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她這輩子最常丟的東西就是三件-----她自己的臉,她娘親的臉,她家魏府的臉。\

這西遊記的戲文聽著好是好,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當年那唐太宗為何要派玄奘法師去往西天取經,而不是直接吃了他?----哎,這事當真不能細想,倘若如此,那現如今搞不好還是大唐盛世,這是對咱大明朝的大不敬,想都不要想的。---唔,原來這長生不老是件想都不能去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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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一手執了玉簪,與雪鳶盤了烏髻如雲,再拿起描眉的筆,與她畫了眉似遠山,一切打理妥當之後,就囑託雪鳶快些出門跟著她二師兄走。

雪鳶原本不願意如此,總覺得像是落荒而逃的逃兵一般,好生沒面子。再者說了,那王公子許是對戲文感興趣,於是就來這戲班誠心結交幾位戲友罷了,哪裡就至於像她張媽想的那麼可怕了。

她不願意歸不願意,被她張媽連嚇唬帶哄騙的也就乖乖的開了房門,隨著她二師兄往樓下去了。

這二人正往樓下走著,只聽見茶樓一樓傳來一陣鑼鼓之聲,像是要開戲了。

雪鳶站在樓梯上往下瞧去,只見大清早的就有一幫人早早搭好了戲台子,竟然是在表演傀儡戲。

雪鳶當下就來了興致,先前在江南老家時,她一直對那皮影戲樂此不疲,還專門跑到街上去買了皮影,與幾個丫鬟婆娘一起擺弄著玩。如今來了這京城,見了這傀儡戲,就更覺精妙了。皮影戲只是個片面的東西,顧名思義,只能瞧出個影子來,這傀儡戲可不一樣,各式的木人全都惟妙惟肖,立體感十足,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一針一線,製作的甚是精細。

總之一瞧見這傀儡戲,雪鳶就邁不動腿了,兩隻眼睛全都長在這戲台子上。

這是一出西遊記的傀儡戲,這戲文就從這玄奘法師受了唐太宗的囑託,之後一路西行,先是買得白龍馬,再是在那五指山下遇到那「曾教三界費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嶽鬼兵嗔」的孫行者。

只見那孫行者的小傀儡人面上勾勒了倒立的紅桃兒,紅臉緣外邊塗金色或銀色,煞是醒目,只是這齣戲裡他尚且被如來佛祖壓在那五指山下不能動彈,身上也是著了件不甚顯眼的土布衣衫,和他這「囚徒」的身份倒也登對。

只聽他慷慨陳詞道:「一自開天闢地,兩儀便有吾身,曾教三界費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嶽鬼兵嗔,六合乾坤混擾,七冥北斗難分,八方世界有誰尊,九天難捕我,十萬總魔君......」

這是在英雄話當年,雪鳶聽了,嘆了口氣道:「任你當年多少風光,多大的本事,如今還不是被壓在這五指山下。」

雪鳶定定的瞧著這齣傀儡戲正出神,只聽這趙挽成不耐煩的說道:「哎呀,我說師妹,咱們還是快些走吧,萬一一會兒再走不了了。」

雪鳶不耐煩的回道:「啊呀,要走你就走嘛,我一會兒去你家裡尋你便是,我又不是不認得路。」說完,她又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傀儡戲出神。

趙挽成唉聲嘆氣道:「你認得路有什麼用,就怕有那別有用心之人攔了你的去路,你還走的了嗎?」

雪鳶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道:「正演到精彩處呢,你一邊嘮叨去,真煩人。」

趙挽成伸了根指頭指著她,想說什麼又終究是沒說出口,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在一旁靜靜的杵著,眼睛還是四處張望著,他心裡盤算著,這茶樓一般上午都是生意冷清的很,誰會大清早的就去吃飯看戲啊?如今這天色剛現明亮,這不知哪裡來的藝人就搭台唱上了傀儡戲,一定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這戲演到一半處,從樓下走上來一位高挑秀雅的公子,這公子身著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腰間佩戴一塊溫潤的玉佩,手持一把摺扇,摺扇輕輕搖動,髮絲隨之顫動,倒也是瀟洒的很,只是眉眼中總有些輕佻的顏色。

趙挽成最不喜歡這些京城達官貴人家的子弟,總覺得他們會無事生非,不懷好意。

此番他見這公子意欲走進他師妹,一個抽手就拔出寶刀,直指那人咽喉處,呵斥道:「哪來的登徒子,這大清早的就來此放浪!」

那公子周圍跟著的家丁也連忙抽了刀來忠心護主。

雙方正僵持著,還是雪鳶一手拖過她師兄的胳膊,道:「啊呀,師兄,你幹什麼呢,這上門都是客,這可是在玉娘茶樓,我不能讓你壞了這的生意,你可知道玉娘她一年到頭起早貪黑的忙裡忙外有多不容易。」

趙挽成被雪鳶這一番勸解,也就只得收刀回鞘,但雙眼還是怒目相對。

這公子倒是並不在意,反而微笑著作揖道:「姑娘,看在下這齣傀儡戲排的如何啊?」

雪鳶恍然大悟道:「奧,這齣戲原來是你排的啊,我還說呢,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茶樓怎麼演開傀儡戲了呢。」

這公子又是作揖道:「小生不才,初涉戲文,還請姑娘指點一二。」

雪鳶不好意思的回道:「指點就不敢當了,不過,這西遊記的戲文聽著好是好,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當年那唐太宗為何要派玄奘法師去往西天取經,而不是直接吃了他?」

那公子微微蹙了蹙眉,又莞爾一笑道:「哎,這事當真不能細想,倘若如此,那現如今搞不好還是大唐盛世,這是對咱大明朝的大不敬,想都不要想的。」

雪鳶又是恍然大悟道:「唔,原來這長生不老是件想都不能去想的事。」

說到這,眾人都是哈哈大笑了一回。

有了這樣歡暢的開頭,這雪鳶與這玉佩公子也算是有些「交情」了。

這公子自我介紹到:「在下王永安,久仰.......」

他剛說到這「久仰」二字上,就被趙挽成一把揪住了衣領,道:「好小子,原來你就是那個王永安,可讓爺爺遇到你了。」

一見此情景,這王公子周圍的家丁又是趕忙抽刀。

雪鳶又是一把拽過趙挽成的胳膊,與他道:「師兄,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動不動就動用暴力,什麼時候添的毛病?」

趙挽成回道:「你不用管,先回屋去,我今天定要教訓教訓這個登徒子,給他長長記性,看他還敢再來登門滋事。」

雪鳶捶了他一拳,道:「我看滋事的人是你吧!」

此時戲班的人和茶樓的人聞訊都趕了過來,只見這趙挽成雙手揪著這王公子的衣領,王公子的家丁則是抽刀相向,危險一觸即發。

玉娘和成玉兩人,一個擋在趙挽成身前,對他好言相勸,另一個則安撫這王公子手下的兇惡家丁。

張媽聽到動靜,也趕忙趕了過來,一把拉過雪鳶,就要往房裡帶,無奈雪鳶就是不跟她走,非要留下看看情形。

眾人一通苦口婆心的勸慰之後,這敵對的雙方終於是住了手,雖則還是互相提防,但好歹不會兵戈相向了。

要說還是人家王公子豁達,先開口與玉娘道歉道:「哎呀,孫老闆,真是對不住,都怪在下管教無法,致使手下拔刀滋事,驚擾到各位了。」

玉娘故作惶恐的回道:「王公子這是哪裡話,明明是我們茶樓照顧不周,怠慢了貴客。」說著,她就喊夥計去上壺好茶。

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王公子離去之時,似乎還想和雪鳶說些什麼,但終歸是有些忌憚趙挽成的「無賴行徑」,於是終究是默了默,作揖之後轉身離去了。

張媽見那人已去,連忙又把雪鳶往房裡帶,二人剛一進門,張媽就插好了門。

雪鳶一看不好,這張媽大白天的插門,估計又要對自己苦口婆心的嘮叨一番。

果不其然,這張媽先開口說道:「我說小姐,先前我囑您凡事小心,謹言慎行,您總是聽不進去,如今惹了麻煩了吧。我瞧著那富家公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他日後對您做出什麼輕浮的事來,又或是引了狐朋狗友對您妄加議論,這都是壞了名譽的大事,非同兒戲。我說你啊,還是趕緊隨我回府吧,這地方當真不能再呆了。」

雪鳶一聽「回府」二字,又是急了,她想著自己和霍焰之間的事剛有些眉目,如今怎能說走就走呢。但是她又轉念一想,張媽對霍大人那是百般瞧不上眼,處處挑人毛病,所以她心裡的這個心思是萬萬不能讓張媽知道的。

想到這,她便找了個其他的理由說道:「我在戲班剛剛混出點樣子,前日裡剛得了戲班高師傅的誇讚,如今怎麼能輕易的半途而廢呢,我對這戲文啊,正在興頭上......」

張媽一聽「戲文」二字,連忙打斷她道:「戲文,戲文,你滿腦子就惦記這戲文,你可知道此番這禍事就是因這戲文而起,你還不知悔改,日後再惹出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不但丟了你自己的臉,還會丟了你娘親的臉,還會丟了魏府的臉。我哪裡還有顏面去見魏夫人啊......」說打這,她又嗚咽上了。

雪鳶見此情景,又是慌了神,連忙一手輕撫著她的背,好言相勸了一回。

之後,她無奈的望了一回房頂,暗自傷神的想到:她這輩子最常丟的東西就是三件-----她自己的臉,她娘親的臉,她家魏府的臉。仿佛她生下來就是為了丟這三張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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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感悟淺談(Todescribechaper82withtheinspirationoftheauthor):丟臉並不可怕,習慣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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