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怕我跑了?」

正在上樓梯的清突然回過頭,眼裡帶著審視的神色看著秦文玉。

「是,我連你的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秦文玉回答道。

清點點頭:「沒錯,你說得對。」

她轉過頭,繼續上樓:「比起名字,清更像我的代號。」

她的語氣和今天上午時完全不一樣。

來到房門口,用房卡打開門後,清沒有回頭:「你要進來也可以,記得把門關上。」

說完後,清進入了洗手間。

很快,裡面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她是在洗澡嗎?

秦文玉當然跟了進去。

她是伊吹有弦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不能突然失蹤。

秦文玉掃了一眼她的房間,清的房間和她本人一樣神秘。

窗外大風不止,大風天……伊吹能順利過來嗎?

洗手間裡的水聲停了。

清裹著浴巾走了出來,她似乎不覺得男女有別。

她卸掉了誇張的妝容,臉上抹的黑粉也洗了個乾淨,她的眉眼立刻變得動人起來。

秦文玉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到自己。

這個女人,似乎根本就沒把他當作同類。

她毫無芥蒂地換了一身衣服,拉開衣櫃,取出了一件外衣。

她自顧自地做著一切,秦文玉在她面前,就像不存在一樣。

清來到陽台,怔怔地看著花形山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林。

她的頭髮也在飛舞。

逃出來了……

直到真切地找到秦文玉,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

基地里,一般是沒有外人的。

那天,她了解到有一位尊貴的客人來見老闆。

她知道,機會來了。

那個男人,名字叫川端修一,他似乎也只是代替自己的老闆來的。

不過這對清而言並不重要,她鑽進了那輛車的後備廂,順利得離開了基地。

也許老闆並沒有想到,那個基地里還會有人能生出逃跑的念頭。

清不知道在那個地方,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樣,被老闆恨不能將肉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變成研究的工具,他們只是工具。

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她是非凡的。

過人的智商造就了她過人的思維與記憶能力,她創造了許多外界沒有的東西。

但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可能從無到有。

它們只是從一個狀態轉化成了另一個狀態。

就像她創造的那些東西,儘管看起來很神奇,但一切的源頭,都來自那些深埋於地下的雕像。

比起無盡的研究,她更渴望平凡。

像普通人一樣平凡地活著,像普通人一樣被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大風吹得她的思緒搖晃不定,樹葉,花瓣,塵埃,身後的窗簾,還有她的頭髮,一切都沒有休止。

清漸漸失了神,似乎完全忘記了秦文玉的存在。

「你為什麼認識我?」

秦文玉很少有耐心比不過別人的時候。

他本以為清既然是專程來找他的,那她一定會有話想對他說。

然而現在看來,他在清的心裡似乎沒那麼重要,找到他更像是為了完成某種夙願,並不是什麼必要之事。

聽見秦文玉的聲音,清回過頭,凝視著他:「我並不認識你。」

秦文玉眉頭微皺,不明白她的意思。

清再次滅掉了香煙,緩步走來:「我只是知道你的存在。」

她坐在床邊,仔細地看著秦文玉:「你和我預想中的樣子很不一樣,你本應該更理性,更決絕,你是最完美的那個才對。」

秦文玉心中一緊,他預感到了什麼,問道:「最完美的那個?本來有好幾個?」

清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對於秦文玉的詢問,她似乎是有問必答。

「創造我們的人痴迷於中國古文化,之乎者也,關羽夜讀,都是他活動時用過的名字,甚至連我們的名字,也是以中國的朝代更替取的。」清說道。

她的說法讓秦文玉先是一怔,隨即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秦,清……

「有七個孩子?秦漢唐宋元明清?」

秦文玉的聲音充滿了懷疑。

清終於笑了,這是秦文玉第一次看見她笑,她笑起來的樣子,竟然讓秦文玉產生了一股熟悉感。

「沒錯,你是第一個,而我……是最後一個。」

「我的全名是清婉。」

「清澈的清,婉約的婉。」

等等……

秦文玉大腦一片混亂。

雖然秦也在他心中的地位本來就沒有多高,來日本找他也只是因為秦也提前交代過而已,但秦文玉始終是認同秦也是自己的父親的。

但現在清這樣一說,好像秦也曾經收養了好幾個孩子?

也就是說……秦也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甚至連養育的職責也沒有完全盡到。

「我……不明白,七個孩子……那七個孩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秦文玉問道。

清臉上露出了很奇怪的神情,像是期待,也像有諷刺。

這一次,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秦文玉:「你知道人類的最終之願是什麼嗎?」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絕大多數人都曾在入睡前想過自己想要獲得什麼樣的超能力。

永生不死……幾乎是每一個人的答案。

人是有貪慾的,名,利,權,色,惰只是最基礎的慾望。

但這些慾望被滿足後,他們渴望得到更多。

越是地位崇高,越是驚才絕艷的人,就越會害怕死亡。

人是多面,立體,複雜的,所以經常能見到歷史上堪稱英雄的人物在暮年時去追求虛無的長生,從而做出許多錯事,把自己的名聲敗得一乾二淨。

清婉看到秦文玉的神情後,知道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他想做的就是那件事。」

清婉注視著秦文玉,一字一句地說:「令死者復生,讓活人永存。」

「這不可能。」秦文玉下意識地否認道。

「以人類文明的知識,自然做不到這件事,但……那些雕像能做到。」清婉吐露出了一個更大的秘密。

她看了一眼秦文玉,說道:「而且,你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難道你沒發覺,你所遭受的傷害,會以遠超常人的速度快速恢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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