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招寺的清晨一片混亂。

起因是,在五層塔打算準備伙食的僧人發現,後廚里關養著的動物全都跑了。

說跑了也不對,應該消失了。

人類僧人的視野內,空蕩蕩的畜欄空無一物,他連忙喊來其他人,後到的一名僧人匆匆掃過室內,眉頭緊鎖。

畜欄內一塌糊塗,四濺的血和滿地的動物毛,不難猜出裡面發生了什麼。

有人……不是人的東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他們養的牲畜給吃掉了。

後至的僧人隨意一瞥,還能看到半根沒啃完的雞骨頭。

後至的僧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光顧過了?

那樣豢養的食材不見了倒也無大礙,因為來廚房偷吃的生物真的很挑口,把所有的肉類全部清掃乾淨,只留下了儲存在冰箱裡的普通菜葉子。

看起來還有點挑食。

迅速吩咐改換菜單,把早上的特製菜換成正常的齋飯。

之後那名後至的僧人回到了寺廟方丈的住處,彙報了這一情況。

方丈點了點頭,問道:「只有這個情況嗎?」

僧人剛想回答,忽然外面又有人敲門,僧人只能折返回去,聽人在門口彙報。

接著他臉色微變,表情不太好地返回。

方丈:「怎麼了?」

僧人:「我們寺里……」

方丈:「寺里?」

僧人:「遭了賊!」

方丈與僧人面面相覷,經由後者的詳細描述,方丈大致知道了不但廚房養的些畸形動物被「人」吃光了,連帶著院內其他地方擺放的開光物件一概丟失。

丟失這個描述都是委婉的,據不斷過來通報的僧人描述,整間倉庫被搬得乾乾淨淨。

乾乾淨淨,連置物架都沒留下。

彙報的僧人非常慌亂,他目睹的場景超出了他的認知。

他們晚上完全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

「沒事的。」屋內的方丈開了口,聲音不響卻安撫了其他僧人的心,「我們有【——】庇佑。」

一節詭奇的音調吐露,完全無法用任何文字書寫。

門外的僧眾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喃喃著那串音節,錯落有致的複述,近乎複製黏貼的神情。

僧眾重複了好幾遍才逐漸散去,結束了這荒誕的一幕。

門內停留的那位僧人此時卻生出了一些擔憂:「方丈,我們今天的法會……」

方丈捻著手中紫紅色的佛珠,氣定神閒:「會正常舉行。」

「寺里不過是進了一隻小老鼠,不足為懼。」

……

白僳鼻尖很癢,揉了兩下後,他還是打了個噴嚏。

旁觀福招寺僧人忙裡忙外的安向文轉過頭:「白哥感冒了?」

人類身體確實會感冒但白僳暫時沒有模擬出這步。

他今天雖然外表看著很虛,但也只是看著,像捲毛青年這樣的體格他撂倒八個不在話下。

還是單手。

白僳摸摸鼻尖:「感覺有人在罵我。」

過去曾經被隱晦指責過在罵人的安向文朝邊上一挪,擠到了本來坐得端正的蔚文雪。

亞麻發女生一臉無語地看過來:「你們兩個能不能好好坐著,其他人都看過來了!」

他們現在坐在一間大殿內,席地而坐,身下墊著蒲團。

一個小時前,眾多在福招寺內過夜的遊客被迎去吃早點,不同於昨日豐盛的菜品,今日端上桌的飯菜簡單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有點簡陋。

安向文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寺里供不起了?」

白僳不怎麼挑,伸出筷子就吃。

他知道飯菜忽然變得簡陋的原因,畢竟剩下的食材都在他的肚子裡。

安向文見白僳沒有發出昨日的提醒,就安心吃了起來。

接著他們被引領帶往其他地方,那路走得……安向文覺得,有點像他早上看過的地圖。

比如這邊左拐再右拐,繼續直走,到第二條岔道向右——所有的路都一模一樣。

那為什麼呢,為什麼白哥會知道地圖啊?

安向文印象里網絡上沒有福招寺的平面圖,寺廟裡懸掛的指引也只指明了遊客可以參觀的區域。

人類抬著頭,寺廟上方懸掛起了一些彩旗,屬於法會的熱鬧氛圍開始渲染。

靠近山門的方向有人聲穿來,面對遊客的疑問,僧人解釋道:「那是其餘要參加法會的遊客,不過施主們放心,你們會在殿內,他們只能在殿外。」

大殿內外的差別將人安撫下來,殿內明顯能夠進一步享受祈福法會所帶來的福澤!

白僳:人類好單純的想法。

之後被安排坐到殿內,一個一個蒲團分坐在兩側,每人面前還一個小香燭,估計是讓他們等會點的。

殿內中間的位置則完全空出,看起來是為法事留下的空間。

殿門正對著的高大塑像被用不透光的黃色布匹蓋住,應該是早上才掛上去的,昨晚上沒有。

為什麼要掛?為了人類的心智著想嗎?

白僳托著腮,無趣地垂下眼帘。

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法會才開始……「阿嚏。」

白僳又打了個噴嚏。

他坐直身子,朝四周環視了一番。

基本上所有遊客都互相不認識,他也不怎麼出挑,應該不會有人說他壞話才對,除非是……是寺廟裡的人。

遠處福招寺大門隨著僧人推動緩緩關上,門合上後還架上門閂,徹底隔絕了寺內與寺外的空間。

那些站立於殿外的遊客很快聽到了不斷敲擊的木魚聲與僧眾誦讀經文的聲音。

只是,經文不是他們平日裡聽過的任何一種。

行走的隊伍近了,念經聲漸響,所有人的思緒都放空起來。

白僳身邊的人表現尤為明顯,前一秒還在小聲嘮嗑聊天,後一秒就止住話語,頭向後轉,面朝殿門。

白僳依葫蘆畫瓢,跟著一起轉了回去。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幾名人類僧眾,他們木訥地念著詞,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木魚,隊伍在中間才是德高望重的方丈,以及他身後的兩名親信。

方丈年紀很大,臉上皮膚皺起,笑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眉梢吊起,刻意留長的眉毛從兩鬢垂下。

他的後面的僧人捧著什麼東西,同樣用不透光的黃布蓋著,從造型來看,似乎是什麼狹長之物。

隊伍最終行進到了殿門前,前方的僧眾退開,方丈領著人跨入。

「咕嘟。」

突兀的口水吞咽聲出現在耳旁,福招寺的方丈眯著眼朝兩側一瞟,除了那些已經被蠱惑的香客,什麼都沒找到。

剛剛的聲音大概只是他的錯覺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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