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待修,建議明天早上再起來看。

***

此處乃是小徑,又是拐角處,占地並不大,兩人一個自左邊來,一個自右邊來,恰好碰在了一處,之間相距不過咫尺。

那道人蓄了須,一身玄色道袍,手腕處還搭著一柄拂塵,他乍一見得顧延章,有一瞬間,整個人都抖了抖,老鼠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將左腿往後縮了一下,好險沒有撒腿就跑,右手則是下意識地往上抬了抬,都已經舉到了一半,正要掩面,卻似終於察覺出不對,連忙又將手放了回去。

顧延章本來沒有將對方放在心上,可看此人反應甚大,見得自己便如同見了鬼一般,如何會不奇怪,他定睛一看,只見對面一張生面孔,並不是從前見過的,更覺得莫名。

士人與佛道慣來頗有些涇渭分明,此處又是禁宮之中,顧延章不欲與對方搭話,只轉頭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小黃門。

那黃門倒也乖覺,連忙上前問道:「道長怎的了?可還好罷?」

只一瞬間,那道人便已經恢復了正常,他清了清嗓子,復又挺直了胸膛,一手抖了抖拂塵,仿若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搖了搖頭,微微向顧延章點了點頭,便當做打了招呼,也不要黃門帶頭,徑直往另一條道去了。

等到他行得遠了,在前頭領路的小黃門才小聲對顧延章道:「官人莫怪,此乃方外之人,喚作松巍子。」

黃門乃是宮中之人,慣來不多說話,此時同顧延章點了這一句,已是十分給他面子。

顧延章略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那松巍子遠去的方向,卻是心中略有些奇怪。

他跟著那小黃門一面走,一面隨口問道:「那松巍子是哪裡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小黃門倒不覺得有什麼,笑道:「聽說這一位道長乃是徽州人,在杭州法喜觀出家,是前一陣子才來的京城。」

顧延章面上一怔,復又問道:「他原就有些名氣不成?怎的不曾聽說過?」

時人多崇佛尚道,莫說是江寧、蘇杭等地產出的和尚道士,便是延州、廣州生出來的,只要有那麼一二分的能耐,京城之中都不會絲毫都名氣。

那小黃門道:「聽說他原本在法喜觀閉關許多年,不曾外出,也少有接觸外人,只一心鑽研佛道儒三教之法,又悉心研究醫術,直到有了大成,復才出得道觀之中,結果短短時日,已是打下偌大名頭,後來又應人之邀,進京來給人看病,因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官人平日裡忙,又才外出了一回,便是一時不曾聽得也是有的……」

他一面將松巍子的來歷粗粗說來,一面在前頭帶路,走了片刻,已是就要到得文德殿。

顧延章卻是越聽心中越是生疑。

都說吳地天氣怡人,莫說江寧等地,便是那黃昭亮一個糟老頭,去得海邊的泉州做了幾年知州,回來的之後,整個人都白了三分,這松巍子原籍徽州,在杭州出家,閉關十餘年,才出來行走幾日,怎的那一雙手那樣黑?

方才聽他同那一個小黃門說話,明明就是一口京腔官話,哪裡聽得出什麼吳儂音調?他那一隻手托著拂塵,明明黑得同自己不相上下,可一張臉卻是白的,再往下,那脖頸之間,挨著衣襟的地方是黑乎乎的,在往上,靠近下頜的地方,又是白得緊。

雖知道和尚也好,道士也罷,俱不管自己事,顧延章卻是總覺得怪怪的。

尤其又回想起對方恰才看向自己的眼神,當真是嚇得毛都要豎起來一般,莫說兩邊沒有過節,自家甚至都不認識這一個人,便是當真有國界,自己又不是老虎,難道能吃了他不成?

正想著,那儀門官已是進去通稟,不多時,便在幾步外叫道:「顧延章入殿。」

顧延章行得進去。

上頭趙芮已是等了許久,見得他來,忙道:「顧卿,那雍丘縣常平倉一案,而今審得如何了?」

天子問詢,顧延章自然不敢瞞著,便將這一陣子所得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又說起今日棺前訊問的場面,再有回到州衙之中,李程韋的供認,聽得趙芮勃然大怒。

「那李程韋究竟有無殺妻殺母,他所言朝中上宿嫖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

有此一問的,自然不只是趙芮一人。

金梁橋街的顧府之中,幾個丫頭聽得松香的探來的回話,盡皆譁然。

秋爽慣來沉不住氣,已是第一個憋不住地問道:「這分明就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怎的他說不是,就不是了?徐三娘發病前他也在,李家娘子死時他也在,兩回都只有他一人獨自在,這還不算是證據,還要什麼證據?!他又不是李家娘子親子,怕是知道人發現自己乃是那姓陳的私生子,又怕李家娘子將他攆了出去,才行此大惡之事罷!」

秋露見她這樣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是攔道:「話雖如此,可他說的卻不是沒有道理,你這些都是推測,有沒有證據,除非當真找出那李家娘子同徐三娘死前身旁跟著伺候的人,細細問得清楚,再由他親口認了罪,不然光憑這些,想要真正定案,怕還是不夠……」

「怎的不夠了?徐三娘也是腦後受針死的,李家娘子也是……」

「徐三娘卻未必是中針而死,她腦後雖然有斷針,可一般也中了砒霜,胸前還有鐵釘啊!」

兩人在此處說話,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等到爭了一輪,回頭卻是見得季清菱並不說話,只看著她們爭個不休。

秋爽便問道:「夫人,你說那李程韋究竟是怎的殺的徐三娘?」

季清菱道:「我又不是李程韋,也不是當日當日房中看著的人,如何會知道?」

她想了想,復又道:「不過按著方才松香所說,那徐三娘胸口有鐵釘,腦後有斷針,怕是先中的釘,復才下的針。」

秋爽奇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季清菱索性站起身來,指著裡間的一方長榻道:「你且睡上去看看。」

秋爽果然進得屋中,躺在榻上。

剩餘秋月、秋露二人看得十分稀奇,一併跟著季清菱走了進去。

季清菱見秋爽躺下了,便問道:「你可知風府穴在何處?」

秋爽腰肩使力,將頭半抬了起來,一手托著自己的後腦,指著其中一處地方道:「是不是此處?」

她這般自己一手抬著自己的頭,另一隻手又指著那一處穴道,自然力道十分不好使,過了不一會兒,便再也撐不住,口中「哎呦」一聲,復又躺了回去。

季清菱便道:「你且起來,叫秋露睡下去。」

兩人依言換了一下。

季清菱又指著秋爽道:「若你是那李程韋,秋露是那徐三娘,你要給秋露腦後扎針,我與秋月便是當日那房中許多旁觀者,你待要先如何做?」

秋爽道:「要先將夫人同秋月姐支開。」

季清菱點了點頭,問道:「你雖是支開了我二人,可我們只在外間去尋那藥丸,過不得多久就要重新回房,你怕被人撞見,會要如何行事?」

秋爽遲疑道:「拿針扎秋露的後腦?」

季清菱隨手在一旁撿了一桿短筆,遞給秋爽道:「你且試著扎一紮。」

秋爽將那毛筆接過,半坐在床榻上,一手要去扶起秋月的頭,只是才扶得起來,卻是不好尋了穴位,又不好往後腦之中插,正著急間,卻是忽然聽得季清菱又道:「徐三娘忽染急病,她臥病已久,當日天氣甚熱,床頭處有一個木架上頭搭著銅盆,裡頭裝了冰水。」

秋月聽著季清菱道,便從一旁挪了一個水盆架子過來,移到床頭。

季清菱又道:「當時正是午時,床榻上架了一個小木几子,上頭擺了粥水,是要給徐三娘吃的。」

秋月又移了一個小木几子過來,架在床上,將秋露小半邊身子都罩住了。

「你再來扎針。」季清菱道。

秋爽坐在床上,想要去抬秋露的頭,只是稍不小心,腳就踢到了那床頭處擺著的木架子,手就碰到了床上的小几子。

季清菱又道:「徐三娘此時只是睡了,並非昏迷,你去抬她的頭,她會不會醒來?」

秋爽猶豫了一下,道:「這我哪裡知曉。」

季清菱便道:「若是你針扎到一半她便醒來,你當要如何?」

「針刺風府穴,人並不會暈厥,也不會聲啞,徐三娘只是生病,你說她醒得來,忽然見自己丈夫拿著針要扎自己的後腦,她會不會喊叫?」

秋爽想了想,抓著那筆桿道:「那我不扎針了,我用鐵釘來試。」

秋露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棉布。

秋爽看了那棉布一眼,將其往秋露身下掖了掖,復才半側著身子坐下,一屁股壓在那棉布上,一手扯開秋露的衣襟,將她的胸脯露出來,揣度著胸腔所在的地方比劃了下,忽的伸出手去,左手捂著秋露的嘴巴,將其死死摁住,右手則是用力往秋露胸膛處用力一戳。

這姿勢順手得很,又好使力,秋露在下頭掙扎,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盡皆被秋爽的手給捂住了,半點掙脫不開。

秋爽一面壓著秋露,一面急急轉頭同季清菱道:「夫人,這一根鐵釘扎進去,當是不能立死啊!若是立死,不就被發現了嗎?!」

季清菱搖頭道:「你鐵釘扎進去,只要不拔出來,血不會濺出多少,此時只要將血擦掉,那傷處再用脂粉塗了,自然就看不出來,胸骨碎裂,鐵釘透胸,人卻並不會立時就死,少說也能再拖上幾個時辰。」

秋爽想了想,又道:「可若是此時外頭人進得來又該怎麼辦?秋露若是醒來了……」

季清菱便道:「你捂著她的口鼻,只要片刻功夫,她不能呼吸,自然就會暈過去。」

「可我一會就要出去,若是她中途醒來了又當怎的辦才好?」秋爽問道。

她在此處一心向學,卻是忘了自己還捂著人的口鼻,那左手勁道使得足足的,下頭的秋露摁得當真連大氣都喘不上來幾口,這一回當真是用力掙扎著拿手去拍她,口中叫道:「小蹄子,你鬆些手,再壓下去,我便要下去見閻王了!給你一人晚間獨占一間房去!」

屋中本來氣氛有些凝重,聽得秋露這樣一叫,卻是人人都笑出聲來。

季清菱指點著秋爽道:「風府穴向上扎針,只要扎錯了地方,便能使人不得呼吸。」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秋爽已是舉一反三,口中叫一聲「好姐姐」,最後那個「姐」字還未落音,便一手捂著秋露的口鼻,一手將她翻了半個身,又用腳將她的背部撐住了,拿那一桿筆去扎後腦勺。

季清菱道:「若是此時你聽得外頭有人進來的聲音?」

秋爽連忙將那筆往裡頭捅,又把腿一收,將秋露重新放平躺了,一手取了旁邊的一把扇子,裝作十分擔憂的模樣對著床榻上的秋露扇啊扇的。

季清菱道:「那乃是針灸的銀針,並不十分硬。」

說著叫人從廚房尋了一個豬頭過來,又著人去取了做針線的長針遞給秋爽。

秋爽尋了那豬頭的後腦,隨手找了個地方,用那縫衣長針扎了進去。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裡頭杵,只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

季清菱道:「那乃是針灸的銀針,並不十分硬。」

說著叫人從廚房尋了一個豬頭過來,又著人去取了做針線的長針遞給秋爽。

秋爽尋了那豬頭的後腦,隨手找了個地方,用那縫衣長針扎了進去。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裡頭杵,只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

豬頭皮並不軟,自然不好扎,她花了許多功夫,一則針頭不好捏,二則力氣也不好使,正要用力往裡頭杵,只聽「啪嗒」一聲,竟是那長針頭的尾部斷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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