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煙滾滾。

一道微小的身影從遠處而來,那是他鄉的歸客。

這位風塵僕僕的歸客歸來。

沒有什麼光耀門楣,光宗耀祖,也沒有鞭炮齊鳴,獅子狂舞。

有的只是靜靜的一個人。

一位飽經風霜,滿臉都是灰塵的灰頭土臉的中年男人!

此刻。

這個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小村莊的村口,有一個人正在靜靜的等待。

看到了這個身影。

立刻迎了上去。

「鐵柱啊,你可回來了。」

「你媽臨走前,最關心的就是你呀~」

「他也時常念叨你。」

「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拚。」

「她也知道你的不容易。」

這位老人十分理解的,對著李鐵柱開始說道。

李鐵柱這事也十分的悲痛,對著老人說道。

「二叔。」

「多謝你給我的消息。」

「可惜我還是沒有見她最後的一面~」

一邊說著。

李鐵柱掩面痛哭,忍不住向著村子的方向跪了下來。

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

用他那粗糙的甚至滿是裂痕的大手,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媽~」

「孩兒不肖~」

聲嘶力竭的怒吼了一聲。

不管地上的黃土。

砰!砰!砰!

埋頭扣了三個響頭,每一聲都是有著強烈的震響。

「這孩子~」

「唉!」

李家二叔看著這孩子這麼的傷感,也是不由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想想這孩子也不容易。

從小父親早亡,他母親很早便守寡,硬生生的把他拉扯大。

孤兒寡母的,生活不易。

這些他也知道。

不過這孩子也爭氣,年齡大了一點兒,便開始在村子裡幹活。

也算是減少了他們家的壓力。

長大之後。

更是早早的外出幹活兒,學了一門手藝在外面打拚。

在整個村裡。

他的成就也是個頂個的。

讓人在背後談論起來,那也不得不伸出一個大拇指,說一聲讚揚。

而且。

後來還聽說在鎮子上面,大戶人家裡討了個媳婦兒,也算是人生圓滿了。

只不過由於工作的原因。

他一直在外面打拚,將自己的老母親托給了自己媳婦兒照顧。

別的不說。

每逢過年過節,就是他們家送回來的各種吃食禮物最多,在村子裡生活,也是說得上是數一數二。

可惜了啊~

老太太臨死前,迷迷糊糊的時候,也沒看見他兒子一眼。

李鐵柱悲痛的站起來。

對著二叔說道。

「二叔。」

「我常年不在村兒里,村裡的關係有些生疏。」

「懂得也不多。」

「接下來母親的喪事兒,也都勞煩您老人家了。」

說完李鐵柱鞠了一個躬,對著老人深深的祈求道。

「嗨嗨嗨!」

「說這些幹啥。」

二叔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樣說咱就生分了。」

「既然你叫我一聲二叔,那我自然也得承擔起二叔的責任來。」

「再說了。」

「當初老姐姐在世的時候,對村子裡的孩子也不錯,誰不說聲好?」

老人家一提起李鐵柱的母親,那也是滿滿的感激。

畢竟。

在這個時代,家裡能吃得起飯就已經是不錯了,哪能容孩子吃到別的好東西?

也就是鐵柱這孩子。

一直在外面打拚,時不時地就往家送一些糖果。

老人家捨不得吃。

封藏在一個小的罈子裡面,經常送給過路的孩子們。

也是真的給他們了一個甜蜜的童年。

吃過糖果的童年。

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人臉色一僵,緊接著似乎有些猶豫。

李鐵柱看到了老人的異樣,對著老人家說道。

「二叔。」

「你剛剛也說了。」

「咱都是一家人。」

「有什麼話,咱一家人關上門子,說別人也聽不到不是?」

「您老人家直說就行了。」

「要是我這麼多年有做錯什麼地方的,您老人家給我指正,我還年輕。」

「還不懂事兒。」

聽了李鐵柱的話,老人家一陣苦笑。

這話說的。

如果你還小不懂事兒,那村子裡,也都是不懂事兒的孩子了。

搖了搖頭,老人家說道。

「這話我說了,你也別怪我挑撥離間。」

「按理說的話。」

「這家長里短,也確實不是我應該說的。」

頓了兩句兒,老人家繼續的說道。

「不過~」

「這事兒,我覺得也應該得給你說一說。」

李鐵柱擦了擦通紅的雙眼,對著二叔說道。

「二叔。」

「不用介意什麼。」

「鐵柱在這裡,也是謝過二叔了。」

畢竟,老人家這樣做,那也是真的給你當一家人。

真心為你著想。

接著。

老人家瞧瞧的靠了過來。

對著李鐵柱耳語道。

「我在街上。」

「聽那群婦女說,似乎在你媽臥床之前,你們家裡好像有過紛爭。」

「在那之後,你媽沒過幾天就撒手人寰。」

「咱也知道,這話不該由我說。」

「就是我想讓你心裡有點兒數。」

說完之後。

老人家慢悠悠的背著手,向著村子的祠堂走去。

該說的他都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也插不上手,但是老太太的葬禮,必須得熱熱鬧鬧的。

不能太冷清了。

還是得召集那群老哥幾個呀,這個還得去商量商量。

看到老人離去。

李鐵柱耳邊迴蕩的,都是老人剛剛的那句話。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樸實的臉上猶豫了一會兒,便走上了回家的路。

走到村子旁。

看到了那青磚綠瓦,在村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房子。

他不由得面露感慨。

這都是他一磚一瓦的打下來的,這也是將來兒孫們的財產。

推門而入。

還是那熟悉的布置。

只不過曾經的面孔,現在已經安靜的躺在了靈床上面。

安靜恬淡!

在滿是白綾保衛的房間之中,讓他忍不住再次落淚。

嘎吱。

房門打開。

看到他的媳婦兒,端著一個木盆兒走了出來。

對著鐵柱說道。

「當家的。」

「一路上這麼遠,風塵僕僕的,累了吧?」

「我給你打了點水。」

「先泡泡腳,緩解緩解疲乏吧。」

李鐵柱充滿風霜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咧了咧嘴,吐出幾個字。

「好咧~」

場面很是和諧。

一邊洗著腳,李鐵柱對著他的妻子輕聲說道。

「小蓮兒。」

「把咱家的積蓄拿出些來。」

「咱娘走了~」

「不光讓她走的風光一些,也得感謝感謝那些,為家忙前忙後的鄉親們。」

正在為他打水的媳婦兒點了點頭。

但是。

他卻沒有看到陰影下,她的那張突然僵硬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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