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低的咳嗽將那人的位置暴露了,但慶幸的是,那人一直在窺探杜無量,根本沒往他們這邊看一眼,這多少讓兩人鬆了一口氣。

雖然那人與雲天行所處的位置相距不遠,但中間隔著許多樹木,而且雲天行這裡石多草高,他和阿笙又一直隱在草里不動,很難被人察覺。

雲天行悄聲問道:「難道是萬佛寺的人?」

「難說。」阿笙沉吟片刻,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雲天行心想:「天下寺廟多如牛毛,光是來參加大會的和尚就遇到了好幾撥,也許是我多想了。不過,這和尚半夜三更的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想救那兩個孩子?」

雲天行正在琢磨那人的來意,忽見那人從樹後閃了出來,黑影一晃,又躲到了另一棵樹後。

這一動作又輕又快,沒有一絲聲響,如果不是雲天行一直在盯著他,恐怕根本覺察不到此人的存在。

「他是衝著杜無量去的。」阿笙在雲天行耳邊輕聲說道。

雲天行點了點頭,低聲道:「此人身有武功,又是出家人,一定可以救出那兩個孩子,倒是省了我們不少力。」

阿笙道:「杜無量練過噬血魔功,我怕這和尚不是他的對手。」

雲天行微微一笑,道:「無妨,還有我呢,等這位大師力所不及,我去助他一臂之力,到時你帶那兩個孩子先走,我們在客棧匯合。」

「可是。」阿笙放心不下,「天行哥哥,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杜無量。當初噬血老祖遭人圍殺時,僅憑一人之力,連斃江湖幾大高手。如果杜無量的噬血魔功已經大成,別說是我們兩個,就是溫大哥他們在這,也絕不敢冒然與他交手。」

「我自有分寸,你儘管帶那兩個孩子先……」

話說一半,雲天行突然張大了嘴,只見那和尚忽然從杜無量身後丈余的一棵樹後躥出,舉掌朝杜無量腦袋上拍去。

那人雖是從樹後躥出,但雙足並未踏地,倒像是一隻飛豹,直撲了過去。空中出掌,一氣呵成,動作乾淨利落,絲毫沒有雜余。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阿笙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杜無量正在盤膝靜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此時練功已到了關鍵時刻,他的警惕性比剛才還要高上不少,豈會發現不了有人偷襲?

當掌力劈來時,他仍處在盤膝狀態,右掌往地下一拍,整個身子往左側掀起,恰恰避過了那一掌。

那和尚輕「咦」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咦」聲未斷,那人又連發三掌,可都被杜無量搖身避了過去。

那和尚「哼」了一聲,身子一矮,一記掃堂腿使出,杜無量雙掌齊拍向地面,登時騰空而起,空中一個倒翻,跟著一掌擊了下來。

那和尚忙擺出一個馬步姿勢,右臂收縮,跟著往上推出一掌。

雙掌相接,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兩人都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將掌合在一起。

但那人在對掌後卻噔噔瞪退了三步,杜無量雙足落地,伸手在旁邊樹上一拍,身子站穩了,那棵樹卻是發出一陣劇烈抖動,顯然,杜無量是將對方的掌力給轉到樹上去了。

雖說兩人過了數招,但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也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杜無量將雙手負在身後,目光在來人頭上掃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大師法號是什麼?在哪座靈山仙廟禮佛?」

那和尚嘿嘿一笑,道:「貧僧法號『真戒』。」

「真戒?」杜無量笑容一僵,「莫非你就是萬佛寺凈空方丈的弟子真戒?那個江湖人稱『火雲手』的真戒?」

「正是。」

雲天行和阿笙見來人是萬佛寺的人,相視一笑,心裡多少踏實了些。

「久仰,久仰。」

杜無量抱拳說了一番客套話,心裡卻在想:「怪不得剛才與他對掌,覺得掌心火辣辣的,像被烈火灼燒一樣,果然是『火雲手』真戒。不過,他這火雲手倒跟我這噬血魔功有幾分相像,出掌同樣無聲無息,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聯繫,我不妨跟他問個清楚。我這套功法正處在**頸期,多借鑑其他武學,於我大有裨益。這和尚深夜來到此地,未嘗不是老天借他來助我的。」

聽到杜無量的誇讚,真戒只是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杜無量雖然想問有關火雲手的信息,但又覺得太過突兀,初次見面便想探聽別人的成名絕學,實在太過失禮,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師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若論江湖輩分,杜無量恐怕還要高上真戒一輩,尊稱他一聲「大師」,一是有求於他,二是不想與他鬧得太僵,畢竟他是萬佛寺的人,又是凈空方丈的弟子,明日大會,他們應該還會見面。杜無量之所以絕口不提剛才真戒偷襲之事,也是因此。

真戒道:「貧僧來這裡,只為渡人。」

「渡人?」杜無量道,「渡何人?」

真戒道:「渡該渡之人。」

杜無量道:「何人該渡?」

真戒笑了笑,並未回答。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兩個躺在地上的孩子,不由皺起眉頭,道:「杜堂主,這兩位是?」

杜無量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這是我新收的兩個小徒弟。孩子嘛,頑劣性子可真了不得,非得要我教他們武功,這不,才練了一會就嫌累,不學了,倒頭就在這睡了,可憐我這個做師父的,還要為他們驅蟲打蚊,唉。」

雲天行在心裡暗罵杜無量胡說八道,卻又不好衝出去揭露他的繆言,只氣得攥拳捶自己大腿。

真戒笑道:「杜堂主,貧僧沒有頭髮,可眼睛還在,這倆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你杜堂主的徒弟啊。」

杜無量笑道:「大師覺得哪裡不像?」

真戒又歪著腦袋看了一會,道:「哪裡都不像。」

杜無量走到兩個孩子身旁,為他們蓋好被子,尤其蓋住了纏滿布條的手腕,道:「大師說笑了,一個人是不是我們吟虎堂的弟子,大師單從外表又怎能看得出來。」

真戒道:「杜堂主說得是,從外貌的確看不出來,如果杜堂主肯將他們喚醒,容貧僧問上一問,事情不就明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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