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等人跟隨李千羽他們出了陽翟,走了一日多,韓連便追了上來。陳到見他一臉高興,心中略微覺得不安,道:「韓韓公子,你是去幹嘛了?怎麼這麼興奮啊?」

韓連不想讓他知道什麼,道:「你不知道,我是去見了一個有情人。」陳到很是好奇,道:「哦?有情人?這麼說來你也是心有所屬了?」韓連擺手道:「不是不是,人家看上的不是我。人家看上的人不在她的身邊,可能以後也不會到她身邊了。」

陳到絲毫不知他說的是自己,道:「啊?為什麼會這樣呢?」韓連笑了笑,道:「唉,一言難盡啊,那位有情人她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人,於是丟棄了她。結果呢,那個有情人卻依舊不離不棄,希望著哪一天他會回來。這不就是痴人說夢嗎?」陳到道:「是啊,這種男人,實在實在是太壞了,一定要懲罰他。」

韓連假裝有些傷感,其實內心一直在竊笑,道:「所以啊,我勸說了她,她卻不聽,一定要接替她喜歡的人的工作,知道他喜歡的人回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平復住她的心情,我這才回來的。」

陳到道:「唉,韓連,這樣應該還是不夠啊。等我們回去了,我再去看看那個有情人吧,她實在太可憐了。」韓連連忙擺手道:「呃去看就不必了,我已經搞定了。再說咋們在西域還是任重道遠啊,還是看看眼前的事情再說吧。」心中卻暗暗抹了把汗,道:「要是讓你去見楚昭,那還得了?」

陳到把韓連的話跟楚晴、蒙玄他們幾個說了,楚晴撅嘴道:「我才不信他的話呢,去見一個有情人?而且還不是喜歡他的,叔至哥哥,他這麼胡謅八扯的話你也信嗎?」蒙玄也道:「從這就可以看出,他們肯定是沒安好心的。韓連突然出去做了什麼事情肯定也都不是好事,所以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我們還是得防範著他們。」於是他們六個除了晴兒之外,在晚上都會派人守夜,以免遭遇了韓連、李千羽等人的暗算。

走了十幾日,眾人已經來到了司隸的扶風郿一帶,眼看著周圍就沒什麼人口。韓連道:「這裡的部族比較混亂,他們之間的戰爭也挺頻繁的。雖然規模不大,但好歹還是有幾百人的混戰。我們雖然不怕他們,但是惹事絕非上策。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遇上他們來挑事的,能忍忍就算了吧。」李千羽、龐盤山等人都點了點頭。

陳到昨晚一夜沒睡好,正打著哈欠,突然四周聒噪起來,只聽龐盤山、羅濤和甄世生等人的聲音響起:「喂喂喂,幹什麼的?還不快讓開?」陳到定睛一看,只見前方出現了數千拖著行李正在向西南方遷移的百姓,直接擋住了他們行進的道路。那些百姓人數不算很多,但是成群結隊的成了一條直線,把前方擋的是嚴嚴實實。

龐盤山和甄世生等人想推開人整出道路,結果那些百姓見他們如此粗魯,紛紛過來指責,龐盤山他們不敢動手,反倒別他們推得倒退。李千羽和韓連一看不好,只好過去道歉,眾人的行進也停了下來。

羅濤敲著他的銅鉦,一臉怨氣的看著一眼望不著邊的百姓大隊,道:「他奶奶的!哪來的這麼多百姓?」韓連笑道:「算了,今天就在這扎幾個寨子,休息休息吧。我們也不趕這一天的功夫。」於是派人紮下了幾個寨子,全都休息去了。

李千羽召集了他們幾人,道:「我們也不是不認得藥王山的路,陳到留下來始終是個禍患,要不半路殺了算了。」胡遜霖一聽,兩眼放光道:「說的是啊,他們幾個肯定有疑心,每天都有人在守夜,我每次去解手都會被他們盯著。我們還是殺了他們算了吧!」

韓連道:「你也知道他們有人守夜,還殺了他們?陳到的武功不低,要是把他逼急了,我們也討不著好。而且我不是說過嗎?傻陳到的價值大於死的陳到,現在殺了他,將來對陣神錘幫的時候,會損失更大。」

李千羽道:「你說的有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正常的陳到威脅也要大於傻陳到。一旦他的記憶恢復過來,那我們反而不好辦了。想要攔住他,那是非常困難的。要是讓他回到神錘幫,再想要一統武林,那可比正面對陣全盛的神錘鞭損失更大。」

韓連還是搖頭,道:「不必擔心,他現在在西域,不可能想起楚昭,他想不起楚昭,又如何能恢復記憶?再說了,陳到他失憶之前也就是個蠢貨,現在更是蠢上加蠢,除非他能見到楚昭,否則他根本恢復不了的。就算他能在西域恢復了,我找我大哥一起,不怕對付不了他。李公子你別忘了,當年在天恆幫你是怎麼教育他的。」

李千羽想說「陳到已不是在天恆幫的陳到了」,但是覺得這樣說難免要提起自己在東海被陳到擊敗的事情,那樣難免丟面子,只好忍住。韓連道:「大家不必再說了,陳到現在沒必要殺,留著也沒啥壞處。明日等這伙百姓走了,咋們再出發。」

他們不知道的是,一人一直站在他們營寨的背後,將他們說的話全都聽在耳中,等他們說完話,在帳外搖了搖頭,這才轉身走了。

陳到等人也在商議,蒙玄道:「陳到,我們離藥王山還有多遠?是不是想個法子繞路試試看?反正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拖住他們一天是一天啊。」陳到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太記得怎麼去那個藥王山了,那裡的人我也不太記得」蒙玄吃了一驚,道:「這該怎麼辦?估計再走幾日他們就要你來帶路,你要是完全不認得,肯定是裝不下去的,這該怎麼辦?」

楚晴倒沒有那麼擔心,道:「蒙玄哥哥,不用太擔心,旁邊這麼多百姓,總有認路的吧?我們去問問不就行了?」廖艾便走到三個正在指揮行進的青年身旁,拱手道:「冒昧的打擾一下,請問你們知道去藥王山的路嗎?」

其中一人有些疑惑道:「藥王山?好像聽說過,但是我們並不認得啊,對不住啊。」廖艾也答謝一聲,又去問其他人。陳到卻對他們挺感興趣的,過去道:「在下陳到,很是好奇為什麼三位不加緊趕路,反而來指揮大家呢?」

一人道:「陳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這裡發了好幾年的饑荒,大家都過不下去了。所以我們兄弟幾個這才一起組織大家一起離開,順便躲避一下兵災,你應該也知道,這裡經常打仗。既然是我們組織的,當然要幫幫大家了。我們現在走在前面,等會兒還得為大家殿後呢。」陳到很是讚賞,拱手道:「原來如此,陳到佩服,現在還能有此心的人真的不多了。敢問三位尊姓大名?」

那青年擺了擺手,道:「其實我們也算不上什麼人物了。我叫法正,這兩位也都是我的朋友,這位叫孟達,這位叫高沛。」孟達和高沛也都和陳到一一行禮。

陳到道:「可是接下來的兵災肯定會殃及全天下,三位帶著這麼多百姓去哪裡躲避才是呢?」法正笑道:「陳兄弟,你不知道啊,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這裡,我當不了官,但是去了西蜀,說不定還有些機會來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華。」

「哦?你們要去西蜀,不過那裡恐怕不是很好走啊。」法正點頭道:「是啊,但是那裡畢竟安定,而且也是有機會起事的地方。當年高祖皇帝不就是從蜀地出兵,接而打下天下的嗎?我想,如果找到一個明主,還是有機會平定這個亂世的。」陳到一聽,道:「想不到法正兄弟你也有此心。將來如果有緣,我願與兄弟你一同去拯救這天下的黎民百姓。」

法正沒想到能見到這樣的人,連忙道:「兄弟,你叫我孝直即可。想不到你也關注著天下蒼生啊,子敬、高賢弟,一起來和這位兄弟聊聊吧。」陳到也道:「三位你們叫我叔至即可。」四人便坐了下來。

楚晴看著他們那麼投緣的樣子,站在一旁偷偷笑了起來。蒙玄問了一圈也沒問出有誰知道藥王山在哪的,回來見陳到居然在聊天,無奈道:「怎麼回事?陳到這是在幹什麼?」楚晴笑道:「蒙玄哥哥,你可千萬別打攪他,他難得遇到了個知音呢。」蒙玄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知音不知音?我可真是佩服他這不怕死的氣度啊,我去瞧瞧。」

法正見又有人過來,立刻招呼蒙玄一起,大談特談起來。陳到聽了一陣,見他說的都是如何能獲得高官厚祿,不解道:「孝直,不對啊?不是怎麼來幫助黎民百姓嗎?怎麼成當官了?」法正道:「你不明白嗎?我們現在只是空有一身熱血,但是沒有權力和地位,根本就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像現在這樣隨便指指路。但是如果我們當了官,那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利用我們的權力,卻為百姓謀利。」陳到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蒙玄聽了一陣,藉口去解手,只見楚晴痴痴的看著他們談話,笑道:「晴兒,你這是怎麼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楚晴拍了他一下,道:「喂!蒙玄哥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我哪有?」蒙玄道:「好好,你沒有。但是聽陳到說的話啊,將來是要四處奔走的咯,你跟著他可是會很累的。」

楚晴繼續看著陳到,道:「他去哪,我去哪。」就不再理他,蒙玄搖了搖頭,道:「唉,女人真是奇怪,一個比一個奇怪!」又走了回去。

陳到道:「那你們入川之後,會再出來嗎?」孟達道:「那我們也沒法預見到啊。入川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也不知道。但是一旦有機會,我們一定來找叔至你,如何?」

「阿彌陀佛,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現在你們應該考慮現在。」一個洪亮的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耳邊響起。五人一看,是一個衣著怪異且留這個光頭、穿的不像是漢人服飾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那樣子大概三四十歲,黑白相間鬍子長得異常濃密,手裡拿著個鐵缽,像乞丐一般。

陳到和蒙玄都不認得他,法正、孟達和高沛卻都起身,他倆一看,便也跟著站起。法正道:「竺前輩,原來是您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到陳叔至兄弟,這位是蒙玄兄弟。叔至,蒙兄弟,這位乃是從天竺而來的高僧竺大力竺前輩。」

陳到和蒙玄都很是吃驚,連忙拱手道:「原來是天竺過來的高僧,有禮了。」竺大力笑道:「不必多禮。孝直啊,我還奇怪呢,你們不指揮大家,怎麼開始閒聊來了。」法正臉一紅,道:「前輩,因為他們倆和我們對於幫助百姓的想法一致,覺得很投機,這才聊了起來。」竺大力道:「這位兄弟能有此心,實在是不易啊。只是你想沒想過,你自己都深陷危機之中,還是先為自己著想為好啊。」

陳到不解其意,道:「前輩,我們怎麼深陷危機中了呢?」竺大力指著李千羽、韓連他們的營寨道:「那邊營帳之中幾人,估計是和你們一道的吧?他們正在商討如何對付你呢,有幾個人還想直接殺了你們,因為有人反對這才作罷。現在你們知道了,就逃跑吧,免得他們再起殺心,那就危險了。」

法正、孟達一聽這話,全都勸道:「叔至,這些人心懷叵測,你不如跟我們走?一起去西域保護這些百姓?」陳到搖頭道:「多謝各位好意,但是我此行是來尋回我的記憶的,我之前失憶了,印象里我來過西域藥王山,這才和他們一起來。他們是壞人我一早就知道,所以不怕。」

蒙玄道:「可是我們沒想到他們真的要殺我們啊,陳到,既然他們起了殺心,我們幹嘛還傻傻的留在這裡等他們來殺呢?不如跑了算了?」孟達和高沛又來勸說。

陳到剛想說話,竺大力忽然將法正他們三個拉開,道:「他們出來了,我們得迴避一下。」便帶著他們三個退出幾步。陳到和蒙玄也退到了楚晴的身邊,蒙玄把竺大力的話都說了一遍,楚晴看著陳到,道:「叔至哥哥,事已至此,你是走還是不走呢?不走的話,真的就有生命危險了。」

陳到問道:「那麼晴兒,你想走嗎?」楚晴搖頭道:「我什麼都不怕,叔至哥哥你要是想留下,那晴兒就留下來陪你。」蒙玄一聽,一拍腦袋道:「唉,女人哪,就是幫不上忙!」楚晴瞪了他一眼,道:「蒙玄哥哥,你要是怕了,那騎著泰烏雲走吧,他們肯定追不上你的。」蒙玄一聽,不悅道:「我是這種落井下石的人嗎?再說了,我的命是你們救的,要是你們死了,我也得跟他們拚命!」楚晴這才笑道:「那就好,既然大家都不怕,那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這韓連想做什麼!」

韓連走出帳外,有一名心腹趕了過來對他低聲說了幾句,韓連聽了臉色一變,道:「此話當真?」那人點了點頭,旁邊的嚴遜德問道:「出什麼事了嗎?」韓連道:「是啊,我大哥那邊好像有點內亂,需要我回去幫忙。」回到寨中說明了情況,道:「李公子,接下來得靠你了。我實在是有事,得先回我大哥那邊一趟,等我辦完事,立刻去藥王山找你們如何?」李千羽點了點頭,道:「可以啊,還是你大哥那裡的事要緊。放心好了,這裡有我。」韓連便轉身出帳,上馬離去。

陳到等人見韓連莫名離去,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見李千羽等人依舊不動,也不好離去,只好原地等待。

李千羽等韓連走了,這才又召集眾人道:「韓連既然走了,那我是時候說明白了。」眾人聽他忽然這麼說,手心都抹了把汗。只聽他道:「我才說過了,陳到的價值已經沒多少了,殺了算了。你們是怎麼看的?」胡遜霖立刻舉手道:「那是必須的!早就該殺了他!」其他人只有餘慶鋒贊同道:「是啊,陳到實在是太討厭了,殺了算了!」

其他人都很猶豫,竟無人再開口發表意見。李千羽見此,面色一變道:「各位,是時候站隊了。韓連和我爹,你們究竟決定為誰效力?」

眾人面面相覷,連胡遜霖和餘慶鋒也都把手收了回去,不敢再發話。過了許久,龐盤山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李公子,這樣子不太好吧?」

李千羽笑道:「大家不必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韓連只有他自己追求的人,他不會甘於和我爹聯手,我爹也不願和他同流,現在只是暫時的結盟而已。所以,韓連有韓連的考慮,我們也得有我們自己的對策。我尊重各位的選擇,所以請現在各位都表明態度,究竟是追隨我爹,還是跟著韓連?」

眾人都知道這時候再不表態,恐怕真的就大禍臨頭了,龐盤山率先道:「李公子,你爹武功蓋世,我們怎敢不從啊?我龐盤山和路凱幫願意追隨你。」嚴遜德和胡遜霖也跟著說了,再後面羅濤、竇平平、甄世生也都決定跟隨李千羽而非韓連。最後餘慶鋒見只剩自己,只好也道:「那是當然的了,我也追隨李公子。」

李千羽見目的達到,微笑道:「那好,請各位和我一起歃血為盟,共同面對接下來的挑戰。」於是他的手下便拿來了盆子,眾人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他一起歃血為盟。

等儀式結束,李千羽這才道:「那好,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殺了陳到那幫人,然後迅速前往藥王山,不論如何都要把《濟世策》和《救國策》拿到手。到時候,即使陳傑知道了,那也晚了。」

胡遜霖憋了半天,就是在等他這句話,立刻跳起來道:「這就對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就成!」龐盤山卻道:「李公子,如果陳到記錯了,我們在藥王山沒能拿到那兩本書,那豈不是就再也拿不到了?」胡遜霖叫道:「怕什麼?不就是兩本破書嗎?不要又有何妨?」

李千羽對他的魯莽很是不滿,伸手示意他坐下,道:「即使藥王山沒有《濟世策》和《救國策》,我們也沒時間再去找了。接下來我爹應該就會進攻神錘幫,我們也該趕去相助了。到時候就算沒有這兩本書,我們也得拿下神錘幫。只要攻破了神錘幫,天下武林就沒人能阻擋我爹了。」

「好!」胡遜霖帶頭鼓掌道:「就這樣做!李公子,現在我就去殺了陳到他們,如何?」李千羽擺手道:「現在不急,他們容易有防備,這裡百姓太多不容易抓到他們。等天黑了,你們蒙了面去偷襲,一定能夠得手。」胡遜霖心道:「都忍了這麼多天了,再等到天黑又如何?」於是拱手道:「好!一切聽從李公子的指揮。」

陳到和法正他們三個又聊了一陣,見天漸漸黑了,百姓們也都不再趕路,都靠在一起依靠身子取暖。現在正處在冬季,百姓們沒什麼衣物,在寒冬之中不免感到無盡了涼意,整片道路上都響起了哭聲。

陳到聽了這哭聲,心裡煩惱不止,實在睡不著,起身對守夜的廖艾道:「哎,兄弟,我睡不著,今晚我來守夜吧,你去休息休息。」廖艾自己也困得不行,感謝道:「那多謝了。」便先去解手。

等他從草叢中回來,只見兩個黑影朝著陳到他們的帳篷摸了過去,心中大感奇怪,心道:「誰啊?這麼偷偷摸摸的過來?」便過去瞧了瞧。

原來胡遜霖和餘慶鋒都對陳到恨之入骨,不等其他人便蒙了面率先過來殺人。廖艾跟在他們身後,突然道:「你們是誰啊?想幹嘛?」餘慶鋒回頭一看,一刀就砍在廖艾身上,將他砍倒在地。

餘慶鋒見他倒地,又沒有掙扎,以為已死,便轉身跟著胡遜霖準備突然進入帳篷,殺陳到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料廖艾只是受了點輕傷,他勉強爬起身喊道:「小心有刺客啊!」

陳到正一臉憐憫的望著那些睡夢中依舊含淚的百姓,突然聽到喊聲,連忙跑了回來。餘慶鋒正朝著廖艾又砍一刀,陳到連忙衝上前,將他撞翻在地。胡遜霖一看,大叫道:「陳到你死定了!」揮劍朝陳到刺來。

陳到連續躲開幾下,正想還擊,但是手中沒有兵刃,立刻一招「石破天驚」打了過去。胡遜霖側身避過,一腳將陳到踢得摔了個跟斗,陳到爬起身子,正在思考此人是誰,法正他們三個卻都跑了過來,一看眼前的胡遜霖,孟達和高沛立刻一起拔劍擋在了陳到的身前。

胡遜霖看著他們,冷笑道:「一群笨蛋,都來尋死是吧?」揮劍斬來,孟達和高沛立刻揮劍迎了過去。陳到回身對法正道:「有沒有兵刃?我去助他們。」法正見孟達和高沛根本擋不了幾個回合,手忙腳亂的將手中寶劍交給了他。陳到接過寶劍朝著胡遜霖沖了過去。

孟達和高沛勉強堅持了一會兒,身上便露出了好幾個破綻。胡遜霖哪會放過如此良機,招招狠辣逼得他倆只能抵擋,根本沒有還擊之力。陳到快步上前,一劍掃開胡遜霖刺向高沛小腹的一劍,道:「是你!胡遜霖!」

胡遜霖笑道:「你居然認得出我的劍招,眼力不孬啊小子!」加快速度朝著陳到攻來,陳到奮力抵擋,但是胡遜霖此時已是毫不容情,招招都指著陳到的要害。

孟達在一旁看著,暗暗搖頭,心道:「陳到的志向倒是不錯,可他的劍法也沒什麼高明之處啊,這樣下去是非死不可的!」正想上去幫忙,忽然看見餘慶鋒正追著法正和廖艾不放,連忙和高沛過去相助,餘慶鋒見此,也撇下法正和廖艾和他倆斗在一起。

餘慶鋒雖然遠遠不能和龐盤山、羅濤等人相比,但他們好歹也都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此時面對孟達和高沛兩個年輕人,餘慶鋒可不會再手軟,一招「蛟龍出海」劍指兩人的咽喉,孟達和高沛聯手,居然也勝不了他。餘慶鋒好幾年沒這麼揚眉吐氣過了,這下戰意大增,纏住他倆無法脫身。

楚晴、蒙玄、楊懷和張先聽到動靜,也都趕了出來,見到這等情況,都想上來幫助。這時龐盤山、嚴遜德、羅濤、甄世生和竇平平也全都慢悠悠的趕了過來。陳到知道己方肯定是脫不開身了,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不是說好了一起去藥王山嗎?」

嚴遜德笑道:「陳到,你還是太天真了,那只是韓連公子的想法。現在他不在,我們都聽從李公子的號令,他既然要你死,那我們自然要殺了你。畢竟,在武林里誰更厲害不是一目了然的嗎?」陳到心中恨極,知道楚晴、蒙玄他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龐盤山他們,突然發功,一掌推在胡遜霖長劍之上,那長劍瞬間斷裂,胡遜霖也控制不住身子,向後摔倒在地。

龐盤山等人都嚇了一跳,一時間都想起來之前未失憶的陳到,都猶豫著不敢上前。胡遜霖只覺面色無光,爬起身來掏出銀環大喊道:「怕什麼?我們一起上,難道他還能贏我們所有人不成?」龐盤山聽了,也揮舞著鋼刀道:「不錯,大家一起上,不怕收拾不了他。」

其他人聽了,也都躍躍欲試,忽然竺大力走到他們身邊,伸出右手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千萬不要打打殺殺,這樣會減少自己的福報的呀。」

胡遜霖哼了一聲,不屑道:「哪裡來的禿驢?敢在這裡胡攪蠻纏?還不快滾?」法正一聽,指著他罵道:「你又是什麼東西?這位可是天竺來的竺大力前輩,你怎敢在此口出狂言?」

胡遜霖冷笑一聲,道:「哦?竺大力是吧?你力氣很大嗎?」一環朝著竺大力砸去,卻正好打在他的鐵缽上,反倒震得他的手有些隱隱作痛。胡遜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打得是他伸出來的右手,鐵缽卻在竺大力的左手,為何會打到那裡?胡遜霖心道:「這妖僧莫不是會什麼妖法吧?」道:「禿驢,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但你也不要多管閒事。今天這些人我們都要殺了,你最好不要阻攔。」

竺大力嘆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的戾氣好重啊。看來你以前殺過不少人啊,恐怕你的福報已經沒有多少了吧?不如聽我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呸!少在這裡宣傳你們這些禿驢玩意兒的東西!老子不吃你這一套!識相的快點走開,否則連你一起殺!」竺大力的語氣也變了變,低聲道:「施主想要將我也殺了,那大可以試一試。」

胡遜霖的臉色變了變,心道:「這妖僧恐怕也有些本事,光憑我一個估計還鬥不過他,師弟你怎麼不說話啊?」他哪知道,竺大力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小,只有胡遜霖自己能聽到,其他人卻都不知道。陳到擔心胡遜霖真的對竺大力動手,揮劍指著他道:「你要殺的是我,和竺前輩無關,不許為難竺前輩。」胡遜霖早就盼著他這麼說了,立刻道:「禿驢你聽到沒有?還不快走開?弟兄們,動手了!」

正在這時,竺大力左手將鐵缽高高舉起,忽然周邊便是喊殺聲震天。眾人全都吃了一驚,連竺大力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路的百姓全都被吵醒,往四周一看,竟是無數羌族士兵在周圍展開了戰鬥。

龐盤山數了一下,道:「不好啊,這些軍隊也有千人之多,我們得避一避才是啊。」說著轉身就走,甄世生和羅濤也跟著他跑了。胡遜霖氣的大罵道:「喂!你們怕什麼?把他殺了再說啊!」嚴遜德勸說道:「師兄,想要殺他過些時日也不遲啊,現在要是被羌兵殺了,以後還怎麼殺他?」胡遜霖本不想聽他的,但是看到竇平平也把餘慶鋒拉走,知道光憑他倆很難打得過陳到,只好忍氣吞聲的和嚴遜德離去。

陳到很是高興,對竺大力一拱手道:「前輩您可真厲害,多虧了你,才把他們都逼走了。」竺大力道:「這跟我可沒關係啊,我怎麼可能找來戰爭傷害百姓呢?」陳到吃了一驚,往周圍看去,只見那些百姓們全都四散奔逃起來,那些混戰當中的羌族士兵也不單單是對戰了,還攻擊起這些百姓來,不僅是殺人,還搶奪財物。

法正臉色一變,道:「看旗幟好像是燒當羌和鍾羌兩個部族,真是他媽的欺人太甚!」他是儒學文人,本來從不說粗話,但是見了此等場景,也忍耐不住了。陳到將寶劍還給他道:「孝直,去救百姓們吧。」法正點了點頭,道:「叔至,你們也要小心啊。」揮劍和孟達、高沛沖了出去。

陳到從楚晴手中接過白毦劍,正要跟去相助,竺大力開口道:「陳到,你這樣救不了多少人,說不定身後這些朋友還會身處危險。」陳到停下腳步,回頭道:「那前輩,您有沒有什麼辦法?」竺大力搖頭道:「沒有辦法,以你現在的能力,救不了百姓。你只能保你的這些同伴,我知道你的志向,但是這志向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難了。記住,空有一人,改變不了天下。去保護你的同伴吧,將來等你變得更強了,再想著救天下。我會代佛祖保佑你們。」說著將鐵缽掛在腰間,雙手合十默念起咒來。

陳到點了點頭,握住白毦劍對竺大力一拱手,回身道:「別管那麼多了,衝出去!」揮劍擋住一命燒當部騎兵的長矛,他用力一拉,將那人扯下馬來,蒙玄補上一劍便將那人刺死。雖然是敵寇,但是竺大力還是念咒為他超度。

當下張先牽著泰烏雲,楚晴騎在泰烏雲上,但也不敢坐直,牢牢地趴在馬背上不敢多動彈。陳到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道:「晴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傷到你。」楚晴握住陳到的手道:「嗯,叔至哥哥,我相信你。但你得保護好自己,你要是受傷了,晴兒會更傷心的。」陳到點了點頭,揮劍在前頭開路。

蒙玄騎著搶來的戰馬,由廖艾和楊懷在身前抵擋,緩緩向前走出。陳到見竺大力依舊站在原地雙手合十,叫道:「前輩,這裡危險,您還是避一避吧!」竺大力微笑道:「你保護好同伴即可,不必管我,我有佛祖庇佑!」陳到無法,只好揮劍將眼前一命鍾羌的士兵砍倒在地,他實在不忍下殺手,一腳將他踢開,向前衝出。

只見一命騎兵一刀朝著竺大力後背斬落,竺大力嘆道:「阿彌陀佛,為何要殺害無辜百姓?」身子一轉,右手掏出鐵缽敲在他的手臂上,那士兵大叫一聲,竟直接摔下馬去,暈倒在竺大力身前。竺大力在他身前又念起咒來。

只見無數燒當羌和鍾羌的騎兵已經開始砍殺周圍的百姓,竺大力再也忍不下求,走到幾個正在不斷躲避的百姓身邊,突然伸出鐵缽,將長矛的矛頭罩住,喃喃道:「立刻住手!」

他的漢語本就不好,帶著很重的口音,可那些羌族士兵更不怎麼會說,一人道:「里胡椒瞞啥?膠死蔑?」拔出斬馬刀朝著竺大力肋下刺去。竺大力提前伸手拍在他的手腕,將斬馬刀擊落,順勢一掌拍在他的戰馬馬頭上,那戰馬嘶鳴一聲,向後一翻,將那士兵掀下馬去。

有不少燒當羌的士兵都看到了這幅場景,一起沖了過來。竺大力身邊的百姓們見了,全都嚇得掉頭就跑。竺大力倒是不緊不慢,拿鐵缽扇了扇風,等他們靠近,突然將鐵缽丟了出去。那鐵缽彈在第一人的臉上,直接將那人打倒,再彈射打中其他人,一連將六人全都打倒在地。只剩最後一人逼到竺大力身前,揮動長矛朝著竺大力刺來。

竺大力一邊躲閃一邊用極不標準的漢語說道:「阿彌陀佛,我都說了,不要再殺人了,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勸呢?就算我不動手,佛祖也會懲罰你們的!」接過飛回來的鐵缽,隨手在那士兵屁股上一敲,那士兵便嗷嗷直叫起來,捂著屁股退後一步。竺大力一看,追上去一步,一腳將他踢倒。

陳到等人辨不清方向,正在一路亂沖,忽然鍾羌的幾個騎兵從他們身旁衝出,投出幾個鐵鉤來。陳到眼疾手快,揮劍幫助自己和楚晴將兩個鐵鉤擊飛,張先向旁邊一躲也躲了過去。楊懷和廖艾卻同時被一柄鐵鉤插中,兩人忍著痛正想把鐵鉤拔掉,鍾羌的那些騎兵突然發力,立刻將兩人帶倒。

蒙玄只覺眼前一空,知道不妙,右手抓緊韁繩身子俯下左翼想將楊懷拉起來,誰知楊懷被帶倒的時候腦袋磕在了地上的石頭上,只覺暈了過去。蒙玄僅憑一隻手根本拉不動他,被鍾羌的騎兵一帶,他的身子也一翻,在馬上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陳到見蒙玄也落馬,顧不上去追廖艾,抽身趕來,將旁邊幾個鍾羌步兵撞翻在地。張先牽著泰烏雲趕來,這才將蒙玄扶起。此時陳到看著周圍的百姓一個個被燒當和鍾羌的人馬殺死在地上,他的眼眶濕潤了,百姓們的呼救聲和哀嚎聲不住地傳進他的耳朵里,他再也禁受不住,怒吼道:「都給我住手!」

可那些羌族軍隊可不會理財他的話,陳到突然施展起「破空浮雲」趕到幾人身後,雙拳齊發打在兩人的後腦勺,其「獅蠻功」的勁力可不是這些普通士兵所能抵擋的,被他直接一拳打死。旁邊不少鍾羌的士兵都吶喊著陳到聽不懂的預言朝他圍了過來。

陳到全不畏懼,掄起白毦劍將幾人砍翻在地,緊接著一招「石破天驚」朝著人數密集的地方打去,又打倒好幾人。其他靠近他的人,不是被他一劍刺死,就是被他一掌劈死,更是無人敢再上前。

「別顧著殺人了!快救人啊!」蒙玄的聲音把陳到從嗜血中拉了回來。陳到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身子袍子的大半已被鮮血所浸濕,不由得嘆道:「真是罪過!」轉身沖了出去,回到了楚晴、蒙玄和張先的身邊。

楚晴主動下馬道:「叔至哥哥,你騎著泰烏雲,快去找廖大哥和楊二哥吧。」陳到點了點頭,道:「那你們小心啊。」蒙玄道:「你放心好了,就是我死,他們也不能傷到晴兒。」陳到點了點頭,道:「烏雲,走!」拍馬衝出。

陳到衝出去老遠,這才看到了被一路拖行的廖艾和楊懷,楊懷已經暈了過去,任由那騎兵帶著他走。廖艾雖然清醒,但也被一路帶的頭腦一陣發矇,他的掙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陳到一看,縱馬先沖向了楊懷。周圍不少燒當的騎兵都猜到他要這麼做,一起過來攔他,陳到正在思考該怎麼衝過去,忽然高沛從人群中衝出,一劍斬斷了勾住楊懷的繩索將他拉住。法正和孟達一起出來護住他倆,於是他們三個帶著楊懷一起消失在人群當中。

陳到一看,心知不論如何楊懷已經脫險,轉身便走去追廖艾。那騎兵本來就驕傲於自己的馬術,怎奈泰烏雲乃是世間鮮有的良駒,他騎術再好又怎能跑得過泰烏雲?僅是幾次呼吸間,陳到和他之間的距離就只有三四丈遠。

廖艾見陳到追了過來,叫道:「陳兄弟,快救我啊!」可是他一動,傷口又被鐵鉤帶動,頓時劇痛無比,廖艾不由得大叫起來。陳到吃了一驚,連忙加速。那騎兵一看,突然回身一箭朝著陳到射去,陳到一劍揮出直接將那羽箭在空中攔腰斬斷。那騎兵大駭,拔出斬馬刀回身就要將廖艾直接砍死,陳到見此,身子伏在馬背上,暗暗地盯著那騎兵的舉動。只見他突然伸長斬馬刀,朝著廖艾的腦袋刺去。廖艾無法抵擋只能伸出雙手抱住腦袋,陳到看準了他的身子,同時將白毦劍擲了過去,正好刺穿了那騎兵的脖子,那騎兵身子一歪,直接摔下馬去。

陳到馬不停蹄,將白毦劍從那騎兵屍身上拔了下來,繼續追了過去。那馬沒了騎手,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陳到正鬆了口氣準備降速,胡遜霖忽然從刺斜里殺出,一劍劈在那馬屁股上,那馬受了驚,猛烈的朝前衝出。陳到清楚的看見前方是一處懸崖,大叫道:「不好!」拍馬追上去。

胡遜霖笑道:「你想救人?做夢去吧!」揮劍想攔住陳到。陳到只是不管不顧的打馬,胡遜霖見了心中暗喜:「你小子怕是不想活了吧!」正想出擊,卻只見泰烏雲如猛獸一般朝前猛的撞過來,那一往無前的氣勢頓時讓胡遜霖猶豫起來。再看著那陳到堅定的眼神,胡遜霖只覺自己的右手在不住地顫抖著,他用左手抓緊右手手腕,罵道:「胡遜霖!你怕什麼啊?」泰烏雲已經趕到他的身邊,胡遜霖居然抬不起手來,他的馬頭被泰烏雲一撞,直接向旁邊一翻,和他一起翻倒。陳到騎著泰烏雲卻如狂風般追去。

此時那馬離懸崖已經沒多少距離,而且看起來它一點都沒有要停的樣子。廖艾知道危險,拚死忍痛想把鐵鉤從自己的右肩里拔出來,但是慌亂之中反倒把自己的右手和繩子纏住了,他被嚇得大叫:「真是天亡我也!」

陳到知道泰烏雲再快也鐵定是追不上了,輕聲道:「烏雲,你可以停下了。」雙腿抬起蹬在泰烏雲背上,雙手同時在泰烏雲的腦袋上借力,雙腿發力,身子就彈了出去,直奔廖艾。

那馬已經衝出懸崖的邊緣,可廖艾僅僅是剛剛把右手和繩索解開,根本來不及脫困,跟著落了下去。陳到也已撲到,抓住了他的右腿小腿,他自己也被衝力一帶,上半身也脫離了懸崖邊。那馬加上廖艾,重量著實不輕,陳到只覺自己也要被待下去,體內「獅蠻功」勁道猛然發出,奮力將廖艾向上一拉。只聽「砰」的一聲,那鐵鉤脫離了廖艾的右肩,蹦出的鮮血濺得廖艾臉上全是,那傷口的疼痛讓他在峭壁邊上大叫不止。

陳到自己也覺得有些吃力,道:「老兄,你能不能上來再喊啊。」「不能!」廖艾發泄般的喊道。陳到苦笑一聲,不再理他,發力將他拉了回來。

廖艾右肩上的傷口深透至骨,而且還在不住地冒血,陳到見了也嚇了一跳,道:「你你這傷口真的是嚇人啊。」廖艾感覺自己都要被疼哭了,苦著臉道:「你說呢?真的疼啊!哇小心!」指著陳到身後喊道。

陳到回頭一看,胡遜霖已飛馬趕到,一劍朝著陳到的陳到的脖子削來。陳到身子一躺躲了過去,胡遜霖一拉韁繩,帶動戰馬將兩條前蹄一起朝著陳到落下。陳到來不及拔白毦劍,只得雙手齊發死死抓住空中的馬蹄,胡遜霖沒想到他竟能穩住自己加上如此沉重的戰馬,嚇了一跳,心道:「恐怕他可以直接把我掀翻啊。」想到這,他一劍伸出朝著陳到的心口刺去。

陳到趕緊鬆開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劍刃,可還是被他一劍刺中左胸的表麵皮膚。

陳到悶哼一聲,左手死命握住他的長劍不讓他再向下刺去,左手的皮膚被長劍劃出血痕,鮮血淋漓地向下流出。

胡遜霖見陳到喉嚨里不住地發出用力的聲音,笑道:「放棄吧,就憑你是活不成的。你想一想啊,我身子騰空,你還如何能握的住?」

廖艾一聽,忍著疼走過來道:「你給我住手!」朝著戰馬撲來。胡遜霖根本看不上他,罵道:「給我滾開!」一腳將他踢倒。廖艾摔在地上,已沒有餘力再起身了,流淚道:「兄弟啊,是我是我對不住你」

陳到見胡遜霖正要起身跳起,那樣他不可能再握的住長劍,長劍一定會貫穿他的左胸,那樣就非死不可了。但是自己右手已經有些撐不住戰馬了,更是無法騰出來相助,不由得嘆道:「唉,看來這是天意啊,我終究還是要死在他的手下。」

胡遜霖的身子在他眼中緩緩地移動,看著陳到眼中不甘的光芒,胡遜霖只覺得大有快意,笑道:「你等著瞧吧,我馬上會把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殺了,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哈哈哈哈。」狂妄的笑了起來。

陳到一驚,心道:「晴兒!不能讓他傷害晴兒!」同時他腦海中兩個聲音一同響起:「叔至哥哥!小心啊!」兩個聲音的音色雖然相似,但終究有一絲不同。聽了這兩道喊聲,陳到雙眼中重新迸發出光芒,不等胡遜霖行動,他右手奮力一推,騰出空間來推在左手抓住的長劍上,將長劍推出直插進旁邊的土地里,胡遜霖的身子和馬蹄已然落下,陳到猛然一掌打在胡遜霖的臉色,身子一滾,想滾出去,結果還是被戰馬踏中了前胸。

胡遜霖自己也被陳到全力一擊打中額頭,仿佛受到了電擊一般,胡遜霖身子落在陳到身邊,僵住不動。陳到被戰馬重重踏中,只覺肋骨要斷折一般,「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等陳到醒來,一眼就看著楚晴滿是關切的眼神。楚晴見他行了,不顧一切的抱住他道:「叔至哥哥!你沒事了!太好了!」陳到眉頭一皺,苦笑道:「晴兒我胸口很疼」楚晴連忙鬆手道:「對不起啊,我我忘了。」

陳到揉了揉頭,只見自己正在一處山洞中,奇怪道:「我怎麼在這裡?」楚晴道:「前輩!是前輩救了你。」竺大力緩緩走了過來,道:「小子,你運氣真是不錯,居然沒有被那馬直接踩死。」陳到連忙感謝道:「多謝前輩相救,晚輩感激不盡。」

竺大力笑道:「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佛祖吧。你這麼拼了命去救人,佛祖都看在眼裡,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終究是出於好意。佛祖不會讓你這樣的好人就這麼死去的。而且,若不是你,你這位兄弟也活不了啊。」

陳到一看旁邊萬分虛弱的廖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廖兄弟,你沒事就好啊。」廖艾沒力氣回話,只是揮了揮手,竺大力道:「他那道傷口確實太深了,失血過多導致了昏迷,現在好了不少,不過還需休息。近日裡你們切勿讓他過多的動啊。」蒙玄和張先都點了點頭。

陳到虛弱的說道:「那那個要殺我的那個人怎麼樣了?」竺大力撓了撓他那光溜溜的腦袋,道:「呃我已經替他超度過了,你不必擔心。」陳到驚得直坐起來,道:「什麼?他死」又被疼的重新躺下。楚晴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胸口,道:「叔至哥哥,你就別替那混蛋擔憂了,都是他害得你這樣的。」陳到道:「不是啊,我只是打了他一掌,怎麼他就死了?」

竺大力道:「我也挺奇怪的,他腦袋的骨頭直接被打碎了。我還以為你是打了他好多下呢,但是看你被馬踩暈的樣子看來也是不像啊。聽你說你只打了他一掌?那你那一掌所蘊含的勁道可真是不得了啊。」

陳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已經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到,又看了看右手,道:「前輩,我就是打了一掌啊,應該沒有這麼厲害吧?」竺大力道:「聽你所說你是失憶了,恐怕你以前有多厲害你是不知道吧?不要小看了自己。不過你年紀輕輕居然能這麼厲害,也是不容易。小伙子,把握好自己啊,千萬不要被未來的其他事物迷惑了雙眼。」他又指了指楚晴還有蒙玄,道:「眼前的姑娘和兄弟才是最好的,你現在就要清楚,而不是以後重新回首的時候才意識到,那樣太晚了。」

蒙玄撓撓頭道:「嘿嘿,前輩,其實我們認識的也不是很久。至於晴兒姑娘,和他也就認識了差不多四個月吧,但是他們剛剛見面,晴兒姑娘就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唉,讓大家都很嫉妒啊。」回憶起蒙夫,蒙玄還是一陣落寞與遺憾。

竺大力看著楚晴,道:「那也很不容易啊,這位姑娘你能對陌生的人也很好,倒也附和我們佛家的道理。」楚晴起初還有些害羞,聽他這麼說,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可不要進入佛門之中。」

陳到道:「前輩,那其他百姓們都去哪了?他們還好嗎?」竺大力嘆道:「可惜啊,死傷了不少,所有人全都被打散了,現在剩下的也都往西南去了。你們的運氣其實也算不錯了,和你們一起來的人想殺你們,這裡的本部士兵也想殺你們,結果你們倒逃得性命。不過既然想殺你們的那些人都被衝散了,你們也沒必要再走下去了吧?現在回去中原也不算晚。」

陳到搖頭道:「前輩,這可不行,我來西域是來尋回我的記憶的,不能因為他們不見了就走。再說了,他們就算找不到我,也會去藥王山和我以前的朋友為難的。我也不能放任他們就這樣去傷害我的朋友,一定要過去看看才是。」

竺大力道:「你的想法沒錯,但你可曾為自己想過?你們現在這狀況過去,要是遇上了他們能有幾分活著的希望?年輕人啊,有志向是好的,但是得活著去實現才行。你們年紀都不大,實在不行養好傷再去吧。」

陳到堅持道:「不行,現在的形勢不容再拖下去了,否則他們一定會提前趕到藥王山的。蒙兄弟,你們若是覺得危險,就會陳縣去吧,畢竟你們還有父母要孝敬。」蒙玄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像是棄朋友於不顧的人嗎?告訴你,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就是死,也得死在西域。」廖艾和張先也道:「不錯,我們一定會一路走到底的。」

竺大力道:「那好吧,我也支持你們。阿彌陀佛,我相信佛祖會保佑你們一路平安的。但是你們兩個受了傷的短時間內千萬不要過度運動,否則傷勢會加重,到時候沒人能救得了你們。」陳到見他起身,道:「前輩,那您要去哪裡啊?」竺大力扶著一個小推車道:「和你們正好相反,我從西域來,要去中原見見你們的皇帝。」

「啊?見我們的皇帝?恐怕不容易見到吧?」蒙玄道。竺大力拍了拍小推車,笑道:「放心,我是去翻譯經書典籍的,我就算見不到他,也會讓他看到被我翻譯後的經書。陳到,其實你我的想法很是相似,但是行為不同。在我看來,我們這些人物的影響都是小的,除非我們能改變大人物的想法,才能真真正正的影響到百姓的生活。所以,我選擇了大漢的皇帝。」

蒙玄道:「說實在話,我們的皇帝年紀比較小,而且您應該不知道吧?前不久李傕和郭汜在京城展開了大亂斗,我們的皇帝現在居無定所,他就算有心扭轉乾坤,估計他也沒這個能力。他現在名為天子,其實也就是手無實權的普通人而已。誰得到他,都是得到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而已。」

竺大力點頭道:「是啊,但是我翻譯的經書,不僅僅是給皇帝看的,還是給這些各方諸侯看的。不論他們最後誰統一了天下,希望他們閱讀了我佛法的經書之後,能夠善待天下百姓,只有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他們的天下才能夠平穩。當然,前提是天下一統,倘若天下分裂,想談安居樂業?那太難了。」

陳到道:「孝直他們也是這麼說的。前輩,您也認為只有天下統一,百姓們才能安居樂業嗎?」竺大力道:「是啊,哪個君主願意看著周圍有著別的諸侯在你的土地旁邊虎視眈眈的呢?好了,時候不早了,明日我也要趕路了。今晚我就再念念咒,保佑一下去西蜀的那些百姓們吧。」說著又做到了一旁,拿出一串珠子念起經來。

蒙玄不想打擾他,低聲道:「陳到,我忘記問了,楊懷跑哪去了?」陳到道:「他被孝直他們救走了,估計現在和他們在一起,應該絕對安全。」蒙玄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啊,只要活著,就不算虧。」

楚晴躺在陳到身邊,低聲道:「叔至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有時候我很沒用?」

陳到不知她是什麼意思,道:「晴兒,你怎麼了?」楚晴的眼圈一陣發紅,道:「唉,遇到了這麼危險的情況,我不禁幫不上忙,還只能拖後腿。叔至哥哥,如果你沒有帶上我,是不是會順利許多?」

陳到見她居然埋怨自己,苦笑道:「晴兒你這是說什麼話?沒有你,我們的路途會更加艱難,你就別胡亂質疑自己了啊。」說著拍了拍她的臉蛋,楚晴這才難得笑了一下,靠在了陳到身邊的石壁上。

江南,神錘幫總壇。

楚昭看著長江奔騰的水流,還是不願相信傳來的消息:靈魔島覆滅,喬銳形、陳傑和穆康全都下落不明。

陳群和朱明有、岳麟站在她的身後。留在中原的鄭言、馬亦冰、呂蒙和吳岱以及陳群派去接應他們的陳耿也都沒有回來。按照正常的時間,他們應該早就到了才是,但是這麼久過去了,依舊音信全無。

陳群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道:「楚幫主,估計他們已經凶多吉少了,我們得及時放下傷感,重新計劃一下對策啊。」

楚昭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陳門主,您說得對,是是該重新規劃一下了。眼下我們在中原幾乎沒有了幫手,如果李九倫全力南下,我們想要抵擋住真的是難上加難。」陳群點頭道:「說的是,所以必須準備一部分人馬在李九倫的背後實施騷擾,這樣我們才有較大的勝算。」

這時,只聽下面的幫眾們驚喜的叫喊道:「呂堂主回來了!呂堂主回來了!」楚昭連忙過去一看,只見幾個幫眾架著一臉頹廢的呂蒙走了過來,楚昭一看那樣子,知道出了事,道:「阿蒙,出什麼事了?」

呂蒙嘆了口氣,出發時那一臉傲氣已經全然不在,道:「唉,景也雋和應也鳳帶兵突然圍攻了我們。來接應我們的陳耿兄弟和那應也鳳有過節,為了保住我們,他直接就和應也鳳拚命,最後他寡不敵眾犧牲了。我們幾個也沒法衝出去,本來也都要死了,他們那些人卻開始劫掠附近的百姓。我們這才能趁亂衝出去,但是我們各自也都被衝散了,鄭言、馬姑娘和吳岱全都不見了。我自己也受了傷根本找不到他們,就只好一路躲躲藏藏的跑回來了。幫主,太難了,這一仗真的太難了。」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楚昭印象里,呂蒙一直都是很堅強且內心不服輸之人,這次還是第一次見他哭,楚昭心裡知道,在呂蒙眼裡,鄭言他們三個都是凶多吉少。楚昭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暗暗道:「鄭言、馬姐姐,還有吳岱,你們可都要好好的活著啊。」安慰呂蒙道:「阿蒙,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李九倫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呂蒙點頭道:「不錯李九倫罪不容誅,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被幾個幫眾攙扶了下去。

楚昭對陳群道:「陳門主,那我們就把在後方騷擾李九倫的人物交給您了。陳虎門還剩下多少人馬?陳門主您要是覺得不夠,我們神錘幫可以給你們增援。」

陳群想了想,道:「上次因為有叛徒,我們本來應該是會全軍覆沒的。幸虧楚勛提醒了我們,我們才保住了核心力量,現在應該還剩下一兩百人。要說正面戰鬥肯定是不夠的,但是騷擾李九倫的背後,光憑我們這些人也是足以。神錘幫還需正面抵抗李九倫,楚幫主你們就都留著吧。」

過了兩日,陳群便清點了所有陳虎門剩下的人,一同出發北上。楚昭帶著四大堂主出來相送,道:「陳門主,你們保重,一路上小心啊。」陳群也道:「楚幫主你們放心好了,千萬不要和李九倫硬碰硬,我們一定會給予你們足夠的支援的。」

其實,不論是楚昭還是陳群都對對戰李九倫沒什麼信心。神錘幫雖然總人數達到萬人,但是回到總壇的實屬不多,有不少在中原的幫眾不是被李九倫所殺,就是被他收服,接下來的戰鬥基本上是凶多吉少。陳群手下也就那麼點人,想要偷襲李九倫的老巢都是不易,更別提有什麼大的騷擾了。但他們無人準備退縮,都寧死也要和李九倫戰鬥到最後。

楚昭看著陳群他們漸漸遠去,心中默默道:「叔至哥哥,最後的戰鬥就快要來臨了,你會在天上保佑小昭嗎?」

殊不知,陳到、楚晴和蒙玄在西域,一樣將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與危機。當然,他們會遇上一些舊人,但更痛苦的是眼睜睜的看著舊人赴死,卻沒法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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