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安靜,沒有人看得到你……」

葉清玄低聲嘟噥,抱頭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動。

負擔著同時負擔著『流動』和『朧』的雙重效果,而且還要進行精密操作,他的臉都快要被憋青了。

在跑過一個拐角,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後,葉清玄瞬間癱倒在了地上。

『流動』和『朧』同時解除,汗水像是有了水龍頭一樣從衣服下面滲出來,瞬間在原地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人印子。

在地上,他看著懷裡忘記丟到的大南瓜,茫然又煩躁地將它丟到了牆角:

「這究竟是什麼事兒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就上街買個彈珠順便買個菜,就會被一大群人追砍!還寶物?寶物個鬼啊!

葉清玄摸遍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剩下身上一個牛皮錢包了!這錢包在街角花個幾十塊錢就能買回來……他們圖啥?!圖啥啊?!

想了半天,葉清玄想到頭疼,只能歸結為這群傢伙神經不正常……

「真是倒霉透了。」

葉清玄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他已經不打算買彈珠了,只求趕快回到學院去。為什麼自己每次出學院都會碰到這種奇怪的事情?!

剛爬起來,就感覺到一陣頭頂生風。他旋即感覺到頭皮發麻,想也不想的就地翻滾,就聽見背後咣當一聲!

地上的石板在焰形劍的劈斬下開裂了。

「你果然、果然跑出來了!」

渾身是血的沃納喘著氣,牛角盔下的眼睛瞪大。凝視著葉清玄。帶著狂喜:「是我運氣好……快把寶物交出來!」

「寶物你個大頭鬼!」

葉清玄飛起一腳將腳下的南瓜一腳踹向了沃納,卻看到沃納舉起焰形劍,橫掃!南瓜在空中就被劈碎了,輕而易舉。

汁液和碎片飛迸,葉清玄只覺得脖子根發冷。

焰形劍,這種需要在劍刃上留持握柄的重劍本身就屬於重兵器的一種,它砍人大部分威力其實都不是劍刃。而是它本身的重量。

也只有在阿斯加德人中也算天生怪力的沃納才能把它玩的如此順溜,一旦使出來就如同大風車,一劍一劍地砍過來,在地上留下遍地劍痕。

葉清玄踉蹌後退,卻被沃納緊追不放。

原本他是個矮子,可現在步伐交錯快得讓人看不清。

這種大開大闔的劍術本來極端注重自身穩定,除了穩如磐石的下盤功夫,更需要配合那種迅捷的步法。

只看他的腳步幾個交錯,矮小的身體就像是平移一樣向前突出了數尺。

劍刃當頭劈下!

葉清玄最後關頭果斷向後一躍。感覺到焰形劍的劍鋒擦著額頭飛過,斬斷他兩根頭髮。

沃納舉著重劍獰笑:「既然你死魚籽嘴硬的話,那我就從你的屍體上搜好了!」

「什麼死魚籽啊?是死鴨子好麼!」

葉清玄在慌亂之中下意識地反唇相譏:「最看不起你們這幫混社會的了,一點文化都沒有!」

沃納一愣,面色頓時羞紅,緊接著變成惱怒的青紫:「你找死!」

說完。重劍好似不要錢的劈了過來。險象環生。

「喂喂,有話好商量啊!你別生氣好不好?!」

葉清玄欲哭無淚:「不如這樣,我教你語法,你們放過我行不行?」

「做夢!」

沃納冷笑:「現在整個下城區的幫會都想要了你的狗命!你想要讓我們都放了你,那你開的語法補習班得夠大才行。」

「你們圖什麼啊!」

葉清玄怒了:「我就一個,你們一群人一刀都不夠分的好麼?!砍死我的好處都有什麼啊?你們誰說對了我就給他砍好不好啊!」

「裝傻充愣!進入阿瓦隆之影的寶物不就在你身上麼!」

「你看我身上像是裝著什麼寶物的樣子麼?」

「不管了,先砍死再說!有種你再躲!」

沃納獰笑,焰形劍當頭劈下。葉清玄咬著牙,感覺到了久違的狂躁和憤怒。

「你們這群傢伙,腦迴路究竟怎麼張的啊?聽不懂人說話啊!聽不懂人話嗎?!每天腦子裡就是砍人砍人砍人。讓你媽媽知道的不會傷心嗎!」

他一怒之下,將身上的『流動』效果激化到最大。

這次不躲不閃,反而向前踏出了兩步,擦著斬下的重劍擠進了沃納懷裡,猛然伸手一拳揍在他唯一露在頭盔外面的鼻子上!

嘭!

拳頭砸在牛角盔上,沃納一陣痛呼。焰形劍脫手而出,忍不住想要伸手捂住鼻子。可葉清玄才不會讓他好過,一腳踹在他的烏龜殼上,將他壓倒在地,然後憤怒地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鼻子上,直到他的鼻樑發出碎裂的聲音,手上鮮血淋漓,才停止。

震怒地沃納也不管傷口了,猛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扎在葉清玄的手臂上。葉清玄見到他拔刀就迅速後退,可舊傷未愈的手臂上又被劃拉出一道口子。

自從到了阿瓦隆,就他媽沒好事兒!

葉清玄暴怒之中,口中快速地吟誦起了基本音節――加速吟誦!

根據亞伯拉罕教他的解譯法,他直接將音節省略了一半,可如有實質的寒意卻籠罩在他的手上,隨著他的手掌按落!

這是上一次埃德蒙拿來打他的音符――霜節!

這一手按下去,落在他的臉上,其中的以太就會徹底爆發,將他的眼珠子外代半個腦子都凍成冰疙瘩。

可最後的一瞬間,葉清玄猶豫了一下。手掌向下移了一寸。按在他的手上。

沃納痛呼一聲,手臂忽然麻木,感覺不到手掌的存在了。

「別動!」葉清玄握緊拳頭對準了他的手掌:「否則我這一拳敲下去,你的右手就碎了!你不動的話,回去到教堂找個聖詠樂師,還能治好……」

「嘿嘿,走眼啦……竟然敗在了一個連殺人都不敢的小鬼手裡。」

沃納在地上。自嘲地笑起來,血流滿面的臉上露出猙獰地笑容:「你以為放過我有用麼?饒我的命我就會放過你?別天真了……現在整個下城區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

「我是無辜的!」葉清玄怒吼。

沃納冷笑,「無辜的人就不能死麼?」

葉清玄愣住了。

「你說的話,我聽過無數次。那些不願意交錢的人,那些犯了規矩的人,那些被人買了命的人……他們都在臨死前說了很多很好聽的話,但好聽的話幫不了他們。你以為這是哪兒?這裡是阿瓦隆!」

沃納裂開嘴,舔舐著自己的血,大聲笑起來:「只要那個東西還在你身上一天。你就絕對不可能逃得過的。」

「你們這群瘋子。」

葉清玄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從地上爬起來。遠處喊殺的聲音已經進了,他不想在這個神經病身上再浪費時間。

可就在他的背後,一隻手被凍住的沃納看著他的背影卻冷笑起來。他的左手無聲地從靴筒中拔出一把短小的飛刀,綠油油地飛刀對準了少年的後心。

淬毒也不是只有天竺人才會的。

可就在此時,一陣轟鳴從遠處疾馳而來。

沃納一愣。旋即感覺天地一暗。旁邊的牆猛然坍塌了,他來不及驚叫,就被忽然倒塌下來的牆壁掩埋。

巨響讓葉清玄嚇了一跳,他回頭一看,只看到一片血紅。還有一隻渾身血紅色的怪物……

就在倒塌的牆壁之後,整個道路已經被殘缺的屍首布滿。

遍體殘骸,斷手斷腿無數。

就在倒塌的磚塊之上,是一個渾身被血染成赤紅色的狂暴身影――血肉屠夫!

他就像是循著少年的氣息而來,一路上掀起了純粹的屠殺,將道路染紅。

直到現在。他被血浸透了的圍裙上還掛著幾幅零碎的下水。

在他的右手中提著一把骨鋸,現在鋸子上已經遍布缺口……葉清玄完全不想知道那些缺口究竟是鋸什麼才留下來的。而左手上,則是一個完整的腦袋。

就像是隨意的從某個人身上拔下來的一樣,上面還帶著半截脊椎。

-

就在寂靜里,他隨手將頭顱拋在地上,發出嘶啞的咆哮聲!

緊接著,空氣中忽然響起了隱約的頌唱聲,像是詭異的怨靈在尖叫。在他赤裸的雙臂,高高拱起的肌肉宛如心臟一般跳動著,亮起了隱約的音符。

那些音符明滅著,吸引著海量的以太匯聚而來,從四肢百骸中鑽入了他的身體,將它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怪物!

於是,心臟變成了鼓聲,血脈奔流的聲音化作吟誦,虛空中的尖叫就是節拍,呼吸的聲響也匯聚在這四肢百骸所成就的合唱中,化作癲狂的合唱:

「神啊,請予我慈悲,我跪倒在靈魂的河流中,試圖洗清污濁!

神啊,請予我救贖,詛咒沒過了我的腰際,你能聽見我的哀求嗎?

神啊,請予我恩賜,血水已漫過我的脖頸,我哀鳴著企求解脫……」

無數血氣翻湧著,化作隱約的猙獰面容,應和著歌聲,發出宛如稚童一般地歡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歌頌那神明,請帶我回歸天堂!!」

-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葉清玄呢喃著,不可置信地踉蹌後退,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這個傢伙,竟然將自己變成了鍊金裝備,在身上紋了一整部樂譜!

只有強到這種非人程度的軀殼,才用肉體擔負起一部樂譜的消耗。鬼母身上那種植入了大量人造器官的改造簡直沒有辦法和他相提並論。

現在,以太奔流在他的血脈之中,變成了某種比血液更加狂暴,比火焰更加熾熱的力量,令他從人類的軀殼中蛻變成如此慘烈的摸樣。

他不是妖魔,但那種瘋狂的殺意令他變成比妖魔更加可怕、更加純粹的……殺戮機器!

就在這瘋狂和殘忍的歌聲中,屠夫抬起了頭,隔著面具,那一雙血紅的眼瞳注視著少年。

骨鋸,高高舉起。

獵殺時間到,你祈禱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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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下屠夫身上刻著的那首曲子:《Bartholomew》,請作為BGM使用它,超帶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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