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聽凈空要他出去,頓時沒了言語。過了好久,才慢慢說道:「在下長得丑,見不得人,恕不能答應。」

凈空道:「美醜只是虛像,施主何必長掛於心。請施主到前面來,老衲有幾句話想要問你。」

場內這時非常安靜,凈空的聲音渾厚而又清晰,足以傳遍整個廣場,但剛才那說話之人卻沒有再回答。

凈空道:「施主還請出來,老衲只想問你幾個問題,別無他意。」

那人還是沒有回答。

忽聽另一個聲音說道:「凈空大師,這人鬼鬼祟祟想偷溜下山,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話音未落,一白衣人從眾人頭頂掠過,左手搖扇,右手提著一個人,來到凈空面前。

「百里藏花!」

人群中有人叫了出來。

來人正是百里藏花。

群雄望向那個被百里藏花提在手裡的人,只見他衣衫襤褸,披頭散髮,滿臉濃瘡,甚是醜陋。

不少人一看到他那張臉便下意識移開視線,生怕會將剛剛吃下的飯給吐出來。

凈空道:「百里施主大駕光臨,老衲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百里藏花將那人放在地上,道:「在下不請自來,還望大師莫怪。剛才我從小道上山,見這人鬼鬼祟祟,又聽到大師話音,這才將他帶了回來,不知是不是大師要找的人?」

凈空向那人望了一眼,見他張著嘴,瞪著眼,一動也不動,顯是被點住了穴道,道:「還請百里施主,先幫他解開穴道,待老衲問一問便知。」

百里藏花點了點頭,攏起摺扇,向那人腰上連點兩下,將他穴道解開。

那人一抬頭望見凈空,明顯打了個機靈,道:「方丈大師,你好。」

凈空道:「你好。剛才與老衲說話的正是施主吧?」

那人連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

凈空道:「可施主的聲音與剛才那個聲音一模一樣。施主不用緊張,老衲只想問你幾個問題,別無他意。」

那人搖手,道:「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在發抖,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

凈空道;「剛才施主說的那個喝醉酒的和尚是誰,可在我們這些人里嗎?」說著往身後諸位萬佛寺僧人指去。

那人也不抬頭,只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真智走上前,湊到凈空耳邊,低聲道:「師父,弟子聽他說話的聲音好像真悔師弟。」

凈空一驚,低聲道:「你是說你凈悟師叔新收的弟子,真悔?」

真智點了點頭。

凈空又向地上那人望了一眼,見他披頭散髮,臉上生瘡,實在無法跟真悔聯想到一起。

真悔是凈悟上個月才新收的弟子,長得眉清目秀,像個書生,凈空對他印象格外深刻,於是又向真智道:「你聽清楚了,可別弄錯了。」

真智道:「不會錯的,弟子與他的禪房在同一個院子裡,天天見到,怎麼會聽錯呢。」

凈空點頭思量了一會,忽然向那人面門發出一掌,掌力一到,那頭亂髮登時向兩邊飛去,一張**也被掌風撕裂,原本生滿濃瘡的臉也變成了一張眉目清秀的面孔。

凈空驚道:「真悔,果然是你!」

偽裝被除去,真悔嚇得面無血色,忙跪在地上向凈空磕頭,嘴裡叫道:「大師伯饒命,大師伯饒命。」

凈悟原本在一旁打坐調息,見自己新收的弟子以這種方式出現,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方才斥道:「真悔,你為何會扮成這副模樣,還說出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你給為師從實招來!」

真悔性格軟弱,見師父斥問,又當著諸位師叔師伯師兄弟,以及天下群雄的面,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哪還能說出一句話來。

群雄見此情景,面面相覷,均想:「歸真教的人剛安分下來,你們自己又開始鬧了,這到底是演得哪一出?」

群雄剛聽說萬佛洞要對外開放時就感覺不太對勁,現在又出了這種事,好奇心更勝。一個個凝神望著,連喘息聲都壓得很低。

凈悟走上前,道:「真悔,你給為師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悔仍低著頭,只是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凈欲被仇涯子打到吐血,被攙回寺內修養,聽寺外弟子傳來消息說,歸真教的事已處理妥當,而他剛服下「固體丹」,又歇息了這一會,傷勢已無大礙,便又從寺里出來了。

誰知一出寺便遇上了這種事,他本就心直口快,走上前,向凈悟道:「師兄,你到底有何居心?表面上反對開放萬佛洞,暗地裡卻指使真悔做這種卑鄙的事,虧方丈師兄還如此信任你!」

凈悟轉身望著凈欲,道:「師弟,你為何要說這種話?我幾時指使真悔做這種事了?」說著一把將真悔提起來,道:「真悔,你給為師說清楚,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凈悟身材魁梧,平時對待弟子又極為嚴厲,真悔一被他提起,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凈欲忙將真悔從凈悟手中搶過來,道:「師兄,這孩子生性怯弱,你可別故意嚇他。」

又轉向真悔道:「真悔,你跟師叔說實話,到底是不是你師父指使你的。師叔是戒律院首座,只要你肯說實話,師叔一定對你從寬處理,可如果你隱瞞實情,那師叔可幫不了你了。」

真悔抬頭望著凈欲,又望了望師父凈悟,點了點頭,道:「是師父讓我那麼說的。」

凈悟怒道:「你胡說,我幾時要你說這些話了!」說著便要上來打。

凈欲忙攔住,道:「師兄,這孩子膽小,不會說假話,你就從實招了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凈悟瞪著凈欲,道:「你要我招什麼?」

凈欲道:「師兄,不是我要你招什麼,你指使真悔在天下群雄面前說這種話,你到底有何企圖?」

「企圖?我能有什麼企圖!」凈悟道,「師弟,就算平日裡你我不合,也不用當著天下群雄的面來故意抹黑我吧?」

凈欲道:「方丈師兄,你看看凈悟師兄,明明是他做的事,真悔都承認了,還說我故意抹黑他。我是戒律院首座,遇上這種事我能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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