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負了傷的安頓忍受著胳膊的劇痛,急忙攙扶起安條。

一頓亂吼亂叫。

安條方才醒來。

此刻的他,心灰意冷,對於巴倫河地區的討要,已然絕望。

面對迪勒發的反扣帽子,安條無地自容。

他忽然發現,迪勒發說的對啊。

迪勒發籤字,他罵迪勒發是賣國賊。

可是,自己同樣也簽了字啊,而且還是在迪勒發之前先簽的字,那自己不也是賣國賊嗎?

而且,惡劣成度,比之迪勒發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條自責的同時,也幡然醒悟。

巴倫河地區歸屬大華,已成定局,沒有任何理由討要回來。

除非,開戰。

把燕七打服,逼迫他讓出巴倫河。

但是,這種可能性,比文明的討要更加不靠譜。

唯有在夢中,才會實現。

而且,一旦開戰,說不定燕七一怒之下,會控制整個大食國。

到時候,一切都玩完了。

安條甚至於想過,能否依靠歐洲佬的力量,驅趕燕七。

想了一陣,心中苦笑。

因為,他給突厥人開闢直達鄂圖曼的路線,已經把歐洲佬氣昏了頭。

歐洲佬引以為恥,恨不得把他定在十字架上,活活燒死。

他們怎麼會幫助自己呢?

罷了,罷了,巴倫河地區,再也沒有機會拿回來了。

安條心中有著蛋蛋的憂傷,使勁搖搖頭,將巴倫河放在一邊,又對燕七說:「巴倫河一事,暫且討論到這裡。」

燕七冷笑:「可以,你什麼時候想要繼續討要,可以來找我理論,不管是文的,還是武的,我來者不拒。」

「你……」

安條無可奈何:「燕大人,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向你要人。」

燕七問:「要誰?」

安條一指躲在燕七身後的迪勒發,咬牙切齒:「我要他。」

迪勒發嚇得一激靈:「安條,你休想。」

迪勒發望向燕七:「請燕大人為我做主。」

燕七微微一笑,示意迪勒發無需驚慌,笑看安條:「你要迪勒發做什麼?」

安條道:「此人賣國,搬弄是非,小人行徑。大食國變得這般殘破模樣,都是迪勒發這小人搞的鬼。我要把迪勒發抓走,給他定罪,砍掉他的人頭,懸掛於城門之前,以儆效尤。」、

迪勒發當真是慌了,忐忑不安的看向燕七。

燕七道:「安條國主此言差矣!大食國之亂,在於塞琉古和安條國主之間的矛盾,你們之間,是新老國主的爭奪戰,與迪勒發何干?」

「說的直白一些,大食國之所以變得千瘡百孔,那都是因為你和塞琉古爭權奪位的結果,是你們貪婪權力,自私、自大、自負、自傲,造成的。與迪勒發何干?」

「如今,你取得了勝利,卻要把戕害國家的罪名扣到迪勒發身上。我說安條,你這麼做,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

「什麼?」

安條瞠目結舌:「燕七,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吃相難看?難道,你要保護迪勒發?」

燕七道:「我可不是要保護迪勒發,而是為迪勒發爭取一個公道而已,你雖然是大食國國主,但也不能隨便把屎盆子扣到迪勒發身上呀。這是不對的,大大的不對。」

安條氣得頭頂冒青煙。

迪勒發開心不已:「燕大人說的沒錯!說出了我的心聲。」

「安條,你不能在我頭上扣屎盆子,你發動大軍,搞的民不聊生,得了天下,卻要讓我背黑鍋,我豈能讓你如願?」

「迪勒發,你這惡人!」

安條勃然大怒,抽出鋼刀,又要動手。

燕七眼睛一橫:「此乃大華國土,你敢擅自動手?」

安條無奈。

他沒想到,燕七竟然要保護迪勒發。

安條只好和燕七講感情:「燕大人,你我之間還算是朋友嗎?既然是朋友,你為何不讓我殺了迪勒發?」

燕七哈哈大笑:「我們之間當然是朋友啊,而且還是好朋友。」

「可是,迪勒發也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們同樣是我的好朋友,何必非要分個你死我活呢?來來來,咱們坐在一起,喝點小酒,一場矛盾,就這麼化解了,可好?」

安條肺子都要氣炸了。

與迪勒發一起喝小酒?那不是與仇人談笑風生嗎?

安條豁出去了,怒視燕七:「無論如何,我也要帶走迪勒發,他是大食國的大罪人,必須認罪,必須伏法。我今日帶來四十萬大軍,就是為了抓迪勒發。你若是不交人,我絕不認。」

燕七迎上安條決然的眸光:「你不認又如何?讓你的四十萬大軍大開殺戒?呵呵,你若是真這麼干,恕我直言,我是求之不得。」

「你……」

安條憋的臉色煞白,心中的失望,無法形容,心中的憤怒,無處宣洩。

迪勒發卻開心的跳起來:「燕大人威武,燕大人霸氣,燕大人有擔當,哈哈哈。」

迪勒發又幸災樂禍的望向安條:「有燕大人保護我,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想殺我,門都沒有。」

安條已經絕望了。

他知道,與燕七硬來,絕對占不到任何便宜。

安條緩了一口氣:「燕大人,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咱們順著河流走走,如何?」

燕七笑了:「求之不得。」

「燕大人,這邊請。」

安條邀請燕七順著河流散步。

兩人單獨聊天。

有說有笑。

迪勒發遠遠看著,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真擔心燕七改變主意。

……

安條先和燕七閒聊了幾句,緩和尷尬氣氛,終於將話題拉回正題:「燕大人,你若真當我是朋友,那我就懇請燕大人將迪勒發交給我,此人與我有國恨家仇,若不殺他,我心難安。」

他向燕七深深作揖:「燕大人,請您理解我的苦衷。」

態度可謂虔誠。

燕七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你能不能殺了迪勒發,不在與我,而在於你自己。」

安條一怔:「在於我自己?請燕大人講個明白。」

燕七搖頭苦笑:「你率領四十萬大軍來到巴倫河,為何?難道真的僅僅是針對迪勒發。真實情況便是,你不就是對巴倫河賊心不死嗎?你不就是對巴倫河的歸屬問題很不服氣嗎?」

「我……」安條無話可說。

燕七都看穿了,他想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

燕七盯著安條:「我明白你對巴倫河的野望,我也洞悉你的野心。正因為如此,我不可能將迪勒發交給你。因為,擁有了迪勒發,我就擁有巴倫河!你不承認巴倫河是大華的,但是,迪勒發會承認。安條,我這麼說,想必你明白了吧?」

「迪勒發能否死,取決於你對巴倫河的真實態度。很明顯,你的態度,決定了迪勒發不能死,更決定我不可能將迪勒發交給你。」

「言盡於此,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事關國運,迪勒發我是保護定了。」

安條站立不住,依靠著碼頭石墩,喘著粗氣。

無力、焦躁、憋屈、羞辱。

種種複雜的念頭,在腦中徘徊,紛至杳來。

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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