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之初，性隨機。」
「沒有秩序，沒有規則。」
「這是一切的根本。」
「虛空萬物，都是隨機形成的。」
「偶然組合的規則，偶然構成的物質……」
………………
這是……在虛空中。
琳的『絨爪』，還飄浮在巨橋城市廢墟的……上空。
不久前，琳把地下街道能找到的所有菌磚都抓了出來，然後把它們帶到了絨爪體內。
在這裡，琳能很清楚地檢測出，信仰集合體的『意識』會在菌磚之間不斷傳遞。
它實際上主要是通過菌磚製造的絲線傳遞的。
因為這些菌磚都製造出了大量的絲線，它們身上延伸出的絲線實際上都連接著別的菌磚。
這種連接可以讓它們共享養分，營養比較充足的菌磚會給營養不充足的傳遞養分。
集合體的意識，就是通過它們這種互相連接的絲線傳遞的。
傳遞速度非常快……和光差不多。
但琳可以檢測出這並不是傳送，它完全是順著絲線移動的。
琳目前在想辦法讓它停止移動，也就是……困在一個菌磚身上，然後把它『提取』出來。
不過對於集合體意識所在的這種特殊傳送能量目前研究的還很淺……要做到這點的話有一些困難。
但只要它一直位於這些菌磚體內不離開的話，那琳遲早能研究出來。
與此同時，琳也在繼續調查這個巨大橋樑的內部。
目前，琳的兵種到達的最深處已經有十五層了。
在這裡已經沒有菌磚身上蔓延出來的絲線，因為這裡不屬於菌磚居住的範圍。
不過琳在這裡見到了另外一些比較有意思的東西，雖然沒有見到生物，但這裡有很多生物留下的記錄裝置。
這裡的主要居民，還是琳之前猜測的那種有三米多大小的生物……所有的通道和房間都是以這個體型為標準設計的。
應該沒有體型比這個標準還大的居民……至少琳還沒發現。
菌磚本身的體型也是很小的，雖然它們現在有十米多，但它們原本是不足一米的。
它們那麼大主要是因為它們不斷地吸收養分的緣故。
它們是一種只要有足夠養分就能不斷增長的生物，原本它們的意識還清晰時……會注意讓自己的體型不過大，而現在它們完全沒辦法控制了。
在十五層的這些居民，琳發現了很多它們留下來的……記錄工具。
它們的交流方式也和『血蚓』是一樣的，應該是同類物種。
這些記錄工具，本身很像是……爾什民的麵包機。
它們在十五層的許多房間中都能找到，而它們本身的使用效果，就是把裡面的一些儲藏的類似血液的粘稠物質從頂端擠出來。
通過不同的操作能擠出……不同形狀的『血液』，可以觀察這些血液的形狀來看這裡面的一些信息。
因為琳對血蚓的語言已經了解了很多，所以……也能從這些機器里獲得很多情報。
這些機器主要是記錄了一系列的……事情。
有關於這群生物的信仰的事情。
它們……信仰著隨機。
在幾乎所有的機器里，都儲藏這些信息，一個有關於『隨機』的教派。
它們認為虛空中的一切都是無序的，都是……碰巧組合在一起的。
無數的巧合形成了如今的虛空，形成了每個不同的生命。
它們的本質都是混沌與無序。
這主要是這個隨機教派的基礎觀念。
大多數機器都在宣揚這種觀念，可能當時它們通過這種機器來傳播這種『隨機信仰』。
不過，信仰隨機有什麼好處呢？這種行為本身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但是有著一個特別的作用，那就是……對抗統一。
琳通過調查這些機器能發現很多相關信息，這種三米多的在這裡的主要居民，它們也曾給統一『污染』過。
它們當時的群體中出現了不少統一的信仰者，信仰統一最初的表現主要是一致的行動，並且有著完美的秩序，每個個體都互相配合完美，無數的個體相互合作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統一的龐大意識。
而它們當中也有一些個體覺得信仰統一不是一件好事。
然後它們就開始宣揚統一的對立面……無序。
這個感覺還挺有意思。
可能是它們還偶然間發現了，如果越相信隨機，就會越對統一信仰產生懷疑。
就是一個生物個體覺得生命是隨機和巧合產生的，秩序也是建立在偶然之上時……
它就會對統一產生不信任感。
有那麼一群開始就不喜歡統一的生物發現了這點，它們就立即到處宣傳隨機。
實際上它們不需要去宣傳信仰隨機有什麼好處之類的。
它們只需要讓別的個體相信……事物是隨機組成的就足夠了。
有這種想法的生物都會慢慢地脫離統一的信仰。
於是，它們就開始不斷地宣傳，主要是用它們當時的……各種最新研究去表明，虛空中的一切都是偶然生成的。
琳覺得這很奇妙，相信隨機看起來和信仰統一實際上應該沒什麼衝突。
不過，只要相信隨機的生物，似乎就會脫離信仰集合體的影響。
從機器的記錄可以看出，當時它們主要是靠這個方式，讓大量的統一信徒恢復正常。
拯救了整個種群不滅亡在統一中。
畢竟統一信仰到最後的生物都會集體自殺，據目前所知沒有例外。
這裡的生物倒是不知道這點，只是有一些個體覺得信仰統一不好而已。
然後它們的種群的確沒有在統一之下滅亡。
而是滅亡在了隨機之下。
這似乎是另一個……奇妙的發展。
開始它們讓大量信徒脫離統一後，關於隨機的宣傳也就到此為止了。
它們當時並沒宣傳什麼信仰，只是宣傳事物是隨機組成的這個『事實』。
但後來卻有那麼一個群體……
它們把隨機當成了信仰。
它們崇拜無序，沒有規則，可以隨意做任何事情的……生活。
這也許是這裡的居民滅亡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