們應打破一切因果。」佛影道,「三界,要麼帶著尊嚴死去,要麼獲得永生。」

此時,冥尊眼中閃過一道暗芒。鬼尊的話,也許真的刺痛了冥尊的心。

沉默,無言。

無量山中,兩大尊者便似有解不開的謎團。

「三界要輪迴!」半晌,冥尊眼中的黑芒更盛,似乎想通了一切,「鬼尊,你要助我。離恨,也已經破除封印了。」

「那不是離恨!」佛影搖了搖頭,「冥尊,你難道要把三界眾生交給輪迴不滅的魔嗎?要知道,那魔本並不在輪盤之上。那是三界之惡,亘古而來。輪迴多少次,它從未消失。」

「三界一直在我們手中,怎麼會交給魔?但是,我需要他的力量,而他一旦落在輪盤之上,我便可滅之。」冥尊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三界,不在我們手裡。你沒有看見一藏世界嗎?」鬼尊嘆息了一聲,「冥尊,為什麼只有你執著於此。我與離恨,你卻都能悟出這一點。」

「呵呵!」冥尊不由冷笑,「因為我是輪盤的背面,而你們都遊走於輪盤的邊緣。」

「不!」佛影搖頭,「因為,我永遠看見黑暗,而我們都願意相信光明!」

「黑暗與光明?可笑!」冥尊腳下的輪盤黑白流轉不息,「如果我願,我可以讓三界永遠光明,沒有黑夜。」

「阿彌陀佛——」佛影誦了一聲佛號,似乎不願再與冥尊多言。因為,也許沒有對錯,彼此只是都有執念。

誰也不說服不了誰。三界的事,往往如此。

「道不同,不相為謀!」冥尊最終淡淡一笑,「那請鬼尊把地棺之靈還給我。」

「地棺之靈!」佛影冷笑一聲,「欲血修羅的確被封印在無量山中。只不過,我欲待有緣人,豈能給你?」

「有緣人!」冥尊冷笑,「滄海傳人嗎?」

「正是!」佛影回應。

「可笑!」冥尊目光逼視佛影,「鬼尊,你該知道地棺對幽冥界意味著什麼,沒有靈那只是一個空殼。雖然你和離恨都不肯助我,但是只要我能天地合一,一樣能轉動輪盤。」

「轉動輪盤,三界輪迴!」佛影搖搖頭,「你該明白,若是可以,當年我就不會坐在無量山間,離恨也不會甘心被封印萬萬年!」

「我們都想打破因果,還有輪迴!」

「痴念,妄想!」冥尊冷然道,「鬼尊、魔尊,你們都被滄海迷惑了。三界要的是輪迴,不是永生!無量渡口,根本不會有船。你們甚至不知道哪裡才是無量渡口。」

「對與錯,都不重要!」佛影道,「選擇,本就是一種賭博。只不過,我們賭的方向不同。若錯了,我們甘願。」

「鬼尊,可是你的女兒,一直被我封在鬼山之下!」冥尊冷冷道,「別忘了,那紅衣小丫頭是從你的頭顱中跳躍而出。」

「鬼兒?」那佛影終於有些動容。

半晌沉默,那道佛影晃了又晃。

「冥尊,為三界眾生!本尊,願不惜一切!」佛影第一次自稱本尊,「三界永生,鬼兒自會長存不滅!」

「很好!」冥尊怒極反笑,「鬼尊,那你我必有一戰!」

「呵呵!無量山間,你能奈我何?」佛影道,「萬萬年,我不能出無量聖山,便是怕與你合體。可是,無量山間,你縱有虛化的輪盤也不能把我怎樣!」

「而且,你的時間不多了!」佛影沉沉地道,「你該明白,你一出封印,三界的時間就開始流動了!」

冥尊的眉頭一挑,因為鬼尊說得沒錯。

「三天的時間,一切足以!」冥尊抬頭看了看天洲的兩輪太陽,嘴角一彎,「三日凌空,輪盤出現。我會讓三界回到最初的軌道。輪迴,不可逆轉。而唯有我們會再來三界。」

「鬼尊,三日後,我會攜天而來。三界之內,還沒有我冥尊踏不平的山。哪怕,它叫無量!」

冥尊沒有再說什麼,一步踏出,直接從白天山上消失。

「阿彌陀佛——」那佛影誦出一聲佛號,然後漸漸消散。

可是,無量山巔紅光微微閃動。

一個身材瘦削,身穿血紅長袍的散發披肩的修士出現了。

那修士臉上毫無血色,慘白如紙,可是眼中散出六道光華,幻色迷離。他手中拿著一個血色的酒壺。

那隻手擁有極為修長卻慘白的手指。縱酒狂歌,舉步遙遙。寧要美人,不要江山。

自由!那才是真正的鬼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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