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一直把梁冰視為己出,如今梁冰已到了婚嫁年紀,葉傾城早已有為她擇偶的打算,只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人選。自見到雲天行的那刻起,她便覺得雲天行不錯,這時又聽他一番慷慨陳詞,覺得這人確如冷雪坪所言,可以依靠終身,哪肯再放他走?又上前攔住去路。

「雲逸,你給句痛快話吧,到底怎樣才肯留下?難不成還要我這個閣主跪下來求你?」

雲天行道:「葉閣主,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讓我留下?這樣對你們飛雪閣有什麼好處?」

葉傾城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留下,不要多想。」

雲天行道:「恕我不能答應。」

葉傾城心底有些惱怒,道:「雲逸,本閣主原不是這般細聲細氣的人,把你當客人,這才對你好言好語,你別得寸進尺。」

雲天行呼了口氣,道:「葉閣主,麻煩讓一下。」

葉傾城眸中閃過一縷寒意,道:「我要是不讓呢,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冷雪坪怕兩人真打起來,忙走上前來,道:「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留下吧,這裡的風雪比不得別處,照這般吹刮起來,三天五日也停不了。你們兩個冒著風雪走,如何能走出去?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丁玲想一想,她這樣孱弱的身子,如何經得起這樣惡劣的天氣?」

丁玲道:「公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便是有風雪,我也不怕。」

冷雪坪偷著擰了她一把,丁玲吃痛,叫道:「你擰我做什麼?我又沒招你。」

冷雪坪向她使眼色,想向叫她幫著說情,但丁玲向來是順著雲天行的,他怎樣說,她便怎樣做,怎會聽別人的意思去忤逆公子?只作沒看見,轉過臉去,什麼也不說。

冷雪坪無法,只得向葉傾城道:「師姐,我單獨跟他說幾句。」

葉傾城道:「好。」硬拉著丁玲走開了。

冷雪坪見他冷著一張臉,歪頭瞧著地面,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裡很不是滋味,說道:「你跟我生氣,不見我就是,何必非要走?就算賭氣,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麼大風大雪的,在這山林里迷了路,可不是玩的。」

雲天行仍不說話。

冷雪坪又道:「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回去?你說句話,要我跪下求你,我也依著你。」

雲天行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繞過她走了。

冷雪坪眼中落下淚來,怕人看見,忙抹了去。

葉傾城見他執意要走,心下大怒,飛身一劍,向他後心刺去!

冷雪坪轉身看到了這一幕,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師姐不要!」

「公子小心!」

雲天行此時已醉到了七八分,雖然已覺察到後方有人來襲,但他並沒有躲,就這麼任由葉傾城的劍刺入身體!

「啪——」

酒罈脫手,摔在地上,碎了。

丁玲呆住。

冷雪坪一手捂著嘴,也驚住了,她沒想到師姐這一劍真的會刺進去。

他死了嗎?

冷雪坪不知為什麼,只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其實,葉傾城並沒有想殺他,這一劍雖然刺了進去,但卻避開了要害。

雲天行突然咳了一口血,鮮血滴落在純白的雪上,浸潤、擴散,竟是那樣鮮艷。

他往前走了一步,將身體從劍上離開,轉過身來,拿那雙因醉酒變得木然的眼睛盯著葉傾城,道:「葉閣主,這一劍是我欠你們飛雪閣的,我不躲,如果你再對我動手,我可不會束手待斃了!」

葉傾城沒有言語,但眸中的寒意卻又贈了一層。

丁玲還當這一劍已將公子刺死了,如今見他還活著,忙飛跑過去,可就在她即將近身的時候,葉傾城的劍忽然橫在了她的頸下。

「雲逸,我最後問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

雲天行見她拿劍橫在丁玲頸下,木然的眼睛裡多出了一絲冷意,道:「葉閣主,不要逼我!」

葉傾城一笑,道:「看來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既然這樣……」

她的話還未說完,雲天行的劍已出了鞘,雙劍齊出,左手赤鱗,右手太阿,兩道寒光迎面撲來,冷過寒風,快若流星!

葉傾城一驚,棄了丁玲,倒掠出三丈,卻沒能甩脫那兩道寒光,只得舞起墨寒劍,與之斗在了一處。

冷雪坪見兩人迎著風雪打鬥起來,心沉到了谷底。

她緊緊攥住拳頭,眼中淚水翻動,卻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做什麼,只是愣愣地站在風雪裡,看著。

風雪急,金鐵聲更急!

一個劍快,另一個劍更快!

也不知是誰的劍,掃中了一棵大樹,竟將那樹攔腰斬斷,轟的一聲,倒在地上,砸起大片碎雪,被風一吹,便似起了大霧,將兩人的身形淹沒,但金鐵聲卻越發急了!

飛雪閣諸人站得不遠,只見漫天飛雪中,劍光閃動,兩條人影你來我去,所過之處,樹木棵棵栽倒,而她們,卻一個個都驚得呆了!

誰又能與想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竟能把飛雪閣閣主逼成這樣呢?

冷雪坪不願兩人斗得兩敗俱傷,咬緊牙關,沖了過去,叫道:「都住手!」

葉傾城聽到喊聲,下意識收了劍,跳到一旁,可雲天行此時酒意上頭,已失去了七八分理智,一打起來便不知收斂,見葉傾城跳開,便縱起一劍,向她追刺過去!

這時,冷雪坪突然沖了過來,雙臂一張,擋在了葉傾城身前,雲天行雖然大醉,卻也認得眼前這個人,忙收住劍,努力站住身子,拿那雙帶著醉意的眼睛凝望著她。

冷雪坪面帶怒容,走上前來,抬手打了他一記耳光。

雲天行愣了半晌,道:「你打我?」

冷雪坪含淚叫道:「打你便怎樣?!」

葉傾城在後面喊道:「阿雪,你回來,他醉了,比不得往常,別叫他傷了你。」

冷雪坪道:「他殺了我才好!」

雲天行本就醉得站立不住,又與葉傾城迎著風雪鬥了這一會,不但沒有變清醒,反把酒勁都給引出來了,只覺身上仿佛壓了萬斤巨石,一旦停住手,便再也動不了了,一股疲倦襲上心頭,他把雙眼一合,倒在了冷雪坪身上,竟在風雪中睡著了。

冷雪坪並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當他是故意靠上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又怕師姐多心,忙把他推開。

雲天行既已睡著,哪裡還站得住?冷雪坪這一推,卻將他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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