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督主,夏大人的親眷早在三天前,就已經離開九龍城了。」有個相貌清秀的兵士,突然高聲說道。

旁側有人立即怒道:「汪直,你……」

鐵飛雪並未走遠,聞言折回,將長劍架到夏友和的脖子上,冷聲道:「夏大人,我勸你好好考慮清楚。」

只將親眷送離九龍城,絕對逃不過東廠的追殺。

賑災銀失蹤案顯然跟夏友和脫不了干係。

夏友和自稱在盡全力調查此案,若他也是參與者,那他所做的調查,自然只是做做樣子。

「夏大人,何必跟他們廢話,就依門主所言,將這些閹狗全都宰了,我們帶著銀兩投奔秦王去吧。」剛才喝斥汪直的那個將領,唰地拔刀,迅疾砍向鐵飛雪。

但汪直的動作更快,一刀斜斜刺出,直取那將領的腦袋。

魏小寶哂笑道:「看來夏大人的部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他們並非是我的部下。」夏友和在瞬息間像是換了個人。

他眸中的膽怯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氣定神閒,哪怕鐵飛雪的長劍就架在他脖子上。

有九龍知府夏友和的參與,劫走賑災銀自然會很輕鬆,而且所謂的神秘消失,也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夏友和將其家人送走,他自己卻選擇留下,只能說明這些傢伙別有所圖。

此刻的九龍峽谷,怕是已成龍潭虎穴。

那邊汪直跟那將領激戰正酣,兩人都是六重樓的高手,實力在伯仲之間,短時間內很難分出勝負。

其餘的兵士則全都將武器朝向鐵飛雪,只要鐵飛雪敢亂來,就會遭到無比恐怖的攻擊。

魏小寶抬頭向上看去,一線天的頂端有人頭攢動,正在搬運東西。

「督主不用驚慌,是火油。」夏友和大笑。

魏小寶笑道:「看來夏大人真的很看得起我。」

「督主在長安的所作所為,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對付督主這樣的怪才,必須得用最穩妥的法子,而且半點大意不得。」夏友和笑得更加歡快,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魏小寶嘆了口氣,低聲道:「飛雪,收劍吧,我們得認栽。」

鐵飛雪手腕一抖,還劍入鞘。

「這就對了,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督主不愧是俊傑。」夏友和輕輕撫掌。

魏小寶在旁側的石頭上坐下,問道:「李昊收買了你?」

「這事跟秦王無關,僅僅是我等想送給秦王的大禮。」夏友和認定魏小寶已是瓮中之鱉,無論如何都逃不掉,開始沾沾自喜起來。

正所謂反派死於話多,夏友和顯然並不知道這點。

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不管是正派還是反派,只要做成一件大事,難免心中竊喜,迫切想跟人賣弄,自然會話多。

魏小寶自嘲地笑笑,好奇地問道:「剛才那位將軍所說的門主是誰?賑災銀是否在那個門主手中?」

「反正你這閹狗都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賑災銀就在府衙,而門主乃是九龍快劍門門主楊劍,我們劫了賑災銀,料定你這閹狗極有可能會親自來查,便在此設伏,好取你的腦袋獻給秦王。」夏友和說得洋洋自得。

天底下有不少人都知道,李徵之所以能夠坐穩皇位,全靠魏小寶在暗中運籌帷幄。

若能除掉魏小寶,就相當於是挖掉了李徵的雙眼,讓李徵從此處在黑暗中。

屆時秦王想要北上,將會毫無障礙,可謂是一馬平川。

魏小寶苦笑道:「十萬賑災銀,再加上我的腦袋,你們送給李昊的禮物,真是價值不菲。」

「督主這就錯了,還得算上九龍城。」夏友和當真是知無不言。

那將領久攻之下,都無法除掉汪直,當即喝道:「夏友和,別再廢話,快點動手。」

他們需要的是魏小寶的腦袋,而非活著的魏小寶。

夏友和從懷裡摸出一個竹哨,放到嘴邊輕輕一吹,竹哨便發出無比清脆刺耳的聲音。

「督主最好坐在那裡別動,我既然敢來這裡,就已經做好了跟督主同歸於盡的覺悟。」夏友和邊說邊向後退去。

他們跟魏小寶的距離實在太近,一旦發起襲擊,很容易誤傷。

魏小寶緩緩站起,輕笑道:「夏大人,我送你一句金玉良言。」

「下官洗耳恭聽。」夏友和的語聲里儘是輕蔑。

魏小寶一字一句道:「永遠不要低估和輕視你的對手。」

「督主此言,確實算得上是金玉良言。」夏友和倒是很贊同這句話。

欲成大事,斷不可輕敵。

魏小寶笑了笑,聲攜內力,朗聲道:「丟下來吧。」

夏友和微愣,不解此話的深意。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呼呼聲。

夏友和抬頭看去,只見有不少屍體,正旋轉著快速墜落。

砰砰砰。

屍體相繼落地,全都穿著府衙衙差的官服。

他們的死狀本來就很慘,又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許多都被摔成了肉泥。

狹窄的峽谷里頓時充滿了瘮人的血腥味。

「這不可能,這絕對是……」夏友和滿臉驚恐。

魏小寶離開長安城時,只帶著兩百差役,到九龍峽谷時,也帶著兩百差役。

此外,再無援兵。

此刻在谷頂除掉伏兵的人到底是誰?

「啊……」側面那將領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迅疾後退,一直退到了夏友和的身旁。

他的肩頭被刺了一劍,血流如注。

剛才他看到落下的屍體時,就知大事不妙,低聲道:「夏大人,我們先撤。」

夏友和卻是站著沒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魏小寶,苦笑道:「我們還能活著離開九龍峽谷嗎?」

魏小寶拍手贊道:「夏大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毫無疑問,夏友和是無法活著離開了。

鐵飛雪再次拔劍,這回直取那個將領。

她現在是七重樓的功力,對上受傷的六重樓將領,只出數劍,就占據了絕對上風。

魏小寶也在同一時間一步邁出,一把捏住了夏友和的脖子,將夏友和慢慢舉起。

夏友和的身子軟軟垂著,就連手腳都沒動彈,一雙眸子裡滿是驚懼和疑惑。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他內心在絕望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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