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打開匣子,匣子裡面放著五塊小巧精緻的木蓮令,平王拈起放在最上面的那塊,用手輕輕撫摸著令牌上半開的蓮花,這令牌,就是他去年送出去的那塊,如今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平王微笑起來,仿佛有陽光照進了屋裡,趙勇心底鬆了口氣。

平王放下手中的木蓮令,又把下面的四塊木蓮令取了出來,並排放在了紫檀木桌面上,匣子裡還有支小小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纏著條極為逼真的昂著頭的蛇,蛇的眼睛是兩粒小小的綠寶石,更顯得蛇仿佛是活得一般,十字架非木非金,拿在手裡極為沉重,平王仔細的看著,疑惑的看著趙勇,趙勇躬身稟道:

「這是當年木蓮大師的信物,也是寒谷寺的聖器,歷代均由護法或方丈保管,大師讓奴才稟報爺:自從小姐接了爺的木蓮令,依著寒谷寺的規矩,小姐就是寒谷寺的護法,他就只是世俗方丈了,只是,遵著小姐的意思,也為了小姐的安全,這事,寺里一直秘而不宣。」

平王眼裡亮光閃過,把十字架在手中緊緊握了一下又攤開來,看著手中這枚小小的物件,滿眼的笑意,他手中握著的,是名滿天下的寒谷寺!

「大師還說了什麼嗎?」

平王沉聲問道,

「大師說,開了春,要派些寺中弟子到韓地來,一是跟著小姐習學醫術,二來,也是為了侍奉小姐。」

平王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趟,眼睛望著窗外,有些出神,他當初想到要娶她,因了她的醫術,也因了她與寒谷寺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有……她總是讓他想起那天曉風院裡輕柔吹過的風和那窗外明艷爛漫的花兒,讓他的心底柔軟而溫暖。

可如今,她竟把寒谷寺帶給了他!平王回過神來,繃起了臉吩咐道:

「拿著這匣子,還有那兩個丫頭,給小姐送去吧。」

趙勇答應著,恭敬的退了出去。

平王看著他走遠了,沉思了片刻,叫了李仁進來吩咐道:

「選十二名影衛,去小姐身邊侍候,讓,影一帶著,要片刻不離,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仁驚訝的抬起頭,

「爺,影一……那爺身邊?」

平王抬手止住了他,

「爺的功夫,影一也占不得上風,小姐,一陣風都吹得倒!交待他們小心著些,小姐是個聰明人,不要讓她發覺了。還有,你去趟山上,挑兩個功夫好的女弟子回來,送到小姐身邊侍候著。」

李仁驚訝更甚,面上卻不敢流露,忙低頭應道:

「是!」

「嗯,你下去吧,找個人去叫三爺來見我。」

李仁答應了,告退而出。

趙勇帶著秋月和琉璃,剛踏進菊影閣院門,李青已經提著裙子奔了出來,秋月和琉璃看到李青,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哽咽著喊了聲「姑娘」,就要跪倒磕頭,李青臉上微微泛出些紅暈,眼睛亮閃閃的,一把拉起秋月和琉璃,開心的看著兩人,

「看看你們兩個,瘦成這樣子了,是不是想姑娘我想的?」

李青聲音歡快的調笑道,秋月眼睛也不眨的盯著李青,還沒開口,眼淚卻流了出來,琉璃腮邊掛著淚,眼神清亮的緊緊盯著李青,聲音微微沙啞的說道:

「姑娘更瘦!」

鄭嬤嬤抱著件大氅跟在後面出來,秋月忙上前接過,抖開來給李青披在身上,李青緊了緊大氅,笑著說道:

「好了,快進屋吧,這韓地,就是天兒太冷。」

趙勇在旁,正猶豫著要不要跟進去,鄭嬤嬤笑著轉過身子,曲膝福了一福說道:

「這位大爺,請稍候片刻,我去回了我們姑娘,再請大爺進去回話。」

趙勇忙躬腰回禮道謝,垂手等候在門口。鄭嬤嬤轉身進了屋子,片刻,請了趙勇進去。

李青端坐在東廂炕上,趙勇跪倒磕頭請了安,從懷裡取出了那個小匣子,奉了上去,

「稟小姐,這是廣慈大師讓帶給小姐的,廣慈大師還讓轉告小姐,開了春寺里會派些人到韓地來侍奉小姐。」

李青臉上微微有些變色,接過鄭嬤嬤遞過來的匣子,打開來,看了一眼,猛的合上,推了出去,竟敢把這個給她帶了回來!她如果肯做這個護法,又何必入官?何必到這韓地來?何必那樣千辛萬苦的逃跑?何必嫁給那個平王?李青越想越氣,帶著滿臉的怒氣訓斥道:

「誰讓你接過來的?誰讓你帶過來的?誰讓你替我做主的?」

趙勇目瞪口呆的看著李青,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青舉起匣子,狠狠的往地上扔去,趙勇敏捷的撲過去,接了下來,卻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匣子可遠比他的性命貴重得多!李青恨恨的盯著他,抬手指著他說道:

「既是你接的,你就再把這破東西送回去,給那老和尚送回去!出去!」

趙勇狼狽的退了出去。李青坐在炕上生著悶氣,鄭嬤嬤、秋月和琉璃關切的看著她,秋月回身示意松蘿倒杯茶來,松蘿用紫檀木小托盤小心翼翼的託了杯茶過來,秋月接了奉給李青,轉身悄悄示意她們退下。

李青喝了口茶,恨恨的說道:

「這個老和尚,要害死我嘛?!」

「姑娘?」

鄭嬤嬤不解的看著她,琉璃沉思著,秋月笑著回道:

「月靜師父讓我們轉告姑娘,她出了正月就出發往韓地來。說要來陪著姑娘。」

李青「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月靜要來,一多半是她的本心,一小半隻怕是老和尚的安排!讓平王的人把這木蓮令和木蓮信物帶過來,這老和尚要做什麼?打算把寒谷寺搬到韓地來?交到平王手裡?老和尚那麼精明的人,不會蠢到認為她嫁了平王,就和平王是一體的了!老和尚既然要交給平王,就讓他交去!她可不管!那個龐大的寺院要是壓在了她身上,她還不得累死?還有什麼輕鬆和自由可言?她還想著哪天不想做這個王妃了,就來個假死遁去,過一過上一世一直夢想的那種到處遊山玩水,吃喝玩樂不幹活的日子呢!這會兒,老和尚送了這破匣子過來,她就是死了,再燒成了灰都只能埋在林家的墳地里!

李青越想越氣,恨恨的咬著牙,鄭嬤嬤關切的看著她,李青臉上的憤怒越來越重,琉璃上前半步,笑著勸道:

「姑娘也不要想得太多,誰知道明天是個什麼樣子呢?!」

李青怔了怔,是的,琉璃說得對,誰知道明天會如何,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李青臉色緩和了下來,鄭嬤嬤鬆了口氣,讚賞的看了琉璃一眼,笑著說道:

「琉璃這丫頭越發的伶俐了。」

李青放鬆了身子,笑著吩咐道:

「你們兩個,走了這麼長的路,也累了,先下去好好沐浴洗漱,就去歇息著吧,明天再進來當值,衣服、屋子什麼的,鄭嬤嬤早就讓人收拾好了。快去吧。」

秋月和琉璃笑著告退出去了。

趙勇回了王府,見了王爺,小心翼翼的把匣子奉了上去,仔細的稟報了,平王皺著眉頭聽了,沒有言語,只揮手讓趙勇退了下去。

平王坐在椅子上怔了半晌,才慢慢打開匣子,用指腹輕輕撫著匣子裡的令牌和那個沉重的十字架,她竟不願意接這匣子,和這匣子裡的東西,寒谷寺對她這護法身份秘而不宣,也是遵了她的意思,她仿佛不想做這護法,為什麼?

隔了大半個月,孫義送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婢女過來,李青打量著兩個婢女,都是中等個,一個瘦削些,看起來乾淨利落,很是幹練,笑起來眼角帶著幾條深深的魚尾紋,眼神卻有些清冷,另一個面容秀麗白皙,眼神極為乾淨,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孫義陪著笑,恭敬的稟報道:

「稟小姐,這兩個婢女是王府的護衛,身手都很好,遵爺的吩咐,特意挑選出來貼身保護小姐的,一個叫梁靜,一個叫程燕。」

李青面無表情的看著孫義和兩個侍衛婢女,默然點了點頭,這兩個是明的,暗裡或許還有,是保護她,也是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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