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輪廓逐漸清晰,走入燈光下後能夠看到全貌。

那是一隻巨型玩具熊玩偶,棕色皮毛上沾染著不少灰黑色的污跡,關節處漏出些許棉絮,陳黃色的填充物上還綴著幾點新鮮的紅。

往上看去是它的腦袋,發大了數倍的圓形紐扣代表著眼睛,一張布滿尖牙的熊嘴被密密麻麻的黑線封住,僅能咧開一條縫。

即便是如此,從縫隙中齒縫中流下的也是絲絲猩紅血肉,仿佛出現前它還在享受不知名的美味。

玩具熊走得近了,垂在兩側的胳膊也進入白僳的視野,細長得足以貫穿人類胸膛的尖爪生長在那,那上面同樣是血跡斑斑,像是剛片完肉。

玩具熊長得和遊戲廳外面的宣傳雕塑極像,就是換了個畫風,從可愛童話風換到了獵奇恐怖風。

「你……」與外表不相符的童聲響起,玩具熊紐扣眼緊盯白僳,「是不守規矩的玩家。」

「在紅白湯密室投機取巧,破壞遊戲廳遊戲設備。」

「清除、清除、肅清——」

沒有要與白僳交流的意思,玩具熊邁著沉重的步伐,以不同於外形的靈巧朝白僳襲來,簡單粗暴一伸爪,期望將獵物串在爪上。

只聽一陣颯颯的風聲,利爪快要觸摸到白僳的胸膛,他才戀戀不捨地從香甜的蜂蜜糖漿中抽離。

白僳腰腹發力,整個人向左側一扭,仍提在手中的鐵錘往上一挑,錘柄被利爪擦過,直接被削掉了一半,之後是錘頭,金屬交錯發出叮的聲響。

似乎是玩具熊的爪子更尖銳,錘頭被挑飛,旋轉飛出砸中一旁的遊戲機,深深嵌入其中,爆發出一片電流與火花。

剩下半截錘柄提在白僳手中,他稍微退開拉遠了一些距離,但也沒離得太遠,玩具熊只要再次伸爪突刺便能夠到他。

木頭柄是沒什麼用了。

白僳隨意把半截手柄丟在地上,這個動作在七巧遊戲廳的象徵物玩具熊看來便是放棄掙扎的舉動。

玩具熊嘿嘿笑了起來,童音刺耳尖銳,還有些失真。

「反應、速度不錯。」玩具熊像是在誇讚,「不愧是頻頻挑戰規矩的玩家,作為第一個躲開我攻擊的人類,給你一個選擇死法的機會。」

說著看似仁慈實則殘忍的話,玩具熊開始舉例:「直接被我殺死?還是在遊戲陷阱中死去?」

「就比如,前面那個女生,在一遍遍抓娃娃的過程中,被娃娃替換了四肢、身體部位。最先替換的是嘴,她連叫喊都發不出,接下來是腿,想走都走不開咯!」

「之後才是手、軀幹,最後才是頭,頭留在最後當然是讓人類感受絕望啦!」

童聲充滿惡意,它細數著童雯雯變成娃娃的過程,熊爪放到了嘴部,仿佛在偷笑。

之後是安向文被攻擊的過程。

和安向文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他的身體狀態與遊戲角色綁定了,遊戲角色哪裡受傷就會在遊戲結束後同步到現實中。

「至於為什麼不實時同步?那當然是為了讓人多玩一會~意識到得越晚,會受的傷就越多。」

「不過,如果是其他的賽車類遊戲就不一樣了,只要翻車發生爆炸,人就會刷得一下被火焰包圍,我想想……自我開業以來,總共有三個人以這樣的死法死去。」

玩具熊如數家珍,它甚至能把所有死在它遊戲廳內的人都列舉一遍,它記得可牢了,這都是它的戰績。

白僳本來想直接開席吃飯,但聽到玩具熊說起童雯雯變娃娃的過程,他止住動作聽了起來。

玩具熊又說了安向文受傷的事,聯繫到遊戲廳控訴他在火鍋店密室走捷徑,白僳覺得靈異對這座商場是有掌控的。

這樣的話,他有一個疑問:「你看得到我們的行動?」

白僳在不少地方都表現出了異常,人類有點自圓其說的自欺欺人,那麼七巧遊戲廳呢?

玩具熊被打斷略有不悅,但還是給它眼中「臨死前的獵物」做了解答:「有攝像頭的地方遍布我的眼睛。」

也就是說……白僳馬上得出一個結論。

廁所鬼所在的衛生間、和腐屍所在的地底,遊戲廳都看不見。

至於服裝店,他記得那裡攝像頭在人形模特沒動幾下的時候就被打碎了。

所以,七巧遊戲廳不知道。

它不知道他的真實。

白僳忽而露出一個瞭然的神情,略帶笑意,拖著長音說道:「這樣啊……」

玩具熊也興奮起來。。

它覺得它給人類留的死緩時間差不多了,既然人類不選擇死法,那麼就由它來做主吧。

它會給人類最直接的死法。

殊不知,它眼中的「獵物」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

白僳第二次面對玩具熊足以戳出三個血窟窿的利爪仍未躲閃,他手朝前一探,貼上指甲的尖端,然後緊緊一握。

本該被劃破的掌心什麼都沒有出現,處於興奮中的玩具熊也為察覺到異樣,就這麼繼續將它的手往前送,接著另一隻爪子從上方合下,試圖以一個抓取的姿勢把獵物帶走。

之後,玩具熊的右爪停在半空中,左爪刺入了人類的身體里。

這不同於靈異過去刺入過的其他人類軀幹,沒有陷入血與肉的柔軟感,沒有切割骨骼的脆感,也沒有溫熱的液體淌在左爪的爪心。

……怎麼回事?

它好像刺入了一團雲朵。

綿軟的觸感包裹了左爪,絲絲縷縷的細線從各個方位圍了過來,先是輕柔地縈繞,一圈圈將外來物圍住,最後結成了繭狀。

好像有力道收縮勒緊,然後……然後玩具熊失去了對自己左爪的感知。

就好像憑空消失一般,或者說,它的爪子融化了。

融進了「人類」的身體里。

玩具熊思維有些凝滯,跟不上事情的發展,它低下了頭。

它看到自己的左爪現在成了平整的斷面,深棕色的內芯也被染成了白色,同色的、棉絮一樣的物質一縷一縷從斷口處往上爬。

再看向另一隻右爪,右爪根部纏繞著一股白霧,這使得它的右爪無法下壓。

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玩具熊,脖頸微昂,雙手向上抬起,做出了討要擁抱的姿勢。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是笑意直達眼底的貪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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