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平押回牢房時,已經昏迷不醒,在審訊室,他幾次昏了過去。不管怎麼用刑,他都咬緊牙關,沒有吐露半個字。

被俘後,關青平告訴自己,三塘特務隊才是自己的戰場,哪怕就是死,也不能出賣組織、出賣同志。

敵人對他動刑,正是對他的考驗,關青平做到了,他是當之無愧的武工隊員。

半夜時,關青平突然被一個聲音叫醒:「青平!青平!」

關青平悠悠醒來:「是誰?」

他醒來後,發現全身痛得像散了架似的,手腳都不能動,全是傷口。雖然受了傷,但人很激動,白天在審訊室,他與敵人面對面的戰鬥,他是勝利者。

陳國錄輕聲說:「我是陳景文。」

半夜二班換崗,他才有機會接觸關青平。張曉儒叮囑,一切要以安全為前提,哪怕再焦急,也必須等到這個時候。

關青平警惕地說:「你……想幹什麼?」

陳景文也不是什麼好人,加入三塘特務隊後,手上沾了多少同志們的鮮血啊。

陳景文關心地說:「給你上點藥,這有碗加了肉的稀飯,趕緊吃了。」

白天的審訊他知道,但沒有親眼目睹。張曉儒不同意他進去,擔心他會失控,也擔心會影響關青平。

只要讓上杉英勇知道,關青平是淘沙村的人,事情就會很麻煩。張曉儒命令陳景文,把二班準備好,隨時準備戰鬥。一旦關青平開口,或者供出其他機密消息,張曉儒不惜除掉上杉英勇。

關青平知道,陳景文和張曉儒是「一丘之貉」,頓時對他也充滿了厭惡。漢奸的東西怎麼能吃呢?

他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吃你的東西!」

陳景文苦口婆心地勸道:「不吃東西,身上的傷怎麼會恢復?不吃東西,怎麼有力氣與敵人作鬥爭?」

關青平一愣,陳景文話裡有話啊。他們雖是同村的,可現在是敵我關係,陳景文怎麼會這麼好心呢。

他們以前雖都在七零五民兵連,但七零五民兵連的各單位也不發生橫向聯繫。他們都知道自己是抗日的,但並不知道,其他人也是抗日的。

何況,關青平早就聽說,陳景文加入了特務隊,跟張曉儒一樣,是狗漢奸!

陳景文看到關青平沉默不語,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故意笑了笑,說:「放心吃吧,沒有毒。」

關青平瓮聲瓮氣地說:「我才不怕毒!」

進了特務隊,他早就抱著必死之心,如果食物里有毒,還巴不得呢。審訊室的酷刑,真不是人受的,如果能早點死,他倒不在意。

陳景文故意說道:「你不吃就是怕我下毒,其實就是怕死,膽小鬼!」

「我才不怕死!」

關青平端起碗,大口喝著肉粥,他本來就餓了一天,又受了刑,吃著這麼香的粥,幾口就喝完了。

看著關青平吃完了一碗肉粥,陳景文無聲地笑了。

張曉儒在家裡等著消息,看到陳景文進來,馬上問:「怎麼樣?喝了嗎?」

陳景文焦急地問:「喝了。隊長,什麼時候能救關青平出去啊?」

張曉儒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救他出來前,他必須經受住用刑。如果我讓你對他用刑,能下得了手嗎?」

陳景文沉吟半晌,最後搖了搖頭,痛苦地說:「下不了手。」

他很慶幸,張曉儒今天沒讓自己用刑,否則,一定會被上杉英勇看出來。看著關青平受刑,他恨不得自己能替代,如果再讓他動手,簡直就太殘酷了。

在特務隊,將來一定避免不了這種事。陳景文很關心,自己能否應付得了。

張曉儒緩緩地說:「如果關青平叛變,我們馬上就要動手,至少要控制上杉英勇。至於孟民生的一班,問題倒不大。但這是萬不得已的做法,我們不能暴露,既要保護好關青平,還得想辦法把他救出去。這有個前提,得讓關青平挺過這幾次的審訊,才有機會救他。」

陳景文擔憂地說:「他身上的傷很重,我擔心他挺不過。」

張曉儒想了想,說:「明天我跟上杉英勇商量吧。」

陳景文問:「二班要不要再準備好?」

張曉儒擺了擺手:「關青平今天在審訊室,已經證明了,他是一個堅定的共產黨員。」

關青平的表現,令張曉儒意外,也令他汗顏。

他讓陳國錄的二班作好戰鬥準備,隨時動手,也是對關青平的不信任。畢竟,關青平是七零五民兵連出來的人,只要他開口,就算沒有說及重要情報,對日本人也非常有用。

到目前為止,日本人並不知道七零五民兵連的存在,至少張曉儒身為特務隊副隊長兼三塘鎮新民會會長,沒有聽到關於七零五的任何消息。

第二天一早,張曉儒去紅部前,「順道」去了趟李記日雜店。他知道,上杉英勇昨天一定把關青平的事情向永井武夫彙報。

張曉儒遞過去張票子:「李掌柜,給拿包煙。」

永井武夫笑著說:「張兄弟,這怎麼好意思呢。」

張曉儒說:「親兄弟明算帳,你開店我來買東西,付錢是天經地義的。」

永井武夫無奈地說:「好吧。」

張曉儒笑著說:「這就對了嘛,做生意要公道,我們買東西,也得公道。」

永井武夫也想試探,張曉儒對關青平的態度,故意問:「有段時間沒一起玩牌了,今天約一局?」

張曉儒搖搖頭:「不行,特務隊抓了個武工隊,昨天沒審出來,今天還得繼續審。」

永井武夫故意問:「武工隊?是不是真能飛檐走壁、隔著八百米能一槍斃命?」

民間確實有這樣的傳聞,武工隊有過幾次小戰鬥,就被傳得神乎其神。說他們個個槍法如神,能飛檐走壁,殺日本人於無形。

張曉儒罵道:「狗屁,他們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骨頭倒是硬得很,我估計死了也不會開口。」

永井武夫好奇地問:「武工隊真不怕死麼?」

張曉儒嗤之以鼻地說:「其實誰都怕死,之所以沒讓他開口,只是沒用對方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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