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大煙泡依然在肆虐,土坯房的雙層窗戶紙根本就擋不住那怪異的風嘯之聲。

幾名偽軍士兵看著盤腿坐在炕上的鞠景堂盤腿,那炕桌上雖然已經擺上了酒菜,可是誰都沒有動筷子。

鞠景堂臉色不大好一副沉思的表情。

鞠景堂臉色不好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剛才他二嬸也就是那個老鞠婆子來了。

老鞠婆子來的原因當然是為了老鞠頭子。

那老鞠頭子領日本人進了山偏偏就趕上了這大煙泡,那老鞠婆子怎能不擔心。

可是他一個老婆子又能做什麼,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跑到鞠景堂這裡一陣哭訴。

鞠婆子雖然被鞠景堂勸走了,可是她那哭訴的聲音卻依然在鞠景堂的耳圈迴蕩。

「景堂啊,你二叔就是再罵你那也是拿你當咱們老鞠家的親骨肉啊!」

「景堂啊,你二叔現在有難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景堂啊,你還記不記得你爹活著那陣你家沒錢,可是你二叔幫你說的媳婦啊!」

「景堂啊……點兒點兒點兒點兒!」

老鞠婆子的那話說得委實戳心,於是,鞠景堂此時已是扎心了。

「大哥,要不咱們等雪小點了去找找二叔?」一個叫高士發的士兵問鞠景堂道。

「扯蛋!」鞠景堂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外面那是大煙泡,十米之內看不到人,到哪去找人去。

現在鞠景堂能做的也只是替他二叔祈禱了。

「大哥,這回日本人進山趕上了大煙泡那損失可不會小啊!」又一名中叫趙聚財的士兵若有所思的說道,「到時候他們可別把氣撒在——」

日軍進山趕上了大煙泡,如果日軍進山進得深了,那死多少人可真的就不好說了。

死幾個人是他,死幾十個人也是他,甚至就是死個百八十個的那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鞠景堂手下的這幾名心腹手下那都是本地人,他們自然知道在無法取暖無法升火做飯的情況下在那大山里轉悠會有多麼的危險。

那麼,日軍一旦人死多了,遷怒在嚮導老鞠頭子身上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日軍真發了瘋他們還會管那老鞠頭子是一個偽軍排長的二叔?

別看他們現在軍紀比偽軍還好呢,可是他們在骨子裡壓根就沒把中國人當人看的。

對於這一點,偽軍們一個個那是心知肚明的。

可老鞠頭子若是被日軍安上了一個罪名,那鞠景堂的下場也就不妙了。

日軍同樣不在乎一個偽軍的小連長。

更何況,鞠景堂這個連長還未必就能做得了全連的主呢。

「史彪在做什麼?」鞠景堂忽然抬頭問道。

一聽鞠景堂問史彪,他手下的那幾個心腹的眼睛亮了。

那名叫趙聚財的士兵一聽鞠景堂問到史彪了,便湊了上來,卻是在鞠景堂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狗日的!還反了天了呢!」鞠景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起來。

因為趙聚財說的是,不知道那個史彪在哪個村子搶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回來,此時那已是綁在了李家大院的柴房之中,就等著日本人來禍害呢!

「就是,大哥,咱們和史彪那伙人可不一樣啊,咱們可是本鄉本土的。

咱不管說那日本人在東三省的地盤上能呆多久,可是史彪這麼干可是把咱們的名聲都搞臭了啊!

他史彪是不怕的,可是咱們一出門這寶力鎮的百姓哪有不認識咱們的?」高士寶一看鞠景堂怒火中燒了卻是又在旁邊給扔了一把乾柴。

「你們都想——?」鞠景堂問自己的這幾名手下。

「嗯,大哥,我們都這麼想的,下面一大半兄弟也都是這心思!」高士寶接口道。

「本來咱們當兵就是混口飯吃。

可是咱們在抗日游擊隊那頭可是討不了好,那個雷鳴小隊多厲害大家心裡都有數。

可這回要是二叔出了事,大哥你肯定受牽連。

你要是受了牽連那咱們這幫兄弟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既然左右都是死,咱們幹嘛還受這個窩囊氣,要我說咱們就把史彪和留下來這點日本人都直接——了」高士寶用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史彪那幾個人和日本人都在一起呢?你們看了嗎?」鞠景堂又問。

「看了,都在一起呢,有咱們的人盯著呢!」趙聚財忙答道。

「叫人抄傢伙,把史彪那伙人還有日本人全nèng了!一個活口也不留!」鞠景堂騙腿下地終於下決心了。

鞠景堂他們從一開始說事就是到現在,每個人都沒有提要做什麼。

可是他們所有人心裡是明鏡的,那就是他們要造日本人的反了!

正如那個高士寶所說的,鞠景堂他們這伙子人都是本鄉本土的。

他們是在日軍來了以後,既想保住自己又想保住家人才加入偽軍的。

而偽軍卻也分成外來人和當地的人,鞠景堂卻是在當地人中在偽軍混得最好的。

原來的那個連長是外來的,不過在雷鳴小隊幾次的打擊之下那伙人已是損兵折將了。

所以鞠景堂才混成了連長。

可是他們偽軍外來的史彪那伙人如何肯甘心。

在上面的偽軍又給派來一個排的人補充了兵員後,卻是一方面積極和日本人套近乎一方面去上面活動,現在大有取代鞠景堂之勢了。

鞠景堂現在也深記著周讓那天同樣是在大煙泡里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那話委實打動了鞠景堂,否則他也不會掉頭又開始向著游擊隊。

周讓那幾句話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別看你鞠景堂在偽軍中混了個小官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是你被夾在了日軍和抗日游擊隊中間。

雖然說抗日游擊隊現在勢力和日軍比不了,但是,在抗日游擊隊里你那個小官同樣也是個渣兒,換言之抗日游擊隊想殺你跟玩似的。

在鞠景堂想來,既然兩邊的人都惹不起都可有是個死,現在卻是連本鄉本土的一些親眷都保護不了了。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造日軍的反?

這樣,既使是他們死了也把自己的家人保護了。

鞠景堂這些人你跟他們講抗日救國的道理沒有用。

就是本地的老百姓被日軍禍害了雖然使得他們名聲不好他們也認了。

只要自己家的人沒事他們管不了那麼多。

可是現在鞠景堂眼見自己二叔都快保不住了,他卻不幹了。

時下很多國人就是這樣,他們可以叛國,但是如果日本人或者別的偽軍動了自家人那卻是絕對不行的!

中國從來就是一個人情社會,人情首推血親,這一點千古以來就沒有過什麼改變,就是戰爭年代那也是如此。

狂風鼓盪著山林樹木,這回大煙泡所下的雪並沒有上回的大,可是那風卻委實不小。

寶力鎮的老百姓們自然都貓在家裡的炕上。

可是他們也就是老百姓,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在嗷嗷的風吼之中,李家大院那頭卻是又傳來了槍聲。

也只是僅僅十分鐘後,那李家大院子院子裡卻是又並排躺下了二十多具屍體,那屍體有日軍的也有偽軍的,還有一個已經被日軍摧殘得快要瘋了的剛剛套上衣服的年輕女孩在某個屋子的角落中瑟瑟發抖。

國人有看風水的傳統。

如果那個老李家的先人九泉下有知,是絕對不會把李家大院建在那個位置上的,此地絕對凶地,他老李家大院也就是絕對的凶宅。

一個冬天就在他這個宅院裡,卻是已經死了上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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