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事情全部發生在年內,但對於宋缺來說,已經像是過了許久。

記憶都銘刻在了骨血里。他講的很慢,眾人也都很認真的在聽。

在聽到狩獵盛會之後,腦海里經常會有一個邪惡的笑聲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寫滿了擔憂。

狩獵盛會面對過小丑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瘋子。

思緒隨著宋缺的話語一道,讓秦千回憶起那天的事情。她此刻咬著嘴唇,面色蒼白。那一戰之後,所有的隊員死去,自己在隨後的許多天裡也一直做噩夢,直到許久之後她才清醒過來。古洛和夜楓也一樣。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意志已經足夠堅定,所以才能遭受了那樣的精神摧殘後,恢復過來。

但聽完了宋缺講述的,眾人才回憶起來,那一天裡,小丑的確是專門在針對宋缺,他們也才知道,自己經歷的,和宋隊經歷的,根本不值一提。

而隨後在聽到宋缺說自己的兩個人格達成了一致的時候,他們也隱約的明白了,要讓那股混亂意志妥協,是何其的不易。

秦千看向宋缺的目光,赫然也多了一分崇拜。

「總之,那之後,一些我不敢做但的確可以做的事情,都會交由我的另一個人格去做,他行事邪氣,卻也有底線。」

這股底線便是來自於宋缺本身的堅持。

林決聽完後,就很想喝酒,覺得宋缺是一個跟自己一樣的真男人。

但後面宋缺講的那些故事,才是真真正正讓他們感覺到顛覆的故事。

天坑城裡的那七天,黑暗深處的種種見聞。以及最後的那場戰鬥,終於讓他們徹底的弄清了宋缺失去天賦的原因。

「那些人最後……救了下來嗎?」秦千問道。

「救下來了。雖然我沒有打敗它,但總算是撐到了援軍趕到。」宋缺溫和的說道。

每個人再次陷入沉默。一人之力,強行拖住了天災級boss生物。燃燒自己的天賦,賭上一切去拯救一群非天賦者。

這樣的事情,林決自問自己做不到,就算是去救漂亮的女人,他也不捨得讓自己犯險。

當然,為了秦千和小詩這樣的大屁股,只要不死,哪怕被打個半死他還是願意的。

總之,宋缺的這些經歷讓眾人心生敬畏。尤其是小詩和秦千兩個女人,眼裡帶著看其他男人時截然不同的神采。

「後來呢,那之後你回到了第一堡壘,回到了宋家,但大家還沒有怎麼來得及相聚,你就被……」說話的還是秦千。

這之後的事情,林決等人也都清楚。

他們與宋缺喝了一頓酒,事後回顧,那天的宋缺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原來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家裡人自己失去天賦這件事。

由天坑這件事,最後再到被送去進化區,眾人才終於明白所謂的「顛覆性」來自何處。

非天賦者,在礦區居然可以永久生存,天賦居然可以燃燒和移植。

而進化區本身,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邪惡實驗組織,它的背後,站著的是金字塔真正的主人之一。

在提及到暴君的時候,眾人更不是感到不可思議。

「除卻燃燒天賦,人類還有其他的,更為強大的覺醒力量。但這種力量的擁有者極度稀少。有了覺醒後的阿卡司,加上唐閒的忽然出現,我才終於得救。進化區也由此被端掉。」

「他奶奶的,原來的那天的龍襲**,真是唐閒騎著龍來救你?」林決覺得真他娘刺激,一條龍把第四層堡壘的天花板給撞破,這種場面,現在想起來依舊來勁。

「頭兒,這之後你的天賦……」獨眼王問道。

「恢復了。」宋缺笑了笑,在自己的新天賦上,他沒有過多的言語,也不大想提及這一點。雖然現在已經收放自如。但偶爾還是會不經意就看見未來的景象。

比如下一秒林決就會說道:

「太好了,老大,礦區里找個地兒,來打一架?」

因為經常會有這種忽然看見短暫未來的情況,所以宋缺經常會聽到回聲。

實際上並沒有回聲,只是同樣的一句話,聽了兩遍,他漸漸的習慣了,也能夠很好的把控。

宋缺搖了搖頭,開始繼續說著關於秩序者的事情,由秩序者,和之後聖地堡壘里的那些事情。

林決也沒在意,關於宋缺的天賦恢復這件事,他其實早有察覺,在競選方舟堡壘領主的時候,林決就感覺到了。

每個人都在聽著宋缺講述的離奇的事情,關於審判騎士的製造方法,第九層金字塔里的內容,以及秩序之子。

強大的秩序之子讓在場的人驚詫不已。能夠在金字塔內展現出強大的力量,私底下還有著極為恐怖的勢力,這樣的存在,數百年來,硬是沒有人知道,甚至是連領主們,也只有極少數窺見過。

「後來這些秩序之子呢?」夜楓問道。

「死了。只有兩個個還活著,但其中一個也暫且沒有威脅,如今我們必須警惕的,叫康斯坦丁,他也是最為強大的,對於他的情報,我所知甚少,但不管怎麼有,面對他我們必須處處小心,不管各位認為自己有多強,準備的多充足,都一定要謹慎。」

宋缺的語氣表明了這個敵人的非同一般。

只是林決等人在意的是,這些厲害的幕後們,居然都被唐閒給解決了。

講到這裡,宋缺也笑了笑,說道:

「唐兄啊,一直都是那個看起來最懶的一個,但我和黎二小姐明白,他不是懶,而是只做最難的事情。」

秩序之子,萬獸,那些實力上明顯強過人類太多階的,基本都是唐閒在對付。

所以宋缺一直覺得自己算不上什麼英雄。

當所有的故事講完的時候,眾人已經開始吃東西,他們如今在逃避審判騎士的追獵,所以一切從簡。

宋缺不太習慣這麼多人,便獨自走了出去。

充當起了放風的角色,

林決古洛夜楓等人也不扭捏,稍晚些時候,各自都有各自的任務。

林森和於小喆畢竟是常年混跡在地下的,和眾人熟絡起來也很快。

二人最善偽裝,精通易容,對於每個人的特徵也把握的很快。

林決大大咧咧豪氣干雲,但辦事並不馬虎。

夜楓謹言慎行,仔細,容易較真。

至於那個小詩,完全看不透,就像一個機器人,只有宋缺說話的時候,才會有些反應。

而秦千……秦千不見了。

於小喆掃了一圈,看到了走廊上,拿著營養餐的試劑的宋缺和秦千站在一起。

於小喆摸了摸下巴,說道:

「人長得帥就是好。跟我們玩的都不是同一款遊戲。」

林森點頭表示同意。

走廊上,秦千再次見到宋缺還是很開心的,在得知了宋缺這些天的經歷後,她覺得宋缺便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宋隊,水。」

「秦姑娘,謝謝了。」宋缺很溫和的接過了水。

「對了,有事情嗎?」宋缺又問道。

「也……也沒什麼事情,就感覺很久沒有和宋隊聊過了,想跟你說說話。」

宋缺點點頭,很坦然:

「其實我也有些話想要問問你們。」

「你問,我知道的話,肯定會說。」

「我想知道,在我走後,宋家的人,怎麼樣了。他們還好嗎?第一堡壘有沒有因為我……發生什麼亂子。」

宋缺終究是挂念家人的。

秦千微微一嘆,說道:

「領主大人看起來老了很多,第一堡壘畢竟治理的好,大的亂子也沒有,但最近宋家的確很亂。」

「宋家發生了什麼?」宋缺的語氣稍微有些急了。

源於骨血里的感情,哪裡是那麼容易割捨的。其實站在統治者角度來想,宋缺雖然不認同父親的做事方式,但他知道自己最終會原諒父親。

「爭權。」

只需要兩個字,宋缺立馬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父親已經老了,也該考慮著換位。但二姐大姐不得人心,而宋家其他人恐怕也都對領主之位虎視眈眈。

最為關鍵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父親那邊壓力很大,想要讓他退位讓賢的肯定不少。

為了權力,宋家平日裡那些低眉順眼的人,現在恐怕盡數換了嘴臉。

宋缺有些自責。秦千說道:

「宋隊,這件事本身與你無干,你這一路上做的選擇,都無愧於心也無愧於正義,導致宋家如今這幅局面的,只能是你父親和宋家人的貪婪。」

宋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嘆道:

「我想多知道一些細節,是我大伯他們嗎?」

秦千一聽,宋缺這莫非是要插手宋家的事情?她沒有多問,只是如實回答:

「背後應該是的。但你家的這些叔伯們,可精著呢,他們一個沒有露面,既沒有表態支持你爹,也沒有反對年輕人聲討你爹。」

這種情況下,沒有站隊,便等同於站隊。

宋缺終究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宋缺,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冷。

「是宋勤文宋勤武?」

「他們兩兄弟的確有不少呼聲。但這兩個廢柴,連你的姐姐們都比不上。這二人皆是草包,平日裡也只會在大樹下乘涼,真要上了台面,露出不少笑話。」

秦千頓了頓,說道:

「他們兩兄弟最好笑的便是,原本是該一致對外,但卻過早的開始幻想自己成了第一堡壘最高指揮時的光景,宋勤文看不慣宋勤武,宋勤武看不上宋勤武,兩個人相互提防,在一次演講上,居然吵鬧起來,導致原本擁護他們的人,都覺得二人是草包。」

秦千覺得很好笑,但宋缺沒有笑,他只是很悲憫的搖了搖頭。

想著自己小時候,對那兩兄弟是不錯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但這世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心。

宋缺說道:

「既然不是他們,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是的,競爭的那個人,與你一般大,平日裡不顯聲名,據說在宋家的地位不高,乃是私生子,叫宋拙。」

「宋拙?」宋缺念叨著這個名字,第一時間竟然未能想起來,也是過了幾秒鐘後,宋缺才恍然,那是六叔宋衛家的孩子。

六叔生孩子較早,而且為人低調,在宋家歷來少於走動。

即便是逢年過節,也只是來了送了禮就走,第一堡壘宋家的生意很多,六叔要的生意算不上多小,但他本可以求得更高的職位。

宋缺還記得父親宋耕朝說過,你六叔的性子不錯,不爭。

如今看來……六叔不是不爭,而是善於隱忍。

至於六叔的孩子,宋拙,宋缺記得自己也只是見過幾次,聽說天賦不怎麼高,成績也不突出。各方面都很平庸。

宋缺說道:

「你的意思是宋拙現在力壓宋家其他的競爭者,並且在第一堡壘,呼聲最高?」

「是,說起來,宋家忽然殺出這麼一個人,其他人似乎都很詫異。這些年來,宋拙做的事情也很普通,就是認識各個階層里那些不怎麼耀眼的人物。每天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他要成為第一堡壘的領主,勢必就有人去深挖他的過去,但他的過去十分的乾淨……哪年哪天去了哪個地方,做過什麼,一直都有記錄。這些記錄也都是真實的。找不到半點污點。

比起宋家其他人,不管是年輕一輩,還是老一輩,宋拙所做的事情,或許不驚艷,卻無可挑剔。認識他的人,對他讚不絕口,不認識他的人,也對他討厭不起來。」

「那天賦呢?」宋缺問道。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這個人居然跟宋隊你一樣,是一個滿天賦之人。」秦千的語氣帶著一種忌憚。

顯然她也知道,宋拙這是刻意的將自己雪藏了起來。

「他不該叫宋拙,而是該叫宋藏拙。他的出現,幾乎讓宋家年輕一輩全部黯然失色。」

這話宋缺也聽過,就像小時候他表現的完美無缺,人們也說宋缺不該叫宋缺,該叫宋無缺。

宋缺沒想到宋家竟然藏了這麼一號人,他沒有再說話。默默的計算著一些可能。

生活總是充滿驚喜,宋缺猛然想到,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第一堡壘,也許可以因此而成為下一個聖地堡壘,但自己必須好好謀劃一番。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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