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聖山後,聖女叫來了去程家取酒的弟子。

弟子表示是從程家的庫房取的新酒,程家的丫鬟也可以作證,沒有拿錯。

聖女自然猜不到上次的藥酒其實是小虎的童子尿,她只能揣測是上次的酒拿錯了。

她決定明日親自回程家一趟,問問程家的丫鬟。

既然南疆王點名要上次那種,不論是哪種配方的藥酒,找出來給南疆王送去就是了。

藥酒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衛胥獻給南疆王,否則自己就要失去南疆王的信任了。

聖女急火攻心,突然吐了血。

弟子勃然變色!

盧長使端著湯藥進屋,冷冷地看了弟子一眼,呵斥道:「退下!聖女只是練功受了傷,不許對外聲張一個字!」

弟子戰戰兢兢地應下:「是。」

她退出屋子後,盧長使將房門關上,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遞到聖女面前:「聖女,是這湯藥無效嗎?您為何又吐了血?」

聖女接過湯藥:「是青峰劍上的毒,逼出來了大半,還殘留了些。」

盧長使不解地問道:「又是給衛胥解蠱,又是給您下毒,他們中難不成除了蠱師之外,還有個厲害的用毒高手?」

……

「蠱師」兼「用毒高手」蘇小小正在衛六郎的房中修他的金胳膊。

他的金胳膊不是被衛胥給揍壞了,是沒電了。

沒電之後的金胳膊雖也能用,卻喪失了部分神經元的功能,與普通義肢無異。

蘇小小方才進了一趟藥房,桌上果然出現了金胳膊的電池。

蘇小小拿出來後就給金胳膊換上了。

「好了,六哥你試試。」

蘇小小將金胳膊還給衛六郎。

衛六郎可稀罕這條胳膊了。

敏敏不在了,它就是他媳婦兒。

衛六郎裝上後握了握拳頭,熟悉的觸感與靈活度又回來了。

他像一個得了玩具的孩子,興奮得眼睛裡都在發光。

蘇小小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道:「六哥,五年前你是怎麼受傷的,當真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嗎?」

衛六郎:「嗯。」

蘇小小想了想:「那……之前呢?」

衛六郎低聲道:「我只記得北燕大軍突襲了我們,我受了重傷,身體無法動彈,五哥將我藏在將士們的屍堆里,用身體蓋住我,對我說不要出聲。」

每每回憶起這一段,他都心如刀割。

五哥是可以逃的,也是可以活的。

五哥是為了保護他,才生生被北燕人砍殺了。

「等我醒來,我就這樣了。」

「是在戰場嗎?」蘇小小問。

衛六郎搖頭:「不是,是在亂葬崗,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那一個月里發生的事,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有關五年前的事,他一直不願提起。

最近或許是爹回來了,也或許是心裡的傷疤終於結痂了,他開始有勇氣直面那一段過往了。

屋子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然而沉重不過三秒,小虎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委屈巴巴地說道:「娘,大斧打我。」

小豆丁一出現,什麼沉重的氣氛都沒了。

蘇小小忍俊不禁地看著他:「你又做什麼了,大虎他打你?」

大虎可不是會欺負弟弟的兄長,不把他惹毛,他是不會動手的。

倒是這個小的,總是干不贏,還總是撩賤。

小虎將小身子趴在蘇小小的腿上,撒嬌地哼唧道:「他就打我!大斧壞!」

衛六郎端起茶杯。

二虎站在門口說道:「那還不是你把大虎的褲子扒了?」

衛六郎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

蘇小小在長留巷一直待到亥時。

主要是觀察衛胥的情況。

衛胥第一次用藥,藥效只持續了三個時辰左右。

這一次卻已經過了五個時辰,衛胥依舊神志清醒。

這是不是說明藥效是疊加的?

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若真是這樣,五包全部用完,或許就能痊癒也說不定。

蘇小小帶著三個小豆丁回到程家時,程桑還沒睡,正在小花園裡和魅姬斗蛐蛐。

程桑翻花繩翻不過魅姬,斗蛐蛐卻吊打魅姬。

「薇薇!大虎二虎小虎!」

程桑看見了母子四人,開心得不得了,蛐蛐也不鬥了。

魅姬扼腕:「哎哎哎,我這一把就快贏了——別走啊——」

程桑道:「小鳥精你自己玩!我要和薇薇大虎二虎小虎玩!」

魅姬黑了臉。

程桑和三小只在花園裡瘋玩了起來,不時叫兩聲薇薇。

程蓮恰巧打附近路過,聽到了程桑的笑聲,忍不住停下腳步。

「薇薇!」

程桑沖蘇小小揮手。

程蓮眉頭一皺,問隨行丫鬟道:「方才程桑叫了什麼?」

丫鬟不太確定地說道:「好像……是……薇薇?」

「薇薇?」

程蓮狐疑地看了看程桑。

「還是把那丫頭當成了女兒嗎?如此說來,根本就沒有痊癒啊……都是裝的!還真是能裝啊,騙了我和雲鶴這麼久!」

望著笑靨如花的程桑,程蓮的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濃濃的嫉妒。

憑什麼自己水深火熱,她卻能如此逍遙自在?

一個瘋子也配?!

程桑笑得越歡,程蓮的心裡就越難受。

她想不通,同樣是程家的女兒,只因一個是嫡,一個是庶,待遇便天差地別。

打小爹就不疼愛她,事事只顧著程桑。

自己只能通過討好程桑、做程桑的玩伴,才能分到爹的一點注意。

可明明她也不比程桑笨,不比程桑丑。

憑什麼程桑是天之嬌女,她卻要這樣命苦?

在鬧鬼的礦井裡是程桑命大,居然活下來了。

只是沒想到程桑生的孩子也命大,中了毒被活埋,這樣也沒死!

多年後還留下個命硬的小丫頭來找她討債!

她不會認輸的!

程桑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會奪回來的!

「程姨娘這是在做什麼?」

蘇小小的聲音驟然出現在程蓮身後。

程蓮嚇得身子一抖,臉色發白地轉過身來。

她看看蘇小小,又看看小花園:「你不是——」

這丫頭是屬鬼的嗎?

神不知鬼不覺就從小花園繞到了她身後。

蘇小小淡淡一笑:「程姨娘想什麼這麼出神,連我過來了都不知道?」

程蓮如今是恨極了蘇小小。

要不是這丫頭拆穿了程清雪的身世,謝雲鶴怎會與她生了嫌隙?

蘇小小道:「姨娘幹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麼?還是說見到我,就想起了多日不見的小女兒,思念成疾了?」

程蓮一下子被激怒了:「你還有臉提!」

蘇小小笑容不變:「姨娘都有臉做,還怕別人提?」

「你——」

程蓮吵不贏她,死死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你也別太囂張,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程桑根本就沒痊癒,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教唆的!」

蘇小小的笑容微微一凝。

程蓮捕捉到了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心虛,終於扳回一局,揚眉吐氣地說道:「若我將此事告訴族裡,你覺得那些族老還會繼續信服你這個少家主麼?」

蘇小小張了張嘴。

程蓮得意地笑了:「怎麼?說不出話了吧?其實程桑的病痊癒與否,都不影響你的少家主之位,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族老們當了傻子,泥人還有三分氣性,你就等著被族裡攆出去吧!」

「程蓮。」蘇小小淡淡開口,「當年的事是你乾的吧?」

程蓮眉頭一皺。

不明白這丫頭怎麼突然就把話題扯到了當年?

什麼當年?

蘇小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外祖母是被你引去廢礦井的,你早知道裡頭住著一個男人,想藉此壞了我外祖母的名聲,可是沒想到吧,對方是個君子,二人清清白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這丫頭在胡說什麼?

程蓮古怪地看著蘇小小。

她把程桑引去礦井,是因為那裡鬧鬼,會死人的。

蘇小小仿佛沒看出她眼底的茫然,冷冷地威脅道:「你要是敢把我外祖母沒痊癒的事說出去,我就把你當年陷害我外祖母的罪行宣之於眾!屆時我們瞧瞧,到底誰先被攆出程家!」

說罷,蘇小小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蓮惡狠狠地瞪了蘇小小一眼,也轉身回了院子。

蘇小小回到小花園。

魅姬仰頭望了望:「她走了,怎麼樣?」

蘇小小道:「她不知道礦井裡住了個人,她當年應該只是想嚇死我外祖母。」

魅姬問道:「謝雲鶴知道嗎?」

蘇小小仔細想了想:「應該也不知道。他倆一丘之貉,這種事瞞不了三十年。」

魅姬點點頭:「那聖女——」

蘇小小正色道:「我賭聖女也不知情。」

魅姬又道:「程蓮會告訴聖女嗎?」

蘇小小篤定地說道:「她會,不一定是信了我說的話,但一定會和聖女抱怨。」

如今小女兒和丈夫都不在身邊了,程蓮的心裡話和誰說呢?

只能是聖女了。

五虎剛剛來過,南疆王傳召了聖女。

想也知道南疆王是要質問衛胥沒被凈身的事了。

南疆王疑上了聖女。

聖女也知道自己被懷疑了。

此時的聖女尚不足以與南疆王抗衡,她勢必會暫時收起自己的野心。

甚至為了聊表忠誠,接下來她會一心幫南疆王得到衛胥。

可倘若讓她得知另一個「南疆王」的存在。

她還會幫宮裡的南疆王得到衛胥嗎?

又一波大高潮即將來襲。

剛寫南疆卷的時候,沒想過會寫這麼豐富,畢竟前面的西晉地圖和碎北關地圖都只有十萬字,但是伴隨著南疆卷的展開,每個人物都太鮮活了,我第一次嘗試羅剎這樣的角色,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讀者喜歡。還有戰神爹爹和衛家兄弟的父子情,也在南疆卷淋漓盡致地展開了。

也有過卡文的時候,或是感覺自己寫得很差勁的時候,然後我就會去翻看大家誇我的留言,或者題外話求一下月票,從大家這裡獲得一些力量。

有小仙女說我的文很治癒,其實我想說,我也在被大家治癒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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