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灰暗,四下無聲,唯有魚群在池水中翻騰。

兩人站了一會,水面又恢復了平靜,鍾婉笙道:「這裡怎會有魚池?」

雲天行道:「可能是前輩留下的吧,我們沿著池邊走走看,或許能找到出路。」

兩人一動,魚群又開始翻騰。

他們沿著池邊走,沒走多遠便到了洞室邊,雲天行又沿著洞壁走,走了二十多步,忽見洞壁上有支火把,跟外面一樣,下面也有個玉台。

雲天行將洞壁上的火把引燃,黑暗逐漸被火光碟機逐,又有三支火把出現在視線中,雲天行將另外三支火把引燃,此時,洞室已被完全照亮。

內外兩個洞室明顯是被精心設計過的,單是洞壁上嵌入這許多玉石就需耗費偌大心力,還有這玉石的價值也難以估量。

「快來這裡!」

雲天行剛將手中的火把熄滅,忽聽阿笙在喊,他急忙奔過去,道:「發生」

話未說完,他已經住了口,因為他看見身前有兩個墓碑,一個墓碑後面是墳,另一個墓碑後面是個墳坑,他走近一看,裡面竟還躺著一具白骨。

兩人白骨見得多了,倒也不怎麼害怕,鍾婉笙道:「這兩墳比鄰而建,應該是一對夫妻,而且一人早死,另一人晚死,所以兩墳一開一合。」

雲天行點了點頭,道:「多半是這樣,先看墓碑上寫了什麼。」

兩人走到墓碑前,鍾婉笙念道:「愛妻之墓,段滄海之墓。」

雲天行道:「碑上的字跡與外面一樣,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留下『三門三道』的便是這位段前輩了吧。」

鍾婉笙道:「為什麼他要將自己的屍骨留在『人道』,而不留在『鬼道』或『天道』中呢?」

雲天行思索片刻,道:「這裡有石制家具,應該是段前輩與妻子生活的地方,在『人道』可能只是巧合吧。」

鍾婉笙搖了搖頭,道:「也可能不是巧合,我記得外面石頭後面第一句話就是『此生無戀』,那麼段前輩在建『三門三道』之前,他的妻子應該已經死了,而且就葬在這個洞室里,他大可以將外面的石門刻成『鬼道』或『天道』,為什麼偏偏刻『人道』,而且只有兩個字。」

雲天行道:「你的意思是段前輩有意為之?」

鍾婉笙道:「有這個可能,只是想不通他這麼做的理由。」

她走到墳坑旁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這具屍骨,身體不斷在墳坑邊挪動,導致不少泥土落入墳坑中。

雲天行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道:「阿笙,這樣對段前輩太不敬啦,我們還是先讓他入土了吧。」

鍾婉笙道:「等一下,你先來看他胸口。」

雲天行猶豫不前,見阿笙神色凝重,不像是有意冒犯,當即蹲下身來,只見屍骨胸口處有一截枯枝,他轉身在洞室內掃了一眼,道:「洞裡沒有樹,這枯枝是哪來的?」

「自然是從外面帶進來的,嗯,我不是讓你看這個。」

鍾婉笙站起來,接著說道,「你來我這個位置,再看枯枝的位置,特別注意心臟後面那根肋骨。」

雲天行移到阿笙的位置,再往屍骨胸口處看去,不禁駭然失色,道:「段前輩絕對是一位高手。」

鍾婉笙道:「而且是位絕頂高手,能用一截樹枝將自己刺死,洞穿背後的肋骨而未讓肋骨偏移,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她在雲天行身旁蹲下,道:「你看蒙在段前輩眼睛上的是什麼?」

雲天行盯著屍骨的眼睛部位,那裡有一塊似布非布,似鐵非鐵的東西,黑乎乎的蓋在眼睛上,他看了許久也沒看出是什麼事物,道:「不知是什麼,好像是用來遮眼睛的。」

鍾婉笙道:「自殺前難道還需要遮眼睛嗎?」

雲天行皺起眉頭,阿笙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挖苦,但她的表情卻很嚴肅,而且她的話也沒有錯,一個人在自殺前的確不需要遮住眼睛,相反,他會睜開眼,因為這一閉就再也看不到了。

雲天行又發現這遮眼的東西是綁在腦後的,而且是死結,他看了阿笙一眼,道:「我有個可怕的猜測。」他頓了頓,又道,「段前輩可能是個盲人!」

鍾婉笙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就像你說的,『天道』中的『疾風聽劍』是不需要用眼睛就可以殺人的,能創出這種劍法的人極有可能是一個本就看不到的人,而且盲人的耳朵要比正常人靈敏得多,正應了那句『以風為眼』,風是看不到的,但可以聽到。」

兩人四目相對,又驚又嘆,這個猜測很大膽,得出的結論也同樣讓人震驚。

鍾婉笙道:「段前輩目不視物,但幸好還有人陪,雖處在這不見天日的洞室之中,卻也令人羨慕。」

她說話時,故意瞟了雲天行一眼,可雲天行正在捧著土往坑裡填,面帶憂傷,全沒在意。

鍾婉笙嬌哼一聲,在雲天行背後做了個鬼臉,轉身走開,去找出口了。

鍾婉笙環視洞室,除了進來的洞口,並沒有發現其他通道,她只好沿著牆壁慢慢走,察看牆上是否有機關暗門,走到一處牆壁前,忽見牆上刻滿了字,不禁吃了一驚,急道:「快來,這牆上還有字。」

雲天行已將墳坑填了過半,正在擦拭額上汗珠,忽聽阿笙在喊,忙起身奔去。

自從點亮火把,兩人的注意力便被墓碑吸引去了,還未來得及四處查看,今見牆上又有刻字,不禁驚喜交加,洞室內沒有其他通道,出路很可能隱藏在這些文字當中。

兩人屏氣凝神,抬頭往牆上望去。

「吾名段滄海,天生目盲,三歲習劍,十六歲殺天下第一劍客,同年得『劍神』封號,十九歲創『疾風聽劍』,二十三歲創『八荒劍陣』,神志大失,致愛妻死於陣中,同年恢復神智,悲痛欲絕,尋遍天下高手,但求一死,卻無一人能傷我。後寄居此地,二十七歲外敵侵犯,盡殺之,二十八歲外敵侵犯,盡殺之,二十九歲愛徒建九重門,三十二歲愛徒代筆著《劍意篇》,三十三歲設三門三道,以吊亡妻:

十年生死兩茫茫,

長夜如霜又彷徨,

淒淒妻妻今何在?

怒眉一劍喝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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