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後,衛廷先去了皇宮一趟,景宣帝要召集諸位文臣武將商議捉拿此事一事。

蘇小小與其餘人則回了衛家。

這兩日別說蘇小小了,李氏也折騰得夠嗆。

平時在府上照顧的人尚還不覺得,去了行宮,交給這個也不放心,交個那個也不放心,李氏操心到不行,發誓這輩子都不再帶孩子出門了。

除非把全家一起帶上。

「太奶奶!」

三個小豆丁噠噠噠地跑進衛老太君的屋,撲進了衛老太君的懷裡。

「我的寶貝小重孫,來,讓太奶奶看看,你們瘦了沒有!」衛老太君見孫如見至寶,挨個抱到腿上親昵了一陣,對衛曦月也沒厚此薄彼。

隨後她看向掛著兩對厚厚黑眼圈的蘇小小與李氏,納悶道:「你倆幹啥了?讓人揍了?」

李氏心說讓人揍了就好了,她還能和七弟妹一起揍回去。

李氏實在撐不住了,打了個呵欠,暈乎乎地說道:「祖母,我先回去了,曦月他們交給您了,中飯不必叫我。」

她要補覺。

蘇小小也想回去補個覺,奈何她還有事。

「你不走?」衛老太君古怪地看向蘇小小。

我馬上就走……蘇小小笑了笑。

衛老太君一臉拒絕:「你可別笑了,這副樣子怪滲人的。」

蘇小小拿出桃木鏡一照,小胖身軀一震,險些大喝一聲「這女鬼是誰」?

她收好鏡子,輕咳一聲,看了眼在邊上玩積木的四個孩子,狀若無意地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大虎他們都三歲了,要是南陽王還活著,見到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衛老太君也看了看四個孩子,見他們專心玩耍,沒留意到大人的談話,說道:「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哦,回來的路上聽六哥提了一嘴。」蘇小小毫無心理負擔地甩鍋。

衛老太君又在心裡給老六記了一筆,心說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讓孩子聽見了咋整?

「我要騎西幾!」

小虎想一出是一出,呲溜溜地跑了出去。

大虎吐槽弟弟:「你每次都這樣,搭不贏就不玩了!」

說歸說,還是和二虎、衛曦月一塊兒去找小虎了。

孩子們走了,衛老太君也能放心提起南陽王了:「造化弄人吶。」

蘇小小順坡上驢:「南陽王生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衛老太君回憶道:「是個挺孝順的孩子,先帝子嗣眾多,他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你別看小七十七歲高中狀元,南陽王是沒下場科舉,不然最年輕的狀元是不是小七還不好說。」

衛老太君不輕易夸人的,尤其不會拿衛廷當對照組,她只是愛當著衛廷的面吐槽衛廷,背地裡別提多以衛廷為傲了。

蘇小小驚嘆:「南陽王這麼厲害?」

衛老太君道:「是啊,當年誰不夸先帝生了個好兒子?」

南陽王偽裝得不錯……蘇小小沒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有關南陽王還活著的事,蘇小小決定暫時先不告訴衛老太君。

南陽王要滅口的是當年見過先帝遺詔的人,衛家女眷不在他趕盡殺絕的範圍內。

蘇小小回去補覺。

半路上路過大房的院子時,她瞥見了一道頎長寂寥的身影。

是鬼怖。

他站在院子門口,出神地望著裡頭。

蘇小小來到他身邊,說道:「院子裡的那株金桔樹是大嫂栽種的,她說你愛吃金桔。就算你再也吃不到了,她也還是精心地栽種。」

有關褚氏的事,衛六郎早和他交了底,包括衛夫人與莫歸遠的身份,全都沒有瞞著他。

鬼怖淡淡說道:「我沒恢復記憶。」

蘇小小:「哦。」

鬼怖轉身走了。

蘇小小眸光一掃,見到衛夫人提著一籃子金桔站在不遠處,似乎想過來,又很猶豫。

她望著長子離去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感傷。

蘇小小過去和她打了招呼:「娘。」

衛夫人斂起眼底的傷懷:「是小小啊,你們去行宮玩得怎麼樣?」

「挺好。」蘇小,「娘,你別難過,我們都知道大哥恢復記憶了,他只是自己不承認而已。等他把死士的任務完成了,就會與我們相認的。」

話說,鬼怖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不,她一點兒也不好奇。

衛夫人苦澀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蘇小小看向她手裡沉甸甸的籃子,說道:「我一會兒給大哥送過去吧。」

衛夫人忙道:「這一籃金桔是給你們的,你大哥那邊,小六已經送過去了。」

三個兒子裡,只有衛六郎臉皮最厚,與誰都沒有芥蒂,周旋於兄弟與長輩之間。

「多謝娘。」蘇小小將籃子接了過來。

衛夫人慾言又止,走了幾步,又轉頭對蘇小小道:「多謝你……照顧小七。」

……

衛廷談完事回來,一眼看見桌上已裝好盤的金桔,納悶地看向小胖孔雀:「你摘的?」

蘇小小一口一個,腮幫子鼓鼓的:「娘送來的。」

衛廷往她身邊的凳子上一坐,特別霸道地將金桔圈進懷裡:「我的。」

蘇小小鼓著腮幫子瞪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說道:「小氣!」

小倆口在屋子裡吃金桔,吃著吃著,衛廷突然一陣心悸。

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手心揉了下心口。

蘇小小捕捉到了他的異樣,看著他問道:「哪裡不舒服嗎?你不要為了和我搶金桔就故意裝病啊!我不吃這套的!」

苦肉計什麼的,對她沒用的!

衛廷卻沒說話。

蘇小小拿金桔的動作頓住了,她把金桔放下,給衛廷把了脈:「脈搏有些急,但看上去也不像生了病。你心口疼嗎?」

「倒也不是疼,心悸。」衛廷說。

「沒受內傷吧?」

「沒有。」

蘇小小嘀咕道:「這就怪了,脈象明明沒問題。」

沒生病,沒受傷,卻莫名其妙不舒服……中毒?

也不像啊。

想到了什麼,蘇小小從急救包里拿出了自司空雲那兒打劫來的小盒子。

衛廷將小盒子窩在手裡的一霎,裡頭的小蟲子動了。

是中蠱!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眸子裡看出了疑惑。

蘇小小嚴肅地問道:「你與蠱師交過手了?」

衛廷搖頭:「沒有,我根本就沒與他打照面。」

北燕出了內奸,與南陽王勾結,給莫邪下蠱,給守住赫連鄴的兩位死士下蠱,此內奸是誰,除了趙康寧帶來的那位蠱師,沒有別人了。

蘇小小若有所思道:「沒打照面也能給你下蠱,要麼他是把蠱放在了南陽王的身上,要麼他是放在了你的必經之路上。」

衛廷記起了一件事:「昨晚南陽王故意引我出去……」

蘇小小道:「看來就是那時候了。」

衛廷冷聲道:「我就說他昨晚幹嘛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把我引出去,又沒什麼話與我說,也沒傷我,敢情是在這兒等著。」

蘇小小道:「南陽王想用蠱控制你。」

衛廷手裡有武安君留下的軍隊,如今東窗事發,南陽王身份敗露,衛廷已經不可能將兵符交給他。

為了達到目的,他便選擇了用蠱來控制衛廷。

蘇小小眯了眯眼:「真是好算計啊。這麼看來,他昨日躲在赫連鄴房中,不僅是為了等赫連鄴咽氣,也是為了釣到你。不,或許更早,他本可殺了赫連鄴,卻故意沒殺死他,就是為了引我們現身。」

雖然她討厭南陽王,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把莫歸遠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大boss,這心機,簡直了。

衛廷問道:「你是不是會解蠱?」

「會是會……」蘇小小清了清嗓子,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就是方法有點兒……那什麼。」

衛廷正色道:「我不怕,你來吧。」

是我怕啊……你深入交流起來沒個節制,誰受得住?

但是她目前也找不到第二個辦法給衛廷解蠱了。

她嘆氣,把心一橫,將解蠱的辦法說了。

衛廷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半晌,他幽幽一嘆,認真檢討:「是我的錯,大婚後冷落你了,既是夫妻,你想行房也是應該的,不必尋此藉口。」

蘇小小:「……」

驛館。

趙康寧在房中踱來踱去,心緒不寧。

忽然,門外響起叩門聲。

「誰?」

「公主,是我。」

趙康寧心頭一松:「進來。」

蠱師推門而入。

趙康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耐地問道:「你這兩日去哪兒,從昨日清晨便沒再見到你。」

「我去跟蹤景弈了。」蠱師說。

「那你得手了嗎?」趙康寧問。

蠱師無奈地說道:「景弈似乎很得西晉禮親王的青睞,總待在禮親王身邊,我沒下手的機會。公主先別生氣,我有另外一個好消息。」

趙康寧冷聲道:「什麼好消息?」

蠱師笑了笑:「我給衛廷下了蠱。」

趙康寧一怔:「當真?」

蠱師笑道:「千真萬確。我給他下了同心蠱,用不了三日,不,應該說過了今晚,他便會對公主言聽計從了。公主明日,且等著他來找您吧!」

夜色朦朧,投身解蠱大業的蘇小小熄掉了屋子裡的油燈。

新婚之後,二人再沒行過房,一下子竟然都有些緊張。

二人坐在帳幔中。

蘇小小嚴肅地說道:「那個……先說好,只是給你解蠱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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