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停了下來,因為陸戰二師的推進太快,中路的陸軍27師還沒上來。

為了不暴露側翼,陸戰二師和陸戰四師暫時停下來,明天拂曉,三支部隊分三路同步進攻。

大半個小時後,火山洞營部平台上,搭建了兩座帳篷,中間放了張簡易的桌子,。

陸飛和康納正在吃著罐頭和餅乾,就著紅酒倒也沒這麼糟糕了,今天下午到晚上他們二營都處於待命狀態,這才能喝上幾口,放鬆片刻。

「咕咕」的聲音響起,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四處看了看。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手腳被綁畏縮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看著他們大吃大喝,不停的咽著口水,肚子咕嚕嚕亂響。

「福布斯,鬆開她。」

「那可不行,她可是我們俘虜的鬼子兵,鬆開她萬一要刺殺你們或者搞破壞呢。」

「你個笨蛋,多讀點書會死啊,鬼子沒有女兵,你鬆開她,我來問她話。」

「提過來吧,有傑克在就是有十個鬼子坐我邊上,也不用擔心。」康納笑道。

福布斯嘟嘟囔囔的走了過去,鬆開女子手上腳上的繩子,把人提了過來。

女子臉上灰黑的污漬一塊塊,頭髮也一縷縷的黏在一起,一時看不清面目,身形瘦削,肩膀上的破洞露出深凹的鎖骨。

女人的鎖骨看上去一點也不性感,反而很恐怖。

一杯水,一個午餐牛肉罐頭,一把勺子放在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能聽的懂不,我們沒惡意,先吃點東西。」陸飛撓撓頭道。

「你會說中文嗎?我是從台灣來的。」女子怯生生的開口,說著一口古怪的中文道。

「華夏人啊,太好了,算是老鄉,你更該放心了,先吃飽喝足我們再說話。」

「嗚嗚嗚,太好了,嗚嗚嗚。」女子哭著抓起勺子,拚命往嘴裡塞油膩的肉塊。不時還噎的翻白眼,再咕嚕嚕的狂灌水。

兩三分鐘後,她才停歇了下來,可憐的看著陸飛,露出我還很餓,能把你家吃垮的表情。

「這位女士,雖然我看上去很像殺人惡魔,其實我是個醫生。你要聽我的專業意見,你餓太久了一次不能吃太多東西。等過一小時,我再給你吃點流質類的東西。」

「太謝謝你,先生,我是十年前和爸爸媽媽一起被日本人送到島上的,他們都挖工事累死了,日本人本來是逼我做慰安婦的,因為我懂點醫學,才逃過一劫做了護士。」

「放心吧,大姐,你安全了,這幫鬼子都不是人,美軍是來解放你們的。再說你也不是日本人,以後沒人會逼你。」陸飛掏出塊濕紙巾遞給了她,示意她擦臉。

「不要叫我大姐,人家今年才19,我能跟著你嗎,這裡士兵會把我當日本人給殺了。就是沒吃的我也活不了幾天。我的家就在山裡,田地和村莊都被毀了,嗚嗚嗚。」

「好吧,你可以先在我們營部幫忙做點雜活,煮點飯什麼的,不過我話說在前面,但凡你是鬼子間諜什麼的,那你就慘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蔡華,鬼子叫我菜菜子,我恨不得殺光這幫畜生,這位醫生帥哥,我也不怕丑,反正我又髒又丑,沒男人會對我有興趣,你看!」

名叫蔡華的髒女子突然轉過身去,掀起了衣服,露出了背部。

如蜈蚣般醜陋的一條條傷口,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她整個背部,有些還紅腫流著黃色的膿液,整個背部皮包骨頭一點肉都看不見。

皮膚如陳年樹皮,乾枯皸裂。

「前面的就不給你們看了,免得你們吐了,你說我會不會是鬼子的間諜!」

康納和陸飛及旁邊戒備的警衛班兄弟,逐漸眼睛赤紅,呼吸粗重了起來。

「雖然我聽不懂你們說什麼,但我知道這是鬼子乾的!他媽的,這些鬼子還是人嗎,真是變態!傑克,治療一下吧,我們可是文明社會來的。」康納搖頭道。

「嗯,真是一群惡魔,以後燒他們我也不開槍了。小蔡妹妹你跟我來,你可以稱呼我為陸大哥,我替你緊急治療一下。福布斯,去搞桶水來。」陸飛轉頭吩咐道。

「謝謝你陸大哥,我熟悉這座山上的草草木木,我給你們指路,幫你們殺了所有的鬼子!我經常出入鬼子山上的洞穴和陣地給他們治病,知道每一個火力點的位置!」

「不著急,先治療吧。」

隨即陸飛拉著她進了帳篷,在蔡華不停的痛呼中,良久才走了出來。

「先讓她睡一會,太慘了,真是天殺的鬼子,人世間的惡魔!對了,她知道鬼子在山上的火力點和上山的小路,剛才和我反覆提及了。」

「好心有好報啊!等她醒了,讓她在地圖上標註出來。這下我們就輕鬆多了,整個二師的作戰任務都輕鬆了許多。」康納大喜道。

帳篷里福布斯抬了個大面盆,嘟嘟囔囔的出來了。

「這是有多少年沒洗澡了,水都是黑的,怪不得日本人沒對她下手。」

幾個小時後,殘陽已落,天色墨黑。

塔波喬山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半山腰有星星點點美軍駐地的火光亮著。

「啪啪啪」,三發照明彈升上天空,白熾的強光照在了綠色的山坡上,纖毫畢現。

晚上不間斷的發射照明彈已是美軍防止鬼子夜襲的基本辦法了。

帳篷里名叫蔡華的姑娘穿著大號軍服,清清爽爽坐在桌子上,看著美軍的地圖。

她看了一會搖頭道:「你們這個地圖偏差挺大的,連山頭的形狀都不對,更別說棕櫚樹林和密林的方位了。」

陸飛抬頭看了眼眼窩凹陷,顴骨高聳的蔡華道:「你有辦法將火力點在地圖上表明嗎?尤其是火炮陣地。」

蔡華搖搖頭道:「地圖有偏差,比例也太大了,很難準確的標清,而且不少都藏在山洞中,平時鬼子都用大量樹枝樹葉遮住洞口,輕易不開火,只有就近指給你看。」

陸飛點點頭,正待再說,被康納拍了拍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康納拉著他到遠處北邊的交通壕出口,遞了根煙給他。

「叮,嗤」,陸飛給兩人點著了煙。

「傑克,這個女人會不會有詐,非要拉著你就近指出火力點,萬一這是鬼子的圈套呢,戰爭年代,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誰能受這樣的苦,還忠於施虐者?醫學上說是有一種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但那也是針對個別現象。換句話說,施虐者得帥啊,你覺得成天鑽山洞做炮灰的鬼子有我帥嗎?」

「哎,這個,好吧,沒有!那你準備怎麼做?」

「明天我帶酋長,蔡華,塔西三個人上山,就近呼叫炮火,等打的差不多了,我會讓酋長呼叫你帶人上來。二營的兄弟們能少犧牲一些,我們這些做長官的心裡也好受些。」

「我好慶幸當時收你到二營來,兄弟們有福了,我也可以少寫點信給戰士們的媽媽。」

「你還寫親筆信給戰士的媽媽?你確認是安慰她們,不是別有企圖?」

「滾,我可是西點軍校畢業的!正氣凜然!倒是你,哪兒畢業的?」

「我醫學院畢業的啊,你忘了是誰保住你的老命了?」

「得了吧,在貝蒂歐島上動手術那個粗暴啊,差點被沒把我給疼送走嘍。」

兩人說說笑笑回到了帳篷里。

陸飛安排好了明天的戰鬥的細節,給蔡華單獨一個帳篷休息,自己和康納擠在一起草草睡下了。

一清早,營部便忙了起來,無線電來往頻繁,康納把四個連長都叫了過來,吩咐他們準備好進攻,一等大規模炮擊結束就開始佯攻,為陸飛和他的小組轉移視線。

連長們紛紛答應,臨走時紛紛朝他敬禮致意,希望傑克少校馬到成功。

很快隆隆的炮聲響成一片。

塔波喬峰的山頭,山脊上,飛機航彈、大炮炮彈一一光顧,炸成一片,硝煙火光沖天。

大炮轟擊了55分鐘後,全副武裝的陸飛手一揮,小分隊跟上了他的步伐。

四人鑽進了密密麻麻的綠色山野中。

蔡華經過幾頓好吃好喝,身上的傷又得到了治療,抗生素都吃了不少,精神頭好了很多。加上她又是山里長大的孩子,對山上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頻頻給陸飛指路。

四人行進的非常快,一旦有藤蔓灌木擋路,還有陸飛長刀開路。

很快炮聲停了,山腰位置二營各連開始鼓譟著往上進攻。

陸飛知道說好炮擊一小時,可鬼子不知道,現在是他們最沒危險的時候。

「小蔡,酋長,塔西,快點,我們得加快步伐,抓緊時間了。」

三人先後氣喘吁吁的點頭,抓著樹幹藤蔓借力,加快腳步往上走。

十來分鐘後,一行四人離山頂只有四五百米了。忽然間貓腰在長草中前行的陸飛停下了腳步,舉手握拳,身後三人蹲了下來。

陸飛慢慢往後退,身後三人也跟著退,十幾步後,退回到了茂密的密林中。

「左前方棕櫚林最高的一棵樹上有個鬼子,不知道是狙擊手還是炮兵觀察哨,他手上有望遠鏡或狙擊鏡,有反光漫射了出來。」

「麻煩了,要繞開這片棕櫚林至少要半個小時,何況那個地方是最好的觀察位置。」蔡華著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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