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道:「不錯,這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妙清奪過字條,看了一會,皺眉說道:「你從哪裡弄來的?」

溫如玉道:「就在我們抓到常笑之的當天,也是用箭射到柱子上的,只不過碰巧被我發現而已。」

逸清塵道:「師兄,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一直瞞著我們?」

溫如玉道:「就算告訴你們又能怎樣?只會白白讓大家不安罷了,常笑之既已捉到,自然不能再放,如果被一張字條嚇退,那我們雲隱門也別在江湖上混了。」

逸清塵道:「常笑之雙手雙腳被縛,總不可能是他寫的,那會是誰?」

溫如玉道:「自然是他的同夥,這類人,不會獨自行動的,一旦有人落網,四海盟便有暴露的可能,也就意味著行動失敗,我看那些人也是害怕受到牽連,所以才會出手相救。」

馬無賊道:「像他這種拖後腿的傢伙,直接殺了不就完了,有救的價值嗎?」

溫如玉道:「這我就不知了,既然他們要救,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常笑之雖然逃了,反倒又留下一個新的機會。」

妙清道:「所以你一定要去大通鏢局?」

溫如玉道:「非去不可。」

妙清道:「我也去。」

溫如玉知道她一定會跟去,也拒絕不了,只好點頭同意。

馬無賊無酒不歡,只要能蹭到酒,他是絕對不會缺席的。

陸大通恰好有酒,而且是上等的好酒,像他們這種傳承近百年的鏢局,接的都是千金萬銀的大買賣,委託人非富即貴,出手大方,送名酒瓊漿最是平常不過。

馬無賊為人一向熱情,但凡聽說有人要娶親或嫁女,他總要上門送祝福,即便不帶禮金,也沒人會拒絕一個公家人,但往往在散席後,那些熱情招待他的主人大都毫不猶豫就將他拉入黑名單,就因為藏在桌布下的一堆空罈子。

大兒子娶完二兒子娶,大女兒嫁完二女兒嫁,在馬無賊送完祝福後,仍有幾戶富貴人家面帶笑容接待他,但絕對沒有哪戶人家接待過他第三次,因此,馬無賊在一個地方任職從來只有幾個月,畢竟他也是有羞愧之心的人。

翌日,清晨。

大通鏢局的大門很氣魄,朱漆中縱橫排列數十枚銅釘,兩個獅頭門環將大門顯得格外莊嚴,門外左右各有一隻勇武含珠石獅,挺胸傲立,威嚴無比,一旁石壇中豎有一根高高聳起的旗杆,杆頂黃旗飄揚,其上紅線繡有一枚銅錢標識,在風中格外扎眼,路人過往,無不舉目觀看。

溫如玉、妙清、馬無賊三人此刻正站在大門外,仰面望著門頂匾額上「大通鏢局」四個金漆大字。

雲天行沒有跟他們在一起,他本想去找九殿閻羅的下落,但阿笙說陸大通有點怪,他放心不下,只好假裝與眾人告別,打算在暗處悄悄查探。

逸清塵等人則先回雲隱門,雖然很不情願,但溫如玉的決定沒人會違背。

「我喜歡這道大門。」馬無賊忽然說道。

妙清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揶揄道:「我看你是喜歡門後的酒吧。」

溫如玉笑道:「看到這門,我忽然想起一句詩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可在這附近卻沒有一個乞丐,看來陸總鏢頭也經常做善事。」

說話間,獅頭門環叮噹響,陸大通咧著大嘴,笑呵呵地迎出來,妙清一看見他那副模樣,就不由掩嘴輕笑,用拂塵柄撞了撞溫如玉,低聲道:「他若有女兒嫁你,你娶不娶?」

溫如玉笑道:「我寧願去做和尚。」

妙清笑得花枝亂顫。

陸大通道:「這兩日突遭變故,不便開門,讓三位久等了,快隨我進來吧。」

妙清仍是笑個不停,陸大通覺得莫名其妙,也跟著笑了笑,道:「仙姑為何發笑,可否說出來,讓陸某也笑一笑。」

妙清強行壓住笑意,又換上那副清冷的姿態,道:「我覺得好笑,在陸總鏢頭聽來,卻未必好笑,說不定還會惹陸總鏢頭生氣,不說也罷。」

陸大通笑道:「我這個人最愛聽笑話,只要有一個人會笑,那我一定也會笑的,仙姑不妨說來聽聽。」

妙清指著溫如玉,對陸大通道:「同是一個笑話,我覺得好笑,他就沒笑。」

陸大通向溫如玉看了一眼,見他並不是沒笑,而是笑得很淺,只是嘴角微微上揚,不易讓人覺察而已,道:「溫少俠向來不苟言笑,如今也笑了,那我更要聽一聽了。」

馬無賊聽他們繞來繞去,聽得頭都大了,昨夜在春風樓聞了一夜酒香,一滴都沒喝到,對於一個愛酒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折磨,所以他多了一副黑眼圈,而且現在渾身不自在。

「我說鏢頭,你們這有沒有那種香香的,稠稠的,聞一下就能把人醉倒的東西?」

在一個即將被滅門的人面前,公開要酒是很不禮貌的,馬無賊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儘量讓自己的話委婉一點,讓人聽了能知道他的想法,而且還不感到難過。

「你是說酒?」陸大通試探性地問道。

馬無賊笑了,陸大通也跟著笑了,笑得很肆無忌憚。

溫如玉見兩人大笑不止,心道:「這是要被滅門的人該有的樣子嗎?等一下,滅門?他為何沒有一絲擔憂之色,就連氣色都比昨日還好,身上還帶著些許酒氣,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奇怪,奇怪。」

陸大通挽著馬無賊,走在前面,兩人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不得不說,馬無賊真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只要是有酒的人,他都能在杯酒時間內,讓這個人感到受他的熱情,並心甘情願地熱情招待他。

妙清一臉厭惡地跟在後面。

溫如玉走得最慢,不斷打量著身邊出現的一切,花草樹木,清池怪石,就連在旁掃地的老僕,端茶送水的侍女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而且總能從寧靜中,發現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一旦有一丁點端倪出現,他就會以此為發端,將隱藏在背後的一切不和諧,一點一點揭露出來,至少,陸大通已經讓他覺察到了一絲不應有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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