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英勇的問題,讓張曉儒猶豫不決。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上杉英勇好奇。

上杉英勇勸慰道:「張桑,不必顧慮,隨便說吧,哪怕沒有證據也沒關係。畢竟,我們只是私下聊嘛,就算說錯了,也不會怪你。」

張曉儒沉吟道:「這個中共的七零五,估計潛伏在我們內部很久了。從最近的情報顯示,他對皇軍和警備隊的動向很清楚……」

上杉英勇突然聽明白了張曉儒的意思,吃驚地說:「你的意思是常建有?」

張曉儒謙遜地說:「只是推測,沒有證據的懷疑,私底下的討論。」

上杉英勇鄭重其事地說:「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懷疑也有依據。現在需要的,是找到證據,讓人無話可說的證據。」

張曉儒搖了搖頭:「很難。要拿到他的證據,幾乎不可能。」

上杉英勇想了想,自以為是地說道:「要拿到七零五的證據確實很難,但他不可能所有事一個人全包了。七零五一定會有下線,有交通員,有情報傳遞的渠道。」

張曉儒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地說:「上杉君英明,我怎麼沒想到呢。」

上杉英勇被張曉儒一奉承,馬上下令道:「你把常建有身邊的人盯死,我相信,只要常建有再傳情報,一定能找到他的把柄。」

他堅信,只要能把常建有盯死,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張曉儒擔憂地說:「上杉君,調查常建有已經讓我心驚膽戰,如果再盯他的一舉一動和身邊的人,一旦被他發現……」

上杉英勇擺了擺手:「放心,如果發現了,就說是憲兵隊的命令。常建有再厲害,總不敢跟皇軍作對吧?」

常建有倒沒想到,自己會被監視。日軍掃蕩失敗後,他回到縣城,還是過著同樣的生活。上次掃蕩,姬永昌損失了一個營,比警備大隊的損失大得多,他心裡一下子平穩了。

雖然警備隊損失不小,但他在牌桌的手氣卻旺得很,幾乎每次都贏錢。打牌贏錢,可是人生最大樂趣之一。

看到張曉儒又來找自己,常建有臉上笑開了花:「曉儒,這幾天你可輸了不少,是不是準備晚上扳本?」

張曉儒笑著說:「最近事情多,輸的錢就當暫時存在你們手裡吧,以後連本帶利再贏回來。」

常建有得意地笑道:「就怕你越存越多,永遠也取不回來。」

張曉儒突然說:「科長,有件事,我必須得向你報告。」

常建有已經離開調查科,但張曉儒依然稱他為「科長」,這是對他的尊重。常建有也很有享受這個稱呼,人都離開調查科了,還能讓繼任者如此尊重,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常建有隨口說:「什麼事?」

張曉儒輕聲說:「最近有幾次情報泄密,上次皇軍掃蕩,可蠶食計劃,早被八路軍知道。此次他們想修築臨雙公路西線段,但皇軍還沒出發,八路軍游擊隊就都知道了。」

常建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沉聲問:「確定是內部泄密嗎?」

張曉儒猶豫了一下,說:「確定。皇軍要修築臨雙公路西線的消息,連我都不知道呢,八路軍游擊隊怎麼會知道?這個泄密者,不但存在,而且很有可能在皇軍上層。日本人懷疑……」

常建有問:「懷疑什麼?」

張曉儒遲疑著說:「這個……」

常建有突然醒悟:「日本人不會懷疑我吧?」

張曉儒忙不迭地說:「我當然是相信科長的,如果科長是共產黨,恐怕整個雙棠縣的人都是共產黨了。」

常建有怒聲說道:「荒唐!」

張曉儒提醒道:「科長,得趕緊把這個內奸查出來才行。要不然,日本會恐怕就要把這頂帽子戴到你頭上了。」

在張曉儒的計劃中,最好的結果,常建有就是七零五。如果實在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常建有說:「對,你要發動特務隊的人,儘快找出這個內奸。需要我協助,隨時來找我。」

張曉儒隨口說:「科長,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憲兵隊已經命令,對你進行監視。這段時間,你可要注意點。」

常建有氣極而笑:「日本人還真是翻臉不認人,我還不是內奸呢,就這樣對待我。要是他們認定我是共產黨,豈不馬上就把我抓進牢房了。」

有了張曉儒的提醒,常建有下午回去的時候,果然發現有人跟蹤自己。換在平常,他肯定會大發雷霆,自己什麼身份,竟敢跟蹤自己?找死嗎?

可張曉儒提前跟他打了招呼後,他知道這是日本人的命令。既然他們想跟蹤,就讓他們跟蹤吧。

一九四二年十月,日軍計劃在控制區征糧,以及去根據地搶糧。為了減少排查範圍,張曉儒向上杉英勇建議,這次征糧也好,搶糧也罷,只讓日軍和警備隊出面。

常建有接到命令後,召集下面的幾個中隊長開會,布置具體任務。以往,常建有都是將所有在縣城的中隊長都召集,但這次,他留了個心眼,只讓有任務的中隊長參加。

三塘鎮的中隊長鬍秋元,也趕到縣城開會,三塘鎮警備隊,這次也要協助日軍,去根據地搶糧。

這些參加會議的中隊長,自然也是特務隊的重點監視對象。胡秋元能當上警備中隊長,張曉儒出了不少力。

在縣城時,胡秋元還是很感激張曉儒的。但到了三塘鎮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開始疏遠。胡秋元孤身一人去三塘鎮上任,三塘鎮可以說是張曉儒的根據地,他這個中隊長,幾乎被陳光華架空。

散會後,張曉儒約胡秋元吃飯,可胡秋元卻沒給面子。

胡秋元說:「張科長,不好意思,常大隊長找我還有事要談,下次吧,下次我作東。」

所謂的下次,其實就是沒有下次。

張曉儒不以為然地說:「既然你有事要談,那就下次。」

胡秋元忙不迭地說:「多謝張科長理解。」

中午並不是常建有要找他談事,而是他有事要向常建有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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