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一聽「白隼」二字,整個瞳孔都劇烈收縮了一下。楚晴緊緊握住陳到的手臂,顫聲道:「那······那有得救嗎?」趙雲和馬雲祿都聽說這些藥物的厲害,此時也只能滿懷希望的盯著陳傑。陳傑看了看四人,嘆道:「你們也都知道,當初伍如海中綠烎,幾乎失去了正常的行動能力。小昭也是被白隼所害······唉叔至,這事我很抱歉······即便我在,也很難解白隼之毒。」陳到勉力忍著不落下淚來,道:「陳傑前輩,沒事······過去的事情,我們終將放下。」

陳傑這才道:「藥王山『奪命五色』分別是綠烎、白隼、紅菘、紫蓮和青窵。都是破壞性極強且幾乎沒有任何辦法解除的毒藥,分別被放在藥王山的禁地之中。至少從我在藥王山的幾十年里,沒有藥王山上的人有機會接觸這些。綠烎按理說是慢性毒藥,卻也有急毒的特性。能夠先使中毒者迅速失去大部分自理能力,即使中毒者身體強健或者內力深厚,也只能相對減弱中毒情況。等時間長了,內部毒性才會發作起來,在發作之後,毒性會輕易傳播。當初金空村就是這般滅村的。一個死人便是一個巨大的傳染源,他的血液、皮膚都是一經接觸便可傳染。伍如海是個特例,靠著伍澤強大的內力支撐保他在半年之內沒有發作,但是伍澤再怎麼厲害,也絕撐不到一年。而這一年之內對他來說,絕對是生不如死的一年。紅菘與綠烎相反,毒素瞬間爆發,在頃刻之間可要人性命,中毒之人會被迷失心智,臨死前可能會做出任何事情。而且所有中毒人一經中毒,其唾沫、血液都會傳染毒素。白隼也是慢性毒藥,能夠非常緩慢的蠶食中毒者的身體。中毒者內功很強,可以堅持非常非常久,但是拖得越久,身子就會虛弱。他的武功、內力還會存在,但是能夠發揮的程度會越來越低。直到最後,才會毒發慘死。因為毒素殘留時間很長,一經發作,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甚至隨風傳播。紫蓮我聽師父說是『奪命五色』中最最恐怖的,在我記憶之中,藥王山曾經只存在過一朵紫蓮,究竟是什麼功效我也不是非常了解。最後就是這青窵,這個是最特殊的,也是最有可能成功解毒的。」

陳到聽著陳傑形容白隼,每聽一個字,他的心都是鑽心的疼。十七年前楚昭被自己親手射倒的身軀以及那燃燒的熊熊烈火的場景似乎又歷歷在目。好不容易聽見陳傑這句話,他才回過神來,但是淚水已經打濕了他和楚晴的衣襟。

「叔至,你還好吧。」趙雲看著陳到這副失神的樣子,有些擔心道。陳到狠狠搖了搖頭,咬牙對陳傑道:「您說吧,只要這青窵有辦法解,我們就不能夠放棄,需要什麼藥物我們都能找回來。」

「其實與你們無關。」陳傑攤手道:「青窵會隨傷口緩緩向中毒者的骨頭侵蝕。速度雖然很慢,但是一旦入骨,便會非常棘手。毒素會伏在骨頭的表面上,需要用銳物劃開皮肉一點點將毒素從骨頭上去除出來。雖然痛苦,但著實是『奪命五色』中最有可能解毒的毒藥了。所以只要關將軍堅持得住,這毒就可以解。」

「這······這真的有人能夠堅持住嗎?」馬雲祿聽著陳傑的形容,直咋舌道:「我光聽陳傑前輩您說,都感到毛骨悚然。」楚晴也道:「是啊,能夠堅持下來的,只有天神了吧?」

陳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想像了一下劃開自己皮肉的樣子,猛地一個激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趙雲鎮定道:「只要有辦法解毒,一切就都好說。我們······我們還是將此事先和關將軍說了最好。」

眾人心裡都沒底,便將此事和關羽說了。關羽一聽,立刻點頭道:「關某視死如歸,有什麼治療的辦法能夠嚇到我?再說了,陳傑前輩的醫治方法,關某信得過。」陳傑道:「此事不是沒有辦法,只要立一根柱子,再把將軍的身子綁好定住,我再動手,基本可保證無事。」

眾將聽了,臉色都變了變。關羽卻笑道:「這麼容易的事情,何必如此麻煩?我在此下棋飲酒,前輩您動手即可。」說著解開戰袍,露出一片青紫的左臂。

光是這左臂的青紫程度,便看得不少將官失色。楚晴和馬雲祿也不自覺緊緊抱住了陳到和趙雲。他倆也沒怎麼見過這般場景,眼神都有些驚疑不定。陳傑見他如此從容鎮定,便也不再說什麼,拿出尖刀命人端著盆子在下面接著,便開始割開皮肉。

楚晴和馬雲祿聽著動手的聲音,腦子裡都已經有了畫面,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悄悄伸長脖子看一下。怎奈那個畫面和心裡的猜測差距太大,兩人只是掃了一眼便嚇得鑽進陳到和趙雲懷中。楚晴張著嘴卻叫不出一聲來,緊緊貼著陳到的胸口,止不住的流出眼淚。

陳到和趙雲本來看著開始的血腥場面,都還兀自能夠忍受,畢竟多年戰場征戰,比這更悽慘的場面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骨頭上那些青紫色的東西被華佗一刮,便被粘稠的挑了起來,好似飄蕩的鬼魂正四處觀察一樣,看得兩人瞠目結舌,一動也動彈不了。很快陳傑的尖刀在關羽骨頭上刮動,生出陣陣「沙沙」聲,就如同刮木屑一般刺耳而震懾著每個人的心扉。

楚晴實在忍受不住,一手緊緊掐著陳到的手臂,伏在陳到懷中輕聲泣了起來。陳到也是心頭一緊,明明被治療的人不是自己,但就是有種自己正受到這般拷問一般,說不出的難受,甚至還有些噁心。一旁趙雲的臉色也已變得鐵青,呆呆的看著這副場景,緊咬著嘴唇,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此時原本圍觀查看的將官幾乎都堅持不下去,有的出去便嘔吐不止,更多人都是一臉驚懼痛苦的神色,逃命般的走了出去。只剩關平、周倉等人強忍著站在原地。和關羽下棋的馬良只能用左手捂著自己半張臉,強行不看關羽右手的方向。全場之中,唯有關羽和陳傑鎮定自若,關羽還面帶微笑,一邊飲酒一邊催促馬良下子,好像此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陳傑則是全神貫注將毒素從骨頭上刮出來,不管別人的表情只顧著自己的事情。

「什······什麼時候結束啊······」楚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頓時只覺天旋地轉,沙啞著嗓子對陳到尖聲道:「我······我要受不了了!」陳到看著周圍大部分男的將官都忍受不住這般場景,更何況楚晴一個女子,忙一把將她抱起,直走出營寨。楚晴也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被抱回去放在床上卻依舊爬不起來。

「看來······這精神上的創傷才是最厲害的。」陳到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一看,自己手心上竟不住地冒出冷汗。他再想爬起來,只覺雙臂陣陣無力感,好不容易屁股一拱才爬起身來。楚晴早已癱軟在床上,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趙雲才抱著馬雲祿走了回來,陳到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道:「結······結束了嗎?」趙雲苦笑著想要放下馬雲祿,但馬雲祿跳在他身上,四肢緊緊一夾,他竟然放不下來。他只得「斯文」的將馬雲祿四肢強行拉開並放在床上,這才道:「應該差不多了,我本來想等到結束,但是雲祿實在受不了了。她都快哭出來了,我便帶她先回來。」

「我早就把眼淚哭光了。」馬雲祿無力的趴在床上,說了這一句話,眼皮便拖下來再也沒有力氣掙開。陳到無語道:「想不到,看······看這麼個解毒,比打一仗還累這麼多。」趙雲也說不出個原因,只得對楚晴和馬雲祿道:「你們先在這休息,我們去見陳傑前輩他們。」便和陳到走了回去。

看著陳傑已縫合傷口完畢,正在洗自己一手的鮮血,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又看著那一大盆血,兩人心裡又是一顫,雙腿一歪差點沒一起摔倒。再一看那端著盆的士兵,早已跪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一邊的馬良趴在棋盤山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心口一動不動。關平和周倉如釋重負的坐在地上,汗液把他們坐著的地面浸的濕透。

「你們這是怎麼了?」關羽活動了一番左臂,不禁對陳傑道:「前輩您真乃神醫,這剛一結束便可伸展了,而且還幾乎沒什麼多餘的感覺。」陳傑微笑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這世上還有君侯這般不怕痛的,我也是佩服的緊。不過此傷還需靜養,百日之後放可痊癒。」

關羽想要重謝陳傑,卻都被陳傑拒絕。陳傑道:「我這輩子,只想著這世上能夠多活些人,什麼功名利祿的我都不在乎。君侯若真想答謝我,便在勝利的時候,少殺些敵兵吧。能夠招降的招降是最好。」關羽連連答應。

次日陳傑要走,陳到、楚晴、趙雲和馬雲祿連忙前去相送。陳傑點頭道:「這對你們是好事,對我也是如此。我雖了解這青窵,今日卻也是第一次有機會來解毒。這在我七十多年人生里,也算得上是最神奇的一次了。」陳到想勸陳傑去安全的地方,但轉念一想:「若真想去安全的地方,陳傑前輩早就去了,我們這樣說又有什麼用呢?」便不再開口,四人恭送陳傑一路北行之後,這才返回軍營。

眼看著龐德一事已了,趙雲和馬雲祿便謀划著回成都向劉備、諸葛亮彙報。關羽也答應道:「子龍,你們先回成都,告訴大哥和軍師,我頃刻間便會拿下這樊城,直逼許都、鄴城。還請他們快快進兵,我們兩軍在許都城下會合。」趙雲和馬雲祿便和眾將告別一番,返回成都去了。

「君侯,眼下樊城這邊沒什麼大問題了,我倒是覺得,得小心荊州。」陳到道。關羽不以為然道:「我已經布置好了荊州防務,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不會是擔心那個『吳下阿蒙』吧?就這些年他那慫樣,你真以為他有膽子攻擊我們荊州?」

陳到擔心道:「君侯切勿小看了呂蒙。他表面上流露的很多都是偽裝,其實心機深沉,絕對是個敵手。」關羽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道:「東吳除周瑜、魯肅之外,還能有什麼英雄?就算呂蒙有什麼壞心思,也沒有辦法破我留下的烽火台。叔至儘管放心,區區孫權和呂蒙,翻不起什麼風浪。」

陳到還是擔憂,主動請求道:「這樣吧,君侯,我現在趕往荊州協助駐守。有什麼敵情,會立刻通知前線。」關羽點頭道:「也好,樊城大局已定,有你回去荊州,我也放心。」陳到立刻收拾行囊,準備帶楚晴返回荊州。

楚晴頗為不解道:「叔至哥哥,為何關將軍這般瞧不起呂蒙?他之前嘴上臭的很,但我看那都只是裝的,為的就是讓我們覺得他只會罵人。後面神速奪回三郡,並且和關將軍談判,那都是有真本事的。」

「是啊。」陳到搖頭道:「肯定是這些年呂蒙一直對關將軍表現的異常忍讓,甚至有些低聲下氣的。關將軍比較驕傲,輕易的相信了他,所以就更加小看他。他越是這樣示弱,我就越覺得不對,呂蒙平日裡展示給我的絕不是這樣的,這裡面必有陰謀。」

「所以我們怎麼辦?回荊州守城還是怎麼樣?」楚晴道。陳到想了想道:「荊州守軍就這麼多,糜芳和傅士仁的守軍來不及去和他們說了,比較容易的是沿江烽火台。我們只要守住烽火台能夠及時發出信號通知前線大軍,大軍及時回援,荊州便丟不掉。」楚晴也覺得有理,兩人便迅速南下。

江南,長江南岸,神錘幫總壇處。「你找我。」黑衣人伸手解開面罩,露出了蒼老的面容。呂蒙仔細看了看,方才確定了他的身份,微笑道:「聶寨主,也不是很久沒見,你的變化怎麼這麼大啊?」

「這話你也問得出來?」聶登冷笑道:「似乎你還在記仇,上次我親自去了你們大營卻沒對你們動手。你卻還不願意放過我們永冥寨,對我們的打擊反倒變本加厲了!你若真將我們逼進死路,我聶登和永冥寨的最後反撲,恐怕你們也受不住!」

呂蒙聽著他這般似要陰狠卻中氣不足的狠話,失笑道:「聶寨主,事到如今你還要嚇唬我嗎?我若真要滅你永冥寨,早就把你們給滅了,豈會等到今天?我其實一直有求於你啊。」

「廢話少說!」聶登雖然白髮蒼蒼面容疲憊盡顯老態,但發起狠來很是不怒自威:「蘭劍自從上次刺殺你失敗之後就沒了影子,你對付我們不是為了私仇,也不是為了神錘幫的公怨,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現在說出來最好。」

「很簡單。」呂蒙道:「我只求聶寨主能幫我們個忙,幫我江東水軍拿下荊州。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們永冥寨安寧。」

「安寧?什麼個安寧法?」聶登聽著呂蒙語氣,知道絕沒這麼簡單。呂蒙道:「自然是一把火將你們永冥寨燒得殆盡啦!」

「你說什麼?」聶登猛然一把揪住呂蒙道:「要我幫你,然後你還毀我永冥寨?這是什麼道理?真以為我永冥寨好欺負不成?」呂蒙身後丁奉、賈華一看,一起拔出刀劍要招呼後面士兵上前。

聶登不屑道:「你就帶這麼點人,難道真以為我對付不了了不成?」呂蒙微笑道:「正是因為你不懼,所以你才心有顧忌。永冥寨是你的事業,你不願就這樣放棄,因為你知道我若是死了,你們永冥寨勢必全部玩完。」

「你既知道······」聶登鬆開呂蒙道;「還和我這麼說?你以為我這麼沒骨氣,退到這般地步還會受你威脅嗎?你若再逼我,你我同歸於盡,誰也得不到好!」

「聶寨主別忙,聽說把話說清。」呂蒙踱步走到聶登並肩處,道:「永冥寨是聶寨主一生的心血,聶寨主自不希望永冥寨出什麼意外。但是請聶寨主捫心自問,在你的心裡,是永冥寨的存在重要,還是你寨中兄弟的生死重要?」

「什麼意思?」聶登轉身盯著呂蒙道:「永冥寨是我的弟兄們組成的,你硬要比誰更重要,我比不出來。」「你已經給答案了。」呂蒙道:「兩者對你來說,是同等重要,所以保住了你永冥寨的弟兄們,實際上也就是保住了永冥寨。若是你硬要守著那寨子,那片荒地你也清楚,已沒多少資源給你們消耗了。到最後所有弟兄都被耗死在那裡,你依舊是一無所有。倒不如忘掉這個寨子,由我保你們的弟兄去江東各處重新過平安的日子。如何?」

聶登直直的盯著呂蒙不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保護手下弟兄們,放棄寨子不要?」呂蒙道:「確是如此,你仔細想想,究竟是空蕩蕩的寨子重要,還是永冥寨的弟兄們重要。永冥寨究竟是靠那個寨子建立的,還是靠忠心的兄弟們建立的。」

「你這番話倒是有些意思。」聶登微微點了點頭道:「但因為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我沒法輕易相信你。對於你的請求,我需要好好想想再給你答覆。」

「沒問題,三日後江邊再會,那時我們便將偷襲荊州。」呂蒙微笑的看著他離去,道:「不見不散!帶著你永冥寨的弟兄們一起!」聶登重新拉上帽檐遮住自己的面目,忽然施展起輕功,頃刻之間,便消失不見。

丁奉和賈華見了,都不禁嘆道:「此人功夫之高,真是當世罕有,若是真能夠得到他的幫助,拿下荊州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阿蒙,你就這樣放他走了?」只見兩個老者慢悠悠從河邊低處走了出來。呂蒙一看,是劉棟和賈熙仁,忙行禮道:「劉堂主、賈先生,聶登本領高強,即便是失意而落魄,也不是容易對付的。只有從攻其內心方可得手。他雖然表面沒什麼反應,但是內心裡已經是認同了我的意思。他幫助我們,而我們名義上幫助他的手下人平安散落各處,實際上給他個台階下,不讓永冥寨覆滅,卻也將永冥寨拆了個乾乾淨淨。劉堂主、賈先生儘管放心,從此次之後,這世上將再無永冥寨。」

「聶登這廝,可有信義可講?」賈熙仁不以為然道:「從平海門那次開始,我就看透了他,阿蒙你可切勿被他給騙了。」呂蒙笑道:「賈先生不必擔憂,如今的永冥寨自從被陳到破掉之後,便是一蹶不振,這十多年來,沒少被我派人打擊,已經幾乎沒什麼實力再來作惡了。對了,其他幾位堂主呢?我還想讓他們看看,永冥寨最終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一聽這話,劉棟和賈熙仁頓時陷入了沉默,賈熙仁重重醒了一口鼻涕,滿面傷感的樣子。呂蒙吃驚道:「不會······」

「不必傷感。」劉棟嘆道:「老杜去世了,明有和全雷也都病重,不過這也都是自然的情況。咋們是徹徹底底的老骨頭了,哪能再和年輕的時候相比?任何一個幫派,都有其繁盛衰落的時候,我們有幸見識過我們幫派強盛的榮光,現在也將與他一起面臨衰落的命運。」

呂蒙回憶起自己剛加入神錘幫時看到的榮光,不禁感慨萬分,嘆道:「過去的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味地回味沒有意義。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做好現在的一切,為未來做更好的準備就是了。」

「對。不過我們前些日子還在漢中戰場上幫助了陳幫主他們,陳幫主現在在劉備手下效力。阿蒙,你的目的應該是襲取荊州吧,那樣是否與陳幫主為敵?」劉棟問道。呂蒙也不隱瞞,道:「沒錯,我和陳到如今各為其主,自然將會為敵。不過比較好的地方在於,陳到他應該和劉備還在川蜀,即便我進攻荊州,也不會遇上陳到。」

「那也算不錯了。」賈熙仁道:「阿蒙和陳幫主各自效力於孫劉兩家,相互為敵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至少能夠保證不正面直接發生衝突已是不易。」呂蒙心裡暗暗道:「只希望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成都,不要再來荊州趟這趟渾水就好。」

三日後,長江邊,呂蒙親率韓當、周泰、徐盛等將領分頭各自領兵,分部分人扮作客商身著白衣搖船而進,剩餘的精兵則埋伏於船隻里。

「你既已如此布置妥當,著實沒有太大的必要再依賴我的幫助。」聶登幾個閃身穿梭過無數吳兵來到呂蒙身前。呂蒙讓手下將士稍安勿躁並各司其職,這才對聶登道:「聶寨主明白這些自是最好。我這不是給你們永冥寨機會嗎?怎麼樣?聶寨主既然來了,可是考慮清楚?」

聶登掃了掃周圍陸續行進的吳軍,道:「你說的有道理,讓弟兄們都能平安過活,遠勝於守著一空蕩蕩的寨子。但我需要你的保證,事成之後,讓我的手下弟兄們都能夠平安離開永冥寨。」

「那是當然。」呂蒙微笑道:「奪取荊州一事若成,聶寨主可是我們江東的功臣。有什麼想要的,我都可替聶寨主請示我們主公。你的手下就更別說了,自然能夠獲得自由。」

「我就無所謂了。」聶登停在呂蒙身旁,眼神迷離的看著長江江水向東流動,道:「敗給陳到之後,我早就沒什麼新的追求了。現在回首過去四十多年,除了永冥寨之外,終歸是一事無成。如今我只剩這麼一幫弟兄們忠心於我,我若還不能保他們安全,那我聶登還算是什麼東西?永冥寨可以毀,但那畢竟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就讓我和永冥寨一同化歸塵土吧。只要我的弟兄們平安,就算我心愿已了。」

「好。」呂蒙道:「聶寨主的心愿,我勢必幫你完成。我現在便將我軍的布置告訴聶寨主。」聶登把手一搖,從四周蘆葦叢中立刻衝出幾十名身著戰衣並手拿兵刃的永冥寨將士。聶登看著呂蒙臉上難看的神色轉瞬即逝,笑道:「不必害怕,我現在有求於你,又怎會對你動手?這些都是我寨里能打的弟兄了,全部叫過來一同協助作戰。」呂蒙更是歡喜道:「有永冥寨傾寨之力,何愁拿不下這荊州?」

暗夜之中,黑風陣陣,明月無暇。陳到和楚晴迅速趕到荊州,守將潘浚很是高興的接待了二人,自信說有他在,荊州必定無恙。

陳到對楚晴道:「這潘浚只要老老實實看著城池不丟,其他的他也做不了什麼。關鍵就在於糜芳和傅士仁分守南郡和公安,他們各有一萬人馬可以支援。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去找他們肯定來不及了,不如去協助鎮守沿江烽火台。只要烽火台能夠及時給出信號,荊州就丟不了。」

於是兩人一路來到沿江烽火台一帶。守衛烽火台的將領彙報了一番近日裡的情況,似乎並未出現什麼異常。

「呂蒙如今病重,交由陸遜執掌兵權,會不會真沒有什麼異動?」楚晴自言自語的思索事情發生的各種可能性。

「幾乎沒這個可能性。」陳到道:「光憑關將軍那什麼虎女什麼犬子的事情,孫權就不可能繼續忍讓。即使呂蒙、陸遜不想打,孫權也會逼他們打。但只要烽火台不出問題,東吳便無機可乘。」

兩人正有些無聊的在各處烽火台之間縱馬檢查,忽然聽聞有許多客船停泊在了江邊烽火台沿岸附近。

「有問題。」楚晴看著長江沿岸各處都停泊了許多客船,而且都離烽火台距離不遠,不由得道:「平常有這些事情都可以理解,但偏偏在這個時期出現這些商船客船,我就是覺得過分奇怪巧合了。」陳到道:「我們還是分頭去查看查看情況為好。」兩人便分別騎馬趕往不同的烽火台。

「將軍······」守烽火台將士一看陳到來詢問此事,很是不好意思,道:「眼看夜幕降臨,江上的風浪太大,這些個客船這才請求在旁邊一避的。我們······我們也就算做做好事吧。」

「真的?」陳到斜著眼睛掃了掃這處烽火台幾個管事的將領,道:「即便這些客商的理由合理,你們身兼守衛烽火台的重任,也得好好檢查才是。現在關將軍正處在進攻樊城的關鍵時機,後方決不能有失。」

「是是是。」守衛的將領只是陪著笑臉,卻拖著似乎不太願意去檢查哪些商船。陳到不解道:「是那就對了,還愣著幹什麼?走,我和你們一起去檢查檢查。」說著便要走下江邊看看,那將領連忙拉著他,苦著臉道:「將軍,這······」吞吞吐吐的拿出一些禮物來。

「好哇!」陳到反應過來,大罵道:「你們身負重任,收了一點禮物,就忘記你們的職責了嗎?」一個將領低著頭想將禮物遞給陳到。陳到更加生氣,一把將他打倒在地,道:「少廢話!禮物什麼的你們愛收下就收著!但是檢查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另外幾個將領很不好意思道:「將軍,這禮物都收了,再去檢查是不是有些不合道理······」

「是道理重要,還是軍令重要?」陳到道:「你就當這是我的將令!他們要是有什麼不滿的,報我名字,與你們無關!」另一個將領低聲道:「你又不是荊州的大將,算什麼將令······」陳到聽得清楚,「刷」的抽出白毦劍道:「我乃漢中王手下將領,你們若是不聽我的命令,我便殺了,然後親自去搜!搜到什麼不合規矩的東西,你們便是死有餘辜!」那些個將領雖然心有不滿,但是都知道他厲害,見他要動武,忙慌不擇路的趕去搜查。

陳到緩步下了烽火台,隨即縱馬提槍趕了過去,那些個將領本想矇混一下,見他真的親自下來,不敢再隱瞞,一個個強行要上船檢查。靠在這邊的商船被他們鑽進去了之後,忽然發動,迅速駛離了岸邊。

陳到本來正呆在岸上等著,看著他們上船檢查,心裡正不斷浮現各種猜測。一不留神便看著幾條船突然便駛遠,他心知不妙,忙和岸上幾人趕了過去。但是船隻已經遠遠離開,只聽從覆蓋著的船上傳來幾聲嚎叫聲,便再無其他聲響動靜。

陳到知道情況有變,但此時天色已晚,互相看不到周圍烽火台的情況,此時那些個商船拉遠了距離也看不清他們的情況。陳到道:「這十有八九是東吳的人馬······撤遠些,小心他們放箭。」帶著剩下幾個守軍退回到烽火台上。

「將軍,這下該怎麼辦啊?」剩餘的軍士本來還有些不服陳到,但是一看這種事情發生,全都慌了手腳。陳到道:「東吳進攻在即,你們······不好,這裡的商船有問題,恐怕整條沿線的商船都有問題。他們······他們的目標一定是烽火台!你們······分幾個人去通知其他地方的烽火台,小心行事。我去看看別的地方。」說著,縱馬往楚晴趕往的烽火台而去。

楚晴縱馬趕到另一處烽火台,便向他們詢問這裡的情況。守軍見她一介女流,雖然有關羽的令牌,但是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對楚晴的問話也只是含糊回答。楚晴心裡明白,也不直接說出來,只是耐著性子道:「荊州主力出征樊城,東吳敵兵勢必對荊州虎視眈眈,這裡的防衛全依靠你們,能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檢查檢查?」

那些個將領壓根不想認真理她,打著哈欠道:「放心吧,這些都只是商船而已,不會有問題的。」楚晴挑了挑眉,在這幾人面前走了走道:「恐怕你們不知自信他們沒問題,而是收了什麼禮物吧。」

「啊?」幾個將領一聽,全都愣住,一人道:「你可別胡說,我們怎會做這種事?」楚晴道:「若非得了人家的好處,又怎會如此放任人家這麼靠近你們而不管?這些船隻若是真藏人,能夠藏多少?給你們來個突然襲擊,你們抵擋得住嗎?」這些將領雖然都覺得她說的有理,但是依舊找藉口推宕,就是不去搜查。

「好吧。」楚晴看著自己說不動他們,掏出九節金鞭道:「你們不搜,那就我自己去搜好了,要是真找出什麼不好的東西,你們負責便是。」閃身便走下烽火台直奔岸邊船隻。那些個將領一看,真怕她查出什麼不好的東西,連忙都追了出去。

此時已過一更,不論烽火台上還是江邊的客船,都只有非常微弱的燈火,光從外面借燈火查看客船內的情況,基本什麼也看不出來。楚晴一手提著九節金鞭,一手拿著火把走到一艘客船邊叫道:「荊州軍將令,搜查全船!」

客船里還沒有什麼動靜,後面的將領便追上來喊道:「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大家別管他。」客船上正走出一睡眼惺忪的中年人迷迷糊糊道:「怎······怎麼回事?」

楚晴瞪了身後將領一眼,拿出關羽的令牌道:「關將軍之將令,搜查這些船隻,你有什麼異議?」那將領哪敢招惹她,只是陪著笑臉道:「大······大姐啊,你······你都猜到了,就······就別為難我們了行嗎?」他不知楚晴究竟多大,看著她長相估摸著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便隨口一叫。楚晴心裡本就頗為不耐,見他這麼無禮,收回令牌以九節金鞭朝著他一指道:「你們真收了人家什麼好處是嗎?身為荊州守軍?就這點操守?」一個年輕些的將領也不高興道:「這有什麼?你又不是本地人,你知道什麼道理······」正說著便被另外幾個將領拉開。

那中年人本來正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吵著,忽然看著楚晴的九節金鞭,頓時愣在原地,道:「這個······」楚晴聽著他的語氣,似乎認識九節金鞭,轉身朝他看了看,只見此人穿著破爛的船夫茅衣,年歲應該四十多歲,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身上各處傷疤。

「你身上傷疤,是哪裡弄的?」楚晴一步走近這中年人,連人都互相看清了對面的面容。楚晴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適,這中年人卻是一愣,猛地捂著自己的嘴一句話說不出。

「有什麼奇怪的嗎?」楚晴心道:「此人我肯定是不認得的,但是這副神情,分明是知道我的樣子莫非······對了!姐姐!」她心有猜測,立刻微笑道:「我認得將軍,在下楚昭,怎麼,將軍不認得我了嗎?」

中年人吃了一驚,連忙擺手道:「我······我不是什麼將軍,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楚晴看他轉身想走,一抖九節金鞭纏住他一手臂,道:「別急啊?我肯定認得你,將軍不如仔細看看?咋們可是見過面的。」這人身子忽然一震,卻還未多有動作,他身後船隻里猛然發出「砰砰」聲響,立時間有幾把飛鏢飛出,划過中年人的肩膀直奔楚晴而來。

楚晴深知不得戀戰,用神錘鞭一擊「原定式」鞭法擋開鐵鉤,順勢便要後撤。那中年人追的最快,拿著一桿長槍朝著楚晴心口便刺。楚晴一鞭擋開他這一擊,道:「將軍,咋們舊時相識,難道你也要對我下此毒手嗎?」中年人慘然一笑道:「楚姑娘對不住了,我是身負軍令不得不為啊!」楚晴看著更多人包圍過來,用金鞭一掃一擊「投鼠忌器」直逼其眼睛,將其逼退一步,她順勢施展輕功想要落到烽火台那邊。那些個白衣士兵速度也都不慢,作勢要圍過來,不給她脫身的機會。

楚晴正在思索是跑上烽火台還是強行硬打出去,只聽身後一陣聲響,只見陳到騎泰烏雲殺奔過來。她心裡一喜,雙鞭齊發,左手九節金鞭一擊「鬥雞走馬」右手神錘幫使出「神威式」鞭法,中年人被她逼得漏洞百出,只得向後直退,此時陳到一馬當先趕到,將白毦金槍一掃,便將白衣吳軍一同逼退。

「幼······幼平?」陳到一眼便認出了那中年人是周泰,吃驚道:「你······你怎麼在此?」周泰一看自己又被認出來,掩面對身後人道:「別管我了,動手!動手啊!」他自己不願再和陳到、「楚昭」對敵,捂著臉直跑了回去。那幾艘客船之中,猛然間衝出了更多白衣兵士,迅速趕上前來。

陳到看得清楚,一手抱住楚晴將她拉上馬來,凝神喝道:「烽火台快點火!」這邊烽火台上剩餘的守軍還沒弄清楚下面發生了什麼,剛剛一露頭,便被下面吳軍一箭射落下來。剩餘的白衣吳軍也顧不得那麼多,不管陳到他倆直接衝上了烽火台,烽火台上直響起一陣喊殺聲和慘叫聲,只是那烽火就是沒點起來。陳到心知不妙,拉著韁繩想走,這裡正圍著幾個從水裡突然衝出來的敵兵,趁著黑夜用暗器一頓亂甩。陳到和楚晴分別聽聲音抵擋,三件兵刃在黑暗之中看似沒有條理的一通亂揮,卻將那些個暗器紛紛打落。

這幾個敵兵愕然的看著他倆,沒想到己方的招式根本無法傷到他們。陳到道:「東吳不會有這般陰狠的招數,你們不是東吳士兵,我看多半是永冥寨的吧?怎麼連自己的服飾也不穿了全穿著白衣?」幾個敵兵聽了,正想上前拚命,後面周泰喊道:「退回來!快退回來!」原來這裡的烽火台已被攻陷,絕無可能發出訊號,眼看離各處烽火台襲擊發起時間臨近,泰烏雲再怎麼神速,馱著陳到和「楚昭」肯定來不及再趕到並通知其他烽火台,他又不願再和他們打,所以先行撤離。

陳到和楚晴立刻縱馬跑到離岸邊一定距離的坡上。楚晴道:「太晚了,這就是東吳的陰謀!」陳到點頭道:「我那裡也是,雖然沒看到是誰領隊,但確是江東的陰謀無疑了!除了東吳本部人馬之外,還有永冥寨的人,說不定還有南徐群雄的人參與其中。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各處烽火台勢必都極其危險。」楚晴道:「那也沒有辦法,這裡的烽火台這麼多,但是最最關鍵的只有臨近荊州的那幾座,只要在最近荊州的幾座烽火台發出信號,荊州就會有所防備。」陳到道:「也是,這裡烽火台這麼多,我們一個個找實在太麻煩,乾脆直接去最後的那幾座那裡搶救一下。」兩人便縱馬向陳到之前趕來的烽火台方向而去。

此時已臨近二更天,只見陳到來時的烽火台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陳到本來暗罵自己愚蠢,應該早在這個烽火台點烽火,但是看現在這情況,這裡應該早就被攻陷了,即便自己留在這點火,多半也是凶多吉少。楚晴連忙道:「看來這裡已經失陷了,叔至哥哥,我們快去找別的烽火台吧!」陳到掉頭往後看著前往沿江各處黑暗的一列烽火台,遠遠的都是一片死寂,他十分絕望且不甘道:「我還是小看了呂蒙,這一次······真是危險了。」說著毅然決然的下馬道:「晴兒,你身子輕,趕快騎烏雲去前面各處烽火台看看,能有活人的就趕快通知了!」楚晴知道他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道:「那你小心點。」也不再多說,縱馬繼續向荊州方向趕去。陳到在後面「頓所訣」和「破空浮雲」連用,一路追趕。

楚晴一路急速奔波,看著前面一個烽火台似乎還閃爍著一點亮光,她不能確定情況到底如何,立刻勒住馬,高聲道:「荊州守軍何在?」烽火台上的燈火「呼呼」閃爍了兩下,立刻嘈雜了起來。楚晴心裡頗為猶豫,那裡顯然是被東吳軍所襲擊,自己若是去救,或許有機會救回來。但是這裡的烽火台即使點了火,荊州方面也不一定看得到,而且自己在這裡越停,最後一座烽火台那裡就越危險。她奮力搖了搖頭,扭過頭去不再看這邊方向,縱馬繼續往最後一座烽火台奔去。周邊烽火台之上,慘叫聲和兵刃交加聲此起彼伏。

楚晴不顧一切奔到最後一座烽火台下。只見烽火台下方的幾處軍士居住的小屋一片寂靜,原本掛著的火把全部熄滅,稀稀拉拉倒在地上幾個黑影,不知是何身份。楚晴不覺捂住嘴,一面自己發出什麼驚呼,悄悄撥馬走近,一眼便看到那幾個烽火台守軍的屍首。

「這······」她還來不及怎麼痛心遺憾,只聽一聲輕微的呻吟聲,原來是有個守軍還未完全斃命。楚晴連忙下馬湊上前去,道:「你怎麼樣?」這人動彈不得,也不知她是什麼身份,但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奮力往上方一指,慘然嘆道:「敵······人」便即咽氣。

楚晴抬頭聽著上方烽火台的動靜大了起來,心道:「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若是這裡失手,東吳大軍便可肆無忌憚猛攻荊州。」把心一橫,同時抓起雙鞭在手,施展輕功躍上「虎落」木樁,再一借力便登上直通烽火台頂部的樓梯幾個踏步便走了上去。

她聽著上面的動靜和微弱的火把光芒,悄悄放慢腳步並壓低聲音,心道:「烽火台下方遇襲,按理來說守在上面的軍士是有可能知道的。如今烽火檯燈光熄滅,不是守軍故意熄滅,便是敵人攻上去了。」想到這,她悄悄往前探上一步,將神錘鞭往前一伸又縮了回來。

立時間有一劍在她神錘鞭伸出的方向揮了出來,但是比她速度慢很多,什麼也沒碰到。楚晴立馬警惕起來,縱身從靠著右側石壁靠到左側,雙手各自抓緊神錘鞭和九節金鞭靠上前去。樓梯道拐角處立馬衝出兩個手拿佩劍的士兵朝著她便要拼殺,她一鞭一個分別抽在兩人腰間,道:「你們可是守軍?」

兩人被她一下分別打倒在地,都是更加驚懼,奮力爬起身又要打,但是看了看她的穿著,兵器剛剛舉起卻又沒有落下,一人道:「你沒穿白衣?不是東吳賊兵嗎?」「當然不是。」楚晴看著他們也穿著荊州守軍的服飾,拿出關羽的令牌道:「我乃關將軍所派遣回來查看情況的,這裡······」兩人一看,連忙低下身子低聲道:「有······有東吳賊兵攻襲我們。」

「我都看到了。」楚晴也跟著坐在樓梯上,壓低嗓音道:「下面住處死了好多人,其他的烽火台也都遇襲了。現在只有你們能夠有機會通知前線了,怎麼還不點火?」

「我們剛剛遇襲,不知敵兵藏在何處,只能先行堅守啊。」一人說著,便帶著她悄悄往上走,三人半彎著身子,走到烽火台樓上,只見上面還藏著幾個守軍。有兩個各自將火把放在烽火台一角並用身子擋著光芒,不讓火光露出去也免得它熄滅。

「你們既然有人,又有火把,怎麼還不點火?」楚晴疑惑道。一人拉著她往旁邊一處桔槔指了指,楚晴過去看了看,雖然一片黑暗,但是也可以看出來桔皋下控制著的籠子裡只有稀稀拉拉一些茅草,她忍不住道:「就這麼點柴草,就算放了火,連火光都燒不開就熄滅了。」那軍士也點頭道:「是啊,我們······我們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也······也沒準備啊,柴草都在中層的倉庫里,我們只能伏著並悄悄拿柴草上來。」

「先用桔皋把籠子拉上來。」楚晴道:「你們為何如此沒有準備,又是收了人家的禮物嗎?」幾個軍士全都低下了頭,一句話不敢說。楚晴心裡明白肯定又是如此,但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心道:「剛才下面的將士說什麼敵人的······莫非敵兵還在附近?」於是輕聲道:「快快!除了放火把的,其他人跟我去拿些柴火。」便招呼他們一同去中層的倉庫。

楚晴跟著他們一起來到樓梯道上一處存放茅草的倉庫口。他們不敢拿火把,只能往裡面看了看,只見裡面黑咕隆咚的,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楚晴率先用九節直鞭在茅草上扒了扒,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能弄多少便弄多少上去,然後直接點火。」

正說著,那黑乎乎的茅草堆里忽然顫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楚晴和身後的軍士全都嚇了一跳,一起向後退開,楚晴道:「這裡······是有什麼怪東西?」幾個軍士也都詫異道:「沒······不知道啊。」

幾人正在疑惑,忽然從草堆里竄出一個人頭來,對著楚晴大喊道:「小心啊!」楚晴一聽,立刻想起之前在烽火台下那個將士所說「敵人」的意思,只聽身後動靜一響,忙拔出神錘鞭向後一擋,只見剛才迎她上來的兩個軍士又一起拔劍朝她刺來。

她只用神錘鞭連擋兩下,迅速便退下了兩格,眼神如明鏡般透亮道:「好哇,你們原來是東吳賊兵!」「正是!」那草堆里的士兵猛然從裡面爬了出來,隨即又跟出來兩人,原來在這裡藏了三個被打敗而躲起來的殘兵。最先出來那人道:「多虧你是女聲,我們才可確定你不是吳軍。」

「那又如何?」前頭那兩個軍士一起大笑道:「那老頭的話沒錯,光是攻陷烽火台還不夠,得在這守著,把那些運氣好還沒回來的傢伙也一併收拾了!」正要一起殺上前,楚晴一神錘鞭抽在右邊那人臉上,這一擊已是動用了全力,這人如何禁受的住,翻身一倒便失去了意識,直接「咕嚕咕嚕」滾了下來。楚晴身後三個守軍立馬拿著兵器把他刺死。

另外一人趁虛出手,長劍卻又被九節金鞭纏住,楚晴躲過他一拳,側身一腳踢在了這人膝蓋上。他哀嚎了一聲,喊道:「都上來啊······」被楚晴一把發力卷了起來,又用神錘鞭抽在他屁股上,將他直接扔下烽火台,傳來悠長的慘叫聲,落地而止。

「這些都是友軍。」她身後三人指著剩下幾個手裡沒有兵刃的軍士道。楚晴聽著周圍腳步聲和兵刃出手聲迅速響起,立刻指著倉庫道:「快!拿茅草先丟下去,然後直接點火,多餘的茅草點火後再搶!」這些守軍雖然暫時脫困,但本來都沒什麼主意,聽了楚晴的話,立刻衝進倉庫一人搬了一捆茅草便往上沖。

忽然響起「嗖嗖」數聲,便有好幾條飛索從下方射了出來,分別勾住了烽火台樓梯道兩翼。楚晴讓他們繼續往上跑,自己施展輕功落在右側牆壁上,正好看見有吳軍正要順著飛索爬上來。「下去吧!」楚晴將九節金鞭勾在飛索上,用力一拉便將飛索解開一丟,那吳軍便重重摔了下去。其他幾面的吳軍爬的很快,楚晴只扔下去兩人,他們便盡數爬了上來,拔出兵刃而面露凶光。

「來吧!」楚晴嬌喝一聲,甩開九節金鞭朝著這幾人迎頭便掃,這幾人也各自掄刀朝著楚晴便撲了過來。楚晴故意站在樓梯道之中,而這幾人都居高臨下站在兩邊牆上,等四人攻勢一起,她身子一閃躲避到左側牆下,用神錘鞭架住兩人的鋼刀,突然用九節金鞭纏住居下方那人的腳,往下一甩,這人便站立不住,直接被扔道樓梯道上滾了下去。

右側兩人一看,一起跳進樓梯道里,舉刀便殺,左側這人死命下壓不給楚晴躲閃的機會。楚晴身子一靠,緊緊貼在牆邊,她上方那人用力過猛,一時間收不回來,半身懸空奮力揮動雙臂想要控制平衡,楚晴用九節金鞭一勾,將他的身子直甩出去,正撞上衝過來一人,兩人各自大罵一聲,便一同翻滾在樓梯道上一起滾了下去,把剛才滾下去那人又撞倒在地,一起滾了下去。

剩餘那一人揮刀猛砍,楚晴身子閃開,這一刀正劈在後面土牆上。楚晴軟鞭迅速出手猛烈抽擊在這人手上,這人大痛無比,連忙棄刀收手,楚晴順勢一腳踹過去,將他踢得倒翻一個個,也滾落下去。楚晴這才回身趕往烽火台頂。

此時這些個軍士已經將茅草盡數扔進了籠子裡,並且用桔皋將籠子拉了上來。這時在頂部各自土牆邊上響起「嗖嗖」聲響,竟是各個方向都有吳軍用飛索企圖攀爬上來,連樓梯道上也有許多吳軍趕了上來。

「攔住他們!你們快點火!」楚晴看著飛索爬上來的幾人沒那麼快上來可以先不管,便飛身站在樓梯道口,雙手一手各持一鞭。那幾個軍士一看,飛速分出兩人去拿靠在牆角的火把,其他幾人全拿著兵刃和楚晴並肩而立。

那兩個去拿火把的軍士剛剛拿起火把,又聽「嗖嗖」兩聲,兩人便分別被兩把飛索勾中後背,再被那麼一拉,止不住的往後退,直撞在身后土牆上,眼看就要被翻下去。

「火把!」楚晴大叫一聲,這倆人能夠堅持到現在,當然清楚孰輕孰重,不顧身子失去平衡,各自怒吼一聲將火把丟了出去,隨即便被飛索強行拉了下去,竟毫無一絲抵抗之力。楚晴看著這邊立刻有兩人回身接過火把,沙啞著嗓音囑咐道:「直接點火!誰敢上來,踢進去當成柴火用!」剩餘的幾個軍士齊聲怒喝,留下三人和楚晴一起站立,其他的分立各處,就要去點火。

此時樓梯道上那幾十個吳軍便要衝上前來。楚晴看了看四周的擺設,一伸九節金鞭,勾住牆上磚塊往下便砸。沖在最前的幾個吳軍躲閃不得,當即被迎頭砸中,身子在一歪便往下倒去,立時間擋住後面好多人。楚晴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忽然往下一衝,全身躍起躲開兩人一刀的橫掃,雙腳往前一腳一個踹在兩人臉上,又踹翻兩人。這下面幾十個吳軍頓時大亂,楚晴趁機一抖九節金鞭以「舞花式」鞭法在混亂人群中亂甩起來,這些吳軍大叫數聲,便「撲通撲通」翻倒了一大片,大部分人又全都滾了下去。

楚晴剛剛退回樓梯道口,身後軍士剛剛喊道:「著!」便聽「噹噹」兩下,那兩個拿著火把的軍士便齊聲悶哼,一起摔倒在地。楚晴回身一看,只見聶登飛身從籠子這一面土牆上爬了上來,再一施展輕功,直接落在了籠子前,一腳一個踢倒了兩個軍士,不給他們點火的機會。

楚晴喝道:「你們來攔!」轉身站在聶登跟前。聶登仔細看了看她,恍然大悟道:「楚昭!想不到你居然會出現在此,這真是再好不過了!」不等楚晴回話一拳「煉盪閃旋拳」朝著楚晴迎頭便打。楚晴根本不認得他,聽他忽然提起楚昭的名字,本來還在詫異,見他突然出手,乾脆也不想了,閃身一避,聶登這一拳根本毫無保留,正中她身後那一面的土牆,「砰砰」將土牆打爛了一大塊。

「好強的拳法。」楚晴回頭看了看,不禁汗顏道:「你究竟是何人?」聶登摸了摸自己頭頂花白且稀疏的頭髮,邪怒一笑道:「是不是我太老了,連我都認不得了?那你可知道,我淪落至此,都是被誰害的?」身子往前一衝朝著楚晴撲了過來。楚晴有心將他引開,立刻向後急退。那兩個拿著火把的軍士倒也明白,忍著疼一左一右的要繞過聶登。

「作死嗎?」聶登身子尚在衝鋒,身子卻能左右連閃,雙臂接連一抓,便先後將兩個軍士抓在手中。他再隨手一拋,便將兩個軍士連人帶火把一起向左右扔了出去。兩個軍士倒是硬氣,他們都已失去了對身子的控制,卻都在掉下去那一瞬間將火把往回扔出,一個火把砸在牆邊還是掉了下去,另一個則勉強落在了牆頂。

楚晴見他攻擊那兩個軍士,老早衝擊上來,用九節金鞭扣住了聶登左臂的手腕。聶登剛將兩個軍士扔出去,反手抓住九節金鞭,反而往自己手腕上多纏了一圈,用力要把楚晴直拉過來。楚晴身子一閃來到聶登身側,一神錘鞭來打他雙腿。聶登身子躍起,翻了個身躲了過去,卻已經和楚晴調換了位置。楚晴一擊不中,正要連擊,忽然右手握九節金鞭處不住傳來一股強勁的內功波動,震盪的她渾身顫抖,不住地被寒意逼動。

「嘗嘗我內功的滋味吧!」聶登展露出得逞的笑容,露出森森白牙,他的雙手抓著九節金鞭的地方每顫動一次,楚晴的身子就會跟著抖動。楚晴當然明白這是聶登通過九節金鞭通過的內功衝擊,自己強在外家功夫,內功太差根本抵禦不住,看準了聶登的心口握緊神錘鞭朝著他一擲而去。

聶登連忙一閃身躲閃過去,這一鞭直插進他身後的土牆裡,深深射穿出去一截。楚晴趁著聶登分神躲閃,死命一收九節金鞭,這才將九節金鞭拉了回來。她顧不得身子被衝擊的虛弱,轉身一鞭勾在那牆頂的火把上,朝著旁邊的軍士甩去。

那些個軍士正在和登上烽火台的吳軍戰鬥,難得有一人注意到此,伸手接住火把便要朝著籠子丟去。聶登遠遠一拳「煉盪閃旋拳」朝著這人後背一劈,直接將他打翻了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看就是不活了。楚晴心頭大震,顧不得身子不適,向前一抖九節金鞭朝著聶登捲去。

聶登非但不怕,反而一把來抓九節金鞭。楚晴不敢再被他來一次內功衝擊,快速一鞭抽在聶登手腕上,縱身向後退開,飛身直落在後面高牆上。聶登看準了她的站位,毫不留情一拳轟擊過去,楚晴剛剛站穩,來不及再來躲閃,只得拼起全力甩出直鞭護在自己身前,還是被一拳打落下去。

她身在空中,早已控制不住身子,儘管能夠保持冷靜,可重新甩回軟鞭的九節金鞭卻始終勾不到任何東西來減緩她落下的速度。眼看著身邊黑洞洞的一切都閃爍在眼前,留在楚晴心裡的只有落寞和不甘,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抒發情感,眼看著重力即至,楚晴剛剛一閉眼,身子便被驟然托住,一下便被重新拉正,平穩的落在地上。

「晴兒!」只見陳到雙臂環抱,托住了她墜落的身軀,沒讓她頭朝下直接墜地。他心裡也想著這最後的烽火台乃是最後的希望,即便見到了其他幾處烽火台的情況,他也只能忍住繼續往後跑,等他全速趕到此地,卻正好看見楚晴落下,連忙將他救下。

「叔至哥哥!」楚晴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被陳到所救,剎那間心裡激動驚懼之情全都迸發出來,緊緊抱住陳到低聲哭泣起來。陳到飛身抱著她回到一旁泰烏雲身邊,幫她靠在泰烏雲身旁,道:「上面是什麼情況?」

「我差一點就成功了。」楚晴知道眼下不是訴情求溫暖的時候,道:「但是突然出現了個高手,內力和拳術極強,而且······他還認識姐姐!」陳到臉色一變,顯是心裡有了猜測,他對楚晴道:「你在這好好休息,我點了火便帶你走!」說著施展起「破空浮雲」直奔烽火台而去。

他剛落到樓梯道的入口,此時那些個吳軍憑藉人數優勢,已經強行攻上了烽火台頂上。剩下的幾個軍士幾乎都已陣亡。陳到看著上面的情形,已是越來越怒,飛身搶上他們的背後,身再空中便一擊「鳶飛戾天」朝著他們的後背打去。這些個吳軍回身想要反應,被陳到一波「熔天拳」連帶「獅蠻功」連擊兩下,全都打倒在地,一起從頂端滾了下去。

陳到穩住身子落到頂部樓梯道口,一眼望裡面看去。只見聶登撿起了那最後的火把,又有些好奇又有些感興趣的吹了吹冒出的火星,他一看陳到,笑的更是燦爛,道:「我來這裡真是來得對了,打倒一個楚昭,又等來一個陳到。值!太值了!」

陳到滿腔憤怒的搖頭道:「你助紂為虐,等來的不過是你自己的末日罷了!」大吼一聲,一拳「石破天驚」朝著聶登攻去。

楚晴正無力的靠在泰烏雲身上,泰烏雲也感受到了她的不適,不住地用尾巴掃動她的身子讓她維持住意識。楚晴聽著烽火台上傳來的聲響,心裡著急不已:「此人武功極高,叔至哥哥想贏他必是非常困難才是。」正在擔憂,忽然又有腳步聲響起,她轉頭一看,只見一身披白衣不露面容的怪人從江邊徑直走到了她跟前。

楚晴面色立即變得陰冷,道:「來者何人?」使勁想舉高九節金鞭卻怎麼也拿不起來。

「不必強撐了。」這人揭開面罩,竟是呂蒙。

楚晴一看,再也堅持不住,「叮叮」幾聲,九節金鞭便散落在了地上。她苦笑著搖頭道:「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嗎?」

「不錯。」呂蒙點頭道:「我這麼多年在《救國策》上學了這麼多,這最最有效的不過一個『忍』字罷了。我對傲慢自大的關羽容讓裝慫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不過······我還是有些疑惑。」

他頓了頓,忽然抽出佩劍在手,直指著楚晴道:「你究竟是不是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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