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十名女槍手,並沒有隨行保駕,只有楊承祖與玉子兩人一前一後,在海島上走了時間不長,就來到一處偏僻但幽靜的院落之前。整間院落的占地不大,布置格局,充滿了日式建築的風味,推拉式樣的房門,以及需要跪坐的塌塌米,全都與大明情況完全不同。

玉子莞爾一笑「這是許洋為我建的房子,如果楊欽差覺得不適應,那麼可以按自己的規矩,不用管我。」

「客隨主便,一切都聽夫人安排,我怎麼樣都可以的。」楊承祖笑了笑,也按著對方的樣子跪坐下來,房間裡溫度不低,應該是燒著地龍,在一邊還有壁爐,火燒的也很旺。兩邊的書架上,則放滿了書籍,刀架上放著幾柄長長的太刀。

玉子先是為楊承祖倒了茶,又施了個禮「客人請等一等,我去換一件衣服,過一陣子,就會回來。」說完轉身到了裡屋。

她換衣服的地方,其實就是裡面的臥室,薄薄的窗紙上,映出她曼妙的身姿,包括換衣服的樣子,都看的一清二楚。雖然看不到同體,但是這種影子的晃動,留給人無數想像的空間,反倒是更刺激男人的感官,讓楊承祖的心裡竟也是頗有些意動。

看來這東洋女人,還是很會勾男人的,知道這種朦朧的,既親近又有距離感的感覺,最能勾起男人的興頭。本來自己是喜歡高個美人的,不過偶爾打打野味,似乎也沒必要對身高要求那麼嚴格。

他正在想著的當口,房間門打開,玉子已經換好了衣服,以小碎步的方式走了出來,又向楊承祖鞠躬施禮「讓您久等,真是太失禮了。」

她身上那件勁裝已經脫了,換上的也並非是楊承祖想像中的和服,而是一身大紅宮裝,曳地長裙,外加一件紅色的半臂。日本素有衣冠唐制度,禮樂漢君臣之說,服裝上更接近唐朝制式倒也尋常。

玉子的這身穿戴,並不是真正意義上唐朝衣冠,不過也與明朝女性服裝有區別,至少比明朝的女性服裝開化的多。胸前那如雪肌膚連帶半個峰巒都露出來,即便是大明的清樓女子,一般情況下,也絕對不會那麼穿。

在大廳相見時,她給人的感覺是英姿颯爽,表現出自己瀟洒幹練的一面,這時卻仿佛換了個人,表情到神態里,都有一種成熟婦人的嫵媚,更增幾分

魅力。尤其是鞠躬行禮時,更是隱約將那傲人的部分展示出來。

童顏巨X?看到那露出的一半山峰,楊承祖心裡莫名浮現出這個詞。這個娃娃臉的東洋女人,方才看她穿勁裝,就感覺有點料,現在看到露出真容來,就更覺得尺碼不凡。

說實話,這個時代日本美人普遍不對他的口味,不說五官問題,單是那種白面黑齒剃眉毛的化妝術,就能嚇的他狼狽而逃。可是玉子的打扮,還是主動與明朝接近,也就沒那麼奇怪,加上確實模樣俊俏,那一身雪白肌膚,讓男人起點念頭還是很正常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的身份,以及現在兩人所處的環境,斗室之中孤男寡女,楊承祖現在就算突然施以暴力,她也沒什麼辦法。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

「男人等女人換衣服,是天經地義的事,夫人不必客氣。不過自從上島以後,我就沒見過許老當家,您就不怕他忽然殺進來,捉咱們的間?」

玉子低頭一笑,似乎沒發現這位欽差正在看自己「欽差說笑了,玉子只是個老女人,又怎麼會得到欽差閣下的青睞。不過對馬宗家,還是有幾位剛剛元服的女兒,如果欽差喜歡,我會幫您促成此事。我想,家父一定會對這樣的消息欣喜若狂的。至於許洋,您不必考慮他的意見,現在只要我一聲令下,隨時可以斬下他的首級,送到您的面前。」

她說的情況不是虛言,從島上的情報反應來看,許洋經歷寧波一敗後,整個人的信心都被打沒了。上島之後據說就始終在生病,還吐了血,如果不是玉子帶了他的積蓄和老部下前來,恐怕不用官軍打,他自己就要散夥了。

簡單說,就是年事日見老邁的許洋,已經失去了年輕時打天下的衝勁,一次輸的太慘,讓他沒了繼續奮鬥下去的意志。海盜們本來還指望龍頭帶著自己東山再起,沒想到龍頭先垮了,讓他們繼續保持忠心,這個要求就太高了。

這位夫人和許棟大概就是這段時間竊取的權柄,將許洋架空起來,現在他能指揮的部下,怕是沒有幾個,整個雙嶼已經變天。

「許洋做了多年的海王,手上終歸是有一些死忠於他的部下,這些人,即便是夫人你,也未必全部掌握的了。招安的事大家都可以談,只有許船主沒的談,提防一下總

是好的。與夫人品茶總是雅事,如果被一群粗莽漢子敗了興致,那就太殺風景了。」

楊承祖四下看看,他的女眷多,於一些事也就有了眼力,宗玉子這間別院,似乎沒有過男人來的痕跡。許洋已經被她軟禁,自不必說,難道許棟和她之間,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種關係?

玉子微微一笑「欽差放心,妾身的五十名鐵炮手,全部布置在居城與許獠住處之間。所有的隘口,都放了人,即使有人殺來,她們也會第一時間放銃報警。現在只有從欽差居處那個方向,可以輕鬆來到我這裡,因為我在這條路上,並沒有放守衛。不過,您的部下,一定會比我手下那些人守衛的更好。其實即便許洋曾經有一些死士,現在也未必尊奉調遣,海上男兒實力為尊,對比忠心,我們更相信的……是力量。比如小女子與欽差之間,按大明人的看法,是不會坐在一起喝茶的,因為我們是仇人。在寧波城外被你們討取首級的鬼刑部大人,是我的叔叔,我全部的武藝都是跟他學的。」

她主動說起這件事,自然就表示出自己並無惡意,楊承祖也沒什麼驚怒神色,只是含笑看著她「哦?這麼說來,夫人為什麼不刺殺我替叔叔報仇,反倒是請到您的居處,以茶招待呢?我想這個待遇,即便是許棟,也未必享受過吧?」

「棟仔?他是我的晚輩,怎麼可以來我的居處喝茶?」玉子一臉茫然,似乎楊承祖問的這個問題才是真正奇怪。不過她持的始終是下屬禮,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回答另一個問題。

「鬼刑部大人是武家,所有的武家從提刀上陣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所以他的死,並不奇怪。相反,是從鬼刑部大人被討取的消息傳來以後,我才堅定了投靠朝廷的決心,臣服於強者,追隨強者,才能保證自己的家族得以延續下去。當初朝鮮進攻對馬島,我家族中許多人戰死沙場,但是那又怎麼樣?對馬宗家接受朝鮮國王的冊封之後,對朝鮮一樣忠心耿耿,仇恨這種事,在強大的力量和利益面前是無用而且可笑的。只要欽差可以給我們一條路走,我們也願意向欽差獻上自己的忠誠,以及所擁有的一切……」

她邊說邊向前跪倒,同時將一個小小的包裹套舉過頭,作出輸誠納款,任君發落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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