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你回去吧,夜裡風大,仔細身子。」

謝雲鶴輕聲安撫完程蓮,解下披風罩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男人就是如此,不論心裡如何冷漠,總能用最溫柔的話哄騙她。

程蓮險些就陷入了他的溫柔陷阱。

一直到程蓮看見他在夜色里拐了個彎,往程桑的院子走去,她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程桑當初也曾這麼難受過嗎?

不。

程桑瘋了,她壓根兒不知難受為何物。

只有自己自始至終承受著全部的痛苦。

「夫人。」

丫鬟小聲叫道。

也只敢這麼點兒聲了。

程蓮已被小小姐當眾「喊」成了通房丫鬟,丫鬟怕自己叫夫人讓大房那邊聽見了,會把自己攆出去。

程蓮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備馬車,我要出府。」

「夫人,現在很晚了……」

「現在我連一個小丫鬟也使喚不動了是嗎?」

「不是的,夫人!」

丫鬟嚇得臉色發白,最近的夫人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丫鬟備了馬車,程蓮坐上後去了染坊,找到韓叔,讓他去一趟聖女殿。

原本她不在意的,一個鎮上來的小騙子而已,僥倖得了一輪第一又能怎樣?

最終的聖女之位也不會落在她手裡。

可她突然不想讓那丫頭有一點好日子過了。

一想到程桑會因為那丫頭的第一而沾沾自喜,她就噁心、嫉妒、抓狂!

「夫人,您確定要這麼做嗎?」韓叔問。

「連你也來質疑我的決定?」程蓮沒好氣地問。

韓叔察覺到了程蓮的怒火,他沒有追問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是道:「我只是覺得,聖女手中的特權至關重要,等到了最後再用也不遲。」

聖女並不能直接決定誰成為下一任聖女,但她卻可以決定誰當不成聖女。

這是屬於聖女的特權。

但只能使用一次。

因此韓叔才說放到最後再使用比較妥當。

程蓮道:「我主意已定,你去找聖女,我不希望在下一輪看見那丫頭。」

韓叔無奈一嘆:「是。」

韓叔即刻帶上一批緞子去了聖女殿。

哪知卻被告狀聖女出了事。

議事堂內,八位長老齊聚,分坐兩旁,聖女站在大堂中央。

「我說過,我不認識那幾個孩子,我也沒有破壞聖女殿的戒律。」

姬長老笑了笑:「可那三個孩子又怎麼說?他們當街叫你娘,這是不爭的實事,你總不能否認吧?」

聖女冷冷地看著她:「這一點,姬長老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姬長老呵呵道:「屎盆子別扣在我頭上,說的像是那幾個孩子是我和姬家找來的一樣。」

沒錯,那晚的刺客的確是姬家安排的,聖女生了幾個孩子的言論也是那些黑衣人散布出去的。

可孩子不是她憑空捏造的。

要不是瓊華殿的密室當真有孩子,誰會想到用三胞胎去「構陷」聖女?

三胞胎一聽就很假好麼?

如今的局面是,聖女篤定了三胞胎與小女娃是姬家找來的,而姬長老篤定了幾個孩子是聖女自己偷偷生下的。

姬長老道:「五年前,你曾離開聖殿四處遊歷,一走就是大半年,誰知是不是那時生下了三胞胎?」

聖女反問:「那個女孩子又怎麼說?」

「好了,別吵了。」年紀最大的婁長老緩緩開了口。

她是最有資歷的長老,連聖女也得給她三分顏面。

聖女正色道:「如果大家不信我,我願意接受驗身。」

「不必了。」婁長老說道,「聖女先去聖山待幾日吧。」

「為何?」

聖山乃聖女殿的禁地,除了定期開放聖選,其餘時間只有採藥或受罰才能進去。

此情此景,顯然不是讓聖女去採藥。

「我沒做錯,為何受罰?」

聖女不服。

「這是南疆王的意思。」

一道陰柔的聲音自大殿外不疾不徐地響起。

聖女回過頭:「瑾公公。」

瑾公公三十上下,是一個風花如玉的太監。

他的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眼底的犀利卻令人不寒而慄:「不知聖女可有異議?」

聖女的個人行為若令聖女殿蒙羞,就該接受懲罰,這是聖女殿的規矩,也是聖女殿的戒律。

「清瑤沒有異議。」聖女淡淡說道。

瑾公公笑道:「接下來的聖選,就不勞聖女費心了。」

這是不允許她再參與的意思了。

聖女捏緊了手指。

瑾公公笑意不變:「另外,陛下讓我問聖女要一樣東西。」

……

「你趕緊回去吧。」聖女殿外,盧長使對韓叔道,「最近不要再過來了,聖女正處在風口浪尖,名譽受損,連王室都驚動了。」

南疆人信奉聖女殿,越虔誠,越是眼裡揉不得沙子。

他們堅信聖女一旦不潔,會引來天怒,給整個南疆帶來災禍。

韓叔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當了那麼多年聖女,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眼看見就要風風光光卸任了,卻突然出了這種岔子。

這是要讓聖女的英明毀於一旦啊——

韓叔頭疼地離開了。

看來夫人的交代沒辦法完成了。

不過萬幸該謀劃的已經謀劃完了,二小姐的聖女之位是十拿九穩的。

眼下最緊要的是想辦法證實聖女的清白。

「姬家究竟是上哪兒弄來的三胞胎?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

馬車上,韓叔百思不得其解。

等他反應過來時,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唰的掀開帘子,看向車夫。

這不是他的車夫,身材太魁梧了!

「你是誰?」他警惕地問。

對方沒說話,反手一記鐵拳將他悶暈。

字面上的鐵拳。

畢竟,衛六郎的金胳膊確實是金屬材質的。

韓叔醒來時發現自己被蒙著眼,雙手雙腳被綁,坐在一張冷冰冰的椅子上。

「醒了?」

衛廷冷冷地問。

韓叔皺了皺眉,總感覺這聲音透著一股子熟悉,可具體在哪兒聽過,他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別與他廢話,我先砍掉他一根手指。」衛六郎說著,咔的拔出匕首,抓住了韓叔的手。

韓叔嚇得不輕,在椅子上一陣掙扎:「你們要做什麼!住手!住手!」

衛六郎威脅道:「不想我們割掉你的手指,就老實交代,聖女為何抓衛胥?」

衛胥?

他們竟然已經查到那個人的身份了?

韓叔問道:「你們……是姬家人?」

「要滅口嗎,大哥?」

衛廷問。

滅口……果然是姬家的!

鬼怖道:「他肯乖乖配合,就饒他一條狗命。」

衛六郎的匕首在韓叔臉上拍了拍:「聽見了嗎?我們大哥說,你乖乖配合,就不殺你,可倘若我發現你有一句虛言,立馬把你的手指頭一根根地剁下來,喂你自己吃掉!」

韓叔打了個哆嗦。

三兄弟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韓叔最終抵不過,抖抖索索地交代了自己知道的真相。

「是為了復國大業……衛胥他……是武帝後人!」

除夕快樂

新的一年,希望我們都快快樂樂的。

另外,求一張除夕的月票,愛你們,頭頂比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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