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的約定,楊若晴和紅袖在眠牛山裡的某個破廟門口匯合。

紅袖匆忙趕到的時候,楊若晴已經在了。

今日的她打扮有點不一樣,秀髮在頭頂堆成了高髻,餘下的像瀑布般披到了腰間。

高挑的身形隱在一件黑色的大氅里,領口是非常蓬鬆的黑色狐狸毛,僅僅是看一眼,你就想像到手摸上去的時候觸感絕對柔軟,溫暖。

這樣的高領蓬鬆毛的大氅也只有像她這樣的身材,擁有白天鵝般美麗脖頸的人才能駕馭。

換做身材矮胖,或是脖子稍微粗短一點的女人,都沒法駕馭。

這種款式的大氅就是如此的善待好身材的人,讓你錦上添花,如虎添翼,將身材的優勢進一步發揮出來,氣質更上一層樓!

紅袖眯了眯眼,心中掠過一絲驚羨。

人都說氣質是後天養成了,跟你的出生家境,成長環境脫不開關係。

所以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們自小就要學習各種規矩,讓自己舉手投足變得高雅。

然而,接觸到楊若晴,紅袖才發現之前那些理論並不是全對。

人的氣質,有時候也是天生的。

從山村裡走出來的楊若晴,她身上就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那些所謂的豪門貴女的優雅在她的面前,顯得非常的普通。

所以,氣質天成。

「姐,路上有點事兒耽誤了,讓你久等了。」

紅袖小跑著來到楊若晴身旁,有點歉意的說。

路上遇到了一隻出來掠食的花豹子,想必是為了冬眠前做最後的儲糧,所以格外的兇殘。

紅袖跟它纏鬥了一陣,將對方斬殺於刀下。

楊若晴看了眼紅袖腳上沾著的血,挑了挑眉:「你自己沒受傷吧?」

紅袖忙地搖頭,「沒有,姐你到了多久了?」

楊若晴說:「小半個時辰而已。」

那麼早?紅袖略有驚訝。

看來是天沒亮就動身了,是不想驚動家裡人,所以偷偷的出來。這是一場來不及告別的離開,或許全身而退,或許有去無回。

而家裡人,估計都還以為她只是一場普通的出行,就像之前那些年裡很多回很多回離開村子那樣……

山風吹來,像冰刀子似的割得臉頰澀痛,眼中有水汽在醞釀。

紅袖努力仰起頭,對楊若晴露出樂觀且輕鬆的笑容:「這兩天我跟玉兒聯繫上了,她得知姐要過去,已經做好了準備,姐,你別緊張,肯定會順利散藥的。」

楊若晴對紅袖笑了笑,緊張的,是這丫頭才對吧?

「盡人事,聽天命,該死活不了,該活也死不掉,不怕。」楊若晴說。

紅袖滿頭黑線,死啊活的,真是一點兒都不忌諱啊!

「姐,這裡風大,你怎不進破廟去躲一躲?」紅袖又問。

楊若晴搖頭,環顧四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紅袖說:「很多年前,那時候我跟駱寶寶差不多年紀,那天下著雪,我和你姐夫就在這個破廟前,聯手宰殺了一頭兇猛的白老虎!」

紅袖驚愕的睜大眼,環顧四下,「真的好厲害,白老虎可是很兇很兇的,且力大無窮。」

楊若晴嗯了聲,接著又轉過身去打量破廟,「這破廟,十幾年前就是這副光景了,這些年甭管是大雪還是大雨,竟然也都沒有坍塌。」

「我在想啊,或許真的是有神靈在庇佑。」

「紅袖,你答應我一件事。」

「姐,你說。」

「這趟散藥,若是我回不來,你記得幫我在這裡蓋座廟……」

「不!」紅袖急紅了臉,直接打斷楊若晴的話。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禮過,在對方話沒說完之前就出聲打斷。

但這回,她決計要失禮一回。

「姐,這個忙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你要蓋廟那你就好好活著,等你回來後你自己來做這件事,我不會幫你!」

楊若晴聽著這斬釘截鐵的語氣,不由得笑了。

她走到紅袖面前,抬手整了整她被山風吹亂的頭髮。

「傻妹妹,這麼激動做啥?」

「不是激動,是我不想聽到那種喪氣話,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眼瞅著眼淚在紅袖的眼眶裡打轉兒,楊若晴愣住了。

自打當年救下這丫頭,讓她跟隨在身邊,這些年基本就沒見她哭過。

或許她也哭過,想她爹娘和一家過世的親人的時候。

但她都是躲起來哭,此刻都來不及躲眼淚就要出來,可見在紅袖這丫頭心中,早已把她楊若晴當做了親人。

她不想再失去親人。

「好,是我的錯,我不說喪氣話,你別生氣了。」

楊若晴笑著,跟紅袖這哄了幾句。

紅袖點點頭,側過臉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濕潤,重新恢復了鎮定。

「姐,事不宜遲,我們進山去找玉兒吧!」

「好!」

紅袖走過來,拿起楊若晴的包袱卷挎在肩上,另一手拿著寶劍,徑直走在前面帶路。

楊若晴臨走之前,再一次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破廟,留下一聲淡淡的嘆息消散在凜冽的山風中。

……

駱家。

駱風棠醒來的時候,習慣性摸向身旁,她的位置空空蕩蕩。

他一個猛子坐起身,撩開帳子往洗浴房方向張望。

洗浴房的門敞開著,寢房內外沒有半點聲響。

昨天吃夜飯的時候楊若晴在飯桌上跟一家人說了要陪紅袖出趟遠門,考慮到鄭小琴每天都要過來喂食孩子們,駱風棠在寢房多有不便。

所以兩個孩子都被搬去了前院的客房,王翠蓮也搬過去跟孩子們一塊兒住,好方便照顧。

此刻,駱風棠醒來,看到身旁屬於楊若晴的床位空空蕩蕩。

床前原本擺放搖籃的地方也被騰空。

寢房內外除了他自己,再無其他聲響,北風在窗外呼嘯,拍打著屋後的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響。

多年未曾有過的荒涼和冷清突然湧上心頭,他仿佛在一瞬間回到了幼年,那種久違了的熟悉感覺在四周瀰漫。

他穿著褻衣下了地,衝進了洗浴房,又撩開玉石帘子去了隔壁找尋。

確定她已經動身了,他心裡被什麼東西堵著,站在門口望著院子裡的風卷殘葉突然就一片茫然,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了,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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