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哈哈大笑。

差役們不敢大笑,但也敬而遠之,生怕被龔發建的鼻涕噴到身上。

龔發建狼狽不已,很想找個地方暖和暖和。

可是,轎子又被燕七給毀了,無處暖身。

想要去飯店裡、或者找一處舒服的屋子取暖,卻又怕燕七趁機跑了,那可如何向楊丞相交代啊。

思來想去,龔發建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可憐蟲。

哎,早知道燕七這麼難對付,就不接這個差使了。

本以為辦好了這件差事,就會立功受賞。

哪裡想到,現在不但獎賞得不到,還被燕七給反殺了。

憋屈。

「咳咳……」

龔發建不僅流鼻涕,還不停的咳嗽,本來養尊處優慣了,身體素質很一般,一點也不抗凍。

凍了這一陣,手腳冰涼,身子瑟瑟發抖。

他堅持不住,硬著頭皮,跑進轎子裡取暖。

可是,剛一跑進去,就被臭氣給熏了出來,一陣嘔吐。

這一刻,龔發建無比失落。

他甚至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

沒有之一!

……

終於,熬到了申時。

天色,隱隱約約有些黑了。

凍的滿臉大鼻涕的龔發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顯得你牙白啊。」

吱呀!

大門打開。

虎子站在門口,掐著腰,不屑的看著龔發建。

龔發建抹了一把鼻涕,笑得格外開心:「燕七呢?他怎麼還不出來?哈哈,燕七完了,他完了。」

虎子呵呵一笑:「怎麼就完了?」

龔發建歇斯底里道:「今天,他必須要去尚書省報道,若是不去,便是違背了考試規則。從此,他將與六部再也無緣,甚至於,還要被治罪。」

眾人聞言,一陣惋惜。

「哎,燕公子這麼大的才能,怎麼能如此粗心?」

「快去通知燕七公子,去尚書省報道啊,可千萬別置氣。」

「現在就去。」

……

龔發建一臉冷笑:「現在才去報道?哈哈,晚嘍!這是什麼時辰了,已經是申時下闋了,尚書省的官員早就回家休息了。燕七現在再去,哪裡還能來得及?」

噓!

下面噓聲一片,到處都是可惜之聲。

龔發建笑的格外凶戾:「燕七,讓你和我作對,真以為我鬧得這麼狼狽,你就可以瀟洒自如了?我呸!現在,你後悔了吧?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與我叫板。」

虎子不屑的揮揮手:「趕緊走吧,也別在這裡指手畫腳了,隨你怎麼說,我家七哥也聽不見。」

龔發建哼道:「燕七怎麼聽不見?他聽得真真的。」

虎子道:「七哥不在家,怎麼聽得見?」

「不在家?」

龔發建一驚:「燕七去了哪裡?」

虎子翻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今天是七哥去尚書省報道的日子,他除了去尚書省,還能去哪?」

「什麼?他去了尚書省?不可能。」

龔發建一下子跳起來:「大門一直關著,後門我也守著呢,他怎麼可能出去?他若出去了,我必定會看到。」

虎子撇撇嘴:「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功夫,叫做輕功嗎?」

龔發建身子一個踉蹌:「這麼說,燕七真……真去了尚書省?」

虎子嘿嘿壞笑:「已經去了半個時辰,現在應該在尚書省喝茶呢。」

龔發建失魂落魄,眼神暗淡。

眾人則鼓掌叫好,為燕七的急智感覺到開心。

「嘿嘿,狗發賤被耍咯。」

「狗發賤欺人太甚,就該好好治治他。」

「狗發賤白挨凍了。」

……

龔發建呆若木雞,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虎子像是攆雞似的,將龔發建往外趕:「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快走啦,滿臉大鼻涕,黏糊糊的好漂亮。」

龔發建突然大叫:「不可能,你在騙我,燕七怎麼可能出得去,燕七,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

龔發建正在大吼大叫。

一隊差役騎著馬過來,中間護著一位威風凜凜的官員。

龔發建望著那名官員,立刻拱手:「王僕射,您怎麼來了。」

僕射,負責管理尚書省的日常事務,相當於辦公室主任。

龔發建是書令,相當於秘書,他的頂頭上司,正是僕射。

這個王僕射,正是龔發建的上司。

王僕射鄙夷的看了一眼龔發建:「你還戳在這裡幹什麼?燕七已經到了尚書省,你還蒙在鼓裡嗎?」

龔發建這下真傻了:「燕七真的……真的去了尚書省?」

王僕射看著一臉大鼻涕的龔發建,不屑譏諷:「你就是這麼給楊丞相辦事的?當初,我要接燕七去尚書省,你非要在楊丞相面前諂媚,和我爭功。現在,你吃到苦頭了吧?你什麼能力自己不清楚嗎?還真以為燕七是好相與的?哼,愚蠢的莽夫。」

被王僕射好一通羞辱,龔發建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曾經,楊丞相要分派任務,王僕射想要建功,但是,卻被他給截糊了。

原本以為是個美差,沒想到砸在自己手裡了。

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好難過。

王僕射看著龔發建如此悽慘,心裡格外高興,臉上卻很不屑:「快不快跟我走,尚書省的人都齊了,就差你了,還磨磨蹭蹭的幹什麼?不害怕楊丞相拿你治罪嗎?告訴你,現在楊丞相的火氣很大,你若不乖乖的,小心楊丞相拿你開刀。」

「不要!」

龔發建急了,慌不擇路,往轎子裡面跑,卻又被熏了出來。不能坐轎子,又不會騎馬,只好一路小跑,往尚書省跑去,累得呼哧呼哧的。

王書令一臉唾棄:「還不把你那一臉大鼻涕收拾乾淨,真是噁心死了,你這樣子進了尚書省,還不得被當流寇給趕出來?」

……

龔發建氣喘吁吁跑進尚書省。

不敢去大廳,跑去水房,也顧不得井水冰冷,胡亂洗了幾把臉,將鼻涕洗掉,一路小跑,氣喘吁吁跑進大廳。

進了大廳,龔發建伸出舌頭,呼哧呼哧喘氣,像是落魄的狗。

滿屋子的官員。

尚書省的官員全部到齊,就差龔發建了。

他一抬頭,左側一人,正朝著他微笑。

「燕七!」

那笑容,讓龔發建脊背發寒。

龔發建指向燕七:「你竟然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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