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卿等人聽他自報家門,都是一怔,鄭元覺道:「『中原槍王』?沒聽說過啊?」李千羽笑道:「名聲大小不重要,你們勝過我再說!」說罷拔出鐵槍橫在胸前,瞪視著三人。

柳元卿三人見他氣勢非凡,自是不敢小瞧他,但也並不退縮,緩緩地朝他逼近。李千羽微微一笑,雙手舞動鐵槍在空中旋轉一圈,再朝三人一揮,只見空氣中仿佛被他注入了無數杆幻化的鐵槍朝三人飛去。三人從未見過這種槍法,不由得停下腳步原地抵擋,三人剛剛擋開無數幻槍,第二波幻槍又已攻至,三人根本騰不出手反攻,只能又揮動兵器砸開幻槍。

陳到趴在地上,在一旁遠遠地看著,只覺空氣沉重萬分讓人呼吸困難,根本難以行動,越靠近李千羽的地方壓力就越大,陳到只好杵在原地不敢動彈。被陳到和陳臨東打傷的兩名壯漢都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傷口的鮮血不斷噴涌而出,而李千羽卻看都不看這二人一眼,不住的使出他的槍法攻擊柳元卿三人。

陳臨東被強大的壓力頂到了牆角,他傷勢沉重,只好縮在牆角不動。陳到一看鄭言,則是頂著壓力悄悄繞到李千羽的背後想施以援手,心道:「言弟既然都不顧危險相助柳掌門,那我又怎能躲在一旁什麼都不做呢?」強忍劇痛,站起身來,正要行動,卻看見被自己擊傷的壯漢捂著傷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可憐之意頓生,心道:「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慢慢靠近那人。

那人見陳到靠近,以為他要再傷害自己,嚇得拚命往後挪動,不住的喊道:「饒命!饒命!」陳到搖搖頭道:「別怕,我來救你。」撕下衣衫,就要去拔出插在他大腿上的長劍。那人大聲哀嚎道:「別!別拔!」陳到道:「不行,必須止血!」不顧那人抵擋,一把將長劍拔出,然後就給他裹傷。那人先是慘叫數聲,後來漸漸停止慘叫,暈倒過去。

陳到見血已止住,便艱難的靠近陳臨東,問道:「陳三哥,你怎麼樣?」陳臨東捂著肋骨道:「叔至,我沒事。這壓力看似強勁,但也無須太過畏懼它,放開動用你那輕功,這壓力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陳到點了點頭,身子貼緊地面,施展「破空浮雲」一下就竄出好遠,李千羽釋放的無形壓力看似也沒有那麼大的控制力。

鄭言也已到達李千羽背後,正要發掌攻擊,李千羽忽然笑道:「現在才到,有些慢了啊。」一轉身,朝著鄭言就是一槍,鄭言只覺無數沉重的氣流朝自己捲來,將他轟飛出去,陳到飛身趕到,伸手去接,卻沒有接穩,雙雙被摔飛出去。

柳元卿三人趁著李千羽轉身攻擊鄭言同時向前躍出,等李千羽轉過身來時,柳元卿已趕到他身前,一鞭朝他腰間砸去。李千羽手中的鐵槍看似沉重且過粗,但他卻揮舞的很是輕鬆,槍桿一甩就擋開了鋼鞭,柳元卿臉色一變,縮回鋼鞭伸掌直逼李千羽腋下。這時鄭元覺和明元夏同時趕到,月牙鏟和鋼斧同時朝李千羽劈下。李千羽一掌切掉柳元卿的掌擊,將鐵槍一橫直接架住了兩件兵刃,兩人同時抬腿踢去,李千羽突然加力,頂開兩件兵刃,再將鐵槍下壓,正好壓在兩人腿上,兩人都感到一陣劇痛,趕緊收腿,李千羽趁勢以槍為刀,朝鄭元覺砸去。

柳元卿急忙伸出鋼鞭擋在鄭元覺身前,鄭元覺也抬起月牙鏟死命架住鐵槍,但鐵槍十分沉重,李千羽又用出全力,柳元卿和鄭元覺逐漸擋不下去,明元夏在一旁,橫起鋼斧朝著李千羽下身橫掃過去。李千羽縱身躍起,順著重力再度下壓,柳元卿和鄭元覺再也抵擋不住,雙雙被槍桿砸中肩膀,向後倒下。

李千羽砸倒兩人,嘿嘿笑道:「我這鐵槍重九十五斤,你們好好享受吧。」揮槍朝明元夏砸去。明元夏見他這鐵槍使得跟鐵棍一樣,心道:「槍的威力更多在於刺殺,你把它當棍子用,本就使它的威力大打折扣。」想到這,雙手緊握鋼斧朝他劈去,心道:「就算你內力強於我,可也不能以己之短攻我之長。」槍斧相交,摩擦出耀眼的火花,李千羽穩住鐵槍冷然相視,明元夏只覺雙臂酸麻無比,險些拿捏不住手中鋼斧,不覺駭然。李千羽笑道:「我若用槍法與你們相對,你們還有幾成勝算?」柳元卿和鄭元覺雙雙站起,柳元卿收回鋼鞭,冷笑道:「再看看不遲。」掏出身後雙劍直指李千羽,鄭元覺和明元夏也各自收回兵器,一個掏出一個彈弓,一個拿出一卷繩索。

李千羽看了,不禁笑道:「怎麼?和尚打彈弓,屠夫是要耍雜技嗎?泰山派竟出了你們這幫怪異之徒,真是笑話?」柳元卿聽了,怒極反笑道:「你就往這方面想好了!」揮動雙劍朝李千羽衝來。

李千羽單手持槍嚴陣以待,明元夏一個閃身從側面逼上前來,繩索一甩,正好扣住他鐵槍的尾部。鄭元覺掏出一袋石頭,作勢要打,李千羽不敢大意,一手抓住繩索想要扯斷它,可繩索頭部上有一個鐵爪,已牢牢扣住鐵槍,怎麼都拽不下來,而繩索更是堅固無比,根本扯不斷。柳元卿早已趕到,施展出剛猛的攻擊直逼李千羽各處要害,李千羽也施展出他的近戰槍法相迎,拆了幾招,柳元卿從未見過李千羽那奇怪的槍法:並不快捷,但卻勢大力沉,同時又極具威勢。柳元卿非但沒能占著便宜,反而被逼的手忙腳亂,大落下風。

明元夏見此,突然拉動繩索,李千羽之後一槍便使得歪了,完全刺向了空處,柳元卿趁機進招,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李千羽槍法再猛也不易施展,不禁焦躁起來。

鄭元覺這時也打出彈弓,招招打向他的各處要穴,李千羽不敢進攻,只是艱難的揮動鐵槍將鐵石打飛。柳元卿逼到近前一劍朝他頂門砍落,李千羽急忙舉槍相迎,明元夏這時又拉動繩索,李千羽大怒,內力瞬間迸發出來,明元夏非但沒有拉動,反而被向前帶了一步,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李千羽格開柳元卿的劍擊,剛騰出手就朝著鄭元覺遠遠攻出一擊。

鄭元覺手中只有彈弓,根本不足以抵擋,只好發掌相擋,還是被強烈的幻槍震飛出去。李千羽橫槍一掃,將柳元卿逼退,緊接著一招狠槍朝柳元卿猛擊而出,柳元卿被驚出一身冷汗,心道:「大意了!」只得運氣相抗,兩股內力相迎,柳元卿被震出一丈多遠,左手重劍也脫手飛出。

李千羽難得緩了口氣,突然將手中鋼槍朝著明元夏所在的反方向投去,鐵槍不偏不倚的刺進那面的牆中,同時明元夏也被拉了過來。柳元卿急道:「師弟鬆手!」但為時已晚,柳元卿一腳踹在明元夏胸口,將他踹暈過去。但他雖然摔倒在地,仍兀自緊握繩索。

李千羽輕輕一拉繩索,將鐵槍拉回,笑道:「再來呀?」柳元卿瞪起雙眼,手舉單劍再次上前,鄭元覺也站起身來瞄準李千羽不住的發出鐵石。

陳到和鄭言摔了個七葷八素,剛剛爬起身來,就看到己方陷入了不利局面。鄭言道:「大哥,看來我們必須再去幫忙了,否則李千羽取勝,我們全都得死。」陳到道:「好,我就去幫明前輩控制那繩索。」

鄭言飛身撿起自己的長劍,與床榻下的馬亦冰對視一眼,馬亦冰用眼神說道:「你靠近不了他,快把長劍丟給我。」鄭言眉頭一皺,也用眼神道:「不行,太危險了。」馬亦冰著急地對他擠眉弄眼道:「再危險也得試試,否則大家都得死。」鄭言知道別無他法,只好點了點頭,悄悄將長劍放在地上,輕輕一推,就將長劍推到馬亦冰身前。

陳到也已握住落地的繩索,鄭元覺為了提高精確度已移動到離李千羽非常接近之處,柳元卿使出泰山派頂級劍法——封禪劍法和李千羽以命相搏,李千羽不敢和他拚命,只好揮出無數幻劍和他保持距離,鄭元覺的飛石也無法再碰到他,陳到見了,趕緊拼盡全力拉扯鋼索,但是內力不足,根本無法移動鐵槍。

柳元卿接連打退幾輪的幻槍,內力已經消耗大半,李千羽雖然也是有所消耗,但仍是強過他不少。柳元卿再度上前一劍朝李千羽雙腿劈去,李千羽將鐵槍撐在地上,雙手握住槍桿雙腿抬起朝著柳元卿踢去。

陳到見憑自己之力無法移動鐵槍,便從地上撿起之前那壯漢掉落在地的鐵槍插進身後的石牆內的較高處,然後朝拎起繩索施展輕功越過鐵槍,借著自己的力量和體重去拉動李千羽的鐵槍,陳臨東也捂著肋骨趕來幫忙。兩人合力終於拉動李千羽的鐵槍,李千羽剛剛踢中柳元卿將他踢倒在地,結果鐵槍被陳到和陳臨東拉倒,李千羽身體不穩也摔了一跤,鄭言趁機竄上前去一指去點李千羽肋下「章門穴」,李千羽翻了個身躲了過去,緊接著雙腳一蹬,便將鄭言踹開,罵道:「臭小子還想占便宜?」一槍朝鄭言砸去。

馬亦冰在一旁看得清楚,見狀大驚,拿起手中長劍朝李千羽刺去,李千羽只顧殺死鄭言沒有防備,但馬亦冰是趴在地上借著身後床榻之力而去,只能刺中李千羽的大腿,李千羽只覺左腿一陣劇痛,鐵槍便砸的偏了,直砸在鄭言右腿,鄭言慘叫一聲,左腿借勢朝鐵槍一蹬,向後滑出數尺。

李千羽回頭怒視馬亦冰,怒道:「死丫頭你找死!」又是一槍朝馬亦冰砸去,柳元卿還未爬起就以左手為重心按在地上,身子向前一拱,右手重劍就朝李千羽雙腿砍去。李千羽雖然狂怒,但也沒有失去理智,猛地將鐵槍插在地下擋住了這一劍,然後將鐵槍一推,將柳元卿撞出好遠。李千羽正要抬起鐵槍,突然感到身上各處穴道酸麻無比,原來是鄭元覺趁著他分神,連續用飛石打中他的穴道,但是力道不夠而且李千羽的穴道不易封住,便沒有將他擊倒。

李千羽朝著鄭元覺又是一招遠攻,鄭元覺不得已丟了彈弓伸出雙掌硬接,但這一攻凌厲無前,將他直挺挺的轟飛出去撞在後面的石牆上,昏死過去。

李千羽回身朝著馬亦冰獰笑道:「死丫頭,受死吧!」說罷一槍朝馬亦冰砸去,鄭言怒吼道:「不!」但卻無法相救,急怒攻心,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陳到在不遠處早已看見,顧不得再拉扯繩索,施展「破空浮雲」直奔過去,身子緊貼地面,在李千羽鐵槍砸中之前就抱住了馬亦冰,兩人順著衝力滑了出去,但卻不偏不倚的撞在了趙鈞的床邊,不由得停了下來。

兩人離李千羽不過兩步遠,李千羽更不多話,上前一步將槍尖朝兩人直劈而下。馬亦冰手中長劍早在陳到撲救之時就已脫手而出,兩人手中都無兵刃,她自知無幸,只是閉目待死,陳到腦袋一片空白,隨著性子拔出鄭言所給的灰冥刃朝著鐵槍擋去,兩把兵器重重相交在空氣中。

陳到虎口迸裂,帶著身後的馬亦冰一起向後摔飛出去,在飛出之前他還牢牢握住灰冥刃,可在那一剎那陳到只覺手臂被誰點了一下,只覺左手一陣酸麻,不由得鬆了手,灰冥刃也脫手而出,不知落入何處。李千羽見自己的黑鐵槍不僅沒能將對方擊殺,而且連對方一件小小的兵刃都沒能沒能擊碎,心裡更加憤怒,就要追上前去取二人性命。忽然只覺後心一涼,卻是鄭言拼盡全力一掌拍在他後背。

李千羽到底是小看了鄭言,鄭言在伍澤門下苦學十五年,內功在同輩之中已是頂級,鄭言凝聚全身之力爆發出的「環虎功」不遺餘力的轟擊在李千羽的後心上。李千羽只覺渾身燥熱,心臟劇痛無比,下意識的抬起右腿向後一踢,正中鄭言小腹,鄭言所有精力都已耗盡,當即被踹飛出去,暈倒在地。

李千羽嘴裡不停地流出鮮血,只是捂住心口不住地顫抖,再也騰不出手去動用幻槍攻擊陳到和馬亦冰。柳元卿也渾身疼痛,還是站起身來道:「李千羽,你認輸吧,今天你贏不了。」李千羽笑道:「贏不了?就憑你嗎?」轉過身來,兩人互相對視良久,突然,李千羽將鐵槍朝柳元卿一指,一條幻化神龍伴隨無數槍力朝柳元卿捲去,柳元卿換左手揮劍抵擋,右手從懷中掏出鋼鞭朝李千羽直線扔出。

這條神龍乃是李千羽的槍法「百步奪魂槍」的最強一擊——「神龍破魂」,將全部勁力都注入鋼鞭後的柳元卿根本無法抵擋,被一擊擊飛,連噴鮮血,摔倒在地,雖然沒有陷入昏迷,但已站不起身。

李千羽擊倒柳元卿,但也沒有大意,正要揮槍擋開飛來的鋼鞭,突然雙肩大痛,抬頭一看,竟是高高躍起的趙鈞,左手一個手刀切在自己左肩,右手握著灰冥刃深深的插進自己的右肩,看著趙鈞凌厲的眼神,李千羽只覺一陣恐懼,顫聲道:「你……你裝昏?」

趙鈞答不出話,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在李千羽的身上,就摔倒在地,靠著床榻不住地喘氣。

李千羽還未感受雙肩的疼痛,柳元卿的鋼鞭鞭頭已不偏不倚的撞在他的右胸。李千羽清楚地聽到自己右胸肋骨斷裂的聲音,身子順著衝力向後倒下,痛的幾欲暈去。

陳到見李千羽倒在地上不住地掙扎,心道:「這可是個好機會。」就偷偷上前,馬亦冰連忙拉住他道:「危險!他可能是裝的。」陳到搖搖頭道:「他要是裝的,我們也得死。」就走到李千羽跟前。

李千羽見他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怒道:「幹什麼?找死啊?」陳到笑道:「李先生,你要殺我,不必用舌頭來殺吧?」李千羽突然一笑,猛地一掌拍在陳到胸口,但力量遠不如從前,只是將陳到拍的摔了幾個跟頭,但並無大礙。陳到大怒,撿起地上掉落的長劍,就要上前斬殺他。李千羽見他滿面殺氣,心知已無法再抵擋,不由得道:「好啊,虎落平陽被犬欺,動手啊廢柴!有本事就殺了我!」陳到怒道:「你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就算是廢柴殺你也是活該!」就要揮劍斬落。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莫動手!」

陳到朝著聲音看去,卻是被自己救了的那個壯漢,陳到奇道:「他根本就不管你,你還為他說話?」那壯漢無奈道:「李公子是什麼人,你不知道,你若殺了他,你和你所有認識的人都會大難臨頭,你聽我一句,放李公子走吧。」

陳到只覺他在胡說八道,笑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怎麼殺了這麼個惡人,大家就都完蛋了?你在開玩笑吧?」李千羽也罵道:「奴才閉嘴,要不是你們這麼沒用,我又何至於此?現在來諂媚,沒用!這個天下是要靠實力吃飯的。」陳到見他對為自己求饒的人的態度還如此惡劣,不由得怒道:「你這惡人,死到臨頭嘴裡還這麼不乾不淨的,去死吧!」就要揮劍斬下,又一個聲音響起:「住手!」

陳到一看,竟是趙鈞,問道:「趙幫主,為什麼不殺他?」趙鈞緩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爹不是一般人,不能殺他,至少現在不能殺他。」陳到愕然道:「他爹是誰?這麼厲害?」李千羽眯起眼睛,道:「老東西,你猜到了?」

趙鈞微微點了點頭,道:「自你報出你的綽號,再亮出你的武器時,我就知道了。我和你爹交過手,我遠遠不如,我對他的武功那是佩服得緊啊。」

李千羽得意道:「那是自然。」又奇道:「你和我爹交手,居然活著離開了?」趙鈞想笑,卻笑不出來,道:「那時在場的人多,你爹那麼愛面子的人,豈會對我下殺手?既然你也知道你爹是怎麼做人的,那就聽我一句勸,不要跟你爹一起錯下去了,對你爹對你都不好。」

李千羽聽了,把臉一板,道:「我的家事,你管得著嗎?」陳到道:「你死到臨頭,態度就不能好點?」李千羽不屑道:「臭小子,就憑你的水平,還不配來教訓我!」陳到氣道:「你……」

趙鈞緩緩說道:「李公子,你現在瞧不起他,我告訴你,十年後,你絕不是他對手,你信不信?」李千羽哈哈大笑道:「笑話,他會是我的對手?好啊,小子,你在十年後要是還能活著,咋倆再過過招怎麼樣?」陳到毫不畏懼道:「一言為定。」李千羽嘲弄的笑了笑,道:「老東西,你若想放我走,那你還有什麼話說嗎?」趙鈞垂下腦袋,道:「你走吧,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做惡事了。」李千羽站起身來,用鐵槍撐住身子,道:「我做事,用不著你來教。」就招呼著那個壯漢來攙扶自己。

趙鈞往床榻下一按,大殿突然打開了一個後門,趙鈞道:「前門你走不出去。」李千羽盯著他看了幾眼,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在那人攙扶之下走了出去。

陳到目送他走了出去,道:「一個『謝』字都說不出口,真不懂感恩。」趙鈞又按了下開關,後門關上的同時,石門也就此打開,陳到吃驚道:「這石門另有開關?」趙鈞沙啞著嗓子道:「這是我的幫派,李千羽畢竟只來了一年多,不是所有事情都會讓他知道。」

陳德等人和幾百幫眾都涌了進來,甦醒的趙澤騎、趙澤廣和趙澤梁看見了許久未見卻容貌大變的父親,都大驚道:「爹!你怎麼樣?」趙鈞雖然對三個兒子很是不滿,但見他們各自受傷,自是心疼,嘆道:「爹沒事。」陳到知道他身體已經不行,便替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最後趙鈞說了一句:「都是真的。」眾人才如夢初醒,扔了兵器向泰山派眾人和「常山九狼」賠罪。

這時陳到和馬亦冰已把鄭言攙扶起來,陳臨東、柳元卿、鄭元覺和明元夏也都被扶起,柳元卿上前問道:「趙兄,這李千羽真的是……」趙鈞點了點頭,道:「不錯,他是李九倫的兒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徐浩顫聲道:「『中原槍皇』?」趙鈞點頭道:「是的,他之前一直不透露這個消息,但他畢竟年少氣盛,還是透露了他的綽號,這就讓我大感懷疑。」趙鈞頓了頓,又道:「再者,他的槍法和李九倫的槍法一模一樣所以,他自然是李九倫的門下,再從他的姓氏和容貌來看,自是李九倫之子無疑。」

柳元卿問道:「他那槍法……」趙鈞道:「那是李九倫的獨門槍法,有遠攻的『百步奪魂槍』、近戰的『烈陽暴凌槍』和威力最大的『滅世盪山槍』。今日他用的是『百步奪魂槍』,你們從未見過李九倫,自然不熟悉他的槍法,李千羽的槍法和他父親的如出一轍,你們自然要吃大虧。」

鄭元覺嘆了口氣道:「中原派本就是神秘的門派,今日一見更是佩服,我想以後還是不要招惹它為好。」趙鈞勉力抬頭道:「今日多謝柳賢弟、泰山派和『常山狼群』相助,以後你們要是有所求,天恆幫有求必應。」又對陳到和鄭言道:「陳公子、鄭公子,你們上前來,我有話要說。」陳到和馬亦冰連忙攙著鄭言上前。

趙鈞挺著最後一口氣,艱難的說道:「陳公子、鄭公子,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江湖上的事情你們畢竟見的還是少了,需要你們親自闖蕩才更能明白這個江湖,不過要格外小心,李千羽在十年之內不會再對你們動手,但還得小心其他事情,人心險惡,一定要防啊。」陳到和鄭言都拱手答應。

趙澤騎、趙澤廣和趙澤梁這時都上前準備說話,怎奈趙鈞只是慈祥的看了他們三眼,就永遠的沉睡了下去。趙澤騎率先看出了不對,趕緊叫道:「爹!您怎麼了?」陳到見趙鈞沒有回應,雖然心有預料,但還是難掩悲傷,掩面退了出去,鄭言也在馬亦冰的攙扶下退了出去,留下趙家三兄弟和天恆幫幫眾聚了上去。

陳到撿起了灰冥刃,就轉身離去。鄭言知他內心悲傷,就沒有跟上去,跟馬亦冰在一旁坐下休息了。陳德見陳到一聲不吭的離去,大感奇怪,就跟了上去。

陳德跟了許久,見陳到徑直走到山腳下取了泰烏雲,不知要去何方,趕緊攔住他道:「叔至,你要去哪?」陳到知是陳德,道:「叔父,你說我是不是太弱了?」陳德知他因未能相助趙鈞成功而內心自責,笑道:「叔至,你還年輕,還不必因不能成為強者而煩惱。」陳到忍不住流下了幾滴眼淚,道:「若我能再強一點,趙幫主或許就還活著,就不用發出那將他自己逼死的兩掌了……」說罷,他已哽咽了。

陳德搖了搖頭,道:「生死自有天命,趙幫主身中劇毒,就算他不出那兩掌,也活不了太久了。而且,這件事你犯的錯並不在此。」陳到愕然道:「那是什麼錯?」陳德走近一步,一掌拍在他肩上,道:「你是我陳家最後一點香火,你貿然闖進那大殿中,可曾想過是冒著我陳家斷子絕孫的風險嗎?」說到最後,語氣突然轉為嚴肅,陳到嚇了一跳,道:「我不進去,裡面要是戰敗,我們還是得死不是嗎?」陳德卻道:「打不過,可以跑,不是嗎?」陳到吃了一驚,道:「丟下大家逃跑?這不是江湖人士所為吧?」陳德搖了搖手指,道:「我不能跑,但你可以。明白嗎?」陳到迷茫的搖了搖頭。陳德只好無奈的說道:「那你就記住,從今往後,只要遇到危險就跑,明白嗎?」陳到剛要張口,陳德就捂住他的嘴,命令道:「別問,照做就是。」陳到只好點了點頭。

陳德又問道:「你這是要去哪?」陳到道:「趙幫主說得對,這個江湖得自己去闖才更能明白,所以我想自己在江湖上走走。」陳德眼睛一斜,道:「那你打算去哪?找楚姑娘去?」陳到面色通紅,結結巴巴的道:「當……當然不是。」陳德可不相信,道:「不是?那你去哪?」陳到道:「我想去潁川司馬府探探消息,我擔心那司馬防丟了《救國策》還會去找它的上冊。」陳德點了點頭,道:「你的想法很好,但還是太危險了,我記得鄭言也被司馬防所請,我叫上他和你同行吧。」陳到卻搖了搖頭,道:「言弟受了重傷,現在還是不要讓他勞累了,等他傷好了您再跟他說吧。」陳德點了點頭。

陳到剛剛上了馬,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了《救國策》道:「叔父,我這樣帶著《救國策》前往潁川,還是有些危險,《救國策》還是給您保管吧。」陳德伸手一推,道:「你既有勇氣進入險境,我想你應該也有能力去保護他。」陳到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便收回《救國策》,一拱手道:「好,叔父,我去了,保重。」陳德搖了搖手,道:「叔至,小心行事。」陳到一拍泰烏雲,如一陣風似的馳走。

楚昭和楚成從常山郡一路趕到了魏郡的鄴縣,楚昭一路上悶悶不樂,不論楚成如何逗樂她,她都不露一絲笑容,等到了鄴縣,楚昭還是如此,楚成不悅道:「小昭,你究竟在想什麼?還在想陳到那混蛋?」楚昭撅著嘴不回答,楚成心裡明白,不好再說,兩人重新找了家店重新營業裁縫行業。

這天,楚昭在城中溜達,原本看著有人搭了架台子表演雜技,正在高興,突然聽到有人在低聲嘀咕:「儁乂,這小子不回他老巢,卻在這看這些表演,他想幹什麼?」一個沉穩的男聲答道:「他都不急,那我們急什麼?等著唄,反正不怕他逃走。」「也是,任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們都能找到他。」之前那個男聲得意的說道。

楚昭聽了這兩人的談話,眼睛偷偷一斜,只見兩個高大的青年在人群外圍小聲嘀咕,都是二十四五歲年紀,兩人各自背了一把劍,其中一個身材瘦一些,長著兩撮鬍子,看起來很是精明。另一個身材更加壯實,鬍子也濃密一些,眼睛頗大,看起來有些嚇人。楚昭聽他倆說是在跟蹤別人,頓時來了興趣,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倆要幹什麼。」

等到表演結束後,那二人也隨著人群散了,楚昭遠遠的跟著二人,只見他們倆也是遠遠的跟隨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楚昭不動聲色,還是悄悄的跟了過去。

到了一家酒店,那青年先挑了了個座位坐了,那二人則坐在了酒店的角落,那青年似乎並未發現,只顧自己吃自己的。楚昭坐在他的旁座,有心試探試探他,只點了一盤青菜,吃完後,小聲的對那夥計道:「小哥,我忘帶錢了,能賒下帳嗎?」

「什麼?賒帳?」那夥計一拍桌子,大聲道:「沒帶錢也來吃飯?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沒錢的人家呀,怎麼練這點便宜都占?」楚昭立刻假哭道:「我不是占便宜啊,我只是要賒帳,明天就來還錢……」那青年果然看不下去了,便對那夥計道:「小兄弟,一盤青菜而已,我來付吧。」那夥計見他肯付錢,立刻眉開眼笑道:「好,多謝大爺,多謝大爺。」就轉身走了。

楚昭正趴在桌上假哭,這時就抬起頭來看了那公子一眼,只見他長得眉目清秀,一副書生樣子。那公子正要說話,突然看見楚昭那秀麗絕倫的臉龐,不禁呆住了,一時間竟說不說出話來。

楚昭嫣然一笑,道:「多謝這位大哥。」那公子聽了,只覺渾身發軟,結結巴巴的說道:「沒事沒事,我叫簡常,請問姑娘芳名。」楚昭伸出手來,道:「我叫楚昭。」簡常伸手相握,只覺柔嫩無比,實在不想放開,但還是只握了一下就鬆開,道:「楚姑娘你是住在這裡嗎?」楚昭點了點頭,簡常又道:「那就好,楚姑娘以後可千萬要帶些銀兩,你不知道,現在這個亂世,各個酒店都不允許賒帳的。」

楚昭卻不願跟他談這個,直接坐到他對面,道:「簡大哥,你先別管這個,你知不知道你被人跟蹤了?」簡常看了看四周,吃驚的問道:「跟蹤?沒有吧。」楚昭搖了搖頭,道:「你後面角落裡那兩個壯漢跟蹤你好久了,你可要小心啊。」簡常微微一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姑娘提醒,我們這就走。」楚昭點了點頭,兩人趕快付了錢,簡常提著自己的包裹拔腿就走。那兩個壯漢也趕快付了錢跟在後面。

走上大街,楚昭問道:「簡大哥,我們去哪?」簡常道:「先試試甩掉他們,甩不掉,就幹掉他們。」說到這,他眼神變得果決狠辣,看得楚昭心中一陣害怕。楚昭雖然見他相助自己而對他很有好感,但她心思縝密,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對方,所以對雙方還在觀察。

楚昭和簡常在人群之中東走西繞,本以為可以就此甩掉那二人,但繞了老遠,還是看見那二人在後面遠遠地跟著。簡常突然牽住楚昭的手,道:「跟我來。」就拉著楚昭快步跑了起來。那二人見了,也加快了步伐。

楚昭本來對外人無緣無故牽自己手很是反感,但見他並非有意,就也沒有掙脫開來,老老實實的跟著他一路小跑。等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楚昭抬頭一看,天色已晚,自己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但簡常既然都沒說什麼,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

那二人窮追不捨,一路跟到此處,見四下無人,心下大感放心,便不再躲躲藏藏,直接跟在兩人身後。

簡常回過身來,朗聲問道:「二位是何人,為何一直跟著我不放?」那身材較瘦的說道:「我乃張郃,這位是高覽,至於我們為什麼跟著你,你心裡清楚。」

簡常從未聽過二人名號,只是笑笑,道:「莫非,二位是路凱幫中人?」高覽搖了搖頭,道:「非也,我們兄弟二人早就不是武林中人了,只是我們倆年幼之時曾受過路凱幫的恩惠,此次你偷取了路凱幫的東西,我們自然要幫路凱幫一把。」張郃也道:「你自己跑就算了,何必再拉上這個姑娘?姑娘,這裡危險,你還是先走吧。」他忌憚楚昭也是身懷絕技的武林人士,便想先請她離開。

楚昭正在凝神傾聽三人的對話,突然提到自己,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回過神來,說道:「我叫楚昭,我只是偶然聽見你們說要跟蹤簡大哥,不知你們是好是壞,所以特意跟簡大哥說一聲。」

「我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楚姑娘這你可以放心。我勸楚姑娘還是先走吧,等會兒打起來可就危險了。」高覽說道。他為人爽朗豪邁,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張郃則為人深沉,喜怒哀樂不行於色,他問道:「姑娘你這是路見不平啊,莫非你也是武林人士?」

楚昭笑了笑,道:「嚴格來說不是。既然你們說危險,那我還是先走吧。」說著就慢慢溜出幾步遠,但溜了這幾步就停了下來,不像是要走的樣子。

張郃、高覽也顧不得她是不是真的要走,張郃問向簡常:「簡公子,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偷路凱幫的路凱環,但這路凱環對路凱幫真的非常重要,請你還回來。」

楚昭在一旁聽到路凱環這個字眼,忽然想起這是司馬府上「鬼影三梟」拿來賄賂龐幫主的東西,居然被簡常偷走,那龐幫主顯然武功不低,簡常既然能從他手中偷到,顯然不是等閒之輩,她幾乎確定張郃、高覽不是壞人,心中不禁為他倆擔憂起來。

簡常滿不在乎的說道:「張郃,你之前說了你們不是路凱幫的,又何談還呢?要是真的要還,找龐盤山來吧。」

高覽怒道:「要是龐幫主親至,你哪還有命在?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快快交出來。」說著就要拔劍。簡常嘿嘿一笑,道:「這就壞了,我平生就愛喝罰酒,你過來讓我嘗嘗怎樣?」高覽大怒,拔出身後寶劍朝簡常砍去。

簡常從包裹里掏出一把環首刀架住高覽的下劈,緊接著連續劈向高覽的各處要害,招數狠辣,楚昭在不遠處看到很是心驚,生怕高覽受傷。高覽手中長劍如幻影般連續擋開簡常的攻擊,然後連續幾劍從正面連續斬下,簡常連忙橫過刀來相擋,結果被高覽勢大力沉的攻擊連連逼退,眼看就要步入險境。

高覽眼看就能乘勝追擊,卻攻了一半停下腳步,道:「你的刀法還是太菜了,交出路凱環,我們也放你走如何?」簡常一抖環首刀,道:「沒那麼容易。」突然發掌朝高覽左肋襲取,高覽措手不及被一掌擊中,頓時只覺肋下劇痛,只能勉強揮劍抵擋。拆了幾招,已是破綻百出,簡常趁勢一刀打在高覽腳上,高覽便滑倒在地。

張郃早已舉劍上前,但還不及相救,總算簡常沒有傷人之心,直接揮刀和張郃大戰起來。楚昭在一旁看著,心道:「這張郃、高覽的劍法都是一流水準,但內力不濟,對上簡大哥這種武林人士肯定會吃大虧。但這簡大哥內力和刀法雖然能強過叔至哥哥,但和鄭言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要是被他倆夾攻,那是非敗不可。」

高覽在一旁,等痛感漸退,又舞劍上前道:「小子,你搞偷襲這一套,我就瞧不起你!」簡常被兩人壓著打,哪裡還能分身回話?只能勉強揮刀抵擋,憑藉內力的優勢還能勉強與兩人周旋。再拆幾招,只聽「刺啦」一聲,簡常背上的包裹被張郃一劍劃開一道口子,總算裡面沒裝太多東西,還沒掉出什麼。

楚昭在一旁看著,知道再打下去簡常必敗,雖然覺得他偷襲高覽並不光彩,但她認為既然路凱幫相助司馬防去偷《救國策》,那麼顯然這路凱幫也不是什麼好幫,還是助他一下為好。想到這,她施展輕功躍到近前,一掌攔住張郃正要揮刀的手臂。張郃吃了一驚,趕緊閃身後退,道:「姑娘你又何必插手?」他已知楚昭必是武林人士,知道今天很難討好了,但也不會輕易放棄。

簡常自以為能輕鬆擊敗二人,所以來了這僻靜之處,這時本不抱希望能有人相助,見楚昭竟能逼退張郃,大喜,抖擻精神強勢的將高覽逼退。楚昭對張郃道:「張大哥,對不住了,簡大哥既然相助過我,我還是要知恩圖報才是。」說罷,朝高覽推出一掌,高覽正凝神和簡常對敵,怎能抵擋楚昭這從楚勛那學來的「江南點水掌」?被這看似輕柔實則蘊含強大內力的一掌推出數步遠,楚昭趁機拽住簡常施展輕功高高躍起,輕輕巧巧的到了高處。張郃和高覽只能在原地仰望,卻無法追趕。

楚昭和簡常跑出去老遠,楚昭道:「現在天黑了,你住客棧容易被他們發現,你一個人鬥不過他們倆,不如跟我來吧。」簡常點了點頭,兩人就一路趕到了楚成的裁縫店。

楚成今日做成了不少,心情很是愉悅,見楚昭帶了個青年回來,不覺大奇,心道:「小昭自從見了陳到後,見到所有年齡相仿的男的都愛理不理,今兒還會帶男的回來,真是有趣。」於是笑道:「小昭,今天發生了什麼?這位公子是??????」

楚昭道:「這是簡常簡公子,簡大哥,這是我爹。」簡常行了個禮,道:「楚伯伯好。」楚成問道:「看你倆出這一身汗,說吧,怎麼回事。」楚昭便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楚成見她有去惹事,不悅道:「小昭,我說了多少遍不要去招惹武林人士,你就是不聽。」楚昭撅著小嘴反駁道:「他們才不是武林人士呢。」簡常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楚伯伯,要是添了什麼麻煩,那我還是走吧,免得帶來危險。」楚成卻道:「不忙,你今天就先住在這,有我罩著你,不用擔心。」楚昭對楚成的一反常態頗為吃驚,但見他既然肯留下簡常,也就沒說什麼。

用過了晚飯,楚成把簡常叫到自己屋裡去,道:「簡公子,我從你看小昭的眼神中看得出,你對小昭有意思,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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