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葛蘭這樣專精變化系的樂師來說,同樣精通變化系,而且還結合了召喚派系的安格魯學派無疑是大敵。

而作為安格魯學派的後起之秀,蓋文在試煉召開的第一時間,便成為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只不過,不知為何,他竟然有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的啟示樂師,一個半年前才剛剛進入安格魯皇家音樂學院的少年。

就像是對未來的三王之位不感興趣,所以單純地派了一個人來應付差事。

或者說,送死。

這也是令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難道未來的聖徒之位,代表王者的冠冕也無法令蓋文心動麼?

還是說,那個傢伙已經瘋了?

「……你什麼意思?」

葛蘭沉默片刻後,悶聲講道:「有話直說,我討厭繞圈子。」

「你知道為什麼蓋文沒有代表皇家學院來這裡麼?」

柯爾特冷眼看著他:「昨天剛剛得到的消息:就在試煉召開前夕,安格魯皇家學派的天之驕子,幾乎被預定為未來皇家樂師團的大師之一的蓋文,竟然離奇失蹤了。

可以說,人間蒸發。

眾多線索證明了他的失蹤和葉清玄有所關聯。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死在了葉青玄的手裡,死得不明不白,就連皇家樂師團都不敢為蓋文收屍。

與此同時,我還收到了一份名單,上面包括了所有今年死在阿瓦隆的樂師。其中有超過一半的人被懷疑和他有關。

如果要按照資歷排個名的話,你甚至連前十都進不了!

明白我的意思麼?葛蘭,不要打不該打的主意。

被懷疑和他有關的死人已經快要鋪滿皇后大道了,算上你的話。也不過就多了幾寸的地而已,想來他也一定不會吝惜。

反正,也就這麼大而已。」

說著。柯爾特伸手,輕描淡寫地虛畫了一個小圈。為他標註好了未來的埋骨地。

看著那個僅僅足夠放一個骨灰盒的小圈子,葛蘭忍不住退後了一步,遍體生寒。

「我會自己查證的。」

葛蘭的面容抽搐了一下,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態,不再爭執,轉身離開。

柯爾特目送他遠去,冷笑一聲,回頭看向身旁。

「看了半天了。不打算說句話麼?」

在他身旁的,不知何時佇立了一個人影。

「硬要說的話……我得說傳言都挺離譜的,千萬別信。」

白髮年輕人叼著煙斗,一臉誠摯地說道:「我跟蓋文是好朋友來著,真的,千真萬確,你可不要亂造謠,皇后大道那麼大,我一個人就算殺到手軟也埋不了幾個人吧?」

「玩笑話就不要說了,葉先生。」

柯爾特看了葉青玄一眼。語氣意味深長:「對於您的危險本性,我早已經深有體會。」

葉青玄也笑了,低頭。看著煙斗里緩慢燃燒的火光。

「危險……本性麼?」

-

-

寂靜的殿堂之中,只有腳步聲。

數十名樂師靜靜的佇立在龐大的殿堂之中,和這裡過分寬闊的空間相比,人類的存在卻顯得如此渺小。哪怕是所有人站在一起,都不如一根支撐著頂穹的柱石粗。

現在的他們就好像是凡人勿入了天上的國度,面前的那一扇巨大石門之後便有聖歌悠揚,神靈注目。

可惜,這裡不是天上,是九地之下。

石門之後不是什麼神的國度。而是冥府,一個塵封了數百年的墳墓。

願意聯手破解封印的樂師都早早的來到了這裡。足足占據了試煉參與者中的大半人數。

畢竟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會明白,個人的力量在這種大型遺蹟的破解中有多麼渺小。倘若在此之前毫無體會的話。那麼在被泥偶軍團『教做人』之後,便立刻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個鬆散的聯盟只是建立在破解冥府之門的基礎上。雖然答應聯手,但所有人明顯彼此都抱有戒心,彼此並不接近,也沒有貿然攀談。

在人群的內圈裡,冥府之門的前面,米勒悄悄地拉過了葉青玄,壓低聲音:「你真的有把握破解這玩意?」

「沒有。」

葉青玄一臉風輕雲淡地說道:「怎麼可能有啊,我連共鳴級都不是,要說把握的話,有才奇怪了吧?」

「……」

米勒的臉變綠了。

在隊伍里,山繆除了公式和樂章之外,根本不在乎其他,而巴洛那個偏執狂的腦子從來都不好,稍微有點心眼的就只有聖詠派系出身的米勒。畢竟,『隊醫』也是個技術活兒,總要慎密些。

只是他沒有想到,本來只是處於好奇,卻得到了這麼勁爆的消息。

他驚叫了一聲,又連忙捂住嘴:「那你還……」

「答應了又沒壞處。」

葉青玄吹了聲口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等會看到勢頭不對,或者看到我打暗號,就趕快跑,否則結果恐怕就要糟糕。」

「糟糕?」

米勒一愣:「多糟糕?」

「輕一點的話,被結界自爆炸到粉身碎骨,或者連帶著整個宮殿一起被活埋。」

米勒的臉一陣蒼白:「這都算輕的?!」

「當然,冥府之門可是超過五人以上的大師級樂師聯手製作的戰略級的規格,原理是經過樂理聯繫,從以太界中抽取力量。」

葉青玄說:「如果破解失敗的後果嚴重點,被暴亂的樂理直接拉進『以太界』里去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到時候你沒有在以太之海中粉身碎骨的話……」

米勒的表情抽搐。

一想到自己被以太同化,湮滅在以太之海中,或者更慘一些,掉進以詭異和莫名著稱的以太界裡去,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我們跑了。你怎麼辦?」

「放心放心。」

葉青玄拍著他的肩膀,得意地笑了:「比別得我不敢說,但要比跑得快。這裡能贏得過我的人,一個都沒有。」

「……」

-

很快。灰衣的托雷從人群中走來,手中握著一份羊皮卷,遞給了葉青玄:「這是公正契約,如果沒問題就簽個名。」

契約上寫著的是確保眾人能夠放心聯手的協議,包括彼此在期間不互相攻擊啊之類的話,條款慎密而嚴謹,而在羊皮卷之上的樂章里,音程和樂理也緊湊簡練。葉青玄看了一遍,挑不出錯來。

「不愧是戒律律師。」

葉青玄頷首,簽上自己的名字,任由契約中的樂理接入自己的身體,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後頸隱隱有些冰涼。

就好像是有刀鋒在抵著一樣。

這是禁絕學派的契約,簽訂一旦違反的話,便會遭受體內的以太反噬。按照條款中所說,屆時,以太會幻化成鐵。從頸上破體而出。

簡而言之,就是斬首。

只有在這樣的保證之下,所有人才會放下戒心。一致聯手。

雖然自己也是禁絕學派的正式樂師,可葉青玄繼承的石心學派擅長的是小源構建和廣域結界的架設,被歸類為『領域之道』,對於反制和契約的『戒律之道』並不精通,只有基礎的了解而已。

面對葉青玄的誇獎,托雷只是笑了笑。

「過獎,和你的『以太爐』比起來,這反而算不了什麼。以後有空的話,可以多多交流。」

他說話的時候。似是無意,看了葉青玄的胸口一眼。似乎察覺到了那裡的海量以太和禁絕學派的樂理。

只不過,他將小源誤認為能夠增強樂章強度的植入型『以太爐』。

對此。葉青玄也沒有糾正。

在脫離了阿瓦隆大結界的無限制以太供應之後,小源中的儲存只夠他開啟十五分鐘的共鳴模式,十五分鐘過後,就要重新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緩衝。

這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也是弱點,他自然樂得別人猜錯。

-

很快,在確認契約之後,托雷就離開了。

這個傢伙依舊穿著一身洗到快要掉色發白的灰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鍊金裝備,看上去刻板又嚴謹。

每一步走出去正好是三十五厘米,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不少。步幅像是用尺子量過,速度均衡的令人吃驚。

五秒鐘一次呼吸,七秒鐘一次眨眼,分毫不差。

就像是有無形的規則刻板地框住了他,覆蓋到了每個細節,一舉一動都有仔細的標準,如何走路,如何呼吸,如何心跳。

這就是成為戒律樂師的代價,將一切都徹底量化,將規則和樂理貫徹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而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卡斯帕卻無時不刻的散發著狂野的獸性,布滿血絲的眼瞳看著別人的時候,像是擇人而噬。

一個是木頭人,一個卻像是野獸。

這一對兄弟,都分外不正常。

很快,葉清玄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繼續回頭看向身後的龐大石門。

「解譯開始了麼?」

柯爾特站在他身邊,問道:「你打算從哪裡著手?」

葉清玄正在做的,是從冥府之門那千頭萬緒的樂理結構中找出一個『切入點』,方便後續的解譯工作展開,這是前期籌備最重要的工作。

對此,葉清玄只是掏出記號筆,在石門上標記畫了兩條線,線條筆直,在石門的右下方交錯,標註出了一個小小的點。

「就這裡吧。」

他在那個點上畫了個圈,輕鬆又寫意,就像是塗鴉:「當年鍊金術師們合作時遺留下的接縫,緩衝足夠。」

柯爾特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算過了?」

「未雨綢繆嘛。」

葉清玄笑了笑:「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事不宜遲。」

柯爾特沉思片刻,再度確認所有準備完畢之後,便從懷中抽出了『反調』短劍,珍而重之地雙手握緊,緩慢地向石門中刺出。

隔著三寸,石門劇震,塵埃亂舞。

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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