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最後一個仇人二

聽柴讓又問起宋佚夫妻是否存活,劍八心內暗想:「這柴讓倒是個十分精明的人,至少比宋佚更有腦子。如今玉筆就在我手中,可我的命卻在他手裡。這一劍若真刺下來,他真要變成我最後一個仇人了。」

柴讓見劍八沉默不語,心內有種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他們兩個都死了?」

劍八本想說兩個都還活著,但轉念一想:「如果我說他們都還說著,柴讓必定不信,搞不好還會以為他們都死了,他沒了後顧之憂,必會殺我滅口,然後帶著玉筆遠走高飛,如此反倒不好了。」於是口裡說道,「一個死,一個活。」

柴讓眉頭皺得更緊了,道:「哪一個死,哪一個活?」

劍八心想:「如果我說宋佚已經死了,他多半也會將我立刻殺了,然後帶著玉筆遠走高飛。」於是說道:「宋佚活,其妻死。」

柴讓心內稍稍鬆了口氣,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你不知道。」劍八道,「但即便我不說,你應該也能夠想得到,只要玉筆還沒到手,我們怎麼可能會讓宋佚死掉?即便他想死,我們也不會讓他得逞的。」

柴讓也覺得是這樣,便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們來了多少人?」

劍八心想:「他這是在權衡是否能救宋佚,如果我說人很多,他孤身一人,救不出宋佚,多半會放棄,然後殺了我遠遁。如果我說人很少,他覺得有一搏的機會,就算看在宋佚父親的面上,也不會捨棄宋佚不管。既然如此,我可照實說了,先賺他回到客店,再從中取事。」於是說道:「加我在內,只有兩個人。」

柴讓道:「我想聽實話。」

劍八道:「這就是實話。你既然能認出我是蜃樓的人,應該不會不知道蜃樓的人大多兩兩結伴而行吧?」

柴讓心想:「如果他們人多,為了這東西的安危,也只能捨棄宋佚了。可他們只有兩個人,倒是可以奮力搏上一搏。如今盒子在他手上,我若殺他,難保他不會在死前狗急跳牆,先將盒子捏碎,如此只能先把盒子要過來,再把他殺了,然後扮成一個過路人,去宋佚那飯館裡見機行事。宋佚應該不會吐露出我的存在,我此番過去,蜃樓的人多半不會起疑。找個合適的時機,趁機給他一劍,沒有不死的。」

柴讓打定主意,向劍八道:「你慢慢蹲下身子,把盒子放在地上,若是敢耍花招,我一劍刺死你!」

劍八心想:「他必是怕我狗急跳牆在臨死前將玉筆捏碎,所以才會先把玉筆要過去。我若給他,他多半是要殺我。」

劍八雖然知道柴讓對他動了殺心,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慢慢蹲下身子,就在手指即將觸及地面時,劍八突然前傾身子,雙足蹬地,躥了出去!

柴讓雖然早已想到了這一著,可沒想到劍八的速度這樣快,當他把劍刺出去的時候,劍八早躥到了丈外去了。

柴讓對蜃樓了解雖然不多,但卻知道蜃樓里的人個個不好惹。剛才他制住劍八,只因為劍八一心只在玉筆身上,沒料到這荒山野嶺里會突然躥出個來人,更不會想到柴讓原是在那座荒廢的破廟裡藏著的。

這一劍沒刺死劍八,柴讓先慌了三分。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自認不是劍八的對手,這時候讓他甩脫束縛,死的多半是自己,是以不敢怠慢,一劍刺空,柴讓忙摸出數枚金錢鏢,嗖嗖嗖,直往劍八身上打去!

劍八聽得背後破風聲驟至,心內暗驚柴讓手法之快,忙閃身躲避,但柴讓金錢鏢是散著發的,打出去的範圍十分大。劍八身手雖然不錯,卻也一連中了三鏢,好在柴讓心急,沒顧得及瞄準,只是仗著手感,隨手發出,雖然打中了劍八,卻沒一處是要害。

劍八連中三枚金錢鏢,身子撲地倒了,跟著就地下滾了兩圈,正要起身,柴讓已挺劍追了上來,唰唰唰數道劍光如銀虹匹練,直取劍八要害!

劍八又驚又急,可偏偏又來不及拔劍,靈機一動,便拿手裡盒子去擋劍!

柴讓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不敢用劍碰它。當劍八拿盒子擋劍時,柴讓只能變招再攻別處,可這樣一來,卻給了劍八可趁之機。

劍八見柴讓不敢碰盒子,心內暗喜,藉機從地上起來,把盒子塞進懷裡,撤出劍來,與柴讓酣鬥起來。

柴讓本事雖然不差,卻不是劍八的對手,兩人只過了三四十招,柴讓身上先中了一劍,心知再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也不顧得盒子在劍八身上,拔身便逃。

劍八哪肯讓他逃了,一路緊追不捨,但周圍林木密集,劍八空有一身本事,施展不開,硬是叫柴讓逃出了松林。

柴讓剛出松林不久,忽見左右各有兩劍御風包抄而來,心內大驚:「難道這人還能御劍不成?我命休矣!」想轉身回走,可剛轉過身來,劍八也已跟了上來,喝道:「留下命來!」鞘內一劍飛出,直取柴讓!

「噗!」

飛劍貫喉而出!

柴讓身後淋出一條血線!

風起松林外,吹動了柴讓的亂髮,遮住了他那雙明亮而有神的眼睛,但此刻,這雙眼睛不再明亮,也不再有神,反而充斥著無盡的不甘和悔恨。

劍八收了劍,走到柴讓面前,微微一笑,道:「看來我才是你最後一個仇人。朋友,下輩子記著點,如果你想殺一個人,最好別給他說話的機會。」

話音落下,柴讓橫倒在雪地中,熱血從咽喉湧出,將周身白雪逐漸侵蝕。

劍八盯著柴讓的屍身,道:「說實話,我很敬佩你的為人,可你擋了我的路,不得不死。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其實死的那個是宋佚本人,他的妻子現在還活著,但也不會活多久了,我回去就殺了她,畢竟夫妻本是同林鳥,怎能獨自振翅飛呢。」說罷,轉身離開。

松林外,風未停,人卻靜。

天地間只餘二色。

亮白的雪,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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