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憂說罷便掏出一大把碎銀,朝天隨手一揚,那碎銀便如天女散花一般白花花落下。
他似乎還嫌不夠,又接連掏出不少碎銀丟了出去。
一大片碎銀散落在地,泛著誘人的銀光。
「銀子銀子!」
天下人很少有人不愛錢,那幾位大漢立時一窩蜂般開搶,有路人也爭相加入其中,還有人在推推搡搡爭吵。
一時間如餓獸奪食,場面呱噪不堪極為壯觀。
花無憂無心觀賞,忙走過去把倒在地上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老李扶起來,連拖帶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人慌不擇路不知跑了多遠,因為在凡間不能使用法力,如凡人一般老胳膊老腿兒的老李實在跑不動了,停在一個暫時無人出入的巷口大口喘著粗氣。
花無憂出奇的很貼心,幫他揉了揉後背。
好大一會兒老李才緩過氣來,冷不丁的道:
「花老弟,老朽不想活了,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為什麼?」花無憂又拍了拍老李的後背,好笑問道。
「唉!」老李長嘆一聲,一臉苦色道:
「老朽也可謂是無上天官,總管天庭內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句大言不慚的話也曾經無限風光。可因為十九年前那場劫難,老朽和陛下一起不停的上天入地四處奔波,勞身也就罷了。今天卻連翻遭難,被那賣包子的擠兌一陣子不說,還被人誤會輕薄,這……老朽,真沒臉活了。」
老李說罷,竟掉下幾滴老淚。
花無憂卻沒事人一般笑道:
「老李你還好意思說,你本來就是輕薄人家了嘛。不過,那女人雖然是丑了些,你也歲數不小了,我看你倆也能湊合過。要不,我費點力氣給你們撮合撮合?你也不白來凡間辛苦一趟,能娶個老婆,這也是緣分,哈哈!」
「你!」老李頓時氣的只吐出了一個字,他右手顫顫怒指花無憂,一時無言以對。
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來嘆道:
「都是老朽無能啊,不能為陛下分憂,連一隻小蟲子都捉不到……」
說著他忽得瞪大眼睛,連聲道:
「五足蟲五足蟲,還沒找到它,快去找!」
花無憂也剛想起來,卻拉住已邁開一條腿的老李道:
「都跑了這麼遠,去哪找。」
老李猛然一怔,望著剛才被挨打的方向怔怔出神,喃喃道:
「也是啊,大街上茫茫人海,去哪裡找一隻小蟲子。」
「跑了就跑了吧,大不了老李你再費力捉一隻。」花無憂一臉無所謂道。
「哎呀你懂什麼!」老李急道,「別看它只是一隻小蟲子,卻說不定能惹出多大的禍害出來。」
「老李你太謹慎了,一隻小蟲子而已,不用太過擔心。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花無憂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花無憂擺出一副略微正經的神色道。
老李又嘆了口氣,說道:
「花老弟,你元神還沒有歸位,很多事你是有所不知啊,想當年。有一位冒失的神仙,他就帶著……」
老李正要把很多年以前那場禍事說給花無憂,忽聽耳邊隱隱傳來「咯吱咯吱」的叫聲。
他頓時精神一震四處尋找,花無憂也聽到了。
果然,那五足蟲正趴在不遠處的牆角。
它一直在「咯吱咯吱」的叫,頭上的兩隻長長細細的小犄角也在不停晃動,似乎在嘲笑:
「你們來啊,你們抓不到我,兩個笨蛋。」
「沒想到這小畜生在這裡,這也許就是天意,這回絕不能再讓他跑了。」老李咬著牙笑道。
「老李你剛才說什麼!小畜生?」花無憂指著老李道。
老李連忙捂住了嘴,過了會兒才放下手來赧顏道:
「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口誤。」
花無憂搖頭笑笑,也沒再計較。
二人一左一右小心靠近五足蟲,想來個圍攻。
兩人都快頭碰頭了,都伸出雙手準備開抓。
四隻手最近的只離那似乎還「耀武揚威」的五足蟲一紮的距離,看似這次它是跑不了了。
可只見那五足蟲的一對小翅膀微一煽動,竟「嗖」的一聲從花無憂頭頂飛過。
二人一時間都傻了眼,還是老李先反應過來,忙道:
「還不快追!」
兩人朝著五足蟲飛去的方向追去,又來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那五足蟲似乎是有意在逗他們,也不再展翅高飛,一直用五條腿不停跳動,待二人走近,又忽得跳遠。
五足蟲個頭太小,很多人注意不到。
於是乎,熱鬧的大街上出現了奇怪而可笑的一幕:
有一老一少兩個大男人,似乎在地上發現了什麼寶貝,那寶貝還是活的會蹦會跳。他們時而雙目放光時而緊皺眉頭,嘴裡還不停念叨什麼,也有時蹦跳幾個,像兩個蛤蟆。
還不慎摔了幾跤,卻也顧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捉蟲子要緊。
有路人拋來異樣的目光,才不做理會。
兩個人都累出了一身臭汗,卻也不敢停歇。
那可惡的五足蟲也露出了疲憊之相,它越跳距離越近,也不再嘲笑般的叫了。
終於它停在一處,五條腿都耷拉著無力的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花無憂和老李卻也不敢放鬆,小心翼翼靠近,準備一擊拿下。
靜靜趴著的五足蟲頭上的兩隻計較顫了顫,似乎又活了過來,卻也是一副有力無氣的樣子,只拖著五條腿緩緩向前蠕動,似乎還不認命。
「嘿嘿,這回你跑不了了吧。」花無憂笑道。
二人都鬆了口氣,也都有貓捉老鼠暫時不吃看笑話的心思,只站著不動看那半死不活的五足蟲慢慢向前爬。
五足蟲似乎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終於五條腿攤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讓我來。」
花無憂挽了挽袖子,自信滿滿走上前去。
正準備彎下腰來,不料一片黑影閃過,一隻大腳正好蓋在五足蟲身上。
可憐的五足蟲立時被踩成一小片肉泥,那人的腳底也沾了少許,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走過去了。
「死了?就這樣死了?」花無憂呆在那裡不動,一臉悵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