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花廳棋局現真章

卓君來道:「我忌憚他,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就怕他真是越王八劍中的斷水。所以才會百般忍讓,讓他羞辱至此。」

仇涯子道:「君來,你能識大體,爹很欣慰。他今日羞辱了你,爹一定會為你討回來,只是不能是現在。」

卓君來想了想,道:「若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素凌風除去,自然最好;若除不了,也不必多費心思。他再怎樣羞辱我,也是鍾姑娘的哥哥,我若想娶鍾姑娘,便不能對他怎樣,就當是一場玩笑罷了。」

仇涯子微微一笑,拍了拍卓君來的肩膀,道:「你能這樣想,爹很高興。不過,君來,你也不用太傷心,若他不是斷水,手裡拿的又是斷水劍,即便我們不動手,越王八劍也不會放過他,要麼他在九幽谷里躲一輩子;要麼走出谷去,被越王八劍殺死。不管怎樣,於我們都沒有害處。」

卓君來點了點頭,道:「那鍾姑娘的事怎麼辦?我看鐘叔叔似乎並不樂意將鍾姑娘嫁給我。」

仇涯子道:「並不是他不樂意,他只是不想這麼早完成此事。鍾丫頭雖已到了及笄之年,可年紀還不算大,且又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一時讓她嫁人,規矩下來,怕是不太容易。鍾無疾的意思是再等個兩三年,等鍾丫頭成熟些,再考慮她的親事。」

「兩三年?」卓君來滿心不樂意,氣呼呼走到椅子上坐下,「鍾姑娘日日跟姓雲的那小子黏在一處,再過個兩三年,怕是連孩子都有了,哪還有我什麼事?就算除不去姓雲的,也不能叫他們日日待在一起。爹,您可得替孩兒想個法子啊。」

仇涯子見卓君來形貌狼狽,心下甚至疼惜,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等過幾日我再跟鍾無疾說說,就算暫時不娶鍾丫頭過門,也得先把這門親事先定下,總不能白叫你受了這頓羞辱。」

卓君來欣喜道:「爹,孩兒的終身幸福,可就全靠您啦。」

仇涯子笑了笑,神情中滿是憐愛之情。

此後,仇涯子每日都去找鍾無疾下棋。先幾日,他並不提訂親之事,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這一日,兩人在花廳下棋,素凌風正好過來,見仇涯子在這,忙湊上去說了一大堆違心的恭維話,尤其著重點出,還要再為他準備一份厚禮。

仇涯子一聽「厚禮」二字,心裡咯噔一下,有了前車之鑑,他哪敢再收素凌風的禮?於是百般推拒,素凌風執意要送,仇涯子死活不收,最後還是鍾無疾嫌他打擾兩人下棋,將他給轟了出去。

仇涯子擦去額上汗珠,笑道:「鍾兄,素賢侄真是熱情呀,老夫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有誰像他這樣熱情奔放,年輕人嘛,就該像他這樣才好。我看素賢侄不錯,將來必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事業的。我若是我有個閨女,定要向鍾兄討了素賢侄去做女婿的。」

鍾無疾到現在還不知道素凌風送禮的真正意圖,聽仇涯子這麼說,朗聲大笑,道:「仇教主過謙啦,劣子少教,哪裡擔得起仇教主如此盛讚?倒是這幾日,這劣子見到了仇教主尊顏,這才收斂了些,希望仇教主能在谷中多留些時日,一來讓鍾某盡一盡地主之誼,二來也勞煩仇教主抽些空閒,多多教誨一下這個劣子,鍾某就在此先謝過了。」

仇涯子客氣了一番,心想:「這素凌風三番兩次欺我,可不能叫他胡混過去,必要讓他嘗些苦頭,方解我心頭之恨!」於是長長嘆了口氣,手中棋子也掉在了地上。

鍾無疾見狀一愣,忙彎腰將掉在地上的棋子撿起,放在仇涯子身前,道:「仇教主為何嘆息?」

仇涯子神情落寞,道:「在九幽谷的這段時日,我看谷中弟子個個氣度非凡,品貌驚人,將來必定大有作為,再回看我歸真教,唉,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仇某慚愧,無顏再與鍾兄對弈,這就告辭了!」說罷便要起身。

鍾無疾忙直身拉住,又讓仇涯子坐了回來,道:「仇教主這是哪裡的話,歸真教乃西域第一大教,教中人傑多如牛毛,豈是我這偏僻狹地所能比擬的?」

仇涯子嘆息了一聲,道:「鍾兄有所不知,我歸真教表面上或許還有幾分門面,可也僅限於表面而已。教中之人,大都是些有眼無珠的殘蝦爛魚,混吃等死之輩,根本拿不上檯面,更無法與名滿江湖的九幽谷相提並論。」

說到這裡,仇涯子搖了搖頭,又說道:「剛才仇某觸彼觀己,心生頹敗之感,故才失意跌落棋子,還望鍾兄勿要怪責。」

鍾無疾擺手道:「仇教主太客氣了,你我已非初見,何必如此見外?」一面示意侍立在旁的婢女為仇涯子添了茶,一面說道,「上次見仇教主帶來的那幾位,個個面帶神采,目露神光,都非等閒之輩,不知仇教主為何要貶低他們?」

仇涯子嘆息道:「並非有意貶低,他們幾位或許在武學上有所成就,但其他方面,卻不敢恭維。就拿前幾日的事情來說,素賢侄送了我兩件禮物,我視若珍寶,叫君來送到谷外去,讓他們尋兩個錦盒,好好收管起來,以後好帶回西域去。你當他們胡說些什麼,唉,君來回來告訴我,差點沒把我氣死!」

鍾無疾道:「他們說什麼了?」

仇涯子擺了擺手,道:「都是些胡話,怕是有辱清聽,還是不說了。鍾兄,我們繼續下棋。」

鍾無疾被他吊起胃口,哪肯罷休,必是要問個明白的,於是連番追問。

仇涯子無可奈何,便說道:「他們說那『玉蟾拜鶴』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那『曇花永現』,像『鮮花插在牛糞上』。鍾兄,你說氣不氣人,這些人不懂素賢侄一番苦心,反在那裡滿口胡說,這哪像是西域第一大教里的人該說的話?」

鍾無疾愣了愣,想一想起素凌風以往的作風,再想一想那兩件禮物的形狀,登時明了。

兩人各有心事,這盤棋一下完,仇涯子便假託教中有事,離開了花廳。鍾無疾心中有愧,也沒有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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