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王太妃皺起眉頭,想了半天看向身邊的媽媽,「我記得是老七媳婦還是老三媳婦身子不好,上我這裡拿過藥,還讓我別說出去。」

周三夫人臉色立即低下頭緊張地握住杯子。

管事媽媽也被問的一愣,「這個太妃沒跟我說過。」

獻王太妃也開始仔細思量,「我是記得有這樣的事,只是記不起來了,」說著看向周三夫人,「是不是你,你心裡應該有個數。」

周三夫人忙搖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上一胎是三年前,若是給我,太妃會記得。」

獻王太妃道:「不管怎麼樣,你這樣的臉色,還四處張羅,就算是沒病也要跑出病來,你見過哪個孕婦這個月份坐著馬車四處跑。」

周三夫人低頭,將二太夫人早就教好的說辭說出來,「也不是沒有,我婆婆說過從前康王太妃也大著肚子張羅內宅上的事,何況現在內宅的事有五弟妹幫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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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王太妃冷笑,「從前康王太妃是因為家裡人手少,竟也讓你拿出來說道,看來我關切你,你也不領情,還當是我一碗水端不平。」

獻王太妃說完看向楊茉,「蘭丫頭也要從宗室這邊調用人手,我已經答yīng

了。」

聽得這話,周三夫人驚訝地張大嘴,頓時急出了一身汗。

她急匆匆地向前趕著,還是落在楊氏的後面。

這可怎麼辦,回到家中要怎麼向太夫人交代。

楊氏為何會趕到現在調用人手,一定是聽到了什麼消息,才故yì

安排,這個楊氏好黑的心腸。

周三夫人想到這裡只覺得透心的涼。

「太妃,您不能不幫媳婦,」周三夫人道,「我們粥棚都在搭了。十奶奶可有什麼要緊的事?就不能緩緩?」

這話說的好像她的事多重要。

周三夫人眼睛一眨,「我們可是救人性命的大事,十奶奶不是也慈悲心腸,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城裡的災民餓死吧。」

楊茉不等獻王太妃說話,「三嫂,我的事更急,施粥是好事,我要做的也是好事。三嫂不能一句話就將別人的事遮掩過去,不問緣由張嘴就說要讓,我憑什麼要讓三嫂啊。」

楊茉說著笑看周三夫人。眼睛幾乎一眨不眨。

是啊,憑什麼要讓。

周三夫人一時僵住。

獻王太妃聽得這裡揮揮袖子,「那你就做,你做成了就到我這裡要人手,你讓我一碗水端平,我就端平了,」說著伸手指周三夫人,「有一樣你要記清楚,行善積德是好事。不要跟我來魚目混珠。」

周三夫人忙道:「哪裡敢,我們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獻王太妃冷哼一聲,「從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就不說了,前年你們家送來什麼米糧你們心裡有數。我怕吃壞了人,就將那些米糧撤換下來,那一筆筆的帳我可都記的清清楚楚。」

周三夫人頓時被說的沒了話。

獻王太妃揮揮手,「回去吧。我也累了,」說著看向楊茉,「蘭丫頭也去忙你的事。我知道

你要辦的事,耽擱不得。」

楊茉點了點頭將獻王太妃扶進了內室然後退出來徑直去保合堂,周三夫人回到家中徑直進了二太夫人房裡將獻王府的事說了。

「不知道

楊氏要做什麼,已經算是早了我們一步。」

二太夫人將手裡的茶碗頓時扔在桌上,「這個楊氏,她做什麼可有和我說過?論理我總是她的長輩,每次她都借著給獻王太妃看病讓獻王太妃給她撐腰,」說著抬起頭看周三夫人,「不管她,看她能弄出什麼花樣,我們就做我們的。」

「那些武將的家裡你不是都去過了,明天一早就去樊老將軍府上,只要拉到樊老將軍,什麼都好說。」

周三夫人遲疑著,「咱們家要用陳米,會不會被獻王太妃查出來。」

「不怕,」二太夫人道,「不過就是表面上說的好聽,誰家施粥不用陳米,多少年也沒見出什麼事,那些災民死掉幾個又如何,誰知道

是生病還是凍死,兵荒馬亂的,誰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太夫人說的也對,讓她將好米拿出來施捨那些人,她心裡還真覺得捨不得,周三夫人點點頭,「那些人也吃不出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再說了那麼多人家將米糧堆在一起,誰也不知道

是哪家府上送來的。」這些年宗室營施粥,他們就是這樣做,獻王太妃那樣說不過是嚇唬她們罷了。

「你要是害怕

少攙點就是了,現在米價騰貴,那些人家也捨不得花多少銀錢,大家都是在面子上做功夫……」

周三夫人忙點頭。

……

楊茉回到保合堂,立即問江掌柜,「買了多少藥材和米糧?能不能先運過去。」

聽到說要運走東西,蔣平的目光立即落在楊茉身上,仿佛生怕這位十奶奶一下子從他面前消失。

十爺有交代十奶奶要留在京里,哪也不能去。

江掌柜看看旁邊站得筆直如同門神的蔣平,「今年米價貴,買的糧食不多,但是可以先運一批過去,好歹先做計較。」

米價這麼貴,周三夫人卻要在這時候蓋粥棚,不像是二老太爺一家人的作風。

楊茉低聲吩咐江掌柜,「有沒有注意二老太爺家讓人去買米?」

江掌柜點頭,「是聽到一些消息,不過買的數目不多,商家本來想要藉此抬價,不過沒有將價錢漲起來。」

沒有將價錢漲起來的原因只有三夫人買的米太少,和他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楊茉心裡有了數,「我們不要管別人,只要先做好我們的事。」

江掌柜應了剛要出屋就有下人來道:「文正公夫人來了。」

楊茉去迎董夫人。

和董夫人一起在內室里坐下,董夫人喝了口茶才開口,「十奶奶這邊可有保定的消息?」

楊茉搖搖頭,「還沒有,也不知道

現在大軍有沒有到保定。」

董夫人眉頭緊鎖,臉上的皺紋又深了許多。一雙眼睛滿是血絲,看起來十分疲倦,環顧了四周才道:「十奶奶這是要做什麼?准備

搬家?」

楊茉道:「不是,這些東西是准備

送去保定給傷兵用。」

在家裡她不知哭了多少次,這次來保合堂也是打聽消息,本來想好了一定要忍著,可是看到這些要送去保定的東西,董夫人就想起董昭,眼淚不停地落下來,「我在家裡也聽不到什麼消息。不知道

怎麼辦才好,公爵爺前陣子已經起程回去戊邊,我們也是才將消息發出去,不知道

公爵爺什麼時候趕回來。」

看董夫人的模樣,應該不止是被這些事亂了心思。

楊茉看向梅香,梅香立即帶了下人出去,屋子裡安靜下來,楊茉才道:「夫人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董夫人用絹子擦眼角,「我是真的害怕

了。做夢也夢見昭兒受了重傷,渾身上下都是血,我就想起十奶奶救昭兒的事,喊十奶奶的名字將自己喊醒了。」說著頓了頓,「今天我就總想來保合堂看看。」

看看保合堂里是不是還有那個楊茉蘭,那個能將昭兒從生死關頭救過來的楊茉蘭。

看看保合堂是不是和別的藥鋪不一樣。

這樣她才能心安。

才能說服自己,就算昭兒受了重傷。保合堂里的楊茉蘭也能將昭兒救回來。

楊茉蘭一定會伸手救昭兒,就算她和老爺對楊茉蘭一直多有牴觸,可昭兒還幫過楊茉蘭。不看僧面看佛面……

董夫人現在多期盼他們家和楊茉蘭關係密切。

人總是這樣,非要到求人的時候才知道

那個人有多寶貴。

她眼皮子真是淺,她做錯了多少事。

「十奶奶,」董夫人哭的不成聲,「我現在才知道

,我們公爵爺在外面有了妾室,妾室又生了子嗣,公爵爺將這幾件事捂的嚴嚴實實,不讓我們知曉。這次公爵爺回京,和昭兒父子兩個總是話不到兩三句就鬧起來,我還以為是不滿昭兒的作為,原來是因為這個……我還傻著怪這個怪那個,原來是我沒有弄清楚,讓昭兒受了委屈,我也……沒有了依靠。」

楊茉不禁有些詫異,不知道

董夫人為什麼和她說起這些。

除非私交甚密,董夫人是不會說的。

她不是那個和董夫人來往親密的人。

楊茉不明白,董夫人心裡卻再清楚不過,當時她反對向楊家提親,心裡怨恨楊茉蘭多少次,將昭兒和公爵爺父子離心的事全都怪在楊茉蘭身上。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

全是因為公爵爺老來得子,心思已經不在她和昭兒這裡。

「夫人別急,世子爺總是公爵爺的骨血,將來還要承繼爵位,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楊茉輕聲勸慰。

楊茉話音剛落,外面傳來聲音,「江掌柜收下我們送來的米糧吧,十奶奶用的也是自家的銀錢買米,怎麼十奶奶的米糧就收的,我們的就不能收。」

「就算楊家從前有些銀錢,也架不住這樣用,米糧、藥材哪個不需要

錢,人家內宅的夫人們都做什麼,十奶奶做什麼,一個婦人能如此,錢財是什麼?呸,糞土,咱們大老爺們兒還想不透這個,從今往後就別在這街面上混了。」

董夫人立即向楊茉身上看去。

宗室婦,卻沒有總是的架子,還是像從前一樣穿著怪模怪樣的衣服在藥鋪里忙碌。

內宅的夫人們都在做什麼?

讓下人捶腿,打葉子牌,鬥鬥嘴,話話家常,楊氏在做什麼?

董夫人就覺得眼睛發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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