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澤火車站的巨大爆炸,武博山也驚呆了。他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身為鐵路破壞隊的隊長,就算萬分詫異,也必須表現得驚喜若狂。

他還在醞釀著情緒時,走在前面,肩上扛著一箱炸藥的隊員關先科,回過頭望著通紅的夜空,激動地說:「成功了!炸死這幫小鬼子!」

他與另外一名戰士,比武博山先一步第五節車廂,在裡面的炸藥箱中安放了一枚定時炸彈。同時,又打開了第四節車廂,將一枚定時炸彈放在一個手榴彈箱內。

定時炸彈很小巧,他們帶在身上,武博山並沒注意。

兩枚小小的炸彈的破壞力,遠遠超出他的意料。幸好定時炸彈的開關很隱蔽,否則不小心按動開關,豈不被炸個粉身碎骨?

武博山聽到關先科的話,疑惑地問:「成功了?你們乾的!」

關先科憨厚地笑了笑:「我們用車廂里的雷管炸藥,加半截香,做了一個簡單的定時炸彈。」

他也是淘沙村人,早得到陳國錄面授機宜,一直暗中監視著武博山。定時炸彈的事,自然不能告訴武博山。而用雷管炸藥加點燃的香做的定時炸彈,正是武博山之前教給他們的。

武博山怒吼道:「怎麼不報告?」

這兩人也太膽大了吧?他們倒是活學活用,但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了啊。

關先科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沒來得及說。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搞成。」

他自然不能告訴武博山,其實暗中帶了兩枚炸彈。用香加雷管炸藥,確實能做出定時炸彈,但在那樣的環境,幾分鐘之內,未必能做到。

武博山氣道:「再緊急,也要報告啊。」

如果他知道關先科搞了定時炸彈,哪怕當場擊斃這兩人,也要把定時炸彈拆掉。他能想像,山本常夫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把自己活劈了。

他現在希望,山本常夫爆炸時,能在新澤火車站。可自己都離開半個小時了,山本常夫能不離開?

關先科說道:「隊長,趕緊走吧,我們行動大獲成功,上峰肯定要嘉獎。」

武博山本來腳就有點瘸,聽到關先科的話,氣得大步走著,可姿勢卻愈加誇張。他故意走在後面,手幾次伸向手槍,真想除掉他們。

可現在除掉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不行,得找機會將功補過。

武博山現在最擔心的是,山本常夫找自己算帳。他是鐵路破壞隊的隊長,山本常夫只是讓他搬點炸藥和雷管,他卻把整趟軍列全炸掉了。

最冤枉的是,事前自己不知道。他很害怕,這樣的解釋,山本常夫能接受嗎?不要說山本常夫,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聽信這樣的理由吧?

山本常夫帶著憲兵隊,第二天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縣城。昨天晚上,他在新澤四處尋找武博山,可鐵路破壞隊已經連夜轉移。

如果昨天晚上找到了武博山,不管武博山如何解釋,他肯定會親手除掉武博山,以解心頭之恨。

十幾節車廂的軍火連環爆炸,整個新澤火車站被夷為平地,死傷的日偽上百人。在軍隊上守衛的一個分隊日軍,無一倖存。

幸好憲兵隊的人走了,否則他們也會損失慘重。

原本想去打軍統一個伏擊,結果被軍統把軍列炸了。這讓他覺得,自己被軍統羞辱了。

山本常夫怎麼也想不通,軍統明明取消了行動,為何還會炸掉軍列呢?是臨時改變了計劃,還是武博山故意隱瞞不說?

要新澤火車站,武博山與他見了面的,作為鐵路破壞隊的隊長,軍統如果改變了計劃,武博山會不知道?

也就是說,武博山是故意隱瞞不報。這個該死的支那人,真該千刀萬剮!

一路上,山本常夫都在想這個問題,也與上杉英勇討論過,甚至他們懷疑,是不是軍列上的炸藥自爆。

可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沒有外力,炸藥和雷管其實還算安全。

直到上杉英勇回到新民會,見到史建德後,謎團才解開。

史建德急切地說:「上杉先生,你可回來了。雙棠組改變了行動方案,決定用定時炸彈炸掉軍列。」

上杉英勇氣道:「定時炸彈?為何不早說!」

史建德問:「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

他的消息是真實的,只是過期了,除了證明自己對日本人的忠誠外,並不什麼作用。

上杉英勇喃喃地說:「定時炸彈!」

他實在難以想像,山本常夫控制著武博山這個鐵路破壞隊的隊長,為何還會失敗呢?而且,還敗得這麼慘。

上杉英勇隨後向山本常夫報告了此事,上杉英勇一臉慚愧地站在山本常夫面前:「山本君,黑虎離開後,我派人到第五節車廂檢查了,可並沒查到定時炸彈,實在該死。」

事實上,就算他查出了第五節車廂的定時炸彈,也查不到第四節車廂的炸彈。也幸好沒查出炸彈,否則憲兵隊和特務隊的這幾十人,都會交待新澤火車站。

山本常夫嘆息著說:「此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要怪黑虎,他這哪是掏軍統的心啊。」

其實,他也有責任,如果不是太過信任武博山,會出現這種事嗎?上級真要追究,他的責任最大。

兩天後,史建德再次收到消息,重慶已經知曉新澤火車站炸毀軍列一事。並且,此事還上了中央日報,報紙上重重誇獎了雙棠鐵路破壞隊。

報道中稱讚,雙棠鐵路破壞隊神出鬼沒,在白晉鐵路上多次破壞鐵路,截獲日軍物資。

山本常夫聽到上杉英勇的彙報後,臉色黑得嚇人,因為他的案頭上,就擺著那份中央日報。

上杉英勇問:「山本君,武博山是不是暗中還在為軍統效力?」

此事驚動了重慶,算是雙棠組,甚至晉東南站最大,也是最成功的一次行動。

山本常夫冷冷地說:「不是『還在』為軍統效力,而是一直都在為軍統效力。他投靠我們後,乾了一件打擊軍統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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