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漪的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誰也沒想到她會自己走出來,連嚴霜也沒有想到。她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喊了幾次,沒想到紅漪還真就出來了,甚至還將吳英雄的穴道給點住了,這已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

任誰都看得出來,紅漪此番出來,已抱了必死的決心。

吳英雄身體動不了,心裡著急,他知道嚴霜絕不會留手,求她無用,便向雲門諸人喊道:「你們還發什麼愣,快救人啊!」

雲門的人也都被紅漪的舉動給驚住了,被吳英雄這麼一喊,才回過神來,都飛跑過來救!

眾人的意思是對紅漪處以火刑,現在紅漪讓嚴霜用劍給她一個痛快,嚴霜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可見雲門的人都趕著來救,哪裡容她多說?忙掣出劍來,疾向紅漪心口刺去!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道勁氣,正打在了天瀑劍上,「叮」的一聲響,將天瀑劍給撞開了!

嚴霜一劍刺空,吃了一驚,正要收劍再刺,猛見一條人影欺到了身旁,跟著發來一掌,掌風之凌厲,竟壓得她喘不過氣!

嚴霜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只憑這一掌之威,足已斷定來人是個高手,不敢怠慢,收劍抵擋已來不及,便將內力灌注左掌,舉掌相迎!

兩掌一對,嚴霜面色大變,只覺對方掌力浩瀚如海,而且強橫不可當。兩掌只接觸了片刻,嚴霜便悶哼一聲,倒摔了出去!

場內譁然一片!

臨落地時,嚴霜凌空扭身,拿劍在地下一撐,劍身彎曲,借力又彈了起來,身子一翻,穩穩落地。舉目再望,此處距紅漪所站之地,已達四丈多遠。

嚴霜嘴角流下一道血線,凝目望著站在紅漪身前那人,微微眯起眸子,心中暗道:「一掌之威,竟已至此!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莫讓見有人來攪場,還把嚴霜打了出去,心下大怒,喝道:「何方小輩!敢來崆峒山大鬧,叫你嘗嘗我那排山倒海灌九天的絕世拐技!哇呀呀!」舞著雙拐向來人攻去,只鬥了十餘合,一拐未中,反被來人一拳打在腹中,登時倒跌出去,脊背擦地,滑出了五丈多遠,一頭撞在了某位壯士的銅錘上,登時暈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眾人都給驚住了,就連趕來搶救的雲門諸人,也都一個個目瞪口呆,止在那裡不動了。

莫讓的武功算不上多麼高,一掌將他打出去,那也沒什麼。

嚴霜相比這些老輩,年紀算不上大,可天賦卓絕,武功早已登堂入室,便是在場的這些人里,能與之相比的都不多,來人只一掌,便將她打出這麼遠,還讓她受了傷,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紅漪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聽到身前異響,睜開眼去看,嚴霜和莫讓都已不見,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熟悉的背影,不管他衣衫多麼破爛,形容多麼狼狽,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來人自然是雲天行,那個與她一起跌落崖下,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近兩年的人。

雲天行口裡輕聲叨念著:「陰風日,鬼魂出;六人行,九人懼。莫對視,勿追究;閉門戶,同床眠。」說完,微微側頭,向紅漪說道,「抱歉,我來遲了。」

紅漪望著他的側臉,緊緊咬住嘴唇,已泣不成聲。

她想說些什麼,可喉頭哽咽,什麼也說不出來。

雲天行轉身走到紅漪身前,伸手替她揩去淚水,柔聲道:「不哭了,有我在這裡,誰也傷不了你。」

紅漪用那雙淚眼深情地凝望著他,哽咽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雲天行替她將額前亂髮撩到耳後,微微一笑,道:「如果知道你失陷在這裡,便是千山萬水,我也一定趕來救你,就像你當初救我那樣,義無反顧。」

紅漪聽他這樣說,心裡不知有多麼高興。忽又回想起當初他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吐血的那一幕,心中隱隱作痛,道:「知道我是蜃樓的人,你一定很失望吧。」

雲天行搖了搖頭,道:「你多次捨命救我,我都記在心裡,即便知道你是蜃樓的人,我也從未怪過你,只是……有些難以相信。你對我實在太好,我不敢把你往壞處想,也不願這麼做,可造化弄人,偏偏把我最不敢想的事變成了現實。我知道你的身份後,感覺像是在夢境里,甚至比夢境還要虛假。蜃樓的人那麼壞,你那麼好,怎麼可能是一路人……」

不等他說完,紅漪已撲到了他的懷裡,一面哭,一面拿拳頭錘他的胸膛,道:「你說得好聽,當初是哪個大壞蛋趕我了,害得我到處漂泊,又要躲避蜃樓的追蹤,不知遭了多少罪。」

紅漪回想起那段日子受過的委屈,在他懷裡哭成了淚人。

雲天行不知該怎樣安慰她,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青絲,眼神里儘是溫柔與疼愛。

紅漪哭過後,從他懷裡離開,用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帶著三分孩子氣,道:「大壞蛋,你以後還趕我不趕了,要是再想趕我,我也不用你救,乾脆在這裡叫他們把我殺了才好,免得以後再被你趕一次,再傷一次心。」

雲天行嘆息一聲,道:「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麼?」

紅漪噘著嘴道:「我要你明確地告訴我,以後還趕我不了?」

雲天行見她難得在自己面前撒嬌耍性,不禁笑道:「不趕了,不趕了。」

紅漪破涕為笑,道:「這還差不多。」又撲到他懷裡去了。

雲天行道:「我本以為趕你離開,才能讓你安全,現在看來,那是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

紅漪靠在他懷裡,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

雲天行見眾人都在望著他倆,有些難為情,小聲道:「紅漪,你先鬆手,讓人家看了不好。」

紅漪反抱得更緊了,道:「要不是你撇下我不管,也不會有今天的事,都賴你。我就不鬆手,讓他們看去吧,我才不在乎。」

雲天行道:「我知道是我不好,等回去了,我慢慢補償你,現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

紅漪鬆了手,深情地凝望著他,笑道:「你要怎樣補償我?」

雲天行微笑道:「你想要我怎樣補償你?」

紅漪想了想,道:「現在我還沒有想到,等以後想到了我再告訴你。」

雲天行點了點頭,道:「好,你慢慢想,想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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