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賽場,比賽進入了白熱化程度。

召喚學院的影豹被點燃,狂嘯著和變化學院的種種破壞樂章絞殺在同一處。

整個賽場的氣氛已經達到了最高潮,觀眾們忘情地歡呼著球員的名字,山呼海嘯。

比起第一場慘無人道的無恥來,後面的比賽簡直一舉重新扳回了學生們對足球的信心。

不論是團隊配合還有進攻和防守都可圈可點,樂章和以太的力量更是點睛之筆,令比賽的可看性大大提高。

勝負和雙方的優勢都變得曖昧而懸殊,哪怕占據了再大的優勢,稍不注意就會被對手翻盤。

短短的半個小時,賽場上所有的球員就將所有精力消耗的一乾二淨,到最後幾乎是被聖詠樂師們抬下場來,進行緊急治療。

在賽場上,勝利的格倫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滿意地享受著勝利的歡呼。

就連葉戈爾連日以來陰沉的面孔稍稍放鬆了一些,變得滿意起來,微微地點頭。

變化學派身上的污名被洗去,重新證明了自己在正面作戰上無可替代的地位。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將那個使用卑鄙手段戰勝詹姆斯的傢伙揪出來,然後講他們打回原形!

格倫猛然握拳,背後的火焰之爪的虛影掠過,消散在天空之中,爆開了一道刺目的火光,令觀眾席上閃過了一陣驚呼。

他的神情越發得意,控制著熾熱的溫度揮灑在四周。將焦炭和灰燼吹飛。重新將地面凝固成了一片堅硬的石塊。

就在強橫的以太波動中,他冷眼看向樂史系的休息台。

看到了麼?

這就是你們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敵人。這就是因你們而燃起的怒火的力量!這就……

他愣了一下:好想哪裡又不太對了!

似乎根本就沒有人看向自己。

在那一片空空蕩蕩的椅子上,一條狗在百無聊賴得曬著太陽,腦袋耷拉在前排的椅子上,粘稠地口水從嘴角留下來,落在前排那一隻兔子型的寵物上。

那隻小兔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被老費的狗爪按著。動彈不得。被當做一個玩具一樣揉來揉去。根本就沒空理會賽場上發生的事情。

夏爾那個賤貨正在用望遠鏡看著對面觀眾席上的熱辣學妹,表情不斷的變化,越變越猥瑣。

凳子哥已經消失無蹤,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而至於葉清玄……那個傢伙在幹什麼?

格倫面色鐵青地看了半天,發現自己剛才那一番炫耀肌肉的行為,完全就是炫給瞎子看了。

那個傢伙,光天化日,在這個吵鬧的賽場中,竟然在曬著太陽睡大覺?

就在樂史系的休息台上。葉清玄癱倒在椅子上,仰頭大睡,嘴巴張大,鼾聲震天響。好似晚期肺結核病人一樣,在這麼吵鬧的環境中睡覺睡到不能自理。

就連白汐講他擺成一個參禪打坐、雙手合十的奇怪姿勢都完全不知道。

現在,白汐正手裡抓著筆。全神貫注地給他的臉上畫著小烏龜。旁邊還有額頭上還有一隻小兔子,小羊駝和小狐狸的圖樣。

察覺到格倫看過來,她便回頭,困惑地看著那個神情難看的學生,很快便明白了什麼,揮手,示意格倫等一下。

然後,彎下腰,鼓搗了一陣之後,抬起了葉清玄僵硬的手臂。

在那一隻手臂上。四根手指被她曲起,一根豎得無比正直的中指迎風招展。

「看屁呀!」

白汐一臉挑釁地看著他,小臉兒上的蠻橫和鄙視簡直能夠讓人連肺都氣地炸起來。

很快,她就不再去看氣急敗壞的格倫了,而是低頭繼續惡搞葉清玄。

只是不知為何,剛剛畫好的圖樣,很快就被汗水給沖刷成一片模糊,看上去無比醜陋怪異。

短短的幾分鐘,葉清玄渾身就出了一層汗。

白汐皺了皺眉頭,掏出紙張給他隨便摸了一把,回頭看向夏爾:「他又出汗了?我們要不要叫醒他?」

「哦,這大太陽曬得,可能是有點熱吧?」

夏爾看了他一眼,隨手biu~了一道霜結射線在葉清玄的座位上,然後看著汗水結霜,凍結在葉清玄臉上,便滿意地點頭:

「你看,他現在應該涼快一點了吧?」

-

涼快一點?

葉清玄現在豈止涼快一點?他簡直快要涼快到骨子裡了。

狂風卷著拇指大小的雪花呼嘯而來,雪花在空中彼此碰撞,碎裂成粉,粉末落在葉清玄的眼瞳中,漸漸融化,變成淚水從眼角流出,又凍結在臉頰上的冰霜里。

他抬起眼睛,只看到天地黑暗。

無盡的風雪撲面而來。

在腳下的冰雪中,雙足已經麻木。每一次踩進積雪中時,便宛如踏足尖錐之上。

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夠感覺到生命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著。

可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那火焰卻像是風中殘燭,搖搖欲熄。每一次呼吸都令那火焰從口鼻中散逸而出,變成飄渺的熱氣,消散無蹤。

漸漸地,漸漸地,被冰霜凍結在這一片無盡的暴雪中。

葉清玄幾乎能夠傾聽到那種細碎的凝結聲。

那是自己的眼球結冰的聲音。

他抬起頭,視線穿過了厚重的白色大雪,看向天空。

在這一片陰暗的天地之間,無盡的暴風中,並沒有任何一寸光明灑落。

可是在天穹上,分明懸掛著三個太陽。

那三個太陽似乎正在旺盛燃燒,釋放著萬丈烈光。可那光芒卻從不曾照耀在自己的頭頂。也不曾眷顧自己分毫。

它們只是遙遙地站在遠處。冷眼看著這一片大地沉浸在冰雪的侵蝕里。

「那不是你的太陽。」

在尖嘯的風中,傳來沙啞的聲音,像是在這一片風暴中徘徊千年不去的怨念。

「去找……」

「去找到它……」

「去找到屬於你……太陽!」

葉清玄用盡最後的力量,跨出一步,感覺到腳下一軟,緊接著就看到地面向著自己撲來。

嘭。

他倒進了積雪中,感覺到自己漸漸窒息。在窒息之前。凍結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瞬息間,他從噩夢中醒來了,感覺到了溫暖的火光。

暴風雪被阻擋在洞穴之外,溫暖的火光撫慰著他,令從剛才那個凍死的夢中甦醒過來。

可他的神色倏無歡喜,只是怔怔地看著面前舞動的火光。

噩夢,又重新開始了。

他艱難地爬起身。

離開的時候到了。

-

這看似溫暖的火光只會導致死亡而已。

過一會,暴風雪就會越來越大,徹底封閉他的出路。而火光,終將燃燒殆盡。

到最後,他只能夠困死在這個山洞裡,一點一點地凍死。

而現在,葉清玄沉默地凝視著旺盛的火堆,許久之後。鼓起勇氣。將手掌伸入火焰之中,抓緊了某個東西,猛然拉出來。

轟~

火焰一陣顫抖,旋即黯淡了下來,漸漸熄滅,變成一堆灰燼。

而就在葉清玄的手中,卻拽著一句一具被焚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首。被從火焰中拽了出來,依稀可以分辨出原本的特徵。

身高、骨骼,還有一片沒有燃燒殆盡的白髮。

「這不會就是我上一輪凍死的屍體吧?」

葉清玄恍然大悟,卻絲毫沒有任何欣喜:「依靠著燒自己的屍體取暖。這個噩夢已經冷到這種程度了麼?」

他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屍體,一腳將它揣進熄滅的火堆里,轉身走出了洞穴。

在洞穴之外,無盡的暴雪中,是一片黑暗的天地。

「我看見,天空上有三個太陽……」

在席捲的霜風中,有歌聲沙啞地吟唱:「我死死地盯住它們不放,它們也盯著我,像是不願離開一樣。

虛假的太陽,虛假的太陽……」

在迎面而來的寒霜中,葉清玄赤足走在雪原上,有時他會回頭,去看身後,身後的地方還亮著溫暖的光。

就像是在召喚著他回去。

他忽然變得很害怕,轉過身,大步狂奔,距離火光越來越遠。漸漸的,那一點幻覺的火光消散在暴雪之中。

無盡的風雪淹沒了他。

天地之間的風暴呼嘯,迴蕩著孤獨的聲音。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它仿佛凝結成實質,融合在冰霜和雪中,從外而內,將自己一點點的貫穿。

葉清玄的腳步忽然停滯了,因為腦中被勾起的回憶,回憶布滿了塵埃。

「那一天,也是下著這麼大的雪吧?」

有個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聲呢喃:「那一天,你也是這麼狼狽吧?」

葉清玄愣住了,他不敢再去回想,他邁步,向前,在痛苦中奔跑,像是逃亡一樣。

他要逃出這裡,逃得遠遠地,至少,離開那個該死的聲音。

可那個聲音卻緊追不放,它如影隨形的追著他的腳印,輕柔的呢喃,沙啞的低語,憤恨的質問,狂怒地大吼。

直到最後,那種聲音震動了風雪,令暴風也隨之共鳴了。冰冷的聲音。

他在嘶吼著葉清玄的名字,聲音像是火焰燃燒,木柴破裂的聲音。像是來自過去的呼喚,呼喚著他從黑暗中歸來。

於是,黑暗的世界被火光照亮了。

葉清玄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看到燃燒的光,那是破敗木屋被火焰點燃的光芒。火焰燃燒的那麼旺盛,就像是永遠都不會熄滅那樣。

火焰中,木屋在坍塌,可坍塌的木屋中卻傳來了輕柔的呼喚聲。

「閉嘴!」

他咬著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可呼喚聲越來越龐大,就像是要將他撕碎了。

在冰冷的冰霜和風暴里,那聲音主宰了一切,撼動了大地和天穹,也像是要撕碎他自己。

它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天地在搖晃,世界動盪,那個聲音像是在他耳邊高吼。

「葉清玄!!!」

他猛然睜開眼睛,汗流浹背,險些從座位上彈起。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是白汐在搖晃著自己的肩膀。已經到下午了,她興奮地抓著自己,將自己從夢中驚醒。

「你快醒醒,表哥,你快醒醒!」

「怎麼了?」

他茫然地看著周圍一片歡天喜地的氣氛,又坐回了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召來了清水和冰霜,擦乾淨自己滿是冷汗的面孔之後,他喘了口氣,看向白汐:

「希望是個好消息吧?」

「你絕對想不到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白汐露出奇怪的笑容,她抱起了地上一臉不屑的老費,用力得晃了一下:

「――我們又輪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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