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鎮子,又走了一段路,果然來到了海邊。

雲天行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海,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只是礙於笑我狂在旁,不好表現出來。

雲天行吹著清爽海風,遠遠望去,只見藍天白雲,碧海金波,在視線盡頭接成一線,心中暗嘆:「真乃奇觀也!」

兩人踩著細沙,來到淺灘上。此時正有一個漁船要往海里去,笑我狂說了聲「上船」,便先跳上船去了。

雲天行無法,只得跟著上了船。

那漁夫一愣,見兩個陌生人未經允許,直接到船上來了,便要跟笑我狂理論,只說了一句,便被笑我狂一手拎了起來。

雲天行生怕再鬧出人命,忙將兩人分開,打岔道:「笑前輩,你帶我到海上去做什麼?該不會是要去尋找仙人,求仙丹吧?」

那漁夫一聽說要出海尋仙,忙插嘴道:「你們要找仙人,沿著海邊往南再走個七八里,那裡有個『八仙渡』,但凡出海尋仙的船隻都在那裡聚集,你們要租大船也容易,我這條小船走不遠,也經不起大風大浪。」

笑我狂道:「你只管划船便是,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再跟老子囉里囉嗦,一拳打死你!」

雲天行苦笑,不容分說,便將那漁夫請下了船,將船推到深水處,方跳上船尾去搖櫓。

那漁夫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漁船駛向大海,卻又無力阻攔,不住跌足嘆息。

雲天行到現在還不明白,笑我狂為什麼要將他帶到海上,又要去向哪裡,莫非真要去尋找仙人?

笑我狂只盤膝坐在船頭,閉目養神,除了偶爾糾正一下行船方向,其他時候,一概不言不語。

雲天行搖了半日櫓,手臂酸麻,便坐在船板上發愣,任憑小船在大海中飄蕩。

笑我狂忽然睜開眼,道:「怎麼停了?」

雲天行道:「我累了,歇會再搖。」又摸了摸肚皮,道:「早知道要去尋仙,就該多備點乾糧,這麼匆忙上來,就算不被風浪吞沒,也得活活餓死。」

笑我狂伸手從掛在船邊的魚簍摸出一條活魚,扔到雲天行面前,道:「海里全是魚,還能餓死人?」

雲天行看著在甲板上掙扎的活魚,愣了愣,道:「生吃?」

笑我狂道:「你也不看看是在什麼地方,有魚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我看把你餓上個三天,你才知道什麼叫做美味。」

雲天行苦笑道:「餓上三天就不必了,我吃還不行嗎。」

他捧起魚來,那魚還在他手裡活蹦亂跳的,怎能下得去嘴?無法,只得取出匕首,將魚拋開,掏出內臟等髒物扔掉,又剔除魚骨,去了魚頭,把剩下的魚肉分成兩半,放在舷下晾曬。

做完這些,雲天行輕輕舒了口氣,心想:「再曬上一會應該就可以吃了。」

轉頭一看,見笑我狂正在吃魚,活魚。

那魚被笑我狂咬掉半個脊樑,身子還在動,嘴一張一合,這得有多痛苦?

雲天行皺著眉頭,只看了一會兒,便看不下去了。胡亂吃了一片魚肉,便起身去船尾搖櫓。

笑我狂嘴裡嚼著魚肉,道:「你跟雲彌還真像,我在他面前這麼吃魚,他也用這種眼光看我,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雲天行道:「你還見過我爹?」

「你爹?」笑我狂道,「當然,我跟他打了不知有多少次,自從我學過『天地無極』,他便躲起來不肯見我,到底是怕了。他的滄瀾劍氣固然厲害,可也未必能勝得過我。」

雲天行看著他粗魯的進食方式,暗想:「我在問我爹,他卻說我爺爺,我跟爹是兄弟,這算怎麼回事?算了,先這麼以為吧。」便道:「笑前輩,你認識雲彌嗎?」

笑我狂停止咀嚼,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嘴裡開始不停念叨「雲彌」的名字。

一個人嘟囔了好些時候,才抬頭看著雲天行,道:「他要是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兄弟,不知道會露出怎樣一副表情。」

雲天行心道:「他要是知道我冒充他兄弟,准要揍我。」

接下來笑我狂便開始自語自語,說的都是他與雲彌之間的往事。從被雲彌救起開始說,中間又是養傷,又是一起躲避仇家,又是一起切磋武功,又是一起出海等等事情,說得十分細緻。

雖然他說的話顛來倒去,又有些語無倫次,甚至是重複,但云天行大概聽明白了,心想:「原來他一直找爺爺比試,其實是為了我爹,反倒是我小人之心,還疑他與爺爺原有舊怨。」

雲天行鬆了口氣,道:「笑前輩,你說過還與我……兄弟雲彌一起出過海是嗎?」

笑我狂道:「有人追殺我,我們一起逃到了海外,龜靈島,追殺,龜靈島,雲彌……」

雲天行見他突然雙手抓住頭髮,嘴裡的話越發瘋癲,便知他又入了魔。這一路上已經發作好幾次了。

雲天行忙拋下櫓槳,過來握著他的手,低語安慰。

在知道笑我狂是因為雲彌才變成這樣以後,他一見笑我狂瘋病復發,心中越發酸楚。

笑我狂的怪異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可當他抬眼看雲天行時,臉上卻滿是茫然之色,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船上?」

雲天行一驚,道:「我是雲天行啊。」

笑我狂垂頭念叨了幾遍,又抬頭看著他,道:「雲天行是誰?你怎麼會在我的船上?」

雲天行道:「笑前輩,你不認得我了嗎?是你將我從萬佛寺帶到海上來的啊!」

笑我狂雙眉一挑,道:「胡說八道!我怎麼不記得了?」

雲天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兩人身處茫茫大海之中,笑我狂突然不認識自己了,這會有什麼後果?他簡直不敢想。

雲天行見他迴轉過來,也不敢在他身旁久待,剛想去搖櫓,還沒直起身子,已被笑我狂一把揪了起來,道:「你是不是來尋仇的?」

雲天行一聽這話,臉都綠了。

他現在恨不能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保命,老鼠洞沒找著,卻又平白無故被扣上了一頂仇家大帽,這可真是百口莫辯,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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