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說的好啊,兒女私情,今日我就與你論一回這兒女私情好了。你可知道這兒女私情四字只能是一男一女,容不下第三個人的?---你若真是知道,早就該幫著你梁師傅一起除了那霍焰!當日你梁師傅去刺殺於他,你卻又是如何做的?拚死抵抗?以身犯險?恨不能替他去死?趙挽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可真稱得上是情深義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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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的軟毯上織就的牡丹花顏色鮮亮,一團團一簇簇,襯托著榻上的佳人面色瑩潤。

屋內的燈火隨風閃動,晃得佳人的面容亦是忽明忽暗,顯得變幻莫測。

趙挽成恭恭敬敬的作了回揖,低聲說道:「魏夫人,您尋我?」

魏夫人並未馬上應答,而是端起一個質地溫潤的白瓷杯子細細的品了口今年的新茶。

那茶杯中散出的氤氳熱氣,緩緩縈繞在魏夫人細緻的面龐前。

她慢慢放下茶杯,忽而望了立在她面前的趙挽成一眼,似笑非笑的指了指他面前的茶杯,說道:「今年的西湖龍井,不嘗嘗?」

趙挽成不明其意,只覺其心思令人難以捉摸,心中七上八下,他謝過魏夫人的美意,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誇讚道:「果然好茶!」

魏夫人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又伸出纖纖素手指了指桌子一旁的一個包裝精細素雅的紙包,說道:「既然嘗著好,就帶回去,給你那位姓霍的同仁也嘗嘗。」

趙挽成聽聞此言,心下一沉,手中的茶水不經意間傾灑了幾滴,落在了桌面上。

魏夫人瞧著這灑落的茶水,眉頭微微一蹙。

趙挽成一個慌張,連忙用手抹了那傾灑出的茶水,然而茶水輕易就能抹去,慌張的心卻是不易隱藏。

魏夫人似笑非笑,又飽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趙挽成心中卻已然是翻湯倒海了,前幾日見那蒙面人於衙門附近伏擊霍焰,他心中已覺不好,那行刺者雖則是蒙著面,但是趙挽成一眼就能認出那人正是悉心教導自己多年的梁師傅。

梁師傅要行刺,無需多問,必然是魏夫人的安排。

以梁師傅的武藝,他想結果之人,總是難逃一死,且往往是一次致命,用不著第二回。

然而自霍焰第一次遇刺,到現在已經幾天過去了,霍焰依舊是每日照常去衙門辦公差,連點受傷的跡象都沒有。

趙挽成一直為此事心生納罕,不明何故。

如今他聽聞魏夫人讓自己送西湖龍井給霍焰,心中不由得一驚----魏夫人是要借自己的手結果了這霍焰。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是又不能直接和魏夫人硬碰硬的頂撞,於是便使用他管用的伎倆----嬉皮笑臉。

他「嘿嘿」一笑,佯裝無知的問道:「沒想到夫人您這樣關心於我,竟然還惦記著讓我給同僚帶些家鄉的土特產,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魏夫人嘴角動了動,眼睛卻全無笑意,一雙眸子冷的很。

只聽她氣吐如蘭的說道:「關心,自然是關心。只是不知道挽成你會不會把這份關心原封不動的轉達出去呢?」

這話說的輕鬆,聽者卻悸動非常。

趙挽成額上的青筋爆了一爆,強作鎮定的回道:「自然,自然,不能辜負了魏夫人的美意,在下一定與眾同僚共飲好茶。」

魏夫人手指震動了一下,忽而立起了身,背對著趙挽成在屋子裡踱了一回。

待她再轉過身,面對趙挽成的時候,面色已然平靜了不少,語重心長的說道:「挽成啊,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趙挽成一聽此言,再也不能安心的坐在這裡了,連忙單膝跪地,作揖說道:「挽成不敢。挽成時刻不敢忘記魏夫人的救命之恩,以及您的一番苦心栽培。」

魏夫人優雅的伸出雙手,示意他起身,緩緩的說道:「這些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能令你時常惦念的麼?」

趙挽成拭了拭額角的冷汗,回道:「還請魏夫人明示。」

魏夫人面色徒然一變,正氣凜然的說道:「你的家人呢?你的族人呢?那些曾經日日伴你左右,照顧你飲食起居,給予你歡笑的人呢?他們去哪裡了?沒有想過?」

趙挽成當然明白魏夫人所指是提醒自己幼年的那段血海深仇。他當然也清楚自己的家人族人都是被朝廷所殺,死於錦衣衛之手。可是因此而讓他毒殺霍焰,他總覺的下不了手。自他來了京城的錦衣衛任職以來,已然和霍焰成了莫逆之交,如若不是因為自己隱藏的身世秘密,他早已把霍焰當成真正的兄弟那般。如今讓他親自下手結果這霍焰,他如何狠得下心。

他稍稍抬起頭,望了望窗外暗色的天空,又望了望遠處松林茂密的丘陵,他回想起那天風和日麗,陽光暖暖的照在他們身上,他和霍焰還有鄭言相約一起在田間賽馬,道路的一邊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另一邊是鱗次櫛比的人家和綿延的鬱鬱蔥蔥的松林。道路拐彎處,突然橫空出現一道緩坡,他那時還不大會騎馬,一個不小心就跌了下來,霍焰和鄭言趕忙翻身下馬,查看他並無大礙後,鄭言就開始揶揄自己技藝不精,之後他們又翻身上馬,登上高坡,一片寬廣無垠的農田便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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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諸多回憶中,似乎總是少不了霍焰。

趙挽成面容痛苦而又糾結,但是瞬間就又恢復了鎮定,他儘量穩住音調,回道:「魏夫人教導的是,在下銘記於心,不敢有半刻的遺忘。」

魏夫人冷笑一聲,說道:「是麼?不敢有半刻的遺忘?恐怕真正讓你不能遺忘的是另有其人吧?」

趙挽成額上的冷汗欲出,但仍舊強顏歡笑的打趣道:「可不是另有其人麼?夫人您也知道我是胸無大志,難成氣候。在下一直惦念的都是兒女私情......」

魏夫人拂了回錦緞暗花,輕籠薄紗的衣袖,說道:「哼,說的好啊,兒女私情,今日我就與你論一回這兒女私情好了。你可知道這兒女私情四字只能是一男一女,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趙挽成微微抖了回手,稍作鎮定後回道:「知道。」

魏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猛地拍了回桌子,呵斥道:「你知道個什麼?你若真是知道,早就該幫著你梁師傅一起除了那霍焰!當日你梁師傅去刺殺於他,你卻又是如何做的?拚死抵抗?以身犯險?恨不能替他去死?趙挽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可真稱得上是情深義重啊!」

趙挽成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此番聽得魏夫人已經將話挑明,自己再不能插科打諢,矇混過關了。

只聽魏夫人又說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對你了解的這麼多。不單單是你,就連那梁師傅也......」

魏夫人說道「也」字上突然頓住了,不再往下說。

趙挽成心裡明白,魏夫人大致是想說就連梁師傅也忤逆於她,未曾將那霍焰結果了。

其實自梁師傅第一次在衙門附近刺殺霍焰,趙挽成幾招比試下來就心裡明白:這梁師傅並非有心殺掉這霍焰,而是有意承讓。

只是他一直未曾想明白梁師傅的用意何在。

魏夫人稍稍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你來此地之前,求我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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