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道:「王家不比普通仕族,王歡的爺爺王通可是當朝丞相,他爹王佐之在朝中擔任著大鴻臚一職,他堂哥王翊也是當朝一員先鋒大將,如今正帶兵在江南平叛,若來提親的是王翊這等樣人,我大哥早一口答應了,可偏偏就是這麼個王歡,唉,我大哥不想把平春許給王歡那樣的人,又不想因此得罪王家,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雲天行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倒有個法子,可以為謝太傅排憂解難,不知謝大哥肯否代我轉告謝太傅?」

謝嵐道:「什麼法子,你先說來我聽聽,若是合理可行,一定親口轉告大哥。」

雲天行湊到謝嵐耳邊,如此如此說了一大通,謝嵐聽得臉上綻開了花,笑道:「想不到雲兄弟武功卓絕,連頭腦也這般靈光,這樣好的計策,怎麼我就想不出來。」

雲天行笑道:「謝大哥先別急著誇我,等這事做成了,再夸也不遲。」

謝嵐笑道:「好,今日天色晚了,等明日我一定親口轉告大哥,只是,這條計策雖好,我大哥未必肯答應。」

雲天行道:「為什麼?」

謝嵐道:「我大哥是一家之主,對門當戶對的念頭尤其深厚,就算他不想把平春嫁給王歡,多半也會另選高門貴婿,至於程讓,多半還是沒有機會。」

雲天行卻不以為然,笑道:「有沒有機會還得看謝大哥你的了,若謝大哥為謝太傅點名利害,我想謝太傅會明白如何選擇的,畢竟他也是一個父親。」

謝嵐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

靈官廟大殿里,程讓謝平春相依而坐,低訴衷腸,笑語晏晏,丁玲遠遠看著,想起了她家小姐,不知不覺眼中已含了淚水。

殿門被推開,謝嵐獨自走了進來,程讓和謝平春都是一驚,慌忙站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平春走到程讓身前,張開雙臂將他擋在身後,一雙水眸警惕地盯著謝嵐,道:「叔叔,你要幹什麼?」

謝嵐道:「平春,王歡和程讓,你喜歡哪一個?」

謝平春見謝嵐站在門邊,並沒有再往裡來,心中稍稍舒了口氣,道:「自然是喜歡我身後這一個,他沒有王歡顯赫的身家,也沒有王歡那麼能說會道,但他有一顆真誠的心。我喜歡他,正如他喜歡我一樣。」

謝嵐道:「你願意為了他拋棄榮華富貴,去過食不果腹的日子嗎?」

謝平春眼神堅定,道:「他若沽酒,我當壚。」

謝嵐心想:「他們這是要學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我若硬拆散他們,豈不是壞了這段姻緣?」

程讓上前道:「謝叔叔,我知道我現在一無所有,但為了謝姑娘,我願意去考取功名,我會盡我所能,讓她過上好日子,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謝嵐道:「我聽說你最討厭科舉入仕,你真的肯為了平春去考取功名?」

程讓道:「莫說是考取功名,便是為謝姑娘上刀上下火海,我程讓也心甘情願。」

謝嵐點了點頭,心裡尋思著:「這小子落魄是落魄,但對平春卻是一往情深,倒比那個王歡看著順眼多了。從他賣的字畫來看,這小子胸中還算有些筆墨,若真去參加科舉,興許真能高中也說不定。」

這時,丁玲走上前來,道:「我家公子呢?」

謝嵐一進門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謝平春和程讓身上,倒沒注意到大殿里還有別人,向她打量了幾眼,道:「你家公子是誰?你又是誰?」

丁玲道:「我叫丁玲,是我家公子的侍女,聽謝姐姐說,我家公子在外面攔你,怎麼不見他進來?」

謝嵐心道:「雲兄弟什麼時候有侍女了?咦,她怎麼還背著一口鍋,呵呵,有趣,有趣,我且嚇她一嚇。」道:「你家公子是那個帶雙劍的小子吧,他多管閒事,已經叫我給殺了。」

程讓大驚失色,道:「你把慚愧殺了?」

謝平春也驚住了,雖然他跟雲天行並不相識,但若不是他,她哪裡再有機會見到程讓?一聽雲天行被自己的叔叔殺了,心下很是震動,道:「叔叔,他好心幫我們,你幹嘛殺他?可叫我們怎麼辦呢?」

丁玲一聽這話,眼淚都出來了,她家小姐剛去不久,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依靠的人,又叫這人殺了,她可怎麼活?

丁玲拔出匕首來指著謝嵐,哭道:「你把我家公子殺了,我要殺了你,替我家公子報仇!」說罷,已向謝嵐跑去。

謝嵐微微一笑,道:「郝兄弟,你再不現身,我可要死在你這侍女的手裡了。」

忽然,一陣風從門外卷進來,謝嵐身旁已多了一個人,左腰掛雙劍,赫然便是雲天行。

程讓見雲天行安然無事,大喜道:「慚愧,你沒事啊,可嚇死我了!」

雲天行笑道:「怎麼,你希望我有事嗎?」

謝平春也舒了口氣,道:「叔叔,你真是的,幹嘛開這種玩笑,嚇死個人了。」

謝嵐笑而不語,斜眼瞧著那背黑鍋的小丫頭,舉著匕首傻傻的愣在那裡,眼眶裡儘是淚水。

「公子,丁玲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丁玲撲到雲天行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雲天行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一番,不想竟拍到了鍋底,抹了一手灰,惹得眾人哭笑不得。

雲天行笑道:「好了,別哭了,謝大哥只是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丁玲從他懷裡離開,揉著眼睛道:「公子,你又沒事,幹嘛不跟這騙人精一起進來,害大家白擔心了一場。」

雲天行道:「我怕有人跟來,四下里轉了轉,再說,我哪知道謝大哥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謝嵐笑道:「郝兄弟,你這侍女怎麼還背著一口鍋呀,是不是怕你在路上沒飯吃啊?」

雲天行笑道:「我們倆都被人笑了一路了,謝大哥,你就別取笑我們了。」

丁玲一面幫雲天行擦手上的鍋灰,一面斜瞅著謝嵐,撅著嘴道:「我背鍋怎麼了,又沒吃你的,你笑什麼,難道你家做飯不用鍋呀!」

謝嵐張了張口,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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