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褚和的長劍就要砍中歐陽健的右臂,只聽「呼」的一聲,易婷揮動長劍將褚和的長劍擋開,那一劍正好砍在歐陽健手中的怪花上,那花頓時斷成兩截。同時,歐陽健的雙腳正好踢在褚和的胯下,褚和驚叫一聲,被踢飛出去,長劍也隨之脫手。

歐陽健爬起身來,只見易婷握著長劍,靜靜的站在自己身邊,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意思,不由得撿起褚和落地的長劍,往後挪動幾步。褚和也站起身來,怒道:「易婷,你瘋了嗎?你不怕副盟主殺了你嗎?」易婷淡淡道:「殺了我?她早就殺了我了,我還怕什麼?」

褚和驚的渾身發抖,道:「好啊,你居然敢背叛我們,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雙手往懷中一抹,易婷知道她要發暗器,不等她出手就衝上前去,一劍頂在了她的頸前。

褚和剛剛摸出一把飛鏢,卻怎麼也無法將它們發出。兩人對視良久,易婷道:「放下吧,就算你有兵刃,你也不是我的對手。」褚和悽慘一笑,道:「是啊,你是副盟主的得力幹將,她對你都如此殘忍,又怎會放過我?你給我個痛快吧。」說著,雙手舉起,眼睛也跟著閉上。

易婷嘆道:「何必如此?你還是逃走吧。」說著就要放下長劍,歐陽健見此,撿起地上那半截怪花朝著褚和扔去,那怪花在褚和的臉上擦了一下,褚和渾身顫抖一下,便暈了過去。

易婷轉身看著歐陽健,那雙眼中沒有意思光澤,歐陽健不知她是何意,不由得後退兩步。

只聽易婷淡淡的道:「你走吧。」歐陽健愕然道:「你讓我走?那你不是死定了?」易婷轉過身去,道:「我早就死定了,和放不放你無關。」歐陽健明白了她的意思,走上前去,道:「何必說這種話?你不過是少了一隻眼睛而已,但是你的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你還可以做很多事情,何必說自己『死定了』呢?」

易婷轉過頭來,直視他道:「你看看我的傷口。」歐陽健一道刀疤從她眉毛開始,延綿至她的鼻子旁,傷口已經嚴重潰爛。若是普通人看著這發黑的傷口,定然不敢再看,可歐陽健乃是陳傑的弟子,和詹順見過無數可怕的傷病,這種傷勢對他來說倒也不算太過恐怖。他仔細的看了看易婷的傷口,不由得嘆道:「傷口太久沒有處理了,再不處理就沒得治了。」

易婷聽了他的話,卻並未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道:「是嗎?那也沒關係。」轉身便要離開,歐陽健卻拉住她,嚴肅的說道:「你受傷之後,連洗都沒洗過傷口嗎?」易婷愕然的看著他,只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得苦笑道:「不錯,這太痛了,我忍不住。」歐陽健聽了,道:「不行,再不治真的就完了。你現在跟我走。」說著牽住她的手就要走。

易婷輕輕的甩開,道:「我已經放了你,你就別再和我走在一起了,很危險的。」歐陽健笑道:「你覺得我貪生怕死是嗎?我可是『西涼藥王』的徒弟,死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師父經常對我說醫者仁心,我又豈能見死不救?你跟我走,我拼了命也要救你。」

易婷被他的一番話觸動,嘆道:「好吧,那我便跟你走。」歐陽健指著暈倒在地的宋蓉和褚和道:「那她們怎麼辦?殺了嗎?」易婷心中忽然覺得不忍,道:「不了吧,你們又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就放了她們吧。」歐陽健不覺奇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鬼火盟的人可不是這樣的吧?」易婷也對自己的仁慈大感奇怪,不由得笑道:「罷了,可能人都是這樣善變吧。」兩人便離開了此處。

歐陽健在草叢之中搜尋許久,捧著好幾把易婷根本不知是什麼的怪草,易婷不禁懷疑道:「你真的有把握嗎?」歐陽健一手拿著一隻靈芝道:「我雖然專修毒藥,但是對草藥也是略知一二。再說了,你除了相信我,還能相信誰?」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易婷微笑一下,並不回答,心中卻暗道:「以前,我誰也不信,只信自己。今日卻要相信他人,真是難得啊。」

只見歐陽健將七八種草藥和那靈芝搗碎,均勻的撒在撕下的衣衫上。見了他那副認真樣,易婷不禁起了崇拜之心,在一旁認真的看著。過了許久,歐陽健一抹額頭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舉起那長長一條布,道:「好了,現在就要把它包在你的眼睛上。」於是右手按著易婷的腦袋,幫她把這條布在他頭上斜著繞了一圈。

要是按照易婷以前的性子,任何人都不能觸碰她的腦袋,可今日卻無絲毫抗拒之意,還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意。易婷自己也覺得詫異不已,但也沒有多想,只是感謝道:「多謝了。你叫什麼?」歐陽健又擦了擦汗,笑道:「歐陽健。你不用跟我說,我知道你叫易婷。」

易婷也笑了笑,她自己也不禁吃驚,以往自己在鬼火盟可是從來不笑的。想到這,她不由得嘆道:「或許張春華說得對,我確實應該早點脫離這鬼火盟。」

歐陽健聽了,問道:「這鬼火盟既然這麼不好,你又為何要在那裡面帶那麼久而不走?」易婷苦笑一聲,道:「想走的人多了,可他們都不敢。」於是把鬼火盟的那些規矩都講了一遍。歐陽健道:「怪不得你們都是這般冷血的殺手,原來你們自己都生活在勾心鬥角之中。你們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是在被利用而已。」易婷點了點頭,道:「不錯,今日我就是死,也不會再回這鬼火盟了。」

歐陽健道:「你既不想再回去,那你不如跟我回藥王山吧。我們一起製藥、救人,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易婷心念一動,低聲道:「你什麼意思?」歐陽健笑道:「我的意思很明確啊,我和你一起……一起……」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不禁伸手握住了易婷的手。

易婷滿面通紅,羞得說不出話來,卻也沒有掙脫。過了許久,終於說道:「你不嫌棄我的過去,也不嫌棄我的眼睛?」歐陽健正色道:「我不看重過去,我只著眼未來。我過去也做過很多錯事,但這些都已無法改變。再說了,我不是看外在的人,我看得出你本性的善良,所以,我不能看著你被害。」

易婷默默的點了點頭,歐陽健大喜,道:「那我們便回去吧。」易婷卻搖了搖頭,道:「現在不行,有件事我必須去做。你若願意與我同去,那我們便一起。你若不敢,那你便在此處等我,我若能活著回來,那我們便一同去那藥王山。若是不能,那真的對不起……」歐陽健打斷道:「沒有如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吧,什麼事?」

易婷道:「我們的副盟主舒難活你也見過了,她的手段你也知道。我就算不為了報自己的仇,也該為那些被她所壓制的人想想,殺了她,就可以救更多的人。」歐陽健點了點頭,道:「好,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們自然要殺了她,今天就殺了她。」易婷笑道:「你倒是性急,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歐陽健眼中寒光一閃,道:「辦法自然是有的,只不過不太光明罷了。但對上這種惡人,我也不想用什麼光明的方法。」

轉眼就到了黃昏,吳喜等人便順著掛滿了紅燈籠、紅條的大街走進了那酒樓。此時烏家的烏冢也帶著自己的女兒前來,酒樓便奏起了那些音樂,楚昭對此毫無興趣,退回酒樓內等待。

等那些繁雜的儀式結束之後,新郎新娘開始拜堂。一旁的秦仁只是苦笑不止,他不知楚昭在何處,不安的四處張望,生怕自己做了什麼不對的地方,自己的小命可就沒了。

新郎新娘正在對拜,突然從窗外竄入許多身穿暗紅色衣衫的鬼火盟殺手,她們手拿刀劍到處刺殺,將擋路的人群紛紛刺倒,一路衝到了吳喜的身前。吳喜和烏冢早就嚇得魂飛天外,正要逃竄,便被兩人各自打倒,在頸前架上了長劍。

七八十名殺手都衝到了大堂的中央,那些圍觀的人群想跑,那些殺手紛紛吼道:「不許動!誰動就殺了誰!」便分出幾人將大門關上,眾人只好都靜靜的立在原地。只聽一個領頭的喊道:「陳到、張春華,你們還不速速滾出來?」楚昭站在高處暗笑,卻並不發話。鄧泰被這架勢驚的目瞪口呆,但也是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吳喜不住的求饒道:「什麼陳到?什麼張什麼華?我們這裡可沒有這樣的人哪!」那領頭的冷笑道:「別裝了,我們有人傳了信息。說陳到和張春華兩個賊子就躲在你身邊,你還要抵賴?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

原來楚昭等昨晚那個殺手離去之後便叫沙月和袁止在官府府邸留下了記號,說是陳到和張春華躲在明日結婚的大爺身邊。然後楚昭等人就迅速離去,等那些殺手紛紛攻來之時便只見到了假的記號,她們認為鬼火盟的記號獨一無二,絕不可能偽造,於是便傾巢出動,所有人都來到了這酒樓。

吳喜和烏冢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求饒,那領頭的見半天也弄不出個結果,早就忍不下去了,不由得怒道:「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說著一劍就要朝吳喜腦袋砍下,突然一聲嬌喝傳來:「住手!」卻是楚昭從高處躍下。

那領頭的停止揮劍,道:「姑娘,你知道那陳到和張春華在哪嗎?」楚昭笑道:「不錯,可我只能和你一個人說。要是大聲說了,他們都知道了,可能就會有人把他們給放跑。」那人聽了,覺得有些道理,見她不過是個嬌美但瘦弱的小姑娘,心中絲毫沒有警惕,便走上前去,道:「好吧,你小聲告訴我吧。」楚昭笑盈盈的靠近她的耳朵,道:「陳到在藥王山,張春華在司馬府。」那領頭的聽了一怔,還沒明白她的意思,楚昭便一指點中了她身上的周身要穴,頓時動彈不得。

眾人見此都大吃一驚,楚昭伸手奪過那領頭的手中的長劍,架在了那領頭的的脖子上,道:「都不許動,全都聚在一起,不然我殺了她!」可那些殺手們聽了,全都大笑起來,整個大堂頓時籠罩了一份怪異的恐怖氣息。楚昭奇道:「你們笑什麼?不怕她死嗎?」說著用力的抵了抵那領頭的的頸部。

只聽一人嘿嘿笑道:「小姑娘,你還是不了解我們鬼火盟的規矩。除了正副盟主,我們是沒有確切的領導的,你殺了她,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倒是你必死無疑!」說著,那些殺手全都舉起了刀劍,作勢要衝上前來。楚昭連忙伸手道:「別別別,既然她都不值錢了,我殺她也沒用啊。」說著就放開了那領頭的。可是那些殺手還是大笑道:「你都暴露了,還想活命嗎?」全都朝前衝來。

楚昭大驚,正不知該如何抵敵,鄧泰突然搬著一把板凳沖了出來,直停在大堂中央,大喊道:「慢!」眾殺手都停下身子看向他,不知他要做什麼。原來他知道了楚昭的計劃,但見計劃不能正常實施,情急之下連忙沖了出來。

可當眾人都看著他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殺手冷冷道:「你想表達什麼?說不出道理我便拿你來祭刀。」說著便摸了摸她那把寒氣逼人的尖刀。

鄧泰倒吸一口涼氣,苦笑一聲,然後把心一橫,大喊道:「你們這群臭婊子,有種就都沖我來!」說罷舉起板凳瘋狂的揮舞起來。

那些殺手小笑一陣,突然一起朝他衝來,舉著刀劍不斷的揮舞。鄧泰雖然冷汗直冒,但還是怒吼一聲,舉著板凳朝著她們衝去。

楚昭就在這個時候大喊一聲:「動手!」這蘊含了「山嘯功」的內力一發出來,頓時傳遍了整個大堂,那些殺手聽到了這一聲都是一震,身子也不由得有所停滯。就在這時,頂上的「大紅球」外面的紅布突然裂開,露出了原本鐵球的模樣。鐵球突然拆開,裡面用盾牌擋住身子的典韋、威廉和卡爾等二十多人一起躍下。那紅布率先罩住了鄧泰身旁的幾個殺手,鄧泰這才將板凳一扔,砸倒兩人,自己再飛身一躍,跳出了中間的圈子。

典韋等人出其不意的出現,找准周圍的殺手揮動兵刃就是一陣大殺,有的人將盾牌放在身子下面,不偏不倚的砸在下面殺手的頭上,那些殺手頓時斃命。因為楚昭給他們灌輸的思想就是下面這些人都是「殺人魔頭」,所以這些羅馬戰士更是毫不留情,一刀一個,瞬間就將這些來不及反應的殺手殺倒一片。

但那些殺手倒也不是吃素的,待她們回過神來,立刻揮動兵刃和典韋等人大戰起來。典韋的雙戟沉重無比,不論哪個殺手都無法逼近他的身前,他連續揮動雙戟,將那些殺手紛紛打飛、打死,那些殺手根本就不敢靠近他。威廉等人也不含糊,他們壓根不知道對面都是武林好手,所以毫不畏懼,兇狠的連砍幾劍便能砍死一人,那些殺手一下就損失了四十幾人。

雙方對戰一陣,那些殺手這才聚在一起將威廉等人逼退,只有典韋還陷在陣中。那些殺手見他只剩一人,便蜂擁而上,要立時將他殺了,否則等他脫困,可沒有人敢再去擋他。典韋被二十多人團團包圍,威廉等人想要相救也被其他人擋住,典韋眼中精光一閃,雙戟猛地甩出,如天神一般將十幾個殺手紛紛逼退。眼看出了空子,典韋便要脫身而去,可那些殺手絕不會讓他輕易離開,幾人不要命般的朝前一鑽,一劍朝他的雙腿劈來。典韋可不想跟他們一命換一命,只好退迴圈內,其他殺手見此,又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典韋見久戰不能脫困,突然趴倒在地,等那些殺手逼近,體內「獅蠻功」的內力突然釋放出來,頓時將那些殺手全都震飛出去,不少人都受了沉重的內傷。典韋便趁著這個空檔沖了出去,直趕到威廉等人的身旁。

剩餘的那些殺手只剩下三十人,她們面面相覷,不知是該進攻還是撤退。楚昭將鄧泰扶起,道:「沒事吧?」鄧泰笑道:「沒事。」楚昭對他一豎大拇指,道:「很不錯,你很勇敢。」鄧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到了她的身後。

威廉用他那一口並不標準的漢語喊道:「你們這些惡魔!要是肯放下手中的……的殺人兇器,好好做人,我們還能放過你們。要是不照做,你們就……就都死無屍體!」

那些殺手不知「死無屍體」是什麼意思,但是理解起來倒也是非常可怕,便都打起了退堂鼓,畢竟剛才這幫亡命的外邦人實在是太過可怕。雖然鬼火盟規矩很嚴,可她們畢竟還沒到期限,沒人想這麼早就死,於是就要退走。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長嘯,那些殺手一聽,紛紛精神一振。楚昭見此,眉頭一皺,心道:「莫非是那個什麼『甲魚』來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典韋從那嘯聲中便聽出了來著的武功高低,臉色不禁一變,倒是威廉等人面色如故,對他們來說,普通殺手是殺,高手也是殺!

酒樓的大門一下被震開,舒難活便隨著一陣大風竄了進來,一腳將吳喜的兒子踹倒在地,再十分自然的坐在了他的身上。那些殺手紛紛伏地喊道:「參見副盟主!」

那些賓客和酒店夥計見了此景,為了活命,也都趴下身子,不少人還在不斷的發抖。舒難活見此,微微一冷笑,道:「怎麼樣?任務完成的如何?」那些殺手面面相覷,無一人敢說話。舒難活見無人理睬自己,不由得怒道:「你們都聾了嗎?任務完成的怎麼樣?」

那些殺手嚇得紛紛站起身來,有幾人道:「我們得到了消息,說陳到和張春華兩人就才這個酒樓之內。可是我們還沒找到他們,這些人就來搗亂!」說著就朝楚昭、典韋他們指去。

舒難活冷笑一聲,道:「你們鬧了這麼久,那陳到和張春華那賤人肯定溜之大吉了。不過不用擔心,這些人既然出手搗亂,那他們自然和陳到、張春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把他們抓起來,不怕抓不到陳到和張春華!」

那些殺手只是應了一聲,卻無人敢上前。舒難活看了看滿地的屍體,不由得道:「你們打不過?」陰森的聲音籠罩了整個大堂,就連典韋、威廉等人都覺得心頭一震,握著兵刃的雙手也是一軟。那些殺手更是全都跪倒在地,一句話也不敢辯解。

舒難活眼中殺機一現,道:「關上大門!今日我要他們『遇我難活』!」那些她帶了的殺手便又將大門關上,那些本來想偷偷溜走的人只好又趴了回去。

楚昭見此,不知她到底是誰,於是喊道:「喂!你就是那個『甲魚』副盟主嗎?我還以為你是男的呢,你不是去京城了嗎?怎麼到西涼來了?」舒難活嘿嘿一笑,道:「小娃娃倒懂些事理,不過你說的肯定是賈難辯賈二哥而不是我!賈二哥的名字叫賈詡,你聽錯了。而我則是舒難活,任何人對上我都是『遇我難活』!」

典韋聽了,頓時心頭大震,道:「你是『鬼火盟三難』的舒難活?」舒難活一聽,不由得笑道:「好啊,居然有聽過我名號之人。那你們也不是孤陋寡聞之輩,竟敢招惹我們鬼火盟!你們是找死嗎?」便將一股內力朝著典韋他們送去。

典韋絲毫不懼,雙戟一挺,硬生生的擋住了這一擊。舒難活臉色一變,道:「你還有兩下子,你是誰的門下?」典韋道:「你或許聽說過我,我乃典韋,是穆康的首徒。」舒難活笑了笑,有露出了那一口黃牙,典韋見了只想作嘔,只聽舒難活道:「你堂堂一個將軍,還來惹我們武林中人,真是不識相!就算你是穆康的徒弟,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說著雙手一揮,雙手做出虎爪的造型,只是她的指甲卻都套上了近一尺長的尖刀,手背手心則都被一層堅韌的透明套子護住。她這兵刃與陳臨東和榮傑的狼爪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又遠勝於其。楚昭和典韋從未見過這麼怪異的兵刃,不由得加強戒備。

舒難活突然長嘯一聲,一下衝到近前朝著典韋一爪抓來,典韋毫不退縮,一戟朝著她迎去。兩者相交,典韋被她一下震退一步,而舒難活自己也覺得尖刀有所顫抖,心道:「這莽漢力量倒是不小!」身子一閃,便到了典韋的側面,如閃電般朝著典韋肋下刺去。

典韋反應也很靈敏,左手一戟「刷」的朝舒難活面門刺去,右手則是一戟朝她指上的尖刀掃去,想直接將尖刀掃掉。舒難活如何不明白他的意圖?左腳在地上一蹬,速度突然加快,直接閃過典韋左手畫戟撞在典韋身上,就是典韋也無法將身子穩住,不由得坐倒在地。

舒難活更不停止,張開大嘴朝著典韋「哇」的大叫一聲,右手又朝典韋脖頸抹去。典韋看著她那一口黃牙就是一陣噁心,雙戟齊發猛地架住她的雙手,舒難活趁機一腳踹在典韋的小腹,這一腳蘊含了強大的內功,直接將典韋踹的倒退三步,將身後兩名手持盾牌的羅馬士兵撞倒才停下。

舒難活哈哈大笑道:「曹孟德手下的護衛也不過如此啊,哪天我要想殺他豈不是易如反掌?」典韋大怒道:「賊婦休得猖狂!」又揮動雙戟朝前衝去。舒難活不敢怠慢,雙手齊上也迎了上去,兩人又是一番惡戰。典韋此次微微一彎膝蓋,將自己的重心穩住,無論舒難活如何快速移動,典韋都只動自己的右腿,不僅節約了體力,還能擋住舒難活所有的快速攻擊,這下兩人越打便越焦灼。

楚昭和威廉看得清楚,楚昭道:「這樣耗下去不行,這舒難活的內力深厚,典將軍遲早會撐不下去的。」威廉便道:「我去助他!」說著一手拿著長劍一手握著盾牌跳了出去,朝著舒難活砍去,舒難活精神一振,叫道:「黃毛鬼,你也來湊熱鬧!」一爪朝他抓去。

威廉不慌不忙的遞出盾牌,正好擋住她這一抓。舒難活的尖刀雖然鋒利,可威廉的盾牌也是堅固無比,尖刀只是在盾牌上劃出幾道劃痕,並不能刺穿盾牌。威廉見此,更是毫不顧忌,靠著盾牌大,一下湊到舒難活身旁,一劍朝著她左腳刺去。

舒難活連忙收腳躲過,這時典韋又一戟朝她劈下,舒難活不願和他硬接,只好閃身避開。威廉見此直接伸出盾牌朝她撞去,舒難活眼中殺機大盛,也朝著盾牌狠狠撞去,只聽「砰」的一聲,威廉被撞得險些控制不住身體,而舒難活也被反彈出去。典韋趁勢一戟朝她掃去,舒難活雖然低頭躲過,可也感到自己頭頂蓬亂的頭髮已被畫戟掃斷幾根,心中大駭,連忙雙手收緊,緊守門戶不敢隨意進攻。

威廉穩住身子又攻上來,這次他不再魯莽上前,只是在側翼時不時的來一次偷襲,讓舒難活頭疼不已。舒難活側翼移動的道路被威廉死死擋住,正面典韋的攻擊更是一次比一次剛猛,舒難活心道:「這莽漢實在不可小覷,怪不得是曹操手下的第一猛將。這黃毛也真是狡猾,再耗下去可不是辦法,得用計了。」想到這她大喊道:「黃毛鬼頭,你這打法太不男人了,有本事就硬碰硬啊。」怎奈威廉久經沙場,對此充耳不聞,還是照著剛才的打法來噁心舒難活,倒是典韋叫道:「臭婆娘,打就打,廢話什麼?」舒難活本想趁他分心偷襲一次,可典韋的攻擊太過剛猛,自己根本無暇反擊,不禁暗暗叫苦。

楚昭在後面看著,見己方兩人雖然略占上風,卻還是不易取勝,於是喊道:「喂!舒老太婆,你別硬撐了,現在投降我們看著你年老的份上也不會太為難你的!」舒難活一聽,心中怒火大盛,她這一生都因為自己的容貌而痛苦,經過了簡難敵的點撥而故意化了十分醜陋的濃妝以迷惑對手。可今日自己的痛處有被楚昭所戳,心中再也按耐不住怒火,正要不顧一切用內力震飛典韋和威廉,忽然轉念想到:「我何不找這丫頭來做人質呢?這莽漢的腦子肯定不大靈光。」想到這,她突然朝著典韋和威廉虛晃兩招,再施展輕功朝著楚昭直撲過來。

楚昭見了她那猙獰的面孔,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但是怕身後的鄧泰受傷,也不退避,拔出長劍就要相迎。威廉見此,急的發令道:「擋住她!」典韋也急的一腳踩在威廉的肩膀躍起,朝著舒難活直追過去。那些羅馬士兵正要抬起盾牌相抗,卻被她一腳踩住盾牌,反而幫她借力,這些舒難活直接到了楚昭身前,張開了她那滿嘴黃牙,雙爪同時朝著楚昭抓去。

鄧泰吃了一驚,連忙抓起旁邊的一個小板凳朝楚昭衝去,嘴上喊道:「楚姐姐小心!」楚昭不願連累他,放棄了揮劍抵抗,伸手將他推飛出去,可自己也失去了抵擋的機會。

舒難活被不想一擊將她擊殺,可剛才發力過猛一時間也無法收回,心中暗道:「罷了,殺了這丫頭我也能搞定那莽漢和黃毛!」想到這又加力朝楚昭刺去。突然,只聽一聲怒吼「住手!」就有一股剛猛無比的勁道從自己側面襲來,舒難活還來不及反擊,就被重重推飛出去,直撞在側面的牆上。

楚昭定睛一看,竟是陳到朝自己衝來,大喜,連忙迎了上去,歡叫道:「叔至哥哥!」不料兩人正要相擁,陳到身子一軟,便暈倒在了她的懷裡,楚昭吃了一驚,連忙將他扶起,驚叫道:「叔至哥哥,你怎麼樣?」

原來陳到、林羽裳、詹順和朱營一路順著歐陽健悄悄留下的藥物氣味趕到這縣城。聽說今日有大喜之事,便趕來此處查看,不料正好看到舒難活攻擊楚昭的一幕。陳到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不由自主的就將全身勁力順著「蠻霸天下」的內功朝著舒難活攻去,可他內力並未恢復,這一下對內力損傷極大,所以讓他直接昏暈過去。

林羽裳見陳到暈倒,大吃一驚,正想上前查看,卻見陳到已暈在楚昭懷裡,不由得嘆了口氣,立在原地不再上前。

典韋見陳到暈倒,怒吼一聲道:「臭婆娘,你找死!」揮動雙戟朝著舒難活掃去。舒難活雖然被擊飛,可身子並未收到很大的損傷,見典韋靠近,假裝昏暈,突然朝著典韋一擊打去,典韋措手不及,只好橫起雙戟硬頂過去,這下兩人竟開始對耗內力。舒難活本以為可以輕鬆取勝,可典韋體內有著二十年的「獅蠻功」支撐,也是頗為不弱,兩人便耗在一起無法分開。

兩人正在焦灼,朱營突然出現在典韋身後,一掌抵在典韋背後,典韋只覺全身勁力大增,怒吼一聲,將舒難活震得又撞回了後面的牆上。典韋又是一戟朝著她劈下,舒難活反應極快連忙閃躲,一下躲到那些殺手身後,這才捂著胸口不住地喘息,嘴裡也不停地流出鮮血。

典韋轉身道:「多謝。」朱營笑道:「沒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轉身對舒難活道:「臭婆娘,你把我大師哥藏到哪去了?快快放他出來,我們饒你不死。」舒難活冷笑道:「『遇我難活』怎會受人要挾?就憑你們還想嚇唬我?放馬過來吧!」朱營冷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拔出兩個鐵環朝著舒難活衝去。

楚昭擔心他吃虧,喊道:「不要大意!」朱營的兩個鐵環早就拋出,從兩側朝舒難活攻去,舒難活雖然受了輕傷,但還是很輕鬆的用雙爪將雙環打飛。朱營收回雙環,心知此人武功高過自己,不敢輕易上前。

舒難活命令各個殺手聚到自己身邊,冷笑道:「幾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就想勝我?再來呀!」典韋、朱營等人都明白她的想法,都站在原地不動,雙方就這樣展開對峙。

楚昭可沒心思再看前面的戰局,只是用力的掐著陳到的人中,陳到終於悠悠醒轉,看著一臉焦急的楚昭,笑道:「小昭,你沒事吧?」楚昭看著他面無血色,卻還在關心自己,內心更加感動,狠狠的將他抱住,哭道:「我沒事!我沒事……嗚嗚嗚嗚……」便已是泣不成聲。

典韋、朱營和威廉擋在最前,卻都不敢貿然上前。舒難活躲在好幾個身材高大的女殺手之後,見他們絲毫不中計,於是便大聲笑道:「怎麼?你們怕了嗎?想要贏我光靠傻站著是不夠的!」典韋、朱營、威廉三人對視一眼,典韋道:「有本事你倒是出來!別躲在手下後面。」舒難活嘿嘿一笑,道:「我又不想贏你們,反正我不急,你們愛上不上。」朱營低聲道:「此人陰險狡猾,我們萬不能上她的當,若不知她的弱點在哪,不要貿然上前。」典韋和威廉點了點頭,都不上前。

楚昭哭了一陣,將陳到扶好靠在後面的牆上,也閃身到了前面道:「喂,老太婆,你還要不要找張春華了?一直在這耗著她早就跑了。」因為陳到已經現身,所以楚昭擔心陳到會有危險,便只說了張春華而沒有提陳到。

舒難活冷笑一聲,道:「張春華那賤人估計早就跑了,不過我倒是不著急,我想先弄死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就是耗也要耗死你們!」眾人聽了都是一驚,雙方並沒有什麼血海深仇,看樣子舒難活是要拼個你死我活了,對此朱營、威廉等人心下都有些怯了。只有典韋道:「你要是想耗,我們便陪你。」說著將雙戟插在地上,做出要等到底的樣子。

突然,只聽一個女聲響起:「她的罩門在後背!」典韋、朱營等人聽了,全都拿起兵刃做出攻擊之樣。舒難活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竟是易婷站在大門前,不由得怒道:「易婷,你這是幹什麼?不想活了嗎?」易婷一指自己被包住的左眼,道:「活?你對我做了如此狠毒之事,還想讓我活嗎?今日我誓報此仇!」說著也拔出了長劍。

原來舒難活在早年學藝之時,因為苦修現在使用的狼爪當兵刃,後背受過重創,後來便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傷口久久不能消失。舒難活每當此傷口被觸碰都會覺得無比的痛苦,再加上她練的功夫本就以後背為罩門,若是有人重擊她後背的傷口,她便會立刻斃命。整個鬼火盟知道這個的也不過寥寥數人,正巧易婷和馮可珊原本都是舒難活的心腹,所以知道她這個弱點。

舒難活大怒道:「易婷你這個叛徒!身為我的心腹,竟然如此不忠,看我不殺了你!」就要朝她衝去,易婷毫不畏懼,將長劍指著她道:「為什麼你的心腹都會背叛你,你自己心裡清楚,而這裡擋在你周圍的人又有多少對你有著完全的忠誠?我想一個也沒有,因為我們都來自鬼火盟,一個冷血而毫無人性的聯盟!」

那些殺手聽了,眼神都變得驚疑不定,她們互相看了幾眼,眼中的殺機也漸漸散去。舒難活吃了一驚,張牙舞爪的揪住周圍幾人道:「你們不忠誠嗎?你們誰不忠誠?說出來,說出來啊!」那些殺手見了她如此兇狠的面目,哪裡還敢說什麼?紛紛否認。舒難活這才對易婷嘿嘿一笑,道:「你看,她們都是完全忠誠於我的,你別想挑撥離間。」

易婷冷笑道:「你別在自欺欺人了,自從你進入鬼火盟的時候,你一定是跟我們一個想法。可是時間長了,你自己也被權力蒙蔽了雙眼,你想利用、駕馭這些手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過是……」「夠了!」舒難活怒吼一聲,道:「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就要朝著易婷撲去。

突然,從上面落下無數怪異的花,直落在舒難活和那些鬼火盟殺手的身上。舒難活起初並沒有在意,正要將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怪花拍落,卻突然感到一絲眩暈,她身旁的那些殺手也紛紛倒下。舒難活吃了一驚,往上面一看,卻是歐陽健吊在之前掛大紅球的繩子上,將自己找來的那些怪花不住的往下扔。舒難活大怒道:「原來是你在搞鬼!去死吧!」朝著歐陽健一掌拍去。

歐陽健嚇得身子一盪,鬆開繩子,身子便朝著詹順飛去。與此同時,典韋、朱營和易婷同時衝上前來夾擊她,舒難活雙手抓在歐陽健剛才抓著的繩子上,一腳便將易婷踢飛出去。正要回身攻擊朱營,突然覺得腦袋更加沉重,這一擊便發不出來,朱營的鐵環早就飛到,也將她打落下去。

詹順扶起歐陽健道:「大師哥,你怎麼樣?」歐陽健笑道:「無礙!先去搞定那臭婆娘!」便起身和典韋、朱營、威廉一起圍了上去,舒難活身邊剩下的殺手全都被迷昏過去,看著又衝上來的幾人,心知自己絕無可能再和他們抗衡,一咬牙朝著大門直衝過去,奮起一掌將大門擊開,隨後施展輕功逃走。

典韋等人見她身中迷藥也能如此之快的逃走,心下都是十分佩服,他們也覺得自己並不能追上她,便沒有再去追趕。陳到起身把所有人都介紹了一遍,只是見到威廉等人卻說不上來,楚昭笑道:「他是來自大秦的高手威廉,是個好人哦。」於是眾人又互相認識了一番。

這時鄧泰走了過來道:「楚姐姐,接下來你們要怎麼辦?」楚昭看著躲在人群中的吳喜,道:「當然是抓他!」說著便將吳喜抓起來道:「你以前做壞事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天?」吳喜並不認得她,但還是嚇得直發抖,道:「我……我沒有做過壞事啊!」鄧泰冷冷的走上前來,道:「你看上了莫家的姑娘,可人家不願嫁給你,你便滅她全家!你兒子打傷了封家孩子,人家找你來索賠,你表面賠償卻毀了封家的生意害的人家家破人亡。怎麼?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還是那些事不是你乾的?」

吳喜驚道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的冒冷汗。典韋見了,道:「我來吧。」便從楚昭手中將他接果,直接丟在人群中,喊道:「有誰跟他有仇的,自然可以來報仇!」可是卻沒有一人上前,有些人雖然看著吳喜眼中充滿怨恨,卻也不敢去打他。楚昭低聲道:「這裡他的同伴太多了。」典韋道:「不錯!」於是又提起他直走出酒樓。酒樓外站了成百上千的人正在觀看,典韋又將他直丟進人群中,高聲叫道:「誰跟他有仇有怨的,現在就可以找他報仇!」頓時,無數的婦女、老人,甚至是孩子都朝他衝去,不住的拳打腳踢,直打得吳喜不住地求饒。

典韋看著這場景,嘆道:「全城的男丁都沒有多少了,剩下的卻都是這老賊的手下,這真是可悲啊。」眼看吳喜就要被打死了,楚昭道:「典將軍,他要是死了,這些百姓恐怕就要遭殃了。」典韋一聽,走上前去,道:「慢!」那些百姓對他很是尊敬,立刻停了手。典韋將鼻青臉腫、受了嚴重內傷的吳喜提了起來,道:「看在今天你兒子成親的份上,饒過你一命。」吳喜已是有氣無力,聽了這話,拼盡最後的力氣來感謝。典韋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得發誓說你以後再也不許傷害這些百姓,更不許派人傷害,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吳喜到了現在這般田地,哪裡還顧得上其他,連忙說道:「我吳喜發誓,再也不傷害任何百姓。如有違反,天打雷劈!」典韋這才將他放下,對躲在一旁的吳喜的兒子道:「老子都這樣了,你也不管管?」吳喜的兒子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吳喜扶走,連頭也不敢回一下。

陳到見此,突然劇烈的鼓起掌來。楚昭、鄧泰、歐陽健、威廉等人也都鼓掌,那成千上萬的百姓也都鼓起掌來,只有秦仁等人躲在人群中,默默地咒罵著楚昭、典韋等人。

最後,詹順用了解藥解了那些殺手的毒。易婷對她們道:「姐妹們,我知道你們沒有一人是真心想為鬼火盟賣命的。今日大家就都散了吧,我們都有自己的追求,不要再聽命於簡難敵他們了。我們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你們人這麼多不怕再被追殺。從此我們的過去都一筆勾銷,做個好人吧。」

那些殺手面面相覷,不由得擔憂的看著陳到、典韋等人,陳到道:「只要你們有心去做個好人,沒有人願意去追究你們的過去。」典韋也道:「不錯,人生在世孰能無過?只要一心向善,世人也會接受你們。」

那些殺手沉靜了良久,終於有一人重重的丟掉了手中的兵刃,高聲大吼道:「不幹了!我再也不幹了!」只聽「噹啷」之聲不斷響起,所有的殺手都將自己的兵刃砸在地上,大呼要忘掉自己的過去,重新做人。陳到無比的感慨,等她們換掉了暗紅色的衣服後,便拉著楚昭走了出去。

楚昭這才問道:「叔至哥哥,你的毒都解了嗎?」陳到笑道:「那還用說?『西涼藥王』豈是浪得虛名?只是過程確實極為兇險啊。」便把他在藥王山的經歷都說了一遍。楚昭嘆道:「你見過陳傑、伍澤之後,方才知道這世間武學的博大精深。我遇見了喬銳形之後,也才明白何為人外有人,學武是永無止境、不斷鑽研的。叔至哥哥,我雖然希望你變得更加強大,可我不希望你永遠陷在武學的泥潭裡出不來。」

陳到輕輕的撫摸著楚昭的額頭,笑道:「小昭,對我來說,武功不是用來爭奪功名的,是用來造福天下的。若是天下太平,我自然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體會這世界的美妙。」楚昭聽了,心中無比幸福,靠在陳到懷中,享受著這快樂的時刻。月光照耀在兩人身上,似乎也在為他們的感情叫好。

林羽裳在暗處看著,眼眶中的淚水始終沒有掉落,看著兩人平靜的享受著時間,林羽裳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只是默默地離去,並輕聲道:「我不會放棄的。」

西域的夜晚總是如此平靜,可中原卻絕無此理。

此時已是盛夏時節,幽州卻沒有南方各地厚重的暑氣,同時還一直布滿著殺氣。不僅僅是袁紹和公孫瓚征戰所帶來的,同時還有兩股勢力的爭奪,而此日夜,這兩股勢力也終於分出了勝負。

簡難敵看著面前這些渾身血跡的手下,仍然面不改色道:「還有多少人?」陳到所見過的魏仲顫聲道:「盟……盟主,我們兵團除了我和團長之外,已是全……全軍覆沒,其他幾個兵團也是如此。現在在您面前的就是我們鬼……鬼火兵團剩下的所有人了。」

簡難敵的眼睛眯縫的簡直讓人看不見,冷哼一聲,道:「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在人數幾乎相當的情況下你們卻死傷的是對方的數倍?為什麼?」之前陳到見過的那個胖子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就是那胡奉是臥底,他暴露了我們的位置,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和他們硬碰硬。他還帶著好多手下在混戰中反水,造成……造成……」便說不下去了。

簡難敵怒吼一聲,道:「好個胡奉!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又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那胖子嘆了口氣,用衣服視死如歸的眼神盯著簡難敵,道:「盟主,恕我直言,錯誤源於我們自己。我們自己培養殺手的方法其實就是錯誤的,雖然他們都不敢明著背叛我們,可是又有多少人是對我們絕對忠誠的呢?我們鬼火盟的總部是非常隱蔽,可就算暴露了,我們手下還有那麼多的殺手,根本就不懼他們。可是這些殺手竟然在這麼危急的時候逃走了七八成,剩下的也都不肯賣力戰鬥。致使我們遠在常山的三大兵團不惜耗費體力前來援救,和養精蓄銳的敵人本就難以再戰,所以,失敗恐怕是必然的。」

簡難敵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將他抓起,怒道:「閆鑫,你是我的心腹,你是說我育人的方法有問題嗎?你是覺得我們傳統育人的方法不對嗎?」閆鑫有些難以呼吸,但還是堅定的道:「盟主,我對你忠心耿耿,說的全都是真心話啊!你若是真想殺我,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說著便緊閉雙眼不再說話。

其他人連忙為閆鑫求饒,簡難敵嘆了口氣,將他放下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今日之戰或許我們從此就全都死了,我也不再怪罪你們,但請大家記住我們來自哪,我們到底是誰!」

那剩下的二十多人紛紛站起,道:「誓死為鬼火盟戰鬥到底!」簡難敵苦笑一聲,步履沉重的帶頭走出。突然,簡常從內室中跑出,叫道:「爹!」簡難敵等他跑到自己身前,道:「常兒,你該走了。」簡常哭道:「爹!我不走,我要陪你戰鬥到最後!」簡難敵怒道:「常兒!你是我簡難敵唯一的兒子。簡難敵一生未嘗敗績,今日已是必死,你已學成了我幾大絕技,只需多加苦練,將來在武林還是有著一席之地的。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了大事!」

簡常聽了,一抹眼淚道:「爹,可是您……」簡難敵笑道:「我一生殺了多少人?我自己也數不清,或許這就是對我的懲罰吧。常兒,未來你不用再為門派而戰,你只用為自己而戰即可。去吧,去吧。」朝著簡常輕輕一推。簡常卻還在猶豫,簡難敵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突然發力將簡常推出了旁邊的一道石門外,然後按下了一個機關。

石門重重的關上,將簡常的哭腔一起永遠的隔絕,簡難敵朗聲道:「常兒,爹走了,接下來的路很難走,爹希望你堅強!」便一臉果決的帶著身後的二十多人走了出去。

鬼火盟總壇外,上前武林人士聚集於此。

胡奉擦了擦刀上的鮮血,微微一笑,轉身道:「李公子,我們是時候攻進去了。」

李千羽正悠閒的看著這殘破的鬼火盟總壇,笑道:「不急,我們攻打了這裡好幾個月,難道還急這一時嗎?這簡難敵也絕非庸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啊。」胡奉收回鋼刀,重新拿起自己的長矛,笑道:「簡難敵,簡難敵,說是難敵,不過是沒有遇上過強敵而已。賈難辯,賈難辯,不過是詭計多端而已。舒難活,舒難活,不過是心狠手辣而已。『鬼火盟三難』也不過如此,李公子,你也不要太高看他們了,他們跟你爹比其實也算不了什麼。」

李千羽並不回答,道:「他們來了,胡兄,準備好了嗎?」胡奉雖然嘴上很瞧不起簡難敵等人,心中卻還是忌憚他三分。不由得握緊了長矛,道:「大家準備。」上千武林人士全都握緊了兵刃直視前方走來的身影。

簡難敵等人走出了連接總壇內部大石橋,看著李千羽,簡難敵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道:「千羽,長大了,感覺成熟了不少啊。」李千羽聽他這麼說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也笑道:「簡叔父,你倒是別來無恙啊。」簡難敵苦笑一聲,道:「托你的福,最近過的一點都不好。」李千羽一拱手道:「二虎相爭,必有一死,還請簡叔父見諒。」簡難敵一擺手,道:「無需如此,成王敗寇,我是失敗者,沒有資格再與你多說。我只有一個請求,你若是答應,我便自斷經脈而死。」

李千羽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正在警惕,忽然聽他這麼說,不覺一怔,道:「簡叔父你倒是說說看。」簡難敵緩緩道:「殺了這個狗賊。」說著朝著胡奉一指。

胡奉倒是不怎麼吃驚,冷笑道:「死到臨頭了,還提出這麼不要臉的要求。簡難敵,你倒是一點也沒變啊。我以為你失敗後,會對自己的人生有所醒悟。」簡難敵冷笑道:「你這個叛徒,最好老老實實的把你的狗嘴給我閉上,否則我就是死也會拉上你墊背!」

胡奉依舊是冷笑數聲,不過也不敢再發話挑釁。這些年來,他和簡難敵武功的差距已是不小,他可不想就這麼被簡難敵殺死。

要是按照李千羽的習慣,若能犧牲一個胡奉便換得簡難敵的性命,給他一萬次機會去選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照做。可今日他需要籠絡人心,自不能這麼做,只是笑道:「簡叔父,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胡奉乃是我的好友,我絕對不能這麼做。」

簡難敵道:「差了十五歲的好友也真是不易啊。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要我的性命,就上來拿吧!」說著便抽出自己的鋼刀瞪視著眾人。

胡奉見此,心知自己必須領頭,於是一揮長矛,叫喊道:「殺啊!」便率領著自己的幾百心腹直衝過去。李千羽也輕輕一揮手,自己身後也衝出五百多人,將簡難敵等人團團圍住。

鬼火盟總壇的背後,滿臉淚痕的簡常背著最後的包袱走了出來,他再看了看總壇,淚水又無聲的滑落。縱橫百年的鬼火盟在今日終於結束了它的生命,它確實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也確實是極具實力與影響力的門派。嘆了口氣,簡常便邁著沉重的步子重新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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