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

白僳想了下,回答道:「怪物吧。」

馬上他繼續說了下去:「我是什麼不重要,反正你馬上要死了。」

恐嚇般的話語從黑髮青年口中說出,但他沒有急著解決眼前的僧人。

他從僧人被桎梏中的手中拿過剩下的念珠串,背過身,把實木的珠子對準破損窗口落入的日光查看。

圓潤的球體在紅日的光線下閃了兩下,隨即珠子表面的木紋開始轉動,緩緩轉變成有內容的雕刻。

沒等雕刻完成,佛珠就被手掌捏碎了。

碎屑從白僳鬆開的掌心漏下,其餘的珠子也如法炮製。

捏完念珠,白僳重新轉向被嚇得不能動彈……好吧是被他禁錮得不能動彈還有些失神的僧人。

他有個想法。

不過在此之前……白絮繼續上涌,凝聚出手的形狀,掐著抬起了僧人的下巴。

黑洞洞的視線盯著僧人,僧人已經麻木到感受到不到胸口以下的身體部位了,只有下顎處還能傳遞來疼痛。

脫軌了。

他們的計劃脫軌了。

僧人在疼痛中開始想,他今天是不是不該一個人來這裡,如果是有同伴或者方丈……不,大家都打不過的。

肩膀也開始失去知覺,僧人又移不開視線,只能與白僳的黑眸對視。

「你們……算了,感覺這個等會我自己能知道。」白僳想了又想,「我不掛上紅繩的話,儀式會開始嗎?」

「……不會。」僧人艱難地說出了回答。

追逐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祭品數量減到合適的數量。

「這樣。」白僳點點頭,「你的手上也沒有?」

僧人聽了,眼睛忍不住抽搐兩下。

他很想說信徒和外來人能一樣嗎,但迫於死亡的威脅,他沒敢說出來加速自己的末路。

這裡是夢境,他來到夢境中的同樣是自己的意識,並不會因為他是信徒,意識死亡就不會出事。

「我……我是例外。」

「應該是伱們是意外吧,除了方丈和你還有誰?」

「還、還有一名僧人。」

「才三個人啊。」

白僳回想了一下儀式條件,加了加成功率,發現算滿十個祭品也才百分之八十。

他深深地看了僧人一眼,後者忽然就讀懂了,白僳在嫌他們人少。

僧人哽住了,有能力的信徒培養起來多不易,又不是每個人都能經過衝擊都能夠保持理智的,瘋了的早就不在了。

僧人也不想算他們後山到底埋葬過多少白骨了。

有自己人的,也有被製成骨杖的信徒的,還有多管閒事的。

僧人忽的又被拽回了注意,他的視線落回眼前的黑髮青年面上。

他的眼睛——僧人感到耳鳴目眩,黑髮青年的嘴似乎張張合合說著什麼,但他聽不見了。

眼睛,他被很多眼睛注視著。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人類在死亡的脅迫下,突然就爆發出了求生的意志:「等——咳咳咳,不要殺了我!」

僧人脖頸幾乎繃成一條直線:「我死了,儀式就少了人參加,會失敗的……到時候所有人都——」

僧人的話說道一半,他就失去了對嘴部的控制。

「他們出不去和我有什麼關係?」白僳奇怪地問道,「不過你提醒我了,確實不能這麼簡單粗暴。」

白絮褪下了不少,把僧人的胳膊露了出來。

白僳勾起唇角,朝著僧人伸出了手。

「想『活』下去嗎?」他問道。

僧人目眥欲裂,他很想回答不,因為潛意識告訴他,答應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知覺的損失已經漫過鼻樑,僧人只有眼睛還在瘋狂眨動。

「啊啦,忘記你已經不能說話了。」白僳笑著道,「但我已經從你的眼神中看出回答了。」

僧人有種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他看到自己的手被白絮纏繞住並抬起了他的右手。

軟弱無力的右手被托舉著,一點點靠近白僳伸出的手邊。

僧人眼睛眨動的頻率更快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他眨不動了。

最後留給人類的,只有他看與思考的能力。

僧人的手輕輕地交舉到白僳的掌心。

黑髮青年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且莫測起來。

「你答應了啊。」

「我會讓你『活』下來的。」

……

身穿僧袍的僧人推開了前方的庫門。

門環隨著震動在叮噹作響,門內的一切展現在來者面前。

這裡的塑像沒有消失。

居中的塑像正是那尊頭戴面具的塑像,從右側的孔洞中持續往下漏著紫紅色的黏稠液體。

這具覆麵塑像手中捧著碗,液體落到碗中,再滴到腳底的蓮花座中。

蓮花座中有點意思,漂著幾株斷根的蓮花。

花……說起來,路上見到的那些……白僳想到了什麼。

房間兩側全都是點燃的香燭,造型款式與他們外界所點的相同。

再數一數數量,和外界的人頭數也吻合。

白僳一抬頭,與戴著面具的腦袋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他朝前走去。

他一直走到蓮花台邊,腳踩在堆積在供台附近的粘液中,僧袍上也沾了不少,衣服變得沉重了些許。

他記得這僧人是要來取什麼東西的。

還在消化人類的記憶,白僳就跟著記憶指引走。

要不要伸手呢……這液體粘的有點噁心。

對著盛滿液體的蓮花台底座看了會,最後白僳還是放棄了伸手。

白絮隨著心意一變,兩簇從手邊探出就伸出了液體中,大範圍地在底座中一撈,略過飄蕩的蓮花殘瓣,不多時便撈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沒有鎖,只貼著兩道符咒一樣的白底紅字的紙,被浸泡這麼久也沒有濕潤的觸感。

白絮將盒子舉在空中搖了搖,裡面發出物體碰撞的聲響。

裡面是什麼呢?

儘管好奇,白僳沒有像對待祁竹月那個黑箱子一樣去探知。

畢竟是用在儀式上的道具,萬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搖晃了一會兒,白僳將盒子收入僧袍的袖口中。

人類這種制式衣服還挺方便存東西的。

拿到目標物品後,白僳轉身朝外走。

在他的身後,撈完東西的白絮急速膨脹填充了整間房間,燭檯燈具被牽連摔落,但碰撞聲都沒發出,就被白絮接住併吞沒。

等白僳徹底走出庫門,整間屋子已被白僳填滿。

白僳站在被打破的琉璃窗邊緣,從高處眺望遠方。

真是巨大的法陣啊……夢可真是什麼都能實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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