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巧芸的三排,想在縣城立足,當然要借重張曉儒的關係。可是,有個前提,不能影響張曉儒的安全。

張曉儒是雙棠縣二區區委書計,他的安全關係到到全區的抗日工作。開飯莊或賣醬菜,都會讓人聯想到張曉儒。

關巧芸覺得,三排不僅要在縣城立足,還要儘量不引人注目。他們要努力成為七零五民兵連最有戰鬥力的排,而不是成為隱患。

關巧芸搖了搖頭:「我們是來戰鬥的,不需要與你有關係,也不能與你有關係。我覺得,開家客棧比較好。同志們可以當夥計,也能當客人。敵人來檢查,也好應付。到時候,你只要暗中關照一下就行。」

張曉儒驚詫地看了關巧芸一眼,她能提出這樣的建議,說明她已經具備做地下工作的條件。

張曉儒微微頜首:「我跟老李研究一下。」

關巧芸高興地說:「你同意了?」

張曉儒叮囑道:「你的建議很好,我怎麼會不同意?但有一條,開客棧沒問題,不能虧本。」

關巧芸皺起眉:「啊,那要是虧了辦?」

她可從來沒有做過生意,以前在淘沙村,最多也就是給張曉儒的雜貨鋪賣過貨。

張曉儒正色地說:「虧了就撤你的職!」

關巧芸嘆道:「我太難了,不但要帶好隊伍,還要學做生意。」

張曉儒語重心長地說:「做生意也是革命嘛,你用的是組織經費,如果賺了,組織是不是就要受益?哪怕一個月贏幾塊錢,也能替組織買兩石糧食吧?如果虧了,或許根據地的同志們,就要勒緊褲帶過日子了。」

關巧芸苦著臉:「可我不會做生意怎麼辦?」

張曉儒說:「可以去別家客棧偷師,實在不行,就請個掌柜。但是,夥計得是咱們的人。經營客棧,也是革命,辦好客棧,與在戰場消滅敵人同等重要。」

關巧芸鄭重其事地說:「我知道了。」

張曉儒跟她講清了道理,接下來就不用張曉儒操心,她會想盡千方百計,經營好這家客棧的。

張曉儒叮囑道:「當然,客棧經營好的同時,同志們的訓練也不能落下。」

關巧芸問:「曉儒哥,徐三林除掉後,下一步怎麼辦?」

張曉儒冷冷地說:「當然是特務隊和憲兵隊了,許國英同志死在憲兵隊,這筆帳難道就這麼算了麼?」

關巧芸緊握拳頭:「我們隨時作好了為同志們報仇的準備!」

張曉儒又說道:「我們在敵占區行動,一定不能與敵人硬拼。一定要發揮游擊戰的優勢,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有賺的買賣就干,虧本的生意不做。不用在乎一次消滅了多少敵人,每天如果消滅一個敵人,一年下來,就是三百六十五個敵人。也不要覺得,武器比人重要,一顆手榴彈,如果能炸死炸死哪怕一個敵人,也是划算的。」

幾天後的傍晚,水泉村的漢奸李雲生,突然得到一個消息,中共雙棠縣二區的區委書計,將在他們村開工作會議。

他心裡大喜,掌燈之後,李雲生溜出了水泉村,朝縣城走去。

水泉村位於雙棠縣城東南三里,走到縣城二十分鐘就夠了。今天晚上天上有個月牙,借著月色,他一路小跑著,十幾分鐘就趕到了縣城的東南角。

「誰?哪個不開眼的,想吃槍子啦?」

李雲生正要朝縣城的南門走去,突然東南角的碉堡內,傳出一個嘰歪的聲音。

雙棠縣城的地勢,是南高北氏,城高的高崗高出城牆十米上下,城北的低凹低於城牆好幾米,再向北二百多就是,就是流經全縣的相思河。

日軍第一次占領縣城時,在南面的高崗修建了一個大碉堡,可以放一排人。中間閻軍來後,又在城東南、西南增築了兩個碉堡。

沒想到,這兩個碉堡,在日軍再次侵占雙棠縣時,沒發揮任何作用,反倒是便宜了日軍,每個碉堡,都放了一個警備班。

李雲生不敢再動,謙卑地喊道:「別別,老總,我是水泉村的李雲生啊,有重要消息報告憲兵隊。」

「有什麼重要消息?這個時候不開城門了。」

李雲生說:「今天晚上,我村有共產黨開會。」

郭莊的徐三林告密的事他聽說了,抓到許國英後,聽說日本人獎勵了三百大洋。一個共產黨一百大洋,日本人還真是出手大方。

徐三林雖然死了,但並沒嚇倒李雲生,在巨額大洋獎勵面前,他才不怕八路軍報復呢。

「等著。」

碉堡內的警備隊,聽說晚上水泉村有共產黨,不再廢話。

碉堡有電話,可直接與縣城內的機構通話。只是,他們沒有直接打給憲兵隊,而是向特務隊報告。

誰知道李雲生的消息是不是可靠呢,報告給憲兵隊,如果是假消息呢?警備隊與特務隊才是一家,如果他們繞開特務隊,被常建有知道,能有好果子吃?

今晚正好是二小隊的董彪值班,他把李雲生接到新民會,仔細聽他報告。

李雲生為了讓董彪重視,不得不把底牌拋了出來:「董隊長,今天晚上的共產黨里,有一個大官,據說是二區的區委書計。」

想繞開董彪報告憲兵隊是不行了,如果讓這幫人知道,自己想繞過特務隊,以後就真麻煩了。他只能乞求,日本人能參與抓捕。

董彪疑惑地說:「沒騙人吧?你怎麼知道二區的書計會來水泉村?」

李雲生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錯,我聽他們說的,說晚上二分區的書計要親自來。」

董彪不敢怠慢,馬上說:「我去找大隊長,如果抓到了這個二分區書計,賞金豐厚。」

常建有與張曉儒在打麻將,晚上最重要的事情,除了麻將還是麻將。

常建有一邊摸著牌,嘴裡還叼了根煙,隨口說:「趕緊派人去抓啊,這次不要再讓日本人插手了。」

董彪急道:「我們人手不夠啊,要不把一小隊也叫上?」

常建有搖了搖頭:「不,我給你派兩個班。」

張曉儒提議:「科長,要不我去一趟吧?」

常建有擺了擺手:「你留下打牌,這種事交給董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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