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凈空望著下山的人群,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咸,樣樣具備了。

冷雪坪帶著一干飛雪閣弟子來跟凈空道了別,也隨著大隊人馬下山了。

迷失已久的鄧愚終於在萬佛寺內一座高塔上被寺中弟子發現了,並被二十多位執棍僧人擁簇著請了出來。

妙清又是好笑,又是生氣,當著這二十多位僧人的面,狠狠抽了鄧愚兩拂塵,道:「你這痴貨,分不清東西南北,不會停下問路嗎,瞎跑什麼!還好是到了萬佛寺這裡,要是闖到別人莊子裡去,看誰還對你這麼客氣!」

鄧愚摸頭笑道:「不敢了,不敢了。各位大師見諒,小道是個路痴,不認路,不要見怪,嘿嘿。」

那領頭的僧人早就聽人說過鄧愚是個路痴,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只向妙清點了點頭,便帶人回去了。

鄧愚怕挨小師姑責打,悄悄湊近,低聲道:「小師姑,溫如玉在偷看你呢。」

妙清正在氣頭上,本想再打鄧愚幾下出出氣,突聽到這話,心上一跳,卻不顯露行跡,道:「胡說。」

鄧愚沒少被妙清責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脫罪的藉口,豈有不用之理?忙道:「真的,我都看到了,他看了小師姑好幾次,每次我一看他,他就轉過頭去跟人說話,不信你看他。」

妙清信以為真,轉頭去瞧溫如玉,見溫如玉正在與人談笑,並沒有往這邊看,又向鄧愚道:「你看真切了?」

鄧愚道:「小師姑,我還能騙你嗎,當然是真的,他心虛自然不會讓你看到,就算你現在過去問他,他也不會承認,不信你去問問。」

妙清本就有這個意思,正愁找不到藉口,聽到鄧愚這麼說,順水推舟道:「正要去跟他們道別,順道問問,你要是敢跟我撒謊,看我回來不抽死你!」說罷,扭身朝溫如玉走去。

鄧愚見妙清離開,忙挽住一個小道士,道:「小三子,快帶為兄下山!」

那小三子知道鄧愚想逃,笑道:「師兄,如今是小師姑領隊,她不回來,誰趕走?莫說是你,師父她都敢打,我可不想討打,你可省點心吧。」

鄧愚朝他道髻上彈了一指,道:「你這呆子,你現在不帶我下山,我就說是你挑唆的。」

那小三子嬉笑道:「師兄,你可別鬧了,我挑唆你什麼了?你自己迷了路,兩闖萬佛寺,小師姑親眼所見,怎會賴到我身上?」

鄧愚抬手隔空指點著他,眯眼壞笑道:「你這小子乾了什麼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在山下踢藤球,一腳將鞋甩飛,砸到小師姑頭上的是誰?你小子溜得是快,倒叫我們幾個挨了頓好打,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訴小師姑,嘿嘿,小三子,你說小師姑會抽你幾下?」

那小三子一聽到這件往事,唬了一跳,額上立刻就有冷汗冒出,陪笑道:「師兄,這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翻它出來幹嘛,不就是提前下山嗎,這有何難?」

鄧愚仍舊指著他笑道:「你這小子就是屬假聾子的,不拽你耳朵,你就聽不到聲兒是不是?」

鄧愚囑咐其他道士留下等妙清,與那小三子勾肩搭背先下山去了。

妙清一手搭著拂塵,向溫如玉走來。溫如玉正與人談笑,尚未發覺,逸清塵等人卻先看到了,給溫如玉提了個醒,便各找理由躲開了。

溫如玉微笑道:「傷勢可大好了?」

妙清道:「好了。」

溫如玉見她神色怪異,語氣也不似往常,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妙清道:「你又要裝傻了是不是?」

溫如玉不明其意,道:「什麼?」

妙清微微轉頭,向周圍瞥了幾眼,見近處沒人,便假裝看著別處,道:「溫如玉,再怎麼說,你也不該偷偷看我,若要讓別人看到,該怎麼說呢?畢竟我現在還身在道門,師兄他不大理事,又愛到處亂跑,就算要拆了這道髻,也得等他回來再說。在這種場合,你也得注意些,免得讓人說閒話。」

溫如玉笑道:「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我幾時偷看你了?」

妙清轉眼用那雙眸子看著溫如玉,道:「就在剛才,你沒有嗎?」

溫如玉道:「只在剛上山的時候看過幾眼,那也不算偷看啊。」

妙清臉上微微有些發熱,道:「剛才真的沒有嗎?」

溫如玉笑著搖了搖頭。

妙清在心裡可把鄧愚恨死了,編了這麼個理由來脫罪,偏偏她還當著溫如玉的面問了,這可羞死個人了。

溫如玉見她面若桃花,羞態醉人,笑道:「張天師他老人家幾時回來?」

妙清瞪了他一眼,紅臉嗔道:「你閉嘴!」

溫如玉笑了笑,道:「徑直回龍虎山嗎?」

妙清點了點頭,道:「你呢,要回雲門山嗎?」

溫如玉道:「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山上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師父他老人家還在閉關,幾位師叔又不大管事,少不得要回去應付一番。」

妙清突然低下頭,又偷偷瞧了溫如玉幾眼,支吾道:「等我師兄回來了,你來龍虎山好不好?」

溫如玉道:「我已有多年未見張天師,他老人家雲遊歸來,做晚輩的自當上山拜會,要是我師父出關了,說不定也會一同前去,他們兩位也有許多年不見了。」

妙清笑道:「那便更好了,到時候……」一低頭,又說不下去了。

兩人心裡有千言萬語,此刻卻都不好說出來,況且不斷有人過來告別,斷斷續續,也說不了幾句話。

又說了幾句,妙清便跟溫如玉告了別,帶著龍虎山諸人下山尋鄧愚去了。

逸清塵見妙清離開,走上前來,壞笑道:「師兄,我看小師姑神情不太對啊,是不是吵架了?」

溫如玉道:「知道為什麼讓你跟孟平師弟睡一屋嗎?就該熏一熏你這雙眼睛才好!」笑了笑,「我們也該回去了。」

於是帶著雲隱門一干人來跟凈空辭行,這時凈念慌慌張張飛跑過來,嚷道:「師兄,不好啦,師叔祖被笑我狂打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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