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白隼?那······那這樣的麻藥難道也能夠控制住簡公子嗎?」李蓮不敢置信的看著簡常,他的確是動彈不得,但是的確失去了戰鬥能力,這也不能讓她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麻藥能僅僅依靠接觸就能讓人失去戰鬥力。

「這玩意兒當然什麼都不是。」楚昭說著拿出一枚銀針,在陽光照耀之下顯得異常的刺眼。她繼續道:「這銀針上面塗了足夠的麻藥,在他去撲開你的時候,我已經叮了好幾枚在他身上了。現在就別想他了,顧好你們自己吧。」說著,一抖軟鞭用九節軟鞭一招「舞花式」朝著李蓮捲去。

李蓮剛打算揮劍抵禦,卻被楚昭一鞭捲住了手腕,根本毫無抵擋之力,便被卸去了長劍。楚昭再對她補上一腳,將她踢得撞上一旁的大樹才停手。

「不錯,你的功夫遠高於我。」貂蟬站在一旁冷眼相視,這時終於開口稱讚道:「和你妹妹還不是一個類型的。」

楚昭這時才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你才是那個利用妹妹傷害我和孩子的人,難道你認為你可以逃脫嗎?」

「不,我並不打算逃脫。你我都是可憐的女人,如果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那麼我選擇奉陪到底。」貂蟬說著摸了摸楚晴的頭道:「如果你真的成功殺了我,那麼你自然可以將你妹妹帶回去。」

「很好。」楚昭點頭道:「我追擊你們只有三個目的,第一:奪回《濟世策》;第二:救回我妹妹;第三:殺光你們為我孩兒報仇。現在看來,《濟世策》多半在韓連手中,但是這次起碼能夠完成兩個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大半。來吧!」說著對貂蟬一勾手,同時開始甩動手中的九節金鞭。

貂蟬不敢怠慢,立刻甩出纏在手臂上的長菱,同時發力向後退去,楚晴與此同時同時進招,從側面直逼楚昭。楚昭一看楚晴的步伐速度,就知道她不知從何處學到了武功,將九節金鞭甩成直鞭一招「雞飛狗跳」往右邊一甩,當即將楚晴逼退了兩步。

「倒是狠毒啊,讓我妹妹來傷我!」楚昭不緊不慢的喊道。貂蟬看著身後的山坡,下方全是些低矮的草叢,完全將下方的情況都給遮蔽住了,心知若是找個機會將楚昭打下去,那倒是個脫身的機會,於是笑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用一用你妹妹,我們又怎麼是你的對手?」說著一邊甩出長菱,一邊指揮著楚晴繼續朝楚昭攻擊。

「沒有用的!」楚昭揮左掌和楚晴拆了兩招,只憑一掌之力猛力前推,輕而易舉的將楚晴擊退。同時她側身避開貂蟬長菱的突擊,一甩九節金鞭,反過來纏住了貂蟬的長菱。

「嗨!」貂蟬用力想將長菱拽回來,卻無法得手,只得甩出另一手的長菱楚昭沒有動用左手,待長菱飛到,一腳抬起接住了長菱正面的方向,隨即往下一踩,便將長菱牢牢踩在了腳下。貂蟬的雙臂都被楚昭制住,只能控制楚晴再次攻擊楚昭。楚昭看著楚晴拔出匕首又朝自己逼過來,沒有再攻擊她,直接一個閃身朝著貂蟬撲去。

貂蟬來不及收回長菱,只能側身一閃躲到旁邊一個樹下。楚昭一個停步,立刻轉向朝著她一鞭掃出。貂蟬一低頭,這一邊「噗呲」掃在了後面的樹幹上。貂蟬正打算用長菱從後方突擊,忽然胸前一痛,正是被楚昭「彈指神通」擊中了胸口。兩人之間距離很近,「彈指神通」的殺傷自然是極強,貂蟬瞬間便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軟軟的靠在後面樹幹上倒了下去。

「怎麼樣?」楚昭面無表情的問了一句,貂蟬騰不出手捂著胸口,氣喘吁吁的道:「還沒完······」操縱者兩條長菱朝著楚昭的脖子捲去。楚昭右臂輕輕向後一揮,只聽「查查」兩聲,兩條長菱都被直鞭輕易的割斷。

「放棄吧,這種伎倆還傷不到我。」楚昭微微蹲下對著貂蟬笑了笑,便轉身朝著簡常和李蓮走去。

兩人親眼看著楚昭沒費太大力氣便打倒了貂蟬,心知今日都是逃脫不得。簡常緊緊閉上雙眼,用微弱的聲音嘆道:「小昭姑娘你動手吧,簡常今日就算是還債好了,是我······是我欠那孩兒的。」

「欠我孩兒命的可不止你一個。」楚昭說著先走近了李蓮,道:「你對我的恨是最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想和你說這麼多,你害了我的孩兒,就應當付出代價。」李蓮冷哼一聲,奮力支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道:「賤人!可惜今日還是讓你得逞了!不知道未來又會有怎樣的無辜少年會被你迷惑······」靠在樹幹前無法起身。

「我從來都對簡常無意,只是曾經把他當朋友。而至於你哥哥······」楚昭一想起李林,心裡便一陣難過,說不出多餘的話,只能道:「算我對不住他······即便你是他的妹妹,也不能躲避你殺我孩兒之仇。」說著慢慢舉起了直鞭。

「來啊!」李蓮又喝了一聲,實在罵不出其他的話,只能一直對著楚昭怒目而視,看著那直鞭尖銳的鞭頭何時落下。楚昭正要一鞭劈落,忽然後腰一痛,「噗」地一聲傳來,她感受著一股涼意,心知不妙,剎那間抖出軟鞭回身一招「掃塵式」將偷襲自己之人勾中,自己在順勢迎空一轉,將那人甩飛出去。

可她回頭飛轉的時候,一眼看到偷襲自己的竟是同樣面無表情的楚晴,心裡震撼不已,手上勁道一松,再也堅持不住,在空中轉的摔倒在地,楚晴也被她一起甩了出去。

「好······好手段······」楚昭奮力捂著後腰的傷口,瞪著貂蟬道:「我······我居然忘了你還有這麼一招······咳咳······」便嘔出了兩口血。

「好啊!」李蓮眼看著非但自己沒死,楚昭反而深受重傷,頓時興奮了起來,掙扎地靠著後面大樹竟站起了身子。貂蟬拼盡全力這才操控著楚晴完成了這背後一刀,此時也無多餘的力氣,只能靠著背後大樹,喘息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不······不這樣,我們······我們全都得死······」

簡常身子強健,這時候也清醒了許多,早在楚晴偷襲楚昭的時候,他便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苦於沒有多餘的力氣喊出來。這時他看著李蓮竟然站了起來,還拖著劍一步步朝著楚昭走去,心下頓時大急,奮力道:「你······你住手!」

「簡······簡公子?」李蓮見他又能夠說話,很是高興,攤著手大笑道:「簡公子你看清楚了,現在我就可以替你除去這個賤人,以後······以後你找陳到報仇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多······多好啊!」

簡常看著她瘋狂的笑容,心裡恐懼不已,拼了命想要擺手,但是雙臂還是沒有力氣,只能在草叢裡撥來撥去。李蓮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卻還是裝作不明白。楚昭捂著傷口也緩緩站了起來,抖著九節金鞭道:「誰死誰活還說不定呢,你可別······別太自信······」話還沒說完便又癱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蓮指著楚昭不由得又狂笑出聲:「都這副模樣了,還妄想掙扎是嗎?告訴你,今日我非殺了你不可!」正要動手,簡常大吼一聲:「不!」這一吼倒把李蓮震得嚇了一跳,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簡常拼著性命吼了這一嗓子,頓時覺得又動彈不了了,只得扯著嗓子嘀咕道:「你······你若是敢殺了她······便是毀了我人生的明燈······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李蓮一聽這話,又想起了對楚昭行刑那一晚,他對自己狂吼的話,頓時覺得心痛不已,悽然道:「不論我對你做什麼,在你的心裡,我都比不上她對嗎?」

「不錯。」簡常費了好大勁這才轉過臉看著楚昭,他一看到楚昭,立馬笑了起來:「好啊······小昭姑娘你放心,我······我不會放她傷害你的······」

「不······」李蓮見他這樣,更是大受刺激,一劍指著楚昭的心口道:「我······我是為了你好!即便你以後恨我,我也不能再放任她繼續欺騙你的感情!」高高提劍在手,在充滿妒意恨意的怒火之下,這一劍就要劈落。

「我······我娶你!」簡常也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喊完這一句,他的喉嚨就和冒煙了一樣,四肢攤在各個方向再也不願動彈。

「真的?」李蓮心下大喜過望,立馬放下長劍道:「簡······簡公子,你······你真的願意娶我?」

「放過她······」簡常不願再說太多,便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楚昭。李蓮有了他這句話,自然不會再動手,立刻收劍回到簡常身旁,將他扶起道:「好,我······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他。簡公子,我對你的心意,你總算是明白了。」簡常簡直是滿心的無奈,但是又不敢露出這樣的表情,怕再次將她激怒。

楚昭緩緩起身,看著放鬆下來的簡常,突然抖出軟鞭朝著簡常面門砸去。李蓮一揮劍,一劍將軟鞭反磕回來正中楚昭的腦門,楚昭只能捂著腦袋又向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倒是沒有再次倒下。簡常忽然看著楚昭出手,正要慘叫一聲,忽然看著李蓮出擊,心裡更是涼了一大片:「你就是要和我同歸於盡,也不願愛惜你自己的性命嗎?」

「好啊,你這賤人,你這是賊心不死!看來我終究還是不能放過你!」說著李蓮便放下簡常又走了過去。簡常「喲」的叫了一聲,卻再也喊不出其他話。

楚昭捂著腦門恍恍惚惚的向後退出了兩步,楚晴這時忽然又朝她一匕首刺來,楚昭聽見了旁邊的響聲,一掌切在了楚晴的腰間,楚晴卻不顧一切的使勁在她胸前一推,將她向後推倒開來。楚昭一屁股摔在了坡邊,她伸手一摸身後,忽然有了想法,剛剛一起身,楚晴又一腳踢中了她的小腹,將她直踢下了坡,一路滾進了草叢之中。

「殺!我殺!」陳到一路跑出許都,在大路上見到路人就打,也不管對方身份如何、要做什麼,見面就一掌直接打翻在地。那些路人要是敢停留,便直接催泰烏雲提起馬蹄作勢要踩,過路的行人哪裡敢招惹這樣一個猛漢,紛紛奪路逃走。

「你們在做什麼?」陳到向南走了四五日,似乎路上的行人都聽說了這邊有一個不住地打人的瘋子,全都避開了他行走的這條路。最近他幾乎沒遇上什麼過路的人,就是偶爾看見幾個,那些路人看著他的這副模樣,早就轉身跑了,根本沒有再動手的機會。

這次他到了潁川以南的小縣城裡,忽然看到了一個小財主正帶著家裡的僕人在接濟窮苦的百姓,他想也沒想,便大聲問道。

那些僕人聽他這麼一喊,都看了看他,表情突然都變得驚恐起來,顯然是都聽說過他這瘋子的名號。

「您好······您好!」那長須的小財主聽見了消息,趕忙跑了出來,對著陳到行禮道:「這位······這位大人,您······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幫助?」陳到笑了一聲,拿著金槍在財主的頭上一點,那些夥計一看,都生氣的想要上前。財主連忙伸手攔住,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賠笑道:「是啊是啊,大人您要是需要什麼幫助,都可以找我們來幫忙。我們一定可以幫到你的!」

「幫到我?」陳到冷笑道:「你真的覺得就憑你,也能夠幫到我?」一槍便指著這財主的喉嚨。這下,不單單是那些僕人們怒了,連周圍的百姓也全都大喊起來:「方先生乃是我們的恩人,你不能傷害他!」「你這個瘋子,耍情緒就去許都耍,不要再來害我們了!」

「喲?你是恩人?」陳到一臉不信的神色,道:「你對他們又有什麼大恩大德啊?」方財主面無懼色,應道:「我沒有什麼大恩大德,只是大家生活困苦,我們不得不出來接濟他們,否則大家都會餓死的!」

「看來······這裡就你一個有錢人哈。」陳到看著那些正在施粥的僕人,又問道:「你真的覺得你這樣做,能夠得到好報嗎?你以為他們對你的感激有用嗎?」

「我不求感激。」方財主看了看周圍人道:「這是佛門善心,我這樣做,佛祖一定會贊同的,這樣······這樣就能有福報。」說著還雙手合十,看起來十分虔誠的樣子。

「你不去做和尚,還真是可惜了。」陳到說著也下了馬,用金槍指了指周圍眾人,道:「但是很遺憾,不單單佛祖不會保佑你,連上天也不會如你所願。今日我就是看你們不爽,我要把你們通通殺光!」

「老爺!」方財主的管家實在忍不住了,拿著木棍跑到方財主身後道:「這廝欺人太甚,我們一起上把他給殺了!也免得他再去害人了!」「不!」方財主卻阻攔道:「他再怎麼說也是條人命啊。」說著不許自己的僕人們動手,轉身對著陳到微微一行禮,繼續雙手合十的說道:「大人,您若是真有什麼怒火想要發泄,可以都衝著我來。但是這些百姓和我家裡人他們都沒有罪過,還請不要連累他們。」

「沒有罪過?」陳到對著眾人擺手擺了一圈,搖頭道:「不不,你也沒有罪過。那憑什麼只殺你而放過他們呢?方先生,你說的不對,很沒有道理。就如同我一樣,我沒有罪過,我的小昭也沒有罪過,叔父、言弟、趙幫主、師兄、泰山派各位前輩們以及『常山狼群』各位他們都沒有罪過!那為什麼他們都得不到公平的待遇,得不到佛祖的護佑!」他每說出一個人名,便會想起他們的結局,一想起他們的結局,他就忍不住淚眼朦朧,紅著眼睛說了這麼一通。

「所以······你真的以為沒有罪過,就能夠好好的過完一生嗎?你錯了。」說著陳到搖起頭來。

方財主卻聽出了他的故事,只能「阿彌陀佛」了一句,道:「大人,人生之中的不幸之事,本就十之八九。又怎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對待?我們唯有這一生多行善事,才能讓我們的親人、我們在乎的人得到更多的護佑,也讓我們的來生,能有更多的福報。」

「別廢話!」陳到最不能夠忍受這些「做善事得好報」之類的話,立刻狂躁的推了方財主一把。方財主根本沒有防備,被他重重推飛,直撞倒後面好幾個僕人。

「啊!殺了他!」周圍的百姓們率先忍耐不住,陳到此時心頭已無半分留情的意思,一甩金槍「乓」砸在方財主的管家的腦門,將他直砸暈在地。看到他如此兇猛,其他百姓往前沖的速度有所放緩,陳到又一槍從地上一掃,這一槍「刷刷」掃在一眾百姓的腿上,百姓們紛紛慘叫倒地,那鮮血頓時又濺滿大地。

「不······不!」方財主一睜眼就看到了這等慘狀,氣的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陳到看著他一副氣呼呼卻毫無辦法的模樣,忽然覺得快活了許多,嘿嘿一笑道:「怎麼樣?我的大慈善方先生?你現在覺得佛祖和上天能夠給你們保佑嗎?」

「你······你······啊啊······」方財主氣的說不出話來,忽然捂著心口不住地喘著粗氣。扶著他的僕人們一看,全都嚇得著急起來:「不好了!老爺······老爺又犯病了!」趕忙要將方財主抬走。

「都別動!」陳到大喝一聲,頓時將他們全都鎮住,他挺著金槍一個個指著那些個僕人道:「都給我老實呆著,讓他看看干善事究竟有什麼結果。」

「你······你跟老爺究竟有什麼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老爺?他可是個大好人啊,他從來沒做過壞事!」那些僕人不忿的質問道。

「這我當然知道,那又怎麼樣呢?你們以為我生來就是這樣的嗎?」陳到指著自己的心口道:「因為我認識到了,不論再怎麼努力的想要去做好事,都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的。非但沒有好的結果,禍事還會不斷地從天而降,不斷地傷害你所愛、所在乎的人。多可悲啊,我只想告訴大家,做個好人,沒有意義。如果做一個惡人,或許還可以苟延殘喘,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對不住自己的地方。你們說對不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聽著他悲寂而瘋狂的笑聲,都恐懼的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錯了。」方財主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陳到定睛一看,笑道:「哎喲,你果真沒事啊。不容易,看來上天還是很討厭你,讓你多活著受苦。沒辦法,那你就多挺著吧。」

方財主卻不住地搖頭道:「公子······我知道你曾經是個好人,也知道你曾經遭遇了不公的事情,但······但你不該把怒火都傾瀉在無辜百姓的身上······咳咳······人生而不平等你心裡應該清楚,難道······難道不應該憑藉自己的努力去改變那不平等嗎······即便失敗了,那也不是你的過錯······是天意如此······」

「天意如此,沒錯。」陳到道:「那我就偏要逆天而行,天要保誰,我便殺誰。」

「你敢!」這時從旁邊屋頂躍下了一個手拿鋼刀的青年,他揮刀攔在了陳到的跟前,看了一眼方財主,頓時大急道:「岳······岳父,您······」

「沒事······千萬別傷他性命······」方財主拼了命又囑咐了一句,便暈了過去。那青年一看,回頭怒視陳到道:「狗賊!你怎地如此大膽,膽敢傷我岳父!還不束手就擒?」說著掄刀朝著陳到趕來。

周圍的百姓已經方家的僕人見到此人來到,全都鬆了口氣,原來方財主只有一個女兒,剛剛嫁給了城裡最英俊勇猛的青年,大家都看好且同意這門婚事。眼下城內第一高手來到,也讓大家放下心來。

可是陳到並未讓他們放心多久,這青年剛剛靠近他,陳到便劈出「熔天拳」。這青年還未近身,便被陳到一拳轟了出去,將後面兩個扶著方財主的僕人撞倒在地。

「就這等水平,也來打我?不是笑話嗎?」陳到也不悅的喝了一句:「沒本事就別來丟人了!我對你沒興趣。」青年起身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道:「休得猖狂!」舉刀又趕了過來。

「真煩人!」陳到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槍朝前一送,這青年便只能手忙腳亂的抵禦兩下,陳到一槍桿砸下去,正中他的肩頭,將他砸的直跪倒在地。

「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別跪著了!」陳到把楚勛跟他說的話又說了回去,順便將金槍收回。青年被他單手一槍就給羞辱了,心裡哪裡咽的下這口氣,『哇』的大叫一聲,朝天上一躍,舉刀朝著陳到就砍。陳到既不退避,也不抵擋,只是沉悶的蓄了一招「蠻氣拔山」,等著青年刀一落下,突然將勁道爆發出來。誰知青年這一刀停在陳到腦門之上並未再落,陳到一擊爆發,又將他撞翻在地。

一眾百姓們見到此景,陳到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城裡最強之人打倒,都驚駭不已,都跪下來不住的磕頭請求陳到放他們一馬。陳到冷冷地掃了掃他們,道:「知道嗎?天下黑暗,若以誠待人,終究害自己,害親人,害朋友!唯有在黑暗之中,行黑暗事,做黑暗人,方得活命!想要活命,就不能對任何人留情。」

「我······我還想放你一馬,你······你······」青年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不住地掙扎。陳到看了他一眼,忽然朗聲道:「想要放過你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你們得做一次惡人才行。」說著他便指著眼前的青年道:「想要活命的話,你們得殺了這個人。」

「什麼?」一眾百姓和僕人們全都不答應:「他是方先生的女婿,也是我們城的大英雄,絕對不能傷害他!」

「好啊!你們不殺他!那你們全都得死!你們可以試試逃跑!看看我有沒有把你們全都幹掉的能力!」說著他一步跨上泰烏雲,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所有百姓。百姓們看著他的表情,竟然沒人邁得出移動的步伐。

「到底動手還是不動手!」陳到顯然有些不耐煩起來,不斷捯飭著金槍,倒是那個青年率先開口道:「大家不必為難,這個瘋子就是想殺人而已!我和你們大家始終是沒有辦法全活著的,所以各位必須殺了我,否則大家都活不了!」

「對對對!」陳到聽著周圍百姓們的反抗聲,又挺起內力道:「所以你們究竟害猶豫什麼?告訴你們!人何時能不做任何錯事?所以殺一個好人對你們來說來說,也不算什麼問題。」

「對你這種人來說,當然算不上什麼問題。」一個老者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陳到身前指著他鼻子罵道:「自己承受不了苦難,就到處去找別人發泄,你真以為所有人都欠你的嗎?告訴你,即便是你殺光我們所有人,我們也不會像你一樣妄殺好人!」

「那只是自己的想法,老東西,千萬別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其他人。」陳到搖了搖頭,對周圍眾人道:「你們有誰想要活命,那就快點動手吧。這位老不死的,他活夠了,不過我相信各位都沒活夠,可千萬別被他蠱惑了啊。」

周圍的百姓們全都低聲嘀咕了起來,並無一人有採取行動的樣子。陳到便伸手招呼道:「來來來,大家何必猶豫?你們心裡可清楚,若是不能照我說的做,你們會遭遇什麼。」說著他又用冰冷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所有人。

可所有百姓依舊沒有一個人上前。陳到這下不禁急躁了起來,一手將那老者揪到自己跟前,用金槍抵著老人的咽喉道:「怎麼還不動手?難道你們真的要為一個人全部死去嗎?」

「沒有他,我們早就死了!想讓我們忘恩負義殺害恩人,我們做不到!」不知是誰搶先喊了一嗓子,其他百姓們也全都義憤填膺的吼了起來,全部鎮臂高呼的朝前走來,仿佛要將陳到撕碎了一般。

「這······這不可能!」陳到愕然的看著周圍的變局,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被他抓在身前的老者則「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就是了,你不信人性,但終究得承認心善之人在世上還是比惡人更多。」

「閉嘴。」陳到先將他推到自己身前,背靠著泰烏雲喝道:「誰再敢上前,我就先殺了這老東西!」那些百姓見此,這才微微一停步。這時那個青年卻也爬了起來,喘著粗氣道:「你就別再掙扎了,我們無冤無仇,你走吧,離開這裡。我們······我們也不會再為難你。」

「為難我?」陳到自嘲的笑了笑,道:「看來我是要被你們來給為難了。不過,你們真的覺得你們能夠為難我嗎?」說著一把在老者身上一推,將他遠遠推了出去,隨即原地暴起,一道「蠻嘯蒼穹」仰天吼出,周圍圍著的百姓們只覺身子一輕,便有一股震耳欲聾的響聲在耳邊久久不絕。他們是在忍受不住,只得捂著耳朵原地蹲下,有的小孩子捂著耳朵還忍耐不住,大叫著哭泣起來。

「呵!」陳到這才停手,看著又被自己長嘯逼倒的青年道:「現在,你們為難到我了嗎?」青年捂著胸口又拼力站起來道:「你若是真想殺光我們,直接動手不就行了,何必再次廢話?你究竟想要什麼,直說好了。」

「我不要什麼,我只要讓所有人都展示出人性之惡。」陳到說著一個個指著周圍的百姓道:「不過你們倒是挺能裝的啊,不過你們裝不了多久的!等你們真的見識到自己的親人無辜慘死的時候,我不信你們還能在裝下去!」

「我們沒什麼好裝的。」陳到身後的一個中年人道:「我們的親人都已經病死、餓死了一多半了,他們都是無辜慘死的。但是這與方財主家裡的人根本毫無關係。即便我們想要活命,也不可能依靠殺其他無辜的人來活。」

「行啊!掩飾!你們繼續掩飾好了!」陳到見他們還是不認,心裡惱火不已,翻身騎上泰烏雲正打算在城裡一陣衝殺,忽然又有一人從天而降,落在了那青年身旁:「什麼人敢在這裡胡作非為啊?」陳到定睛一看,居然是穆康,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穆康一看是陳到,一下也愣在了原地,指著陳到道:「叔至?你······你幹什麼?」陳到看著楚勛和周涵也在不遠處正施展輕功趕來,心知再也不能在此地停留,全力撥馬轉頭就走。

「回來!」穆康生氣的命令道,但是陳到絲毫不理,快步騎著泰烏雲向後逃出。那些百姓看著泰烏雲勁力如此之大,全部散開給他讓了條路。穆康一看,也施展輕功緊追出去。

陳到跑出去不遠,也開始漸漸減速。穆康自然也看得出來,也沒有繼續全速追擊。兩人一來一回的跑出去一里多,陳到這才緩緩勒住了泰烏雲。穆康也適時停在了陳到身後,他看著陳到一直一言不發,便命令道:「怎麼回事?你還不解釋個清楚?幹嘛在此無故殺人?」

「騰」陳到突然落馬,並非雙腳落地而是一翻身摔在了地上。穆康看著陳到情緒不對,連忙跑到跟前將他拽起來道:「你搞什麼鬼?小昭去哪了?怎麼就你一個?」陳到低著頭坐在地上依舊是一言不發。穆康似乎感到不妙,一掌拍在陳到頭上將他揪起來道:「到底怎麼了?老妖馬上就過來了,小昭到底哪去了?」

「她······她不在了······」陳到眼中含淚,用絕望失落的眼神看著穆康。穆康看著他絕望無助的神色,心裡也是一涼,「撲通」一聲向後坐倒在地。

這時楚勛和周涵也都追上了他倆,看著他倆這樣的神色,都覺得情況不對頭。楚勛看了看四周,也蹲在陳到跟前道:「小子你這是怎麼了?小昭哪去了?」陳到不回答,只是不停地搖頭,楚勛看著他和穆康的神色,心裡已經明白了十之八九,臉色鐵青的起身,喃喃道:「我把從小隨我長大的女兒交給了你,你······你把她害死了?」突然一掌拍出打在陳到胸口,陳到還坐在地上便被一掌拍的向後滑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一道印子。

「哎哎,楚老妖你冷靜啊!」穆康看著楚勛突然出手,連忙撲過去將他拉住。周涵聽了楚勛的話,顫抖地直坐倒在地,道:「什麼······你說什麼······小昭她······」實在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你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她!」楚勛絲毫不顧穆康的阻攔,從腰間抽出兩把商刃指著陳到道:「我的兩個女兒,一個為你而死,一個為你被擒!好啊!陳到,我楚勛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什麼,要讓我兩個女兒來還債?」一刀便要劈在陳到頭上。陳到默然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呸」的將一口鮮血噴在地上,依舊是低著頭,對楚勛做出引頸受戮的樣子。穆康拚死拉著楚勛道:「別······別激動,叔至心裡肯定也很難受啊,先······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不要殺我徒弟······」

「你徒弟!」楚勛一把將他甩開,看著還是坐在原地低著頭的陳到,冷哼一聲,回頭看著周涵竟然也跪在了地上,趕忙過去將她扶起:「阿涵!阿涵!你······你可得顧好身子啊。」

「小昭······小昭真的沒了嗎?」周涵顫聲道,淚珠不斷的從她眼中滑落,滴的地上和衣袖上到處都是。楚勛卻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攙著她起身道:「不管陳到了,先把阿涵送回去······」

「不!」周涵卻掐著楚勛的手臂喊道:「我已無處可去,現在我只想知道,我的小昭究竟是被何人所害!」楚勛看著她堅毅的目光,心知再怎麼遮掩都毫無作用,便回頭道:「陳到!把事情都給我說清楚!都說清楚!」穆康也過去將渾身無力的陳到拉起道:「叔至你還不給我起來!你給我有點男人的樣子!起來!」將他強行架起,一起返回了附近的村鎮。

「也就是說······你沒有看到小昭的屍體?」穆康聽了陳到的話,疑惑不已:「我覺得事有蹊蹺啊。」

楚勛的情緒也緩和了許多,也道:「既然沒有看到小昭的屍體,那麼小昭還是很有機會活下來的。」陳到卻木然搖頭道:「不······不······那麼大的火,她隻身進了那屋子裡,又怎能從大火之中逃生?」

「結果究竟如何,需要親身去尋找,而不是在這裡傷心或者瞎想。」周涵第一個起身,轉身就要離去。楚勛也起身對陳到道:「小子,沒到放棄的時候,就沒有理由自暴自棄!你若是不去,那我們也會將小昭找回來!」起身跟著周涵一起離去。

陳到含著眼淚也跟著起身,正打算跟出去,穆康卻攔住他道:「怎麼?你也打算去找小昭了嗎?」

「他們說的有道理。不能如此放棄小昭,即便小昭真的不在了,我······我也要去找她!」他剛想走,穆康笑著點頭道:「想不到你腦筋沒那麼死嘛,但你現在不能走。」

「為什麼?」陳到不敢違抗穆康的話,穆康指了指外面道:「不論你經歷了什麼,那都不是你胡作為非傷害無辜百姓的藉口。你明白嗎?你自己究竟錯在何處?」

「我錯了一切。」陳到又頹然坐倒,道:「我被壓垮了,我失去了動力。我認為即便我們再怎麼拚命,做再多的好事,也得不到好的回報。那些在我身邊死去的前輩們,仿佛就在我的眼前看著我,我······我一看到他們······我······我就覺得不甘啊,憑什麼他們會是這樣的下場?」

「他們在你的面前,又怎會希望你做出這樣殘害無辜百姓的事情?人生再怎麼艱難,都不能做和自己信念相違背的事情!你怎麼連自己的理想都忘記了?真是荒唐!」穆康說著一甩袍袖,很是苦惱的背對陳到。

「師父!」陳到撲騰的爬到穆康身後道:「師父······我······我知道我做的禍事······這些錯事,還能······還能補過嗎?」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彌補的機會的。」穆康慘然抓緊陳到的肩膀,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他緩步走出門外,仰天看著天空,過了半晌這才回身拉起陳到道:「來,跟我走。」陳到不敢違背,當即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走出去沒幾步,陳到便看見街上到處跪滿了百姓,全部面朝他們走向的方向。

「看來······方財主已經去了。」穆康頓了頓,又往前眺望了一番,轉身扒著陳到的肩膀道:「走吧······我們也不必去了。」

「是······是我害的嗎?」陳到萬分驚恐,跪倒在穆康身後道:「這······這都是我的罪孽?」

「起來!」穆康很是惱火:「一個大男人老是跪著做什麼!」強行將他拉起道:「這罪孽有你的一大半!方財主身子本來就不好,被你這又打又嚇的,十有八九便沒了命。但是無論你怎樣去不長,人死不能復生,走吧!」扯著陳到的衣袖要走。陳到卻用力往後退後,穆康眼看拉不動,也回身道:「你做什麼?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我······我想贖罪······」陳到遲疑道。

「你贖不起。」穆康斬釘截鐵的打斷道:「即便是拿你的命,也救不活人家。你去了,只會徒增煩惱。人家要是殺你償命,你是任由他們殺你,還是反擊?若是反擊的話,你還會傷害更多的人,倒不如不去。用你自己的行動來贖罪。」

「不······不······我不反抗,我不反抗!」陳到說著向著人群的方向就走。穆康氣的回身一拳「石破天驚」抽在陳到的雙腿,陳到兩腿向前一拱,隨即便翻倒在地。

「你若是引頸受戮,那些百姓可不會對你留情。」穆康緩步走到陳到身後揪住他的衣服將他向後拖出,陳到卻掙扎的想要繼續向前爬出:「不不······這樣方財主他······他就白死了,這······這不公平。」

「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想讓我岳父不白死,你就應該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讓我岳父在天之靈,也能夠看著你變回以前的自己。」那個青年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陳到和穆康的身邊,他似乎也在忍耐著內心的情緒,不立刻上前將陳到千刀萬剮。

「你?」陳到看了看他,不解道:「難道你就不想殺了我嗎?」

「我當然想!」青年大聲說了一句,當即轉過身子背對陳到,因為一旦他多看陳到一眼,就會忍不住衝過去要為方財主報仇。

「但岳父臨終遺言,就是要我們放過你!他到死都相信你是一個好人!我鄧芝今日不殺你,但若你將來再讓我見你胡作非為,我便是死,也會還上這次的血債!」

「此乃陳到之罪孽,若是將來陳到不能達到方先生的期望,那也不勞鄧兄弟動手。陳到定會自裁謝罪!」說著,陳到對著人群跪著的方向深鞠一躬,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一個踉蹌,再次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鄧芝見此,也忍不住上前和穆康一起將陳到扶起。穆康看了看陳到的臉色,雖然他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卻也掩飾不住他蒼白的面容,道:「我看他也有挺久沒有歇息了。他以為他妻子死了,一路自暴自棄得有挺多天了才是。」鄧芝聽了心念一動,回頭看了看那些跪著的百姓道:「不能帶他往那邊去,走,回這邊。」便和穆康一起拖著陳到走了回去。

等兩人把他重新放在之前小草屋的床上之後,穆康才問道:「鄧公子,你不恨他嗎?居然還真的幫他?」鄧芝看了陳到一眼,立馬擺過頭去,同時擺手道:「別說這個,我當然想殺了他!但是岳父就這麼一個遺願,我······我怎麼也得遵守才是啊。唉······岳父就是這樣一個人,什麼囑咐都沒有,倒是挺顧著一個剛認識的······呃剛見面的外人。」

「我徒兒畢竟是年輕。」穆康看著雖然暈倒,卻依舊皺著眉頭的陳到道:「他經歷的遠沒有方先生經歷的多。但過得的確太苦了,他周圍的親人、朋友基本都死了個遍。直到前幾天,他看見了自己的妻子也死了,精神終於崩潰了。一個一心向善的人,當他的信仰崩塌了之後,只想做一個惡人的時候,那會有多可怕。鄧公子,我看你比他還小些,這些事情你也得注意注意。」

「我明白。」聽了穆康的話,鄧芝也點了點頭道:「穆前輩,我聽說過您。既然他以前也一直是個好人,那我也就不再和他計較這些了。因為戰亂,我的親人們也都流亡殆盡,我從新野一帶一路漂泊至此,也曾對生存迷茫過,甚至想過加入山匪搶劫度日。直到遇見了岳父,我才重新走上了新的生存之路。而我相信,我岳父燃燒了他生命最後的光芒,能夠照亮他的未來吧。」

「一定會的。」穆康起身道:「叔至是好孩子,我相信他會找回小昭,並用自己的行為去挽回自己所做過的一切錯誤。」「那就好,我相信穆前輩。」鄧芝說著對穆康一拱手道:「我還要回去照看我妻子和岳母,先不奉陪了。」便轉身離去。穆康看了看他疲憊的身影,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陳到,長嘆道:「真的有一個明燈的話,能夠照亮的人的確數不勝數。只是可惜啊,我穆康終究是沒有做一個明燈的機會和能力。」

三日之後,陳到的身子也恢復了不少,卻還是想去向鄧芝他們請罪。

「你別胡言亂語了!」穆康忍不住斥道:「鄧芝不殺你,不代表那些百姓會放了你。你若是真的想要補償,那就重新做回你自己,並且好好的活著!要是這樣白白的死了,那才是對不起方先生。對,還對不起小昭,對不起所有為了你而死的人!」

「小······小昭?」陳到疑惑的撓了撓頭道:「我······我真的能夠找到小昭嗎?」「我們相信小昭要是真的出了危險,也不會死在那拙劣的大火之中。」穆康沒好氣的說道:「在你的印象里,小昭是個為了報仇就失去理智的人嗎?絕對沒有這麼容易,倒是你這個笨徒弟,出了點小意外就自暴自棄,真是丟人現眼!」

「那······那我們得趕緊北上,卻尋找小昭。她肯定繼續去追趕韓連、簡常他們了。」陳到說著快步跑出了草屋,穆康也跟在他身後:「我也去,省得你又繼續亂來。楚老妖和阿涵已經走了,我也省的跟著他們,搞的大家一起尷尬。」

陳到騎上泰烏雲,穆康也重新買了匹馬,兩人剛剛走到大街上,便看到了依舊跪在地上為方財主祭奠的百姓們。而鄧芝則帶著管家和僕人們一起在另一邊為其他的老人和孩子施捨白粥。陳到看了一眼,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卻還是忍不住淚水從眼中流出。

「行了。」穆康捏了捏陳到的後背道:「希望這件事能夠讓你記住,你究竟是怎樣的人,你究竟要怎樣而活。還有,你以前做的所有的善事都因此事被忘卻,未來的善事也將因此事而勾銷。但你每多做一件善事,此事的罪孽就會多消解一分。」

「明白。」陳到深吸口氣,道:「我所做的罪孽,我一定會用我的餘生去還債。我絕對不會讓方財主失望!」說著便和穆康一起縱馬衝出,一路北上。

鄧芝聽著馬蹄聲在耳邊響起,抬頭看了看陳到和穆康的身影,默默點頭道:「希望岳父沒有白死······不論你過去是何人,希望你未來是個好人。」低頭繼續為百姓們發粥。

簡常、李蓮和貂蟬又過了好久,這才恢復過來,李蓮又嚷嚷著要去坡下找到楚昭並將她殺了以絕後患。簡常連忙阻止道:「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只要你能夠做到,那麼我絕不會食言。」

聽了這話,李蓮欣喜不已,自然不會再去管楚昭。他們覺得楚昭已經重傷,再加上落到了坡下,即便沒死那也會深受重傷,短時間內不可能再來攻擊他們。簡常雖然心裡很是擔心,卻因為李蓮的原因不好意思下去營救,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

他們重新回到了北莊客棧一帶等著韓連回來和他們集合。但是北莊客棧已經被毀,他們只能趕到許昌東郊的客棧住下。這一次李蓮非要纏著和簡常獨自住在一間。簡常說不贏她只得答應,反正他們也不擔心貂蟬會帶著楚晴一起逃跑,便分了兩間房。

貂蟬看著面無表情坐在一旁的楚晴,也沒有心情管她,只是一個人扒著窗子看著外面思念著呂布和呂玲綺。

「真的是你操控我乾的嗎?」楚晴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嗯?」貂蟬吃了一驚,按理來說,楚晴依舊在她「木偶傀儡術」的嚴格控制之下。但是被她控制的傀儡,理應沒法控制自己,即便是有思想,也不可能說出話來。如果真的說話了,那就說明此人的精神已將衝破傀儡術的限制。

「你······真的能夠說話?」貂蟬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楚晴緩緩轉過半邊臉,露出仇恨的目光看著貂蟬道:「你控制我刺傷了我姐姐,對嗎?」

「呵,那是為了保命。我與你還有楚昭都無仇恨,我不會為了向陳到報仇而主動傷害你們倆。但是如今楚昭想要殺我,我別無選擇,只能依靠你來脫困。」貂蟬簡單的解釋道。

「都無仇恨,但你的所作所為卻仿佛和我們姐妹倆都有著深仇大恨一樣。」楚晴恨恨道,轉過身子朝著貂蟬走近了兩步。

「你打算報仇嗎?」貂蟬向後一靠靠在了窗邊,放鬆的搖著左手:「你若是真殺了我,那你恐怕沒有膽量繼續留在這裡,只能選擇逃走。你若是逃走,等簡常和李蓮回去之後,你覺得你兒子還能活嗎?這樣不好,真的不好。你這樣弄,我女兒你你兒子就都沒命了,所以你就算是為你兒子考慮,也不要輕舉妄動才是。」

「我當然不會殺你!」楚晴也坐在了她身邊,將匕首在一旁的木桌上插了又拔,拔了又插,接著道:「但報仇卻不一定要殺了你,讓你痛苦也是個好的選擇。你可不要忘了,你操控著我,讓我在穰山險些要了我姐姐的命,又讓我在陰暗的牢房之中眼睜睜的看著我姐姐失去她的孩子。你覺得我姐姐該放過你嗎?你覺得我該放過你嗎!」她說著,一揮將匕首對準了貂蟬的臉。

貂蟬看著她將匕首插在桌上就又向後退了退,聽楚晴說完之後,也搖頭道:「你之所以能夠衝破傀儡術的束縛,不單單是因為你精神強大,還有原因就是傀儡術本身的破綻。雖然你的行為都是我所操控的,但是你一定也有感受,你的行為,是在你自己的主動配合之下完成的。」

「胡說什麼呢!」楚晴不由自主的向後挪了半步:「你操控著我去作惡,然後還想將罪名歸咎到我的頭上嗎?」貂蟬聽著她的語氣似乎也有些猶豫和懷疑,放心的攤開手腳道:「你還不承認嗎?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內心最黑暗的一面促使你去做的。而我只是激發、利用了你心中的黑暗面。傀儡術其實就是這個用法,每個人心裡都有陰暗面,但是他們不一定會將心中的黑暗展現出來。有的人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會暴露出心中的黑暗;有的人經常會吧暴露出心中的黑暗;而還有人,他們一輩子都不會顯露出內心的黑暗。你或許是最後一種人,但是不論是誰,只要在我的面前,只要在我的操縱之下,所有人······都會成為第一種人。」貂蟬越說越瘋狂,越說越興奮,突然向前撲出一步,伸出雙臂往身前一抱。楚晴嚇了一跳,反而向後退開兩步躲了過去。

貂蟬也沒有想抱住她,只是做了個動作,然後「嘻嘻」般露出瘋狂的笑容,直勾勾的盯著楚晴道:「沒錯吧?你心裡明白了吧?你要報仇,就應該怪你自己心中的黑暗面實在是太廣了。」說著她指著楚晴的鼻子道:「你自己心裡的黑暗對你的姐姐充滿了嫉妒之情,飽含痛恨之意,所以你才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不······不不!」楚晴驚訝的合不攏嘴,失控的倒在後面的床上,捂著嘴巴不住地搖頭:「不可能!這······這不可能!你······你又在胡言亂語,你在混淆一切!你想將罪名都安在我身上!」

「不,這罪名你我都逃不掉。」貂蟬見她果真信了,微笑道:「這就對了。你應該還記得你在穰山上攻擊楚昭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吧?那些話,可不是我讓你說的,而是你心裡的黑暗面自己說出來的。」

「不······你胡說!」楚晴根本不相信貂蟬的話,她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裡居然有那樣殘忍無情的一面,不知會在怎樣的時刻,驅使著自己去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

「你不必驚慌,驚慌也沒有用。」貂蟬道:「因為黑暗面是人人都有的,即便是楚昭,她要是也被我控制,她對你也不會留手。」說著她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下,做出狠毒的表情。楚晴一看,忽然抓起床頭的枕頭朝著貂蟬扔去:「不許胡說!不許胡說!我不許你再傷害我姐姐!」朝著貂蟬撲了過去。

貂蟬沒想到這次她的反應這麼大,剛剛推開那直飛向她腦門的枕頭,就被跟著撲過來的楚晴推在床邊。楚晴摁住她的腦袋便在旁邊牆上狠狠一撞,隨即又把她按在地上。貂蟬沒想到她被自己操縱學了武功之後居然變得如此兇悍,自己伸手想切她脖頸竟然無法得手。楚晴更是一肘敲在了貂蟬的腦袋上,然後一掌掐住了她的喉嚨,喝道:「你發誓!不會再傷害我姐姐!永遠都不會!」

「她······她要殺我!」貂蟬也掙扎地回應道。楚晴一聽,雙手同時發力卡住貂蟬的喉嚨道:「那也不行!否則現在我弄死你!再也不給你害我姐姐的機會!」貂蟬被掐的喘不過氣,一邊咳嗽一邊點頭,意識說不出一句話。

「喝!」楚晴見她點頭,這才停手,自己向後爬出兩步靠在旁邊的牆邊,也不住的喘著氣。貂蟬愣愣的躺在原地,慢慢轉動身子趴在地上,直勾勾的盯著楚晴,看著她的表情愈發痛苦,眼角又出現了幾滴淚珠,貂蟬臉上又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能忘了她嗎?」李蓮見簡常熄了燈,一句話沒說便在一旁睡了,便小心翼翼的問道。

「忘不掉,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簡常依舊背對著她躺著,簡單的回應了一句。李蓮撅著嘴也躺了下來,心裡卻是一喜:「若是以前,簡常根本不會理睬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甚至還會大罵出聲。現在雖然語氣還是很陰冷,但是好歹也會清楚的回話了。」

「這就是進步。」李蓮暗暗鼓勵自己道:「他既然肯接受我,也答應了娶我,我相信假以時日,只要他見不到楚昭,再每日只看見我,早晚會將她忘記,真正的愛上我的。呵呵,區區楚昭,究竟有怎麼樣的魔力?我若是和她比較,根本也不會差到哪去!明燈?騙人的玩意兒!若是楚昭你再敢來復你那不存在孩子的仇,我就讓你這所謂的明燈徹底熄滅!」

「熄滅吧······熄滅吧······」簡常不知何時又從床上坐起,盤腿坐著,思索著一切。他答應了李蓮,根據自己的原則,此等大事沒有再回絕的道理。但是楚昭也知道了這件事,自己為了救她,似乎是斷送了自己挽回她最後的機會。想到這,兩行淚便一起從他雙眼緩緩流下。可一回想起自己曾經和楚昭獨處的那一小段時光,他又慘然一笑。多麼聰明的姑娘,能夠用智慧擊退了張郃和高覽,也能指揮大軍擊破「白馬義從」;多麼漂亮的姑娘,讓他一見面,便只有跟著她、讓她快樂的衝動;多麼勇敢的姑娘,一見面就敢和張郃、高覽作戰,第一次上戰場,便可以奮勇出擊。

「我的明燈啊······你曾經照亮了我,如今,我卻不得不親手將你熄滅······」

「今後,我們將是徹徹底底的敵人······願你平安。」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