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生也已看出那女子想要打他,本想躲開,怎奈對方出手太快,絲毫不給他躲避的機會,當耳光響起時,他腦海一陣恍惚,左腳絆住右腳,身體轉了兩圈才摔倒在地,不巧的是,一塊尖石恰好立在他屁股著地的位置,頓時,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傳入眾人耳中。

「啊……我的……快……快幫我拔……」

張二生在地上扭成一團,不斷發出哀嚎。

眾奴僕瞠目結舌,一臉愕然,調戲良家婦女可以說是每次出行必有的娛樂項目,在他們印象中,只有姑娘們捂臉逃跑的畫面,哪會發生這種情況。

「快幫我……拔……啊!」

「二生哥,出血了,你彆扭,我來幫你。」

「我捂襠張二生縱橫江湖二十載,哪知今日竟被……啊!」

「金管家,二生哥暈過去了!」

「先把他抬到車上!」

一名奴僕自人群中搶出來,指著女子說道:「小小年紀下手如此狠毒,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那女子努了努嘴,道:「誰讓他口無遮攔,本姑娘只是略施懲罰而已,你想替他討回公道,儘管來便是。」

馬上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兩個耳光而已,躲不開怪他自己沒本事,那石頭可他自己坐上去的,這能怪得了誰?還有一點,『憐香惜玉』這麼好的詞用在他身上可就不那麼合適了,就好比鮮花插在牛糞上,養分是夠了,花可就臭了,哈哈。」

雲天行微微皺眉,這男子罵人不帶髒字,話語中略帶挑釁意味,不過他的話倒是沒錯,張二生坐到石頭是意外,這女子出手也並不算重,希望別把事情鬧大,給他們些教訓也是好的,省得以後見到女人就變禽獸。

丁護院臉色很是難看,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打他的人,簡直豈有此理,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啦!他身子動了,他在悄悄向後挪步,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作很輕,他有信心不會被人發現,因為這個動作他已練了二十多年,他武功雖然不錯,但他的性格卻是外剛內弱型,表面上威武勇猛,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心中,一直堅定不移地貫徹一個思想,「退一步海闊天空。」

其實,他本來性格是外剛內也剛型的,但年輕時闖蕩江湖,見人不爽就開打,大大小小的戰鬥一共打了兩百四十九次,他輸了兩百四十八次,最後都以磕頭認錯作為結局,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他沒贏過,剩下那一次算是平局,因為,對方仇家來了。

他的嘴角在笑,他腳步還在挪,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忽然,他看見一雙閃著淚花的小眼睛,正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仿佛在說「爹,有人欺負我,你快去揍他。」他恨這雙眼睛,更恨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可就在這時,又有幾雙眼睛望過來了,一樣的眼神,一樣的可憐。

在距離人群最後方還有不到一尺的位置,他停下了腳步,微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是憤怒,他的心在咆哮,「王八蛋!自己惹得好事,休想讓老子出馬!」這就是他的心裡話。

下一刻,他猶豫了,因為除了那雙離得比較遠的眼睛,剩下的眼睛都在望著他,包括一雙老眼,這雙老眼的神色與眾不同,仿佛在說,「兒子,有人欺負我孫子,你快去揍她。」

他很無奈,因為他知道,再不上就是懦夫了,他不想當懦夫,雖然摸不清這倆人的來路,但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丁護院在十幾道火熱的目光的注視下,大步走到人群最前方,他清了清嗓子,道:「敢問姑娘貴姓?」

那女子似乎在猶豫,過了一會,她才說道:「姓方,名靜好,方靜好。」

丁護院道:「原來是方姑娘,那個事情是這樣那個,方姑娘打傷我的人,總得那個」

方靜好道:「打他又怎樣,他惡言在先,難道還要本姑娘給他道歉嗎?」

一旁的鄧護院見對方毫無歉意,心頭有些不快,換做平時,打也就打了,但張二生此行是代表李家,打他就等於打李延東的臉,作為李家護院之一,自然不能視若無睹,什麼也不做回去無法交代,當即再上前一步,道:「看你是個女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現在去將他喚醒,再給他道個歉,這件事就算完了,怎樣?」

一聽到「看你是個女子」這句話,丁護院忽然一怔,他又悄悄打量了這對男女一眼,見他們年紀不大,倆人加起來都未必有自己大,心想:「這點年紀能有什麼本事。」當即冷下臉來,道:「對,道歉!必須道歉!」

鄧護院略帶詫異地看了丁護院一眼,心想:「老丁有氣魄!怪不得老鄒非要跟我換,說什麼老丁威猛過人,一路上不用操心,看你是兄弟才跟你換的,如此看來,老鄒果然夠義氣,回去定要請他喝酒。」

方靜好微微一笑,道:「要我給他道歉?喔,本姑娘現在倒有些後悔了,後悔下手太輕啦。」

丁護院道:「他的確口無遮攔,但他是我的人,要教訓也是我來教訓,怎敢勞煩方姑娘動手。」

方靜好輕哼一聲,道:「你教訓?那剛才怎麼不見你出來教訓?人也打了,現在跑出來充什麼大頭鬼,哎呦,你腦袋確實很大呀。」

「你……你……」丁護院被戳中痛處,臉色漲紅,吱吱嗚嗚半天沒擠出一句話,腦袋大是他的錯嗎?真想不到,一個小姑娘也敢來戲謔他,他早已氣急,但對這兩人仍有些忌憚,萬一被打敗,顏面何在?他腦筋一轉,忽然想到一計,轉身對眾人吼道:「你們惹得好事,自己去解決!」

鄧護院微微一笑,心中讚嘆:「老丁威武,不願以大欺小,佩服,佩服。」

雲天行雖然離得遠,但他的眼睛時刻關注著場中的動靜,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聽丁護院這般說,知道事情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雙方必有一戰,這些奴僕大多不會武功,多半要吃虧,因為去年也發生過類似的事,還是兩位護院出手才將事情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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