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下攀爬的衛六郎聽到了上面的談話,忍不住瞪圓了眸子。

「殺手盟盟主來了?我被關了這麼多天,還沒親眼見過他呢!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樣!」

他說著,回頭用餘光瞥向背上的蘇煊,「喂,你師父是不是長得牛頭馬面,凶神惡煞的?你第一次見他時好像還是個孩子,你有沒有被他嚇尿?我聽說你小時候……」

蘇煊虛弱地說道:「你好吵……」

衛六郎張了張嘴。

蘇煊有氣無力地說道:「再吵我就讓衛廷背我。」

衛六郎閉了嘴。

老實說,衛廷也有些震驚。

可仔細一想,也不算太意外。

殺手盟本就不是好闖的地方,殺手盟盟主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被發現是意料之中。

當年抓走爹的幕後主使是宗政銘,可掙了這筆不義之財的人是殺手盟。

他們與殺手盟不共戴天。

何況如今殺手盟還想處置了蘇煊,那就更不能讓殺手盟如願了。

「你不想上去看看嗎?」景弈問衛廷。

衛廷高冷地道:「我的任務是看住你們,不讓你們跑上去送死。六哥,你給我下來!」

正撅著屁股悄咪咪往上爬的衛六郎,灰溜溜地下來了。

衛廷看著景弈掌心磨破的掌套,從懷中取出銀絲手套遞給他:「戴上。」

他看了衛廷的掌套,同樣磨損嚴重。

「我不用。」

他說。

衛廷:「長者賜,不可辭。」

景弈:「拔劍。」

衛廷祭出殺手鐧:「小小讓你戴的。」

景弈立馬拿過來戴上了。

他們在快到崖頂時是固定了好幾段繩索的,加起來長達十丈。

目的是下山時能儘快逃出危險範圍。

他們每下一段,衛廷就割斷一段繩索。

這是事先就商議好的計劃,救了蘇煊之後,立刻割繩下崖。

衛六郎往下一瞧:「噫,起霧了!好大的霧!我們進到霧裡,上面的人就看不見我們了!」

幾人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懸崖之上,衛胥與江觀潮交起了手來。

二人都沒使用兵器,而是拳對拳,掌對掌,每一招都是殺招。

衛胥一邊打,一邊將人帶離懸崖邊上,以免震落了山石,砸到幾個孩子。

江觀潮看出了衛胥的心思,卻並未阻止。

在他看來,只要殺了衛胥,自己的孽徒和那幾個小子根本就無路可逃。

「試試我的冰訣烈焰掌!」

他一掌朝衛胥打來。

衛胥沒有閃躲,於半空對上了他的掌力。

冰火兩重內力,完美地雜糅在一起。

尋常高手根本承受不住。

衛胥的左臂有如冰封,冒出了絲絲寒氣。

右臂卻宛若火燒,燙得漲紅一片。

渾身的筋脈開始逆轉,再這麼下去,丹田就得受損了。

衛胥也是頭一次領教如此奇怪的功法。

他眸光一涼,猛跺一腳,力氣從小腿傳上勁腰,將江觀潮的掌力如數還了回去!

江觀潮收了掌,二人各自退開。

江觀潮冷冷地笑了笑:「有點兒意思,不過,我方才只用了三成功力,現在,我要再加一成了,你可接住了,別叫我失望!」

他再出一掌。

這一次,他用的是冰訣烈焰掌的第二式。

四師兄與柳珍兒看得目不暇接。

對他們來說,能親眼看師父與人決鬥,是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四師兄,你能看明白嗎?」柳珍兒問。

四師兄盯著二人道:「師父的弟子裡,只有大師兄與二師兄學會了師父的冰訣烈焰掌,大師兄教過我一些,師父用的是第二式。我還沒見誰能挨過師父這一招的,這個人死定了。」

話音剛落,衛胥接住了這一掌。

四師兄一怔:「怎麼會……」

江觀潮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來了興致:「第三式!」

衛胥這次打算出拳,不料剛走沒幾步,腰一酸,卸力了。

他只得雙臂交叉格擋,結果就是被江觀潮逼退了十幾步,單膝跪地一直滑到懸崖邊上。

一塊碎裂的小石頭跌了下去,被萬丈深淵吞沒。

江觀潮失望地說道:「嘖嘖,堂堂武帝後人,原來也不過如此,爬了一夜懸崖而已,竟虛成這樣!」

衛胥的腰酸絕不是爬懸崖爬的,是帶孩子帶的。

換尿布,換尿布,換尿布。

騎大馬,騎大馬,騎大馬。

……他是大馬。

「結束吧。」

江觀潮冷冷地抬起手掌。

誰料,衛胥忽然拔地而起,一拳朝他砸了下來。

他竟然沒能攔住,被衛胥狠狠砸中胸口,一路撞上了身後的大樹!

巨大的內力透過他的身體,讓樹枝都轟然裂開了!

「師父!」

四師兄與柳珍兒勃然變色。

江觀潮看著砸中自己的衛胥,冷冷一笑:「這樣才對!」

他的氣息陡然暴漲!

「不好!」

四師兄忙拉著柳珍兒往前一撲。

晚了半步,二人仍是被衛胥與江觀潮交手的內力衝擊到了。

狼狽地摔在懸崖邊上,二人都吐出了一口血。

好在二人身上帶了丹藥。

服下之後,柳珍兒往下一瞧:「四師兄,快看,他們越逃越遠了!就要看不見了!」

四師兄定睛一瞧:「這麼快……」

原本以為師父三兩招就能解決掉那個叫衛胥的傢伙,然後就能收拾底下那幾個了。

可眼下看來,師父與衛胥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

四師兄忙朝下射出暗器。

可惜剛射了幾枚飛鏢,那幾人便徹底進入了雲霧之中。

「你等我!」

他當機立斷,最快的速度去附近的柴房取了繩索與鉤刀過來,將繩子的一端拴在樹上,飛身縱下了懸崖。

柳珍兒也依葫蘆畫瓢,一道飛了下去。

他們的繩索是特製的,夠長,一會兒便追上了衛廷一行人。

衛六郎臉色一變:「不是吧,這也能追下來?」

四師兄掃了一眼,確定了羅剎的位置,拽緊繩索朝衛六郎盪了過去。

衛廷先他一步盪過來,一腳將他踹開!

這種情況下交手,拼的就不單是武功與內力了。

衛廷作戰經驗豐富,翻山越嶺的技能爐火純青。

相較之下,不擅懸崖作戰的四師兄就不那麼占優勢了。

但衛廷也有自己的劣勢,他受著傷,又爬了一整夜,體力定是不如對方的。

「師兄,我來助你!」

柳珍兒的身法在懸崖壁上反倒更為靈活。

她射出一枚毒針,就要割斷衛廷的繩索。

衛廷一匕首將毒針擋開!

柳珍兒道:「師兄,我對付他,你去抓九師弟!」

「好!」

四師兄再次朝衛六郎的方向晃了過去。

柳珍兒拔出腰間軟劍,卻不是斬向衛廷,而是轉而攻向了另一邊的景弈。

鏗!

她的劍刃不偏不倚地砍在了景弈的手背上。

景弈毫髮無損!

柳珍兒一怔,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銀絲手套。

這是什麼兵器?

她改為去斬斷景弈的繩索。

她就不信,這個人掉下去了,剛剛那個會不去救他!

不過不等她的劍刃落下,衛廷踏著石壁過來,一匕首斬斷了她的繩索!

「啊——」

她花容失色地跌了下去。

已經抓住蘇煊的四師兄驚叫出聲:「師妹!」

他鬆開蘇煊去救人,可惜來不及了。

「師妹——師妹——」

整座深淵都是他與柳珍兒的叫聲。

衛六郎只覺大快人心:「活該活該!讓你們偷襲!」

他話音剛落,忽覺一道可怖而凌厲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秒,一道劍光閃過。

他的繩索也被斬斷了!

「呃啊——」

他的叫聲是二人加起來的兩倍大。

由於劍氣的作用,他們跌落得更快,他還看見了柳珍兒。

「完了完了,我死了……」

咻!

一道白綾飛身而來,緊緊纏住了他與蘇煊。

是景弈鬆開了繩索,與聖女一起急速下落。

聖女用白綾纏住二人後,景弈立刻將鉤刀狠狠地鑿進崖壁之中。

可四個人的重量何其可怕,鉤刀根本扛不住,怦然斷裂了。

景弈徒手攀住崖壁,足足往下滑了一丈,掌心都冒煙了,才終於抓住了一塊石頭。

幸虧有銀絲手套,否則他的雙手早已被磨得只剩白骨。

「你還撐得住嗎?」

他問聖女。

聖女吐著血,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白綾不放:「嗯。」

滾燙的鮮血自她掌心流了出來,染紅了潔白的白綾。

衛六郎像個大擺錘,在底下一陣晃蕩。

「哎呀——」

「嚇死人啦!」

「羅剎你沒事吧?」

蘇煊閉著眼,虛弱地說道:「你真的……吵死了……」

柳珍兒被一個人救了上來。

「接住!」

那人將柳珍兒拋給四師兄。

四師兄穩穩地接住了柳珍兒,激動地說道:「大師兄!」

大師兄朝崖壁上射出了無數飛刀:「上去。」

「是!」

四師兄一手拽緊繩索,一手抱著柳珍兒,踏著飛刀朝懸崖上方掠去。

大師兄目光冰冷地看著衛廷,毫不留情地斬出一道強大的劍氣。

衛廷倏然鬆開繩索,朝下墜落。

大師兄飛身而下,一劍朝衛廷的百會穴刺了下來!

鏗!

羅剎劍出鞘,飛過來擋住了他致命一擊。

但蘇煊也基本耗光了衛胥輸給他的內力。

大師兄冷冷地看著蘇煊,一劍刺下。

「你不要太過分啊!」

衛六郎的金胳膊擋住了他的劍。

可他劍刃上帶來的巨大力道,令聖女與景弈齊齊往下一墜。

白綾裂了!

衛廷的鉤刀鑿進崖壁,及時抓住了聖女斷裂的白綾。

所有人都到了極限,再來一招,他們就都撐不住了。

大師兄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也不會仁慈地放過任何一個。

他毫不猶豫地對著衛六郎與蘇煊斬出一劍!

這一招是扛不住了。

衛六郎沒再用金胳膊去擋,用鉤刀割斷了綁在身上的白綾與繩索,抓住蘇煊朝衛廷拋了過去。

只是誰也沒料到的是,蘇煊早料到衛六郎有此一招。

他反手抓住衛六郎,用留的最後一絲內力,一掌將衛六郎往衛廷那邊送了出去。

衛六郎勃然變色:「羅剎!」

蘇煊安靜一笑,墜下無盡深淵。

衛六郎飛身一撲,被衛廷撈住。

「你放開我!我要救他!」

「六哥,你看。」

衛廷示意他。

衛六郎睜大眸子,往下一瞧。

白皚皚的雲霧中,一道如仙似幻的身影穩穩接住了蘇煊。

他的身法快到極致,眼神也凌厲到了極致。

抱住蘇煊的動作卻溫柔到了骨子裡。

衛六郎眸子一亮!

蘇陌!

一整排袖箭錚錚錚地射進了崖壁之中。

蘇陌抱著弟弟踏箭而上!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逐漸拉進的大師兄。

「傷我弟弟,我答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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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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